【第四章】回憶先生的故事
陰風悽悽,慘不忍賭。接連五天,羽珊悶著心情,一上封神就是打狐狸出氣。啄木鳥沉浸在愛情的滋潤裡,每天聽她報告戀情進展,似乎成了羽珊數日來唯一值得開心的事。
正當羽珊打狐狸打的過癮時,一位騎著巨虎的男藥師忽然出現在她的身旁,仔細一瞧,原來是當天網聚也有出現的『半朵雲』。
『半朵雲:早啊。』
羽珊隨手應了一聲,繼續打他的狐狸。半朵雲則是跟在她的身旁,過了一會又說。
『半朵雲:妳還在生少曈的氣啊?』
『白羽:哼!本姑娘可不是隨便的人,豈能讓他要氣就氣,連道歉都要遣個手下來。你還是走吧,我心情極端不好中,被我掃到那就不好意思了。』
『半朵雲:手下……?妳誤會了,不是少曈叫我來的。只是聽了你們的衝突後,我有些話想問問妳。』
『白羽:問吧。』
『半朵雲:妳覺得少曈會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白羽:以前不是,但是現在的他,小心眼到了極點的卑鄙跟蹤蟲一個!』
『半朵雲:噗噗。的確是他不對,難道妳都沒想過,這當中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嗎?』
『白羽:氣都氣不夠了,沒空想。』
『半朵雲:我只是猜想啦,畢竟我也沒過這樣的經歷。我是覺得,會不會是少曈他喜歡上妳了?』
羽珊想起他那戴眼鏡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接著打著。
『白羽:嗯,瞧你的樣子,大概是沒被愛情滋潤過。你想太多了,我跟臭臭右,可是一點都不對盤,若有什麼交集,可能上輩子是世仇,這輩子約好來結怨的!』
『半朵雲:呃……。看來妳是在等他親口向妳道歉,我會幫妳轉達的。還有一件事,那天妳去洗手間時,摘星換月提到他曾聽半日晴說過,他喜歡到愛河旁聽街頭藝人的演奏。這是個線索,只可惜我沒見過他本人,不然我家離愛河不遠,倒是可以幫妳留意留意。』
『白羽:嗯,謝謝你唷。不過,你還是乖乖讀書吧,而且你一付書呆子模樣,跑到那種地方大概會被拐走,你還是少去為妙。嘻、嘻。』
『半朵雲:呵、呵。』
結束了對話,羽珊這才明白為何當天會見到右嶄出現在愛河附近。其實這幾天來,羽珊一有空就會到愛河附近閒晃,只是她錯過了那麼一次,就再也沒見到半日晴了。加上剛剛半朵雲的一番話,羽珊的心緒更是混亂起來,漸漸地發覺,原來愛情看似簡單,其實簡單的只是外表的激情,一旦用上了心,那可就複雜的很。
說也奇怪,打從她開始玩封神之後,回憶先生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怎麼接連幾天竟然都沒遇見他!想著想著,羽珊猛然一驚,癡想著難不成回憶先生是右嶄的另一隻角色?這個想法一閃而逝,但聽羽珊搖著頭對螢幕說:「不可能,回憶先生說話那麼有質感,臭臭右是學不來的。」忽然,螢幕裡出現了一行字,羽珊一陣心喜。
『回憶裡的回憶:嗨、收到妳的信了,不好意思,這幾天在忙沒空上來。對了,妳在信裡說妳不開心,發生什麼事?』
正當羽珊要大吐苦水時,想不到回憶先生突然有事得出門,不過回憶先生跟她要了電話,準備一邊開車一邊聽羽珊訴苦。
初次聽見彼此的聲音,回憶先生顯得有些訝異。
羽珊怯怯問著:「我的聲音太難聽,嚇到你嗎?」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妳的聲音跟……一個人很像,所以才微微吃驚。嗯,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羽珊將當天的事情細細道出,說到最後,竟又哽咽了起來。回憶先生安慰著她,同時問著:「既然知道是誤會,妳為何不跟右嶄解釋清楚呢?」
「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哪裡會想解釋。而且,他可以憑著片面之詞來認定我這個人,再說什麼感覺都不對了。」
「嗯,可以理解。不過現在的妳,應該不至於不想跟他說清楚狀況了吧。」
「他又沒跟我道歉,我幹麻貼他的冷屁股,哼!」
「不會吧,他真的一點表示都沒喔,那就差勁了點。」
「他是有打電話說他的態度不好,但是……沒本人來到我面前讓我痛罵一頓,同時接受我的地獄極刑,本姑娘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回憶先生被她的語氣逗了一笑,接著他又問說:「妳想過右嶄為何會如此反常的原因嗎?」
羽珊怔了一下,想不到他跟半朵雲問的差不多。
「誰……誰理他的失心瘋。」
「看來,妳自己應該有發現了,或許他真的對妳有特別的感覺,卻一直被你們口中的半日晴所壓抑著。如今他誤以為又出現一位競爭者時,自然而然,他的表現就過分激情了。」頓了一下,回憶先生又說:「我冒昧問一句,妳對右嶄的感覺是如何呢?」
「能有什麼感覺,他不就是臭臭右……。」
「呵呵,說給我聽,好嗎?」
回憶先生柔聲一問,羽珊想了想,輕聲說著:「他……人很好,跟他在一起很自在,沒負擔。但是,這都只是朋友的心境,假如將這層關係進一步聯想時,我不知道會不會還是如此的感覺。」
「那半日晴不也是如此嗎?」
「不一樣的。雖然我們根本不認識,說我是愛也好,是好奇也好,但是在我心中總有那麼一個聲音在說,就是他,要勇敢追尋下去!我雖然不能說的明白,然而我就是知道,這是一段緣分,好似我一出生就註定的緣分一般。我這樣是不是很好笑,連啄木鳥都開始勸我放棄了,我卻依舊停不下這個念頭,這個美好的念頭!」
聽她說的癡,回憶先生好一段時間沒出聲音,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他啐了一聲說:「妳真傻。我相信老天爺會給妳一段幸福的,妳是個好女孩,不該憂傷,應該開心快樂。別像她……。」回憶先生停了下了,似乎想起一段令他傷心的往事。羽珊雖有察覺,但聽回憶先生沒再說下去,也就沒有詢問那個她是怎麼一回事。
「先這樣吧,希望我的一番話有助妳的心情好轉。」
「好多了,謝謝你。你呀,真是我另一個半日晴呢。嘻、嘻!」
「呵、呵。」
掛上電話,回憶先生已接近他的目的地。車停,抬頭一望,斗大的看板,原來是家徵信社!
回憶先生和一位徵信社的人員長談一陣,接著回到車子裡,只見他對著一張照片喃喃說著:「終於有了一些線索,妳想必是開心的吧。」陽光透窗而入,斜射在照片上的人兒,長髮飄逸的笑容,卻讓人有些疑惑……。
* * * * * * *
午后時分,右嶄陪著晴敏一同到凱旋路的世貿館看資訊展。幾日下來,右嶄的心情逐漸好轉,加上晴敏的陪伴,二人的感覺有著截然不同的發展。
晴敏一撥長髮,微笑說:「今天心情好囉。」
「風和日麗,旁邊又有個美人,心情當然好。只是……。」
「又想滑舌啦。」
「呵呵,只是旁邊一堆殺氣的,有點不自在。」
「難得你會吃醋。」
「醋,健康新概念,當然得多吃一些。」
談笑間,右嶄的電話響起,晴敏見他一臉驚喜的說完電話,還不及詢問,右嶄便開心地說:「妳一定猜不到是誰打給我的!」
「羽珊大美人。」
「雖不中,亦不遠已。是余上珩,也就是半日晴。」
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晴敏一聽,滿是疑惑:「怎麼這麼突然?」
「我也是嚇了一跳,可惜他時間不多,沒能問個究竟,只跟我約了一個日子。到時候,就可以把這件事情作一個結束。」
晴敏往前走了幾步,淡淡地說:「打算一個人去?還是約她一起去呢?」
「帶羽珊去,未免太過奇怪。而且他剛剛又特別說,希望只有我一個人,畢竟是朋友相聚,這一點禮貌我是懂的。我只想趁這個機會,跟他說起羽珊的事情,如何做,決定權不在我,而是上珩。」眼見晴敏有些不開心,右嶄輕笑一聲:「唷,我們家的小然護法,吃醋囉。」
「我犯不著為你吃醋,只是怕你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先給妳答案!」
和風吹拂著二人的臉龐,右嶄細看著小然隨風飄動的側臉。「該告訴她嗎?」右嶄在心中來回盤算著。
原本沉浸在愛情裡的啄木鳥,這時卻苦著一張臉,呆望著羽珊。
「妳怎啦?一付失神落魄的樣子。」羽珊邊說邊伸手在她眼前揮動,蕎依只是輕嘆一聲,沒有回應。
「難不成中邪了?」
「妳才中邪呢!我是在煩惱一件事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答應他?」
「哪個他?李建華嗎?」李建華就是蕎依在封神裡遇到的玩家,二人數日來常相約出遊,感情日益增加,看的羽珊羨慕不已,只是不知如今蕎依的煩惱從何而來?
