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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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1.2.3.4……」我在路邊數著人群時,想起兔子拒絕跟我交往的理由。


  女孩的綽號是兔子,本名卻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外形很普通,跟一般的二十歲女性一樣喜歡逛街、一邊說著怕胖一邊吃著甜點、對雜誌的愛情或星座專欄感到興致忡忡、偶爾夜晚寂寞的時候就到PUB找不知名的男人解決性慾。
  事情發生在兔子走進新開酒吧的時候。
  燈光跟PUB那種暈眩的黑不一樣,那有著溫暖的鎢絲小燈,播著品味良好的爵士樂,她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兔子在吧台的第四個位子坐下,點了Marker`s mark威士忌,「On the rock」她以深夜般缺乏層次的聲音對Bartender說。
  「小姐是隔壁街夜店的常客吧?」Bartender說。
  「是啊,這裡氣氛相當不一樣呢。」
  「總之妳今晚也是為了尋找對象而出門的吧?我做了這麼多年吧台,看人的功力是不會差到哪裡的。」
  兔子的心像是被掏耳棒搔癢著。她低著頭讓劉海遮住Bartender的目光。
  「是這樣的,店裡面有特殊服務,不過是不對一般人開放的。小姐,請相信我,慾望是可以被看透的。」Bartender把用小錐子仔細敲成稜角狀的Rock冰放到杯子,量了一份的威士忌傾入杯中。冰塊像不動的鐵律般浮在酒上。接著他在桌上放了乳白方形杯墊,像是沒重量般的把威士忌放到桌上。
  「那我試試。」兔子話音剛落,酒吧最內側角落的小門被打開了。門小到只有一個人的半身高,寬度也恰好只能夠讓一個人通過的樣子。她帶著威士忌走了進去,是一個大概十二坪小房間,沒有特別的裝潢,只有一張塑膠白色方桌跟黑色布面沙發椅,頭上懸掛的是白到令人不安的日光燈,兔子在靠著牆角的座位坐定後,燈熄。可以看見小門外頭溫暖的燈光在關門的過程中像可憐的生命逐漸消逝,「咔咔」,兔子可以清楚聽見門被從外面上鎖的聲音。雖然目不視物,但意外的是她的緊張感少得像西雅圖的晴天。
  「也是為了『那個』來的吧?」沙發那端發出男人的聲音,不過卻沒聽到開門聲或腳步聲。男人就這樣如死亡般不為人知地到來,兔子的心依然靜得跟死海一樣。
  「雖然很蠢,不過在開始之前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不過遺憾的是我跟大多數的人一樣,在你生命中是影子般的人物。如果標號也可以算成名字的話,那請叫我74。」
  「74……」兔子呢喃。
  「那麼開始正事吧。」
  沒有聽到74站起的聲音,不過兔子可以感受到74的體溫。翻倒的Maker`s Mark灑了滿地。那晚其實什麼都沒有,她只是靜靜地坐著,不過她知道一切都發生了,每種刺激、悲苦、欣喜、疼痛如瀑布般沖打著每一絲神經,她流乾了淚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不是不喜歡你,不過我不能讓你愛我。」兔子在我表白後對我說。
  那件事發生後的隔天早上,醒來的兔子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長椅。黑、白,那是她眼前留下來的顏色。她已經失去任何顏色。

  「就算妳有缺陷,我也會無可救藥地愛著妳的缺陷。」我說。
  「不是這個問題。」兔子說「我的一切已經留在了『那裡』,就像颱風一樣一股腦把一切的雨水下光,然後變成熱帶性低氣壓。現在的我已經是殘軀,消失掉或許只是時間的問題。」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兔子了,或許也可以說見過很多兔子,甚至也見過很多74,不過那都只是影子,我依然在入夜的街上找著她說的酒吧,然後數著走過的人的編號。
沒有往前的步伐
就只剩下影子還佇立在原處
一個靜止的點
故事就停在那裡
是最初也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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