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9月 17, 2010 11:37 pm
[LEFT]Still in the Green Zone
3.濕冷
我將頭緩緩的、輕輕的靠在計程車後座的玻璃窗上，凝視著這個世界。
濕濕涼涼的晚風從半開的窗戶洩流，讓我感到一陣清涼。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是路上仍然濕漉漉的，汽車輪胎與柏油路上水份的摩擦聲音真是悅耳，汽車在路面上走走停停，帶著水分一起飛馳。
心理又開始想著，如果每天能夠就這樣靜靜看著這樣的畫面度過我的餘生，不知有多好……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覺得的，但是現在突然覺得即使如此，好像依然少了一些什麼，那東西很明顯，但卻捉摸不定，我無法清楚的想明白那是什麼。
我索性呼了口氣，不再細想下去。
「奇怪？」坐在我左方的阿能突然悶哼了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我正把玩著阿能還給我的那支螺絲起子。
「訊號消失了。」阿能的語氣平靜。
我停下了在我手上轉來轉去的螺絲起子，兩人相視沈默了幾秒，我瞄到計程車司機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瞄了後照鏡一眼。
「嗯……是『BUG』故障嗎？」我微微感到詫異，過去的任務中總是有著無數的突發狀況，但是「追蹤器故障」這種「相對之下單純的小事」倒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而像目標這樣子的一般人要能夠發現並將之摧毀更是機率渺小。
一個平凡人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裡騎車出門，是不會刻意的仔細檢查自己的機車的，就算要檢查也不知道要找什麼；而阿能剛剛跟我借螺絲起子就是為了將追蹤器用螺絲鎖在目標機車的輪胎擋泥板內部深處，這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找到的，除非……
「有另外的『疑難屋』介入。」阿能的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參入了些許的冷漠，很稀少、但是確實有；和他相處了這麼久，我多少能夠察覺到阿能在他著名的撲克臉下所隱藏的真實心境，有時那些真實的情感悸動會從他細微的面具裂縫中流出，而我或多或少可以捕捉得到一點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阿能的「情緒武裝」幾乎是沒有破綻的。
我對那冷漠的解讀是：阿能的警戒模式提升了幾個級數。
「你是指有另一個受到委託的『疑難屋』有跟我們一樣的目標？」我又開始轉動我手上的螺絲起子，然後那一方的勢力用了某種手段發現了我們安裝的追蹤器並且將之摧毀？
「不無可能。比起目標自己找到追蹤器並且將之毀掉，這個推論機率還大了點。」阿能的嘴角向下彎了彎。
的確。
「另一組人馬嗎？自從『灰雄事件』那次之後就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了，這……目標在我看來怎麼樣都不像是個這麼重要的人物啊，難道……」我瞇了瞇眼睛，仔細觀察著阿能的表情，「……你和ＢＯＳ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或許哦。」大概是阿能知道我正在「讀」他的臉，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就像是在剛剛那一瞬間，他變成了一尊石像一般。
真的是高手，完全看不出破綻，但是我又確定他瞞著某些事。
「先不要說這個了，先找到目標再說吧，等下小心點。」阿能整了整他的牛仔外套和隨身腰包，「司機大哥，麻煩前面路口靠邊停。」
阿能又很豪邁的丟了兩張一千元鈔票給滿腹疑問的司機，我們關上車門後，他好似鬆了一口氣般的將油門採到底，飛也似的離去了。
「信號是在這裡消失的。」阿能的視線在街道和手機之間來回巡視著，「目標在由東往西行經這條路的時候消失的，大概是剛過這個街口。」