「這個假日,他們公司有個員工旅遊,要到綠島,二天一夜的行程。建華約了我去,我就在為這件事煩惱著。」
羽珊傻傻問著:「有颱風嗎?」
「沒啊。」
「那麼妳是二十八天的來了,不能下水囉?」
蕎依伸手輕敲她的小腦袋瓜,啐了一聲:「妳又在亂想一些有的沒的。天氣很好,我也可以泡溫泉,浮潛看熱帶魚。」
「那有啥好煩惱的,就答應他囉。」
「哪有這麼簡單。」
羽珊恍然一悟,說:「妳是擔心過不了妳爸爸那關?」
「那倒還好,我隨便抓起個幫手編個謊就沒問題了。」
羽珊雙手一攤:「不猜了,沉浸在愛情裡的人想法大有不同,妳說吧,到底在煩什麼?」
「真笨。人家員工旅遊不是帶家眷就是帶女友,我這樣跟去,怪尷尬的。」
原來是在煩這個問題,羽珊白了她一眼,笑著說:「這容易,馬上撥個電話給他,註冊成為他的女朋友,一切就沒問題啦。」
「竟敢取笑我,找死嗎?!」
「嘻、嘻。不過,瞧你們在一起挺開心的,他的人要是不錯,妳也不用這麼猶豫了。」
「我可不像妳,總覺得一切進展的太快了,有點不自然。」
「網路戀情,不正是如此。」
「又不是七老八老的,還是那種純純的愛,循序漸進,這樣才美好。不然,妳也陪我去吧。」
「這樣也能扯到我。不行啦,想也知道我爸爸一定不會答應的,而且我說好要陪小銘去逛街,隔幾天他過生日,我想買份禮物送給他。」
蕎依橫身一倒,嘆氣說:「真是煩死人了!」
春風吹酒醒,情愁,卻是越吹越糾纏!
最終,啄木鳥還是克服了心裡的障礙,乖乖地跟去了綠島。而羽珊如期陪著家銘,一同逛著新光三月。逛了好一陣子,羽珊買了一整套的滑板裝送給家銘當生日禮物,二人接著在麥當勞用餐,家銘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異樣。
「怎麼了?今天總覺得你悶悶的,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羽珊姊姊,謝謝妳送我的禮物……。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妳說?」
羽珊見他吞吞吐吐,於是笑著摸摸他的手說:「說吧。」
家銘點了點頭,鼓起勇氣說:「那隻獨角獸,妳別怪少曈哥哥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羽珊怔了一下,不明白家銘為何這麼說?聽他繼續說著:「我昨天才知道的,原來是我同學偷開我的帳號騙人家的獨角獸,他向我認錯了,同時我也已經將獨角獸還給星瑩姊。星瑩姊跟我說她會向少曈哥哥解釋這件事,原本我以為妳應該知道了,不過看妳今天的樣子,果然被我猜中,妳跟少曈哥哥還在為我的事鬥氣吧。」
「原來如此……。你別瞎想,我跟他沒什麼的,而且我生他的氣不全然是你的事。吃你的薯條吧,小帥哥!」
得知了真相,原來是一場誤會。羽珊咬著一口薯條,心中卻想著,右嶄應該也知道了,怎沒跟她說起這件事?也許蕎依在的話,可以幫忙分析分析。羽珊望著窗外的浮雲,心想:「這隻啄木鳥,現在大概是開心的不得了了。對了,回憶先生或許可幫我解出一個頭緒來。」
遠方的海面上,一艘渡輪正緩緩馳向綠島,蕎依因為暈船,整個人昏沉沉地待在船艙,船尾的欄杆上,李建華和一位同事正笑笑地瞧著蕎依。
「想不到真給你搞定了,不過還沒到達本壘,這是君子之約,你可不能耍陰的喔。」
「你放心吧,我還沒那麼小人。不過呢,看目前的情勢,這場賭局你是輸了九成囉。」陽光射在李建華得意的笑容上,想不到這居然是場賭局?!蕎依依舊沉沉睡著,殊不知眼前的危機已經浮現。
* * * * * * *
陪著家銘玩了一天,羽珊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家中,剛進家門,卻見林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手翻閱一本筆記簿。羽珊心虛地從旁經過,才要踏進房間,林爸爸喊了一聲:「羽珊,妳過來一下。」羽珊低頭慢慢走到林爸爸的面前,一付做錯事等著挨罵的模樣。
「妳怪怪的,怎麼啦?」林爸爸問著。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剛好不小心翻到,才忍不住將它看完。」帶著心虛,羽珊倒是不打自招了。
誰知林爸爸怔了一下,接著笑說:「原來妳看過這本日記,那就好辦多了。」
羽珊抬頭睜大雙眼望著林爸爸說:「怎麼,原來你不知道喔……?」林爸爸笑著搖搖頭。
「哎唷,真是笨到家了!」羽珊往爸爸身旁一坐,靠在他身上說著:「那是有秘密要對我說囉!」
「本來是想說的,但妳看都看了,大概也都清楚了。難不成,妳想聽聽爸爸跟媽媽的戀愛史?」
「那也不錯!不過,裡面我有仔細瞧過,有二個地方有缺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爸爸望著羽珊好一陣子,才說:「是一些太過激情的內容,在妳媽媽去世後,我想讓一切回歸平淡,所以才將那個二部分給撕掉。」
羽珊搔了搔腦袋瓜,喃喃說著:「最後面媽媽去世了,有激情的反應我可以理解;然而,前面媽媽懷孕時,二個月沒內容,也有爸爸去掉的部分,那時發生什麼事情,能讓爸爸有激情的言語?」
林爸爸微微一笑,笑裡卻隱藏一份苦澀的感覺,說:「因為妳外公家當時又跟我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記錄了一段不堪的往事,我才會將那部分給去除掉的。」
雖然得到爸爸的解釋,羽珊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接著又問:「那個『雙』是什麼意思?」林爸爸不解,於是羽珊拿過日記將那張小碎片尋出,林爸爸拿著那張碎片,搖頭說:「我也不記得了,應該是裡面的某個字句吧,沒有特別意義。」
「是嗎?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妳多心了。看妳一身髒兮兮的,去洗個澡,然後休息吧。」
羽珊嘟著嘴離開,林爸爸心中忽然一陣抽痛,這是他第一次對女兒說謊,以前都只是隱瞞,如今卻不得不對她說起謊言,心痛的同時,林爸爸閉眼想起了摯愛羽華,細想著:「是我虧欠太多,所以必須謹守承諾;但是,這何嘗不是對我們女兒的一種愧欠!羽華,我到底該怎麼做……?」
羽珊洗去一身的疲憊,正對著電腦吹乾頭髮。來到封神,信件欄閃爍著,羽珊趕緊將信打開,喏,還一次來了三封。第一封是啄木鳥寄來的,看來是她出發到綠島前抽空寄的。內容說著要羽珊祝她一路順心愉快,同時也希望羽珊尋找半日晴的進展有重大突破。
第二封信是半朵雲寄來的,內容談到獨角獸的事情有了解決,羽珊已從家銘口中得之,心情沒有多大波動。接著打開第三封信,想不到竟然是回憶先生的來信。短短的幾行字,讓羽珊看的心中一陣好奇與疑惑。
『羽珊,明晚七點有空的話,回我個信,我再撥電話給妳。我現在事情忙著,較沒時間上封神與妳談話,剛好想對妳說個故事。等妳的回音。』
「回憶先生的故事……?那一定迷人的很,只是,怎突然想要對我說?唉,我真是猜不透男人的心思!」這話說的心酸,羽珊當然是想起了那該打屁股的臭臭右。
「該打電話跟他說獨角獸的事情嗎,也許星瑩姊還沒遇上他?不對,他們交情這麼好,沒理由還不知道。」羽珊倒在床上煩惱著,想了好久,終於還是撥了電話,畢竟不管未來如何,事情該結束的就要有個交代,累積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電話響了數聲,原以為右嶄可能睡著了,正要掛斷時,話筒另一方卻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大美人?妳是羽珊嗎?」
「嗯,我是。」羽珊一臉疑惑著。
「我是晴敏,阿右去買東西,剛好我在玩他的手機,本來不想接的,後來看電話上顯示大美女這三個字,心想可能是妳吧,所以我才接起來。果然,被我猜中了。」
羽珊尷尬地笑了一下:「晴敏姊,我是想問右嶄知道獨角獸的事情嗎?」
「嗯,他知道了。」
「喔。」羽珊本來是想問右嶄為何不跟她講,而是透過半朵雲的傳達,如今遇上了晴敏,這些話自然都吞到了肚子裡。
「妳是不是怪阿右沒親自跟妳說?其實,是我出的主意,妳別怪他。」
