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筆尖收割那些青春的野心,沉淪與迷狂;祇屬於我的,無人搶奪的麥穗。
揮動的手臂益發沉重,漫長的田野啊!究竟還有多少未收成的夢想?
無盡的黑色麥秆堆積在腳邊,淹沒腰部,淹沒口鼻,漸漸地,連一步也沒辦法動了。
喉嚨、眼窩、耳管與肺部塞滿了刺痛的麥粒,我懷著驚恐,緊緊地抓住了筆,
咀嚼那些變了味的記憶與影像,並且一口一口吞嚥---直到舌頭化作了門把,
牙齒變作燈盞,骨骼延展為城堡,淚線流淌出護城河,也沒有放下。
我注視自己的胸膛,看見心臟上傷痕斑斑的圖畫。有些脈搏在哭,有些血管在痛,
更多的是陰影,關於寫字台,玫瑰,與情人的眼睛。我的手指發冷,顫抖。
這才察覺,最珍視的物事,也最讓我疼痛。
我用以收割的筆,不過是凌遲自己血肉的刀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