「先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吧。」我說。
我們順著路快步行走，一方面留意著四周是否有什麼古怪，畢竟因為有另一個「疑難屋」與我們有相同目標的可能性存在，我們勢必要慎重一點。
幹我們這一行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同業公會，但多少會有些既有的不成文規定，或許每個人有著不同的理由，但大家都是出來討一份飯吃，當彼此的利益沒有衝突的狀況下，能避免的鬥爭就儘量避免，甚至以合作至上；反之，若是彼此無法有效的溝通協調出一條雙贏的道路時，或許就會產生無法挽回的傷害。
就像當年「灰雄事件」一樣，最後搞得亂七八糟的。
這樣一想，時間過得也真是快速，一下子就一年多過去了，我雖然早已脫離當時的菜鳥新人階段，但就如同阿能所說，我受阿能的邀請加入「TELE-Three」至今兩年左右的資歷，對BOSS來說，依舊是「資歷太淺」。
據說原本做我這個位置的人是跟BOSS以及阿能一同創立「TELE-Three」的創始者之一，他們合作了有七、八年之久，但是後來為什麼會離職還有他現在究竟在幹嘛等細節，每當我想再問下去時，阿能總是轉移話題或是故意不理我，不管我怎麼激他都不說。
「你這個人真的很差勁，故意把事情提一點點，等人產生好奇心後就閉嘴了。」每次我逼問失敗後都會激他一下，看會不會哪一天他心情好突然就說了。
「哈哈哈。」但他總是用很故意的假笑敷衍我。
而且有一點很奇怪，我曾在閒暇之餘四處打聽「前輩」的事蹟，甚至連街頭上對這位前輩的傳言也不多，我從來沒有得到什麼真正「清晰」的線索。
頂多只是些「某某事件的幕後黑手是他」、「某某計畫是來自於他的手筆」之類的流言，流言中都是些相當不簡單的壯舉，但是有關於他用了什麼手法、任務中他擔任什麼角色等細節的情報幾乎是零，真是不由得讓人感到「前輩」的神祕。
唯一一個有用的情報在阿能身上，他左肩後方有處大約一個拳頭大的圓形舊傷，看起來像是某種鈍器的痕跡，看起來早已痊癒許久，但看得出來當時傷得很重。
「哇，看起來好嚴重的傷。」我隨口說了句，那時我們正準備出任務，他懶洋洋的換著衣服。
「對啊，你前輩幹的。」他一派輕鬆的說。
突然輕易的吐露了我一直在打聽的情報，讓我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我還來不及出聲，他已一如往常的戴上了墨鏡對我撇了撇嘴，說道：「出發吧。」
雖然當時我還是沒找到機會繼續問下去，可是至少可以知道，前輩有著可以在對我來說如同鬼神般的阿能身上留下傷痕的實力，不論如何都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除此之外，前輩幾乎就像是沒有存在過的人一樣。
有的時候我會自問，為什麼我總是遇到些真人不露相的怪人。
我們繼續在這條稍微偏離市中心的小路上疾走著，四周都是些機車行、汽車維修場或是陳舊的公寓大樓，連便利商店都還沒遇到一間。
阿能用手機上網查著地圖，想搜尋看看附近是否有什麼目標可能會停留的地點。
我則將注意力運作至最高點，留意著四周。
濕冷陰暗的街道，闃黑無生氣的柏油路，昏黃的街燈閃爍，不知怎的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腦海中又閃過當時「灰熊事件」的記憶片段，我感到我的腹部有種沈重感，背脊微微冒出了冷汗。
我瞥眼看了看和我並肩走著的阿能，他正操作著手機，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就在那一瞬間，我在他的墨鏡上看到了一絲微弱的閃光。
我反射性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同一個瞬間，我也被阿能使力踢了一腳，結果我們兩個人都倒向了另一邊，阿能撞在路邊的一輛汽車上，我則是跌坐在路面上。
下一瞬間，12把小刀就這樣從我們剛剛站立的地方破風而過，在我們後方的柏油路面上彈開，擦出了火光。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阿能也穩住了身子，伸手緩緩的摘下了墨鏡緊盯著前方，眼神銳利的嚇人。
不知何時，我們前方10公尺處已經冒出了一個高瘦的平凡男子，臉上的無框眼鏡替他增添了幾分斯文，身上穿著白色襯衫還有黑色西裝褲，腰上搭配著一件黑色的廚師圍裙。
「晚安，兩位。」