「啊……。」羽珊聽的有些迷糊。
「你們的事情,我聽阿右說過了。不瞞妳說,我跟阿右正交往著,我也清楚阿右對妳有著特別的好感,但妳的心在半日晴身上,對吧?!」
「嗯。」
「阿右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一直壓抑自己的感覺,直到你們爆發那件衝突,他那天才會控制不了,對妳的態度也就失常了。為了他好也為了妳好,所以我才會希望他跟妳暫時冷靜一下,給彼此一些時間與空間,以後還可當個長久的好朋友,才不會一見面就尷尬。當然,我不否認這當中有我的私心,妳要怪我,我是不會逃避的。」
「晴敏姊,我當然不會怪妳啊,妳想的這麼周到,我還要感謝妳呢。反過來看我,我倒是任性又小孩子氣了,真對不起,讓妳跟阿右為我煩心了。」
「妳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我還一直擔心該如何向妳解釋呢!」
「對了,這段時間妳陪著他,就讓他少去煩惱我尋找半日晴的事情吧。一切隨緣吧,該降臨的總是會降臨。以後有機會,我會當面向他道謝的,也祝福你們過的開心唷。」
「嗯,謝謝。羽珊,我有個不情之請……。」
「嗯,妳說吧。」
「這段時間,麻煩妳盡量少跟阿右有聯絡,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妳……。」
話未說完,羽珊便接口說:「不,這樣也好,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妳放心好了。」
「那先這樣囉,妳早點休息吧,晚安。」掛上電話,晴敏怔想了一會,這時右嶄從前面拿著二杯果汁回來。
「是誰找我嗎?」右嶄遠遠就看到晴敏在講電話,於是問著。
晴敏將手機還給他,說:「你的大美人囉。」
「羽珊……?她找我什麼事?」
「沒啥,只是跟你說她知道獨角獸的事情了。」
「嗯,半朵雲的效率倒是挺快的。就這樣,沒別的嗎?」
晴敏接過右嶄手上的果汁,轉身對著深黑的海洋說:「就這樣囉。你要是有話想對她說,可以打給她啊,我不會介意的。」
右嶄移到她的面前,眨了眨眼,笑笑說:「真不介意?」
晴敏也給他一個微笑,接著動身離開,口中同時說著:「我到一旁去,你跟她好好說吧。」
右嶄追了上去,卻被晴敏一把推回:「我沒事,不過你要是繼續扭扭捏捏,我可是要介意了。」一聲輕笑,晴敏緩步離開右嶄的視線。
右嶄看著晴敏遠去的背影,心中盡是一片空白。模糊地按了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鈴聲在他的耳朵裡回盪,這是第一次,右嶄也有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情況。鈴聲繼續響著,然而,卻遲遲等不到羽珊的回應。
* * * * * * *
驚喜的綠島之旅,啄木鳥下船後,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心情整個都好了起來。到了下榻的旅館,一行人整頓一番,接著便開始賞玩這座海中的美麗島嶼。一整個下午,綠島飄著微涼的海風,地熱泉、浮潛、稀奇洞窟以及海上島上各式各樣的逗趣奇岩,在在都讓蕎依雀躍不已。到了夜晚,蕎依和建華漫步在月光星閃下的白沙灣,二人說說笑笑來回走了好幾遍,尋了一個視野良好處,建華幫她整了整沙地,二人肩靠著肩坐了下來。
看著滿天星斗,蕎依想起電影情節,於是拉著建華的手,指著星空說:「我要一隻凱蒂貓!」建華笑笑地幫她畫上一隻,蕎依心中的溫馨浪漫不言而喻。
「你喜歡玩線上遊戲囉?」蕎依玩弄著白沙,一邊閒聊著。
「還好,就當一種休閒消遣。妳呢?」
「我是因為我的好姊妹,才會踏進封神的領域。再加上……。」蕎依瞥了他一眼,輕聲說:「遇到一個好心人帶我玩,我才會繼續玩下去的。」
建華調戲著說:「呵呵,不是遇到公啊。」
「少臭美,我還沒答應當你婆呢。」
「那……先從小妾當起吧。」
「你敢!」蕎依伸手就是一招地獄極刑,建華可不耐癢,狂笑一陣,立即被她搔倒在地上,同時他的手上一拉,蕎依也被拉倒下來,躺在建華的身上。二人四目交接,蕎依彷彿停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建華聞著她那少女氣息,心下動念不已,仰身在她頸上輕輕一吻,隨即將她扶起,人卻往旁閃開。
蕎依微羞著雙頰,本來還有點陶醉,見他往旁一閃的舉動,便不悅起來:「哪有人這樣的!怎麼,你是親到仙人掌嗎?」
建華瞧著她嗔怒的模樣,嘻笑著臉走到她身旁,低身說著:「沒辦法,妳這招地獄極刑,之前只聞其名不知其厲害之處,今天總算見識到了,當然得防備防備。」
「噗噗,不鬧你了,坐下來陪我看星星吧。」
二人又沉浸在一片浪漫情懷裡,蕎依輕輕哼著曲子,忽然想起了羽珊,於是便問他說:「記得你說你玩封神蠻久了,你認識一位叫做半日晴的玩家嗎?」
「認識,不過不算熟,印象中他也好長一段時間沒玩了。怎會突然提起他?」
蕎依搖了搖頭,接著將羽珊的事情說給他聽。建華聽完後,也是一陣不可思異的搖頭苦笑。
「妳的好姊妹可真是夠絕了,這樣也能發展出一段故事。」
「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啊,感覺到了就該去追尋,痴痴地等著呆頭鵝上門,那可一點浪漫刺激都沒有,乏味極了。」
「那我算呆頭鵝嗎?」
「哼,你是會偷親人家的大色魔。」
這時,天際劃過一道白虹,蕎依興奮之餘不忘雙手停在胸前一握,口中細聲說著:「流星啊流星,許我三個願吧……。」心中默念一陣,只見建華在旁傻笑地看著她,等她許完願,便說:「真貪心,還一次許三個!」
「難得遇到流星,當然要一次許個夠。」
「許什麼願望?」
「第一個,希望我未來的生活幸福美滿;第二個,希望羽珊能盡快找到她的半日晴;第三個……,是秘密!」
建華仔細聽她說著,想不到最後得到一個耍賴的答案。問了幾次,蕎依不說就是不說,也只好死心地幻想著,對著天空說:「流星啊流星,麻煩你給我一個願望就好。」
「什麼願望?」蕎依好奇地問著。
「讓我知道旁邊這位小姑娘跟你許的第三個願望是什麼。」
「油腔滑調,男人果然都一個樣。」
夜風逐漸轉冷,建華見她縮了縮身子,於是起身帶她回到旅館。由於是家眷同行,二人住同一間房,是個雙人床。蕎依先去梳洗一番,出來時卻見建華在地板上舖好他的床位,效率還挺快的。蕎依尷尬地笑著,心中默默感謝他的體貼。雖是如此,蕎依上床就寢時,心裡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燈一暗,蕎依闔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蕎依猛然驚覺有人在他身旁,陰約聽得到呼吸聲。她心想,難不成她會打呼,吵到了一旁的建華?她假裝睡著,卻聽到建華輕嘆一聲,說了一句:「妳真是個傻女孩。」蕎依聽的有些莫名,接著是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蕎依趕緊下床,偷偷跟了出去。
走了一會,蕎依在旅館一樓大廳瞧見外面馬路上正有二個人在談話,一位是建華,另一位則是建華在公司的死黨陳譽章。蕎依偷偷躲在一旁聽著,卻是聽的一臉糊塗。
「建華說他認輸了,又說什麼願望的?到底二個人在賭什麼?」蕎依正想在繼續聽下去,這時隱約聽到樓梯有腳步聲下來,蕎依趕緊裝做沒事,匆匆上樓去。回到床上,雖然剛剛一陣疑惑,但偷聽人家講話畢竟不是淑女所為,沒在多想,又回到她的夢裡頭。
過不久,建華也回到房間,他看著沉睡中的蕎依,心裡想著下樓前蕎依無意中說出的夢話:「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事業順利,永遠……陪在我身邊。」建華臉上一陣愧疚,回到自己的地板,腦海裡卻滿滿是二人在白沙灣的情景。這時他才驚覺,原來的賭局,原來的假戲,如今卻已動了真感情。
他驚慌著雙眼,看著床上安穩的蕎依,在口中細聲說著:「對不起。若有機會,我一定會重新把握,重新珍惜妳!」闔上眼,未眠,因為心中有了一段缺口,內疚的建華第一次體會到,虛擬的世界原來也有真感情!
這樣的領悟,在海的另一邊,也有人正遭遇著。
羽珊呆呆望著手機響著勇氣的曲子,螢幕裡的名字,顯示著臭臭右三個字。直到曲調第二次終了,隔了一會沒再出現,羽珊才按著手機按鍵,將勇氣更改為一般鈴聲。選了靜音,羽珊回到枕頭旁,心中只剩對他的感激與祝福。
回憶先生的故事到底會是什麼?回憶先生的用意又是為何?只是單純的偶然,還是設計過的動機?羽珊沒能想這麼多,她純粹抱著『聽故事是一件幸福的事』的心情,等待著回憶先生的來電。
約定的時間到來,回憶先生準時打來電話,羽珊一聽就笑說:「好緊張唷,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動聽的故事給我聽呢!」
回憶先生微微一笑:「一段真實的故事,想給妳參考一下。」
「開始吧。」羽珊整了整床位,給了一個舒適的空間,開始這場連線的故事交流。
「故事的男主角是國內某大集團的少東,就稱他A先生吧。A先生算是幸福的人,身處在這種大家族,卻有個開放的老爸,讓他能自由發展自己的生活。大學畢業後,用了一些方法,他沒服兵役,就此開始他旅行般的遊學日子。經過一年多的遊蕩,他回到了台灣,開始嘗試許多小生意的經營,談不上大夢想,也許只是想消磨一些時間,多認識一些人事物,同時也想多多了解自己。
就在二年多前,為了追求他大學的同學,他在台北東區開了一家網路咖啡店,委託她來經營,也想藉著這種相處的機會,進一步發展二人的戀情。誰知這樣的方式,並沒有幫他帶來什麼好處,那個女孩子事業心強,根本無心在感情生活上打轉。反觀A先生,一向自由慣了,對於網咖的經營可是一點勁都提不上來,倒是每天上網閒晃,日子漸漸乏味起來。
某一個機緣下,他在網路上看到一篇尋人的文章,內容說著一位雙胞胎姊姊想尋找她一出生就分開的妹妹的心情故事。他看的動容也起了頗大的興趣,想說日子正貧乏著,倒不如多些特別的事來衝擊,也許生活會更開心點。於是,他開始聯絡那位發表文章的作者,原本他還不完全確定文章的真實性,一經聯絡後,才確信那是個真實故事。那女孩住在高雄,A先生為了幫他一圓尋人的夢想,請了一段假期,隻身從台北來到高雄。
女孩年紀輕輕,恰好跟妳同年,當時她還只是個高中二年級的小女孩。女孩的身體從出生就一直不好,據她說的她是個早產兒,母親很早就去世,父親又將妹妹帶走離她而去,一直以來,她是被外公家帶大的。有這麼不幸的人生開端,她卻生性開朗,樂觀而有夢想,這一點直是讓A先生佩服不已。
得到一些相關的資料,A先生便著手尋人的動作,只可惜非常有限資訊對於尋人的工作,遲遲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然而,卻沒想到A先生的熱情幫助,竟打動了這位小女孩的心。女孩向他表達了愛慕之意,A先生帶著意外的錯愕,只是一昧善意的閃躲。在A先生心中只當女孩是位妹妹,畢竟二人年紀相差有八歲之多,而且她真的還只是個小女孩,更別說A先生心中一直眷戀的只有他那位女同學。
這樣尷尬的情況,逼的A先生一度想離開高雄,也不知是哪一天開始,女孩突然有了改變,再也不提那檔事,二人又回復先前的美好感覺。當時A先生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女孩有了改變,也暫時辦了休學,像個妹妹一樣整日陪著他東奔西跑,日子逐漸豐富起來。接著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女孩接觸了封神這款線上遊戲,在她的請求下,A先生也加入了封神的世界。現實中女孩不能得償所願,在虛擬的世界裡,倒是在她的咄咄逼人下,二人成了一對公婆。至此,二人才真正有了心靈上的交流。」
羽珊一陣幸福的語氣:「真是浪漫的一段故事,那位女孩一定是個很令人心疼的可人兒。」
回憶先生繼續說著:「又過了一段時間,女孩發覺A先生漸漸沒回去台北,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A先生的戀情終於完完全全被宣判了死刑,那位女同學有了男朋友,而且婚期都定了。A先生的心情當然是沉悶的,不過在女孩的陪伴下,沒花多少時間,他整個人又恢復原本灑脫不羈的模樣。但是……」回憶先生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細聽他的呼吸聲,好似有著悲傷的往事,羽珊的心情跟著一落,果然聽他又說著。
「女孩突然失了聯絡,連住家都空無一人,由於女孩的外公也是個有名望的家族,雖然不若以往的榮景,但在A先生積極的探訪下,終於在醫院尋到了那位女孩。」
羽珊吃了一驚:「醫院!她怎麼了?」
回憶先生深深一嘆:「原來她是先天性的心臟病患者,她會休學就是身體的狀況已經相當不好了,A先生雖然一直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不好,也常常照料她,只是女孩向來不提,A先生直到在醫院尋到她,才明瞭事態已經太嚴重了。換心是她唯一的生路!然而女孩的血型太過特別,不論什麼方法A先生都嘗試了,就是遲遲等不到一科符合又健康的心臟。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更確定了A先生對女孩心態轉變的事實,於是A先生對女孩說,他一直錯過眼前的幸福,希望能用他的餘生來填補這段缺失。女孩哭了,在病床上她的眼淚猶如天使手上的閃光,滴滴都讓A先生心折不已。當初,女孩選擇不告而別,就是她明白A先生對她已有了不同的轉變,所以她逃離。想不到二人還是遇上了,面對如此執著的他,女孩終於放開一切,接受他,擁抱她一直嚮往的愛情,儘管這猶如一場短暫的煙火……起碼,炫麗過。」
羽珊癡癡說著:「原本她懷著純真的心,勇敢表達她的愛意;後來發現自己不能負荷愛情的重量時,她選擇了退讓,也給了心愛的人一段愉悅的時光;緊接面對A先生感情上的失意,她又不顧一切只想讓他重拾笑容,卻沒想到老天爺來搗亂了,於是她忍著傷心不捨,離開了他。直到最後二人的再次相逢,一次的真情表達,說是遲來的幸福,卻隱隱帶著一段永久的殘酷。老天爺,原來我恨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回憶先生接著說:「也許妳看的殘酷,是針對A先生所言,其實在A先生的心裡,沒有殘酷,只有永恆的美麗。隨著病情的惡化,在女孩的堅持下,她離開了醫院,跟著A先生過了一段神仙般的甜蜜日子。最終,女孩離開了,而A先生持續為著她的願望奔波著。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羽珊沉靜著心情,過了好一會,緩緩說著:「你是想提醒我,要把握眼前的幸福嗎?」
「妳很聰明,果然一點就懂。」
羽珊大吐一聲,說:「我的事稍後再說,聽完你說的故事,我倒是想問你一些問題。A先生就是回憶先生嗎?」
回憶先生遲疑了一下,但聽從話筒裡傳來一個答案,短短的一個名字,讓羽珊吃了一大驚:「什麼?原來是他!」
情緣起於一方的偶然,波波折折,尋尋覓覓,執著的羽珊,可沒想到她終於遇上了人生最重大的轉折點,一切將有所改變,是幸福還是悲傷?似乎只能隨緣而定……。
陰風悽悽,慘不忍賭。接連五天,羽珊悶著心情,一上封神就是打狐狸出氣。啄木鳥沉浸在愛情的滋潤裡,每天聽她報告戀情進展,似乎成了羽珊數日來唯一值得開心的事。
正當羽珊打狐狸打的過癮時,一位騎著巨虎的男藥師忽然出現在她的身旁,仔細一瞧,原來是當天網聚也有出現的『半朵雲』。
『半朵雲:早啊。』
羽珊隨手應了一聲,繼續打他的狐狸。半朵雲則是跟在她的身旁,過了一會又說。
『半朵雲:妳還在生少曈的氣啊?』
『白羽:哼!本姑娘可不是隨便的人,豈能讓他要氣就氣,連道歉都要遣個手下來。你還是走吧,我心情極端不好中,被我掃到那就不好意思了。』