這還真是不妙了，我討厭我的第六感，因為它總是很準。[/LEFT]
3.濕冷
我將頭緩緩的、輕輕的靠在計程車後座的玻璃窗上，凝視著這個世界。
濕濕涼涼的晚風從半開的窗戶洩流，讓我感到一陣清涼。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是路上仍然濕漉漉的，汽車輪胎與柏油路上水份的摩擦聲音真是悅耳，汽車在路面上走走停停，帶著水分一起飛馳。
心理又開始想著，如果每天能夠就這樣靜靜看著這樣的畫面度過我的餘生，不知有多好……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覺得的，但是現在突然覺得即使如此，好像依然少了一些什麼，那東西很明顯，但卻捉摸不定，我無法清楚的想明白那是什麼。
我索性呼了口氣，不再細想下去。
「奇怪？」坐在我左方的阿能突然悶哼了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我正把玩著阿能還給我的那支螺絲起子。
「訊號消失了。」阿能的語氣平靜。
我停下了在我手上轉來轉去的螺絲起子，兩人相視沈默了幾秒，我瞄到計程車司機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瞄了後照鏡一眼。
「嗯……是『BUG』故障嗎？」我微微感到詫異，過去的任務中總是有著無數的突發狀況，但是「追蹤器故障」這種「相對之下單純的小事」倒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而像目標這樣子的一般人要能夠發現並將之摧毀更是機率渺小。
一個平凡人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裡騎車出門，是不會刻意的仔細檢查自己的機車的，就算要檢查也不知道要找什麼；而阿能剛剛跟我借螺絲起子就是為了將追蹤器用螺絲鎖在目標機車的輪胎擋泥板內部深處，這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找到的，除非……
「有另外的『疑難屋』介入。」阿能的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參入了些許的冷漠，很稀少、但是確實有；和他相處了這麼久，我多少能夠察覺到阿能在他著名的撲克臉下所隱藏的真實心境，有時那些真實的情感悸動會從他細微的面具裂縫中流出，而我或多或少可以捕捉得到一點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阿能的「情緒武裝」幾乎是沒有破綻的。
我對那冷漠的解讀是：阿能的警戒模式提升了幾個級數。
「你是指有另一個受到委託的『疑難屋』有跟我們一樣的目標？」我又開始轉動我手上的螺絲起子，然後那一方的勢力用了某種手段發現了我們安裝的追蹤器並且將之摧毀？
「不無可能。比起目標自己找到追蹤器並且將之毀掉，這個推論機率還大了點。」阿能的嘴角向下彎了彎。
的確。
「另一組人馬嗎？自從『灰雄事件』那次之後就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了，這……目標在我看來怎麼樣都不像是個這麼重要的人物啊，難道……」我瞇了瞇眼睛，仔細觀察著阿能的表情，「……你和ＢＯＳ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或許哦。」大概是阿能知道我正在「讀」他的臉，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就像是在剛剛那一瞬間，他變成了一尊石像一般。
真的是高手，完全看不出破綻，但是我又確定他瞞著某些事。
「先不要說這個了，先找到目標再說吧，等下小心點。」阿能整了整他的牛仔外套和隨身腰包，「司機大哥，麻煩前面路口靠邊停。」
阿能又很豪邁的丟了兩張一千元鈔票給滿腹疑問的司機，我們關上車門後，他好似鬆了一口氣般的將油門採到底，飛也似的離去了。
「信號是在這裡消失的。」阿能的視線在街道和手機之間來回巡視著，「目標在由東往西行經這條路的時候消失的，大概是剛過這個街口。」
「先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吧。」我說。
我們順著路快步行走，一方面留意著四周是否有什麼古怪，畢竟因為有另一個「疑難屋」與我們有相同目標的可能性存在，我們勢必要慎重一點。