『半朵雲:手下……?妳誤會了,不是少曈叫我來的。只是聽了你們的衝突後,我有些話想問問妳。』
『白羽:問吧。』
『半朵雲:妳覺得少曈會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白羽:以前不是,但是現在的他,小心眼到了極點的卑鄙跟蹤蟲一個!』
『半朵雲:噗噗。的確是他不對,難道妳都沒想過,這當中有任何奇特的地方嗎?』
『白羽:氣都氣不夠了,沒空想。』
『半朵雲:我只是猜想啦,畢竟我也沒過這樣的經歷。我是覺得,會不會是少曈他喜歡上妳了?』
羽珊想起他那戴眼鏡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接著打著。
『白羽:嗯,瞧你的樣子,大概是沒被愛情滋潤過。你想太多了,我跟臭臭右,可是一點都不對盤,若有什麼交集,可能上輩子是世仇,這輩子約好來結怨的!』
『半朵雲:呃……。看來妳是在等他親口向妳道歉,我會幫妳轉達的。還有一件事,那天妳去洗手間時,摘星換月提到他曾聽半日晴說過,他喜歡到愛河旁聽街頭藝人的演奏。這是個線索,只可惜我沒見過他本人,不然我家離愛河不遠,倒是可以幫妳留意留意。』
『白羽:嗯,謝謝你唷。不過,你還是乖乖讀書吧,而且你一付書呆子模樣,跑到那種地方大概會被拐走,你還是少去為妙。嘻、嘻。』
『半朵雲:呵、呵。』
結束了對話,羽珊這才明白為何當天會見到右嶄出現在愛河附近。其實這幾天來,羽珊一有空就會到愛河附近閒晃,只是她錯過了那麼一次,就再也沒見到半日晴了。加上剛剛半朵雲的一番話,羽珊的心緒更是混亂起來,漸漸地發覺,原來愛情看似簡單,其實簡單的只是外表的激情,一旦用上了心,那可就複雜的很。
說也奇怪,打從她開始玩封神之後,回憶先生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怎麼接連幾天竟然都沒遇見他!想著想著,羽珊猛然一驚,癡想著難不成回憶先生是右嶄的另一隻角色?這個想法一閃而逝,但聽羽珊搖著頭對螢幕說:「不可能,回憶先生說話那麼有質感,臭臭右是學不來的。」忽然,螢幕裡出現了一行字,羽珊一陣心喜。
『回憶裡的回憶:嗨、收到妳的信了,不好意思,這幾天在忙沒空上來。對了,妳在信裡說妳不開心,發生什麼事?』
正當羽珊要大吐苦水時,想不到回憶先生突然有事得出門,不過回憶先生跟她要了電話,準備一邊開車一邊聽羽珊訴苦。
初次聽見彼此的聲音,回憶先生顯得有些訝異。
羽珊怯怯問著:「我的聲音太難聽,嚇到你嗎?」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妳的聲音跟……一個人很像,所以才微微吃驚。嗯,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羽珊將當天的事情細細道出,說到最後,竟又哽咽了起來。回憶先生安慰著她,同時問著:「既然知道是誤會,妳為何不跟右嶄解釋清楚呢?」
「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哪裡會想解釋。而且,他可以憑著片面之詞來認定我這個人,再說什麼感覺都不對了。」
「嗯,可以理解。不過現在的妳,應該不至於不想跟他說清楚狀況了吧。」
「他又沒跟我道歉,我幹麻貼他的冷屁股,哼!」
「不會吧,他真的一點表示都沒喔,那就差勁了點。」
「他是有打電話說他的態度不好,但是……沒本人來到我面前讓我痛罵一頓,同時接受我的地獄極刑,本姑娘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回憶先生被她的語氣逗了一笑,接著他又問說:「妳想過右嶄為何會如此反常的原因嗎?」
羽珊怔了一下,想不到他跟半朵雲問的差不多。
「誰……誰理他的失心瘋。」
「看來,妳自己應該有發現了,或許他真的對妳有特別的感覺,卻一直被你們口中的半日晴所壓抑著。如今他誤以為又出現一位競爭者時,自然而然,他的表現就過分激情了。」頓了一下,回憶先生又說:「我冒昧問一句,妳對右嶄的感覺是如何呢?」
「能有什麼感覺,他不就是臭臭右……。」
「呵呵,說給我聽,好嗎?」
回憶先生柔聲一問,羽珊想了想,輕聲說著:「他……人很好,跟他在一起很自在,沒負擔。但是,這都只是朋友的心境,假如將這層關係進一步聯想時,我不知道會不會還是如此的感覺。」
「那半日晴不也是如此嗎?」
「不一樣的。雖然我們根本不認識,說我是愛也好,是好奇也好,但是在我心中總有那麼一個聲音在說,就是他,要勇敢追尋下去!我雖然不能說的明白,然而我就是知道,這是一段緣分,好似我一出生就註定的緣分一般。我這樣是不是很好笑,連啄木鳥都開始勸我放棄了,我卻依舊停不下這個念頭,這個美好的念頭!」
聽她說的癡,回憶先生好一段時間沒出聲音,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他啐了一聲說:「妳真傻。我相信老天爺會給妳一段幸福的,妳是個好女孩,不該憂傷,應該開心快樂。別像她……。」回憶先生停了下了,似乎想起一段令他傷心的往事。羽珊雖有察覺,但聽回憶先生沒再說下去,也就沒有詢問那個她是怎麼一回事。
「先這樣吧,希望我的一番話有助妳的心情好轉。」
「好多了,謝謝你。你呀,真是我另一個半日晴呢。嘻、嘻!」
「呵、呵。」
掛上電話,回憶先生已接近他的目的地。車停,抬頭一望,斗大的看板,原來是家徵信社!
回憶先生和一位徵信社的人員長談一陣,接著回到車子裡,只見他對著一張照片喃喃說著:「終於有了一些線索,妳想必是開心的吧。」陽光透窗而入,斜射在照片上的人兒,長髮飄逸的笑容,卻讓人有些疑惑……。
* * * * * * *
午后時分,右嶄陪著晴敏一同到凱旋路的世貿館看資訊展。幾日下來,右嶄的心情逐漸好轉,加上晴敏的陪伴,二人的感覺有著截然不同的發展。
晴敏一撥長髮,微笑說:「今天心情好囉。」
「風和日麗,旁邊又有個美人,心情當然好。只是……。」
「又想滑舌啦。」
「呵呵,只是旁邊一堆殺氣的,有點不自在。」
「難得你會吃醋。」
「醋,健康新概念,當然得多吃一些。」
談笑間,右嶄的電話響起,晴敏見他一臉驚喜的說完電話,還不及詢問,右嶄便開心地說:「妳一定猜不到是誰打給我的!」
「羽珊大美人。」
「雖不中,亦不遠已。是余上珩,也就是半日晴。」
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晴敏一聽,滿是疑惑:「怎麼這麼突然?」
「我也是嚇了一跳,可惜他時間不多,沒能問個究竟,只跟我約了一個日子。到時候,就可以把這件事情作一個結束。」
晴敏往前走了幾步,淡淡地說:「打算一個人去?還是約她一起去呢?」
「帶羽珊去,未免太過奇怪。而且他剛剛又特別說,希望只有我一個人,畢竟是朋友相聚,這一點禮貌我是懂的。我只想趁這個機會,跟他說起羽珊的事情,如何做,決定權不在我,而是上珩。」眼見晴敏有些不開心,右嶄輕笑一聲:「唷,我們家的小然護法,吃醋囉。」
「我犯不著為你吃醋,只是怕你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先給妳答案!」
和風吹拂著二人的臉龐,右嶄細看著小然隨風飄動的側臉。「該告訴她嗎?」右嶄在心中來回盤算著。
原本沉浸在愛情裡的啄木鳥,這時卻苦著一張臉,呆望著羽珊。
「妳怎啦?一付失神落魄的樣子。」羽珊邊說邊伸手在她眼前揮動,蕎依只是輕嘆一聲,沒有回應。
「難不成中邪了?」
「妳才中邪呢!我是在煩惱一件事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答應他?」
「哪個他?李建華嗎?」李建華就是蕎依在封神裡遇到的玩家,二人數日來常相約出遊,感情日益增加,看的羽珊羨慕不已,只是不知如今蕎依的煩惱從何而來?
「這個假日,他們公司有個員工旅遊,要到綠島,二天一夜的行程。建華約了我去,我就在為這件事煩惱著。」
羽珊傻傻問著:「有颱風嗎?」
「沒啊。」
「那麼妳是二十八天的來了,不能下水囉?」
蕎依伸手輕敲她的小腦袋瓜,啐了一聲:「妳又在亂想一些有的沒的。天氣很好,我也可以泡溫泉,浮潛看熱帶魚。」
「那有啥好煩惱的,就答應他囉。」
「哪有這麼簡單。」
羽珊恍然一悟,說:「妳是擔心過不了妳爸爸那關?」
「那倒還好,我隨便抓起個幫手編個謊就沒問題了。」
羽珊雙手一攤:「不猜了,沉浸在愛情裡的人想法大有不同,妳說吧,到底在煩什麼?」
「真笨。人家員工旅遊不是帶家眷就是帶女友,我這樣跟去,怪尷尬的。」
原來是在煩這個問題,羽珊白了她一眼,笑著說:「這容易,馬上撥個電話給他,註冊成為他的女朋友,一切就沒問題啦。」
「竟敢取笑我,找死嗎?!」
「嘻、嘻。不過,瞧你們在一起挺開心的,他的人要是不錯,妳也不用這麼猶豫了。」
「我可不像妳,總覺得一切進展的太快了,有點不自然。」
「網路戀情,不正是如此。」
「又不是七老八老的,還是那種純純的愛,循序漸進,這樣才美好。不然,妳也陪我去吧。」
「這樣也能扯到我。不行啦,想也知道我爸爸一定不會答應的,而且我說好要陪小銘去逛街,隔幾天他過生日,我想買份禮物送給他。」
蕎依橫身一倒,嘆氣說:「真是煩死人了!」
春風吹酒醒,情愁,卻是越吹越糾纏!
最終,啄木鳥還是克服了心裡的障礙,乖乖地跟去了綠島。而羽珊如期陪著家銘,一同逛著新光三月。逛了好一陣子,羽珊買了一整套的滑板裝送給家銘當生日禮物,二人接著在麥當勞用餐,家銘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異樣。
「怎麼了?今天總覺得你悶悶的,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羽珊姊姊,謝謝妳送我的禮物……。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妳說?」
羽珊見他吞吞吐吐,於是笑著摸摸他的手說:「說吧。」
家銘點了點頭,鼓起勇氣說:「那隻獨角獸,妳別怪少曈哥哥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羽珊怔了一下,不明白家銘為何這麼說?聽他繼續說著:「我昨天才知道的,原來是我同學偷開我的帳號騙人家的獨角獸,他向我認錯了,同時我也已經將獨角獸還給星瑩姊。星瑩姊跟我說她會向少曈哥哥解釋這件事,原本我以為妳應該知道了,不過看妳今天的樣子,果然被我猜中,妳跟少曈哥哥還在為我的事鬥氣吧。」
「原來如此……。你別瞎想,我跟他沒什麼的,而且我生他的氣不全然是你的事。吃你的薯條吧,小帥哥!」
得知了真相,原來是一場誤會。羽珊咬著一口薯條,心中卻想著,右嶄應該也知道了,怎沒跟她說起這件事?也許蕎依在的話,可以幫忙分析分析。羽珊望著窗外的浮雲,心想:「這隻啄木鳥,現在大概是開心的不得了了。對了,回憶先生或許可幫我解出一個頭緒來。」
遠方的海面上,一艘渡輪正緩緩馳向綠島,蕎依因為暈船,整個人昏沉沉地待在船艙,船尾的欄杆上,李建華和一位同事正笑笑地瞧著蕎依。
「想不到真給你搞定了,不過還沒到達本壘,這是君子之約,你可不能耍陰的喔。」
「你放心吧,我還沒那麼小人。不過呢,看目前的情勢,這場賭局你是輸了九成囉。」陽光射在李建華得意的笑容上,想不到這居然是場賭局?!蕎依依舊沉沉睡著,殊不知眼前的危機已經浮現。
* * * * * * *
陪著家銘玩了一天,羽珊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家中,剛進家門,卻見林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手翻閱一本筆記簿。羽珊心虛地從旁經過,才要踏進房間,林爸爸喊了一聲:「羽珊,妳過來一下。」羽珊低頭慢慢走到林爸爸的面前,一付做錯事等著挨罵的模樣。
「妳怪怪的,怎麼啦?」林爸爸問著。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剛好不小心翻到,才忍不住將它看完。」帶著心虛,羽珊倒是不打自招了。
誰知林爸爸怔了一下,接著笑說:「原來妳看過這本日記,那就好辦多了。」
羽珊抬頭睜大雙眼望著林爸爸說:「怎麼,原來你不知道喔……?」林爸爸笑著搖搖頭。
「哎唷,真是笨到家了!」羽珊往爸爸身旁一坐,靠在他身上說著:「那是有秘密要對我說囉!」
「本來是想說的,但妳看都看了,大概也都清楚了。難不成,妳想聽聽爸爸跟媽媽的戀愛史?」
「那也不錯!不過,裡面我有仔細瞧過,有二個地方有缺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爸爸望著羽珊好一陣子,才說:「是一些太過激情的內容,在妳媽媽去世後,我想讓一切回歸平淡,所以才將那個二部分給撕掉。」
羽珊搔了搔腦袋瓜,喃喃說著:「最後面媽媽去世了,有激情的反應我可以理解;然而,前面媽媽懷孕時,二個月沒內容,也有爸爸去掉的部分,那時發生什麼事情,能讓爸爸有激情的言語?」
林爸爸微微一笑,笑裡卻隱藏一份苦澀的感覺,說:「因為妳外公家當時又跟我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記錄了一段不堪的往事,我才會將那部分給去除掉的。」
雖然得到爸爸的解釋,羽珊卻覺得有些不對勁,接著又問:「那個『雙』是什麼意思?」林爸爸不解,於是羽珊拿過日記將那張小碎片尋出,林爸爸拿著那張碎片,搖頭說:「我也不記得了,應該是裡面的某個字句吧,沒有特別意義。」
「是嗎?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妳多心了。看妳一身髒兮兮的,去洗個澡,然後休息吧。」
羽珊嘟著嘴離開,林爸爸心中忽然一陣抽痛,這是他第一次對女兒說謊,以前都只是隱瞞,如今卻不得不對她說起謊言,心痛的同時,林爸爸閉眼想起了摯愛羽華,細想著:「是我虧欠太多,所以必須謹守承諾;但是,這何嘗不是對我們女兒的一種愧欠!羽華,我到底該怎麼做……?」
羽珊洗去一身的疲憊,正對著電腦吹乾頭髮。來到封神,信件欄閃爍著,羽珊趕緊將信打開,喏,還一次來了三封。第一封是啄木鳥寄來的,看來是她出發到綠島前抽空寄的。內容說著要羽珊祝她一路順心愉快,同時也希望羽珊尋找半日晴的進展有重大突破。
第二封信是半朵雲寄來的,內容談到獨角獸的事情有了解決,羽珊已從家銘口中得之,心情沒有多大波動。接著打開第三封信,想不到竟然是回憶先生的來信。短短的幾行字,讓羽珊看的心中一陣好奇與疑惑。
『羽珊,明晚七點有空的話,回我個信,我再撥電話給妳。我現在事情忙著,較沒時間上封神與妳談話,剛好想對妳說個故事。等妳的回音。』
「回憶先生的故事……?那一定迷人的很,只是,怎突然想要對我說?唉,我真是猜不透男人的心思!」這話說的心酸,羽珊當然是想起了那該打屁股的臭臭右。
「該打電話跟他說獨角獸的事情嗎,也許星瑩姊還沒遇上他?不對,他們交情這麼好,沒理由還不知道。」羽珊倒在床上煩惱著,想了好久,終於還是撥了電話,畢竟不管未來如何,事情該結束的就要有個交代,累積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電話響了數聲,原以為右嶄可能睡著了,正要掛斷時,話筒另一方卻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大美人?妳是羽珊嗎?」
「嗯,我是。」羽珊一臉疑惑著。
「我是晴敏,阿右去買東西,剛好我在玩他的手機,本來不想接的,後來看電話上顯示大美女這三個字,心想可能是妳吧,所以我才接起來。果然,被我猜中了。」
羽珊尷尬地笑了一下:「晴敏姊,我是想問右嶄知道獨角獸的事情嗎?」
「嗯,他知道了。」
「喔。」羽珊本來是想問右嶄為何不跟她講,而是透過半朵雲的傳達,如今遇上了晴敏,這些話自然都吞到了肚子裡。
「妳是不是怪阿右沒親自跟妳說?其實,是我出的主意,妳別怪他。」
「啊……。」羽珊聽的有些迷糊。