幹我們這一行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同業公會，但多少會有些既有的不成文規定，或許每個人有著不同的理由，但大家都是出來討一份飯吃，當彼此的利益沒有衝突的狀況下，能避免的鬥爭就儘量避免，甚至以合作至上；反之，若是彼此無法有效的溝通協調出一條雙贏的道路時，或許就會產生無法挽回的傷害。
就像當年「灰雄事件」一樣，最後搞得亂七八糟的。
這樣一想，時間過得也真是快速，一下子就一年多過去了，我雖然早已脫離當時的菜鳥新人階段，但就如同阿能所說，我受阿能的邀請加入「TELE-Three」至今兩年左右的資歷，對BOSS來說，依舊是「資歷太淺」。
據說原本做我這個位置的人是跟BOSS以及阿能一同創立「TELE-Three」的創始者之一，他們合作了有七、八年之久，但是後來為什麼會離職還有他現在究竟在幹嘛等細節，每當我想再問下去時，阿能總是轉移話題或是故意不理我，不管我怎麼激他都不說。
「你這個人真的很差勁，故意把事情提一點點，等人產生好奇心後就閉嘴了。」每次我逼問失敗後都會激他一下，看會不會哪一天他心情好突然就說了。
「哈哈哈。」但他總是用很故意的假笑敷衍我。
而且有一點很奇怪，我曾在閒暇之餘四處打聽「前輩」的事蹟，甚至連街頭上對這位前輩的傳言也不多，我從來沒有得到什麼真正「清晰」的線索。
頂多只是些「某某事件的幕後黑手是他」、「某某計畫是來自於他的手筆」之類的流言，流言中都是些相當不簡單的壯舉，但是有關於他用了什麼手法、任務中他擔任什麼角色等細節的情報幾乎是零，真是不由得讓人感到「前輩」的神祕。
唯一一個有用的情報在阿能身上，他左肩後方有處大約一個拳頭大的圓形舊傷，看起來像是某種鈍器的痕跡，看起來早已痊癒許久，但看得出來當時傷得很重。
「哇，看起來好嚴重的傷。」我隨口說了句，那時我們正準備出任務，他懶洋洋的換著衣服。
「對啊，你前輩幹的。」他一派輕鬆的說。
突然輕易的吐露了我一直在打聽的情報，讓我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我還來不及出聲，他已一如往常的戴上了墨鏡對我撇了撇嘴，說道：「出發吧。」
雖然當時我還是沒找到機會繼續問下去，可是至少可以知道，前輩有著可以在對我來說如同鬼神般的阿能身上留下傷痕的實力，不論如何都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除此之外，前輩幾乎就像是沒有存在過的人一樣。
有的時候我會自問，為什麼我總是遇到些真人不露相的怪人。
我們繼續在這條稍微偏離市中心的小路上疾走著，四周都是些機車行、汽車維修場或是陳舊的公寓大樓，連便利商店都還沒遇到一間。
阿能用手機上網查著地圖，想搜尋看看附近是否有什麼目標可能會停留的地點。
我則將注意力運作至最高點，留意著四周。
濕冷陰暗的街道，闃黑無生氣的柏油路，昏黃的街燈閃爍，不知怎的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腦海中又閃過當時「灰熊事件」的記憶片段，我感到我的腹部有種沈重感，背脊微微冒出了冷汗。
我瞥眼看了看和我並肩走著的阿能，他正操作著手機，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就在那一瞬間，我在他的墨鏡上看到了一絲微弱的閃光。
我反射性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同一個瞬間，我也被阿能使力踢了一腳，結果我們兩個人都倒向了另一邊，阿能撞在路邊的一輛汽車上，我則是跌坐在路面上。
下一瞬間，12把小刀就這樣從我們剛剛站立的地方破風而過，在我們後方的柏油路面上彈開，擦出了火光。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阿能也穩住了身子，伸手緩緩的摘下了墨鏡緊盯著前方，眼神銳利的嚇人。
不知何時，我們前方10公尺處已經冒出了一個高瘦的平凡男子，臉上的無框眼鏡替他增添了幾分斯文，身上穿著白色襯衫還有黑色西裝褲，腰上搭配著一件黑色的廚師圍裙。
「晚安，兩位。」
這還真是不妙了，我討厭我的第六感，因為它總是很準。[/LE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