「你們的事情,我聽阿右說過了。不瞞妳說,我跟阿右正交往著,我也清楚阿右對妳有著特別的好感,但妳的心在半日晴身上,對吧?!」
「嗯。」
「阿右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一直壓抑自己的感覺,直到你們爆發那件衝突,他那天才會控制不了,對妳的態度也就失常了。為了他好也為了妳好,所以我才會希望他跟妳暫時冷靜一下,給彼此一些時間與空間,以後還可當個長久的好朋友,才不會一見面就尷尬。當然,我不否認這當中有我的私心,妳要怪我,我是不會逃避的。」
「晴敏姊,我當然不會怪妳啊,妳想的這麼周到,我還要感謝妳呢。反過來看我,我倒是任性又小孩子氣了,真對不起,讓妳跟阿右為我煩心了。」
「妳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我還一直擔心該如何向妳解釋呢!」
「對了,這段時間妳陪著他,就讓他少去煩惱我尋找半日晴的事情吧。一切隨緣吧,該降臨的總是會降臨。以後有機會,我會當面向他道謝的,也祝福你們過的開心唷。」
「嗯,謝謝。羽珊,我有個不情之請……。」
「嗯,妳說吧。」
「這段時間,麻煩妳盡量少跟阿右有聯絡,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妳……。」
話未說完,羽珊便接口說:「不,這樣也好,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妳放心好了。」
「那先這樣囉,妳早點休息吧,晚安。」掛上電話,晴敏怔想了一會,這時右嶄從前面拿著二杯果汁回來。
「是誰找我嗎?」右嶄遠遠就看到晴敏在講電話,於是問著。
晴敏將手機還給他,說:「你的大美人囉。」
「羽珊……?她找我什麼事?」
「沒啥,只是跟你說她知道獨角獸的事情了。」
「嗯,半朵雲的效率倒是挺快的。就這樣,沒別的嗎?」
晴敏接過右嶄手上的果汁,轉身對著深黑的海洋說:「就這樣囉。你要是有話想對她說,可以打給她啊,我不會介意的。」
右嶄移到她的面前,眨了眨眼,笑笑說:「真不介意?」
晴敏也給他一個微笑,接著動身離開,口中同時說著:「我到一旁去,你跟她好好說吧。」
右嶄追了上去,卻被晴敏一把推回:「我沒事,不過你要是繼續扭扭捏捏,我可是要介意了。」一聲輕笑,晴敏緩步離開右嶄的視線。
右嶄看著晴敏遠去的背影,心中盡是一片空白。模糊地按了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鈴聲在他的耳朵裡回盪,這是第一次,右嶄也有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情況。鈴聲繼續響著,然而,卻遲遲等不到羽珊的回應。
* * * * * * *
驚喜的綠島之旅,啄木鳥下船後,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心情整個都好了起來。到了下榻的旅館,一行人整頓一番,接著便開始賞玩這座海中的美麗島嶼。一整個下午,綠島飄著微涼的海風,地熱泉、浮潛、稀奇洞窟以及海上島上各式各樣的逗趣奇岩,在在都讓蕎依雀躍不已。到了夜晚,蕎依和建華漫步在月光星閃下的白沙灣,二人說說笑笑來回走了好幾遍,尋了一個視野良好處,建華幫她整了整沙地,二人肩靠著肩坐了下來。
看著滿天星斗,蕎依想起電影情節,於是拉著建華的手,指著星空說:「我要一隻凱蒂貓!」建華笑笑地幫她畫上一隻,蕎依心中的溫馨浪漫不言而喻。
「你喜歡玩線上遊戲囉?」蕎依玩弄著白沙,一邊閒聊著。
「還好,就當一種休閒消遣。妳呢?」
「我是因為我的好姊妹,才會踏進封神的領域。再加上……。」蕎依瞥了他一眼,輕聲說:「遇到一個好心人帶我玩,我才會繼續玩下去的。」
建華調戲著說:「呵呵,不是遇到公啊。」
「少臭美,我還沒答應當你婆呢。」
「那……先從小妾當起吧。」
「你敢!」蕎依伸手就是一招地獄極刑,建華可不耐癢,狂笑一陣,立即被她搔倒在地上,同時他的手上一拉,蕎依也被拉倒下來,躺在建華的身上。二人四目交接,蕎依彷彿停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建華聞著她那少女氣息,心下動念不已,仰身在她頸上輕輕一吻,隨即將她扶起,人卻往旁閃開。
蕎依微羞著雙頰,本來還有點陶醉,見他往旁一閃的舉動,便不悅起來:「哪有人這樣的!怎麼,你是親到仙人掌嗎?」
建華瞧著她嗔怒的模樣,嘻笑著臉走到她身旁,低身說著:「沒辦法,妳這招地獄極刑,之前只聞其名不知其厲害之處,今天總算見識到了,當然得防備防備。」
「噗噗,不鬧你了,坐下來陪我看星星吧。」
二人又沉浸在一片浪漫情懷裡,蕎依輕輕哼著曲子,忽然想起了羽珊,於是便問他說:「記得你說你玩封神蠻久了,你認識一位叫做半日晴的玩家嗎?」
「認識,不過不算熟,印象中他也好長一段時間沒玩了。怎會突然提起他?」
蕎依搖了搖頭,接著將羽珊的事情說給他聽。建華聽完後,也是一陣不可思異的搖頭苦笑。
「妳的好姊妹可真是夠絕了,這樣也能發展出一段故事。」
「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啊,感覺到了就該去追尋,痴痴地等著呆頭鵝上門,那可一點浪漫刺激都沒有,乏味極了。」
「那我算呆頭鵝嗎?」
「哼,你是會偷親人家的大色魔。」
這時,天際劃過一道白虹,蕎依興奮之餘不忘雙手停在胸前一握,口中細聲說著:「流星啊流星,許我三個願吧……。」心中默念一陣,只見建華在旁傻笑地看著她,等她許完願,便說:「真貪心,還一次許三個!」
「難得遇到流星,當然要一次許個夠。」
「許什麼願望?」
「第一個,希望我未來的生活幸福美滿;第二個,希望羽珊能盡快找到她的半日晴;第三個……,是秘密!」
建華仔細聽她說著,想不到最後得到一個耍賴的答案。問了幾次,蕎依不說就是不說,也只好死心地幻想著,對著天空說:「流星啊流星,麻煩你給我一個願望就好。」
「什麼願望?」蕎依好奇地問著。
「讓我知道旁邊這位小姑娘跟你許的第三個願望是什麼。」
「油腔滑調,男人果然都一個樣。」
夜風逐漸轉冷,建華見她縮了縮身子,於是起身帶她回到旅館。由於是家眷同行,二人住同一間房,是個雙人床。蕎依先去梳洗一番,出來時卻見建華在地板上舖好他的床位,效率還挺快的。蕎依尷尬地笑著,心中默默感謝他的體貼。雖是如此,蕎依上床就寢時,心裡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燈一暗,蕎依闔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蕎依猛然驚覺有人在他身旁,陰約聽得到呼吸聲。她心想,難不成她會打呼,吵到了一旁的建華?她假裝睡著,卻聽到建華輕嘆一聲,說了一句:「妳真是個傻女孩。」蕎依聽的有些莫名,接著是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蕎依趕緊下床,偷偷跟了出去。
走了一會,蕎依在旅館一樓大廳瞧見外面馬路上正有二個人在談話,一位是建華,另一位則是建華在公司的死黨陳譽章。蕎依偷偷躲在一旁聽著,卻是聽的一臉糊塗。
「建華說他認輸了,又說什麼願望的?到底二個人在賭什麼?」蕎依正想在繼續聽下去,這時隱約聽到樓梯有腳步聲下來,蕎依趕緊裝做沒事,匆匆上樓去。回到床上,雖然剛剛一陣疑惑,但偷聽人家講話畢竟不是淑女所為,沒在多想,又回到她的夢裡頭。
過不久,建華也回到房間,他看著沉睡中的蕎依,心裡想著下樓前蕎依無意中說出的夢話:「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事業順利,永遠……陪在我身邊。」建華臉上一陣愧疚,回到自己的地板,腦海裡卻滿滿是二人在白沙灣的情景。這時他才驚覺,原來的賭局,原來的假戲,如今卻已動了真感情。
他驚慌著雙眼,看著床上安穩的蕎依,在口中細聲說著:「對不起。若有機會,我一定會重新把握,重新珍惜妳!」闔上眼,未眠,因為心中有了一段缺口,內疚的建華第一次體會到,虛擬的世界原來也有真感情!
這樣的領悟,在海的另一邊,也有人正遭遇著。
羽珊呆呆望著手機響著勇氣的曲子,螢幕裡的名字,顯示著臭臭右三個字。直到曲調第二次終了,隔了一會沒再出現,羽珊才按著手機按鍵,將勇氣更改為一般鈴聲。選了靜音,羽珊回到枕頭旁,心中只剩對他的感激與祝福。
回憶先生的故事到底會是什麼?回憶先生的用意又是為何?只是單純的偶然,還是設計過的動機?羽珊沒能想這麼多,她純粹抱著『聽故事是一件幸福的事』的心情,等待著回憶先生的來電。
約定的時間到來,回憶先生準時打來電話,羽珊一聽就笑說:「好緊張唷,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動聽的故事給我聽呢!」
回憶先生微微一笑:「一段真實的故事,想給妳參考一下。」
「開始吧。」羽珊整了整床位,給了一個舒適的空間,開始這場連線的故事交流。
「故事的男主角是國內某大集團的少東,就稱他A先生吧。A先生算是幸福的人,身處在這種大家族,卻有個開放的老爸,讓他能自由發展自己的生活。大學畢業後,用了一些方法,他沒服兵役,就此開始他旅行般的遊學日子。經過一年多的遊蕩,他回到了台灣,開始嘗試許多小生意的經營,談不上大夢想,也許只是想消磨一些時間,多認識一些人事物,同時也想多多了解自己。
就在二年多前,為了追求他大學的同學,他在台北東區開了一家網路咖啡店,委託她來經營,也想藉著這種相處的機會,進一步發展二人的戀情。誰知這樣的方式,並沒有幫他帶來什麼好處,那個女孩子事業心強,根本無心在感情生活上打轉。反觀A先生,一向自由慣了,對於網咖的經營可是一點勁都提不上來,倒是每天上網閒晃,日子漸漸乏味起來。
某一個機緣下,他在網路上看到一篇尋人的文章,內容說著一位雙胞胎姊姊想尋找她一出生就分開的妹妹的心情故事。他看的動容也起了頗大的興趣,想說日子正貧乏著,倒不如多些特別的事來衝擊,也許生活會更開心點。於是,他開始聯絡那位發表文章的作者,原本他還不完全確定文章的真實性,一經聯絡後,才確信那是個真實故事。那女孩住在高雄,A先生為了幫他一圓尋人的夢想,請了一段假期,隻身從台北來到高雄。
女孩年紀輕輕,恰好跟妳同年,當時她還只是個高中二年級的小女孩。女孩的身體從出生就一直不好,據她說的她是個早產兒,母親很早就去世,父親又將妹妹帶走離她而去,一直以來,她是被外公家帶大的。有這麼不幸的人生開端,她卻生性開朗,樂觀而有夢想,這一點直是讓A先生佩服不已。
得到一些相關的資料,A先生便著手尋人的動作,只可惜非常有限資訊對於尋人的工作,遲遲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然而,卻沒想到A先生的熱情幫助,竟打動了這位小女孩的心。女孩向他表達了愛慕之意,A先生帶著意外的錯愕,只是一昧善意的閃躲。在A先生心中只當女孩是位妹妹,畢竟二人年紀相差有八歲之多,而且她真的還只是個小女孩,更別說A先生心中一直眷戀的只有他那位女同學。
這樣尷尬的情況,逼的A先生一度想離開高雄,也不知是哪一天開始,女孩突然有了改變,再也不提那檔事,二人又回復先前的美好感覺。當時A先生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女孩有了改變,也暫時辦了休學,像個妹妹一樣整日陪著他東奔西跑,日子逐漸豐富起來。接著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女孩接觸了封神這款線上遊戲,在她的請求下,A先生也加入了封神的世界。現實中女孩不能得償所願,在虛擬的世界裡,倒是在她的咄咄逼人下,二人成了一對公婆。至此,二人才真正有了心靈上的交流。」
羽珊一陣幸福的語氣:「真是浪漫的一段故事,那位女孩一定是個很令人心疼的可人兒。」
回憶先生繼續說著:「又過了一段時間,女孩發覺A先生漸漸沒回去台北,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A先生的戀情終於完完全全被宣判了死刑,那位女同學有了男朋友,而且婚期都定了。A先生的心情當然是沉悶的,不過在女孩的陪伴下,沒花多少時間,他整個人又恢復原本灑脫不羈的模樣。但是……」回憶先生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細聽他的呼吸聲,好似有著悲傷的往事,羽珊的心情跟著一落,果然聽他又說著。
「女孩突然失了聯絡,連住家都空無一人,由於女孩的外公也是個有名望的家族,雖然不若以往的榮景,但在A先生積極的探訪下,終於在醫院尋到了那位女孩。」
羽珊吃了一驚:「醫院!她怎麼了?」
回憶先生深深一嘆:「原來她是先天性的心臟病患者,她會休學就是身體的狀況已經相當不好了,A先生雖然一直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不好,也常常照料她,只是女孩向來不提,A先生直到在醫院尋到她,才明瞭事態已經太嚴重了。換心是她唯一的生路!然而女孩的血型太過特別,不論什麼方法A先生都嘗試了,就是遲遲等不到一科符合又健康的心臟。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更確定了A先生對女孩心態轉變的事實,於是A先生對女孩說,他一直錯過眼前的幸福,希望能用他的餘生來填補這段缺失。女孩哭了,在病床上她的眼淚猶如天使手上的閃光,滴滴都讓A先生心折不已。當初,女孩選擇不告而別,就是她明白A先生對她已有了不同的轉變,所以她逃離。想不到二人還是遇上了,面對如此執著的他,女孩終於放開一切,接受他,擁抱她一直嚮往的愛情,儘管這猶如一場短暫的煙火……起碼,炫麗過。」
羽珊癡癡說著:「原本她懷著純真的心,勇敢表達她的愛意;後來發現自己不能負荷愛情的重量時,她選擇了退讓,也給了心愛的人一段愉悅的時光;緊接面對A先生感情上的失意,她又不顧一切只想讓他重拾笑容,卻沒想到老天爺來搗亂了,於是她忍著傷心不捨,離開了他。直到最後二人的再次相逢,一次的真情表達,說是遲來的幸福,卻隱隱帶著一段永久的殘酷。老天爺,原來我恨你不是沒有原因的。」
回憶先生接著說:「也許妳看的殘酷,是針對A先生所言,其實在A先生的心裡,沒有殘酷,只有永恆的美麗。隨著病情的惡化,在女孩的堅持下,她離開了醫院,跟著A先生過了一段神仙般的甜蜜日子。最終,女孩離開了,而A先生持續為著她的願望奔波著。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羽珊沉靜著心情,過了好一會,緩緩說著:「你是想提醒我,要把握眼前的幸福嗎?」
「妳很聰明,果然一點就懂。」
羽珊大吐一聲,說:「我的事稍後再說,聽完你說的故事,我倒是想問你一些問題。A先生就是回憶先生嗎?」
回憶先生遲疑了一下,但聽從話筒裡傳來一個答案,短短的一個名字,讓羽珊吃了一大驚:「什麼?原來是他!」
情緣起於一方的偶然,波波折折,尋尋覓覓,執著的羽珊,可沒想到她終於遇上了人生最重大的轉折點,一切將有所改變,是幸福還是悲傷?似乎只能隨緣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