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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坐在沙崙的海邊,我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記得,那天有個人打電話來,我說了三個「嗯」、一個「好」、還有兩次「我知道了」。
然後掛下電話,我的腦筋還是一片空白,直到媽隨口問了句,誰啊?

「小蛋的媽媽。」我聽見我的聲音,像是機器人一樣,僵硬的一個字一個字說著。「小蛋死了。」


坐在我的店裡,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來到店裡、怎麼開始營業、又到底煮了些什麼給客人們喝。
只見店裡仍舊一如往常,附近的學生捧著書在K,一對情侶在窗邊的沙發上默默望著夕陽,沒有人抱怨我的店太髒沒整理、咖啡亂煮太難喝,甚至情侶走時還靦腆的笑著對我說,「妳烤的餅乾真好吃。」。

原來人真的如此堅強啊。
即使心痛到快要死掉了,身體還是自動的,跟著世界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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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號。
我參加了小蛋的告別式。
楊媽媽在致詞時哭到暈了過去,我也覺得冷氣口朝著我吹,頭痛的我快不能呼吸。
正中央那張大大的小蛋笑得很憨的照片,我看過好幾遍。大概都是在學生證、駕照和購物中心的會員證之類的東西上。
看到它被放得大大的,放在廳堂的正前方,一群我幾乎不知道是誰的傢伙對著她的照片哭得死去活來,
那種感覺實在是... 很奇怪。

我沒有去瞻仰儀容。因為小蛋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我們其中一個死了,彼此都不要去看那個不會哭不會笑、笑著叫彼此姐姐或妹妹的軀殼。
我答應過的,所以我站在她的照片前,沒有進到後面去。直到所有人離開,工作人員默默的將那張照片搬走。我才哭了出來。

小蛋啊。妳的照片雖然會笑,可是我叫她姐姐,她卻不會回答我啊。

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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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號,
楊媽媽打電話來說,小蛋有東西留給我。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等下就去拿,楊媽媽卻說,是要分給六個人的東西,說是約了這禮拜六齊聚一堂。
我感到有點困惑,但楊媽媽說是小蛋的意思。好吧,小蛋的意思。

今天我把小蛋以前和我沒事一起鬼吼鬼叫、一起唱的歌都找了出來,
以前的我們錄了好多有的沒的。

我把它們全部燒成光碟,在夜裡播了一遍又一遍。
原來這就叫做回憶。

小蛋,從今以後都,只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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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四號,
我將昨天燒的光碟帶到店裡放。一整天下來有四位客人問我這歌手是誰。

是小蛋。我說。是我的好姐妹,唱歌一極棒。
她出道了嗎?有在哪裡駐唱嗎?? 客人們又問。
沒有。我有點驕傲的說。她只在我們店裡唱。

然後,我將小蛋與我的合照擺進相框,默默的擱在櫃台邊的平台上。
在小蛋那側,我輕輕點上一根白色蠟燭,擱上兩朵向日葵。

客人們看了,也就默默的聽著,沒有人再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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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號,
店裡來了個不尋常的男人。彷彿是聽見小蛋的歌聲才找到店裡來一樣,
一踏進店裡,卻雙眼睜大了,盯著我不說一句話。

我請他自己隨便坐。星期五晚上,我一直都很忙,沒有時間一一招呼客人。
他不坐下,我也就由得他這樣站在門邊發呆。
過了一陣子,我再抬起頭看,才發現他已經捧起櫃台上那張小蛋和我的照片,貼得離臉很近。

「先生,請不要隨便動這張照片好嗎。」我生氣的走過去將照片從他手裡搶了回來,冷冷的對他說。
他的視線隨著被拿走的照片移到我手上,這才將臉從那頭長長的黑髮中探了出來。

唔,大概就是比我想像乾淨許多。
俐落的臉型和有修整的落腮鬍,唯一讓人感覺有些邋遢的是那頭大概很久沒修剪過了的烏黑長髮,
已經被淡水的海風吹得亂七八糟地散落在臉頰兩側。

只是,有一點,不知道哪裡來的感覺,好眼熟。

他怔怔的盯著我懷中的照片,忽而又抬頭盯著放送小蛋歌聲的喇叭,雙眼中閃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光。

唔。
無論如何,是小蛋的朋友。
我請他坐下,然後將小蛋的相片輕輕放回原處,再回到吧臺後頭為他煮了一杯咖啡。

但當我將熱騰騰的咖啡放在他面前,他只是低著頭,聽著小蛋的歌聲、一滴一滴的將眼淚滴進杯子裡。
我想不用很久,那杯咖啡就會被傷心滿溢。

他就這樣一直坐到深夜。當小蛋和我錄的聲音被我全部放完,他才緩緩的起身,付了兩杯咖啡的錢,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

「一杯是小蛋的錢。」他沙啞的說了這句,我第一次聽見他聲音的話。
「小蛋不喝咖啡。」我說著,就要推辭。

他卻笑了,將錢擱在櫃台最旁邊。

「她喝。」那男人說。「她真的喝。」

然後他就走了。

我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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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號,
我接到一個王八蛋的電話。
是那個浪費了小蛋十年青春還移情別戀的死豬頭。
不過看在小蛋後來和小P過得幸福快樂、而他卻沒幾個月就被甩的現世報的份上,我還是勉強跟他說了兩句話。

為什麼咧?! 為什麼小蛋要把骨灰留給這種王八蛋?!
說實在的,在心裡深處我可以理解,可是要說出口說了解,我卻是怎麼樣也沒辦法。
小蛋曾經不只一次的說過,她很遺憾沒能好好和阿仁道別。
她總說現在的她過得很好,是因為過去曾經和阿仁在一起學會得到的一切造就了現在的她。
我雖然不能反駁,但總不想出聲同意。

因為那年她宛如空殼般行屍走肉、空洞的笑容和不停將自己推向前走的瘋狂,我怎樣也忘不掉。
而那個擁著一個好像電影中一出場就會被打死的路人甲、笑得彷彿害怕全世界沒人知道他過得很好的男人,我又怎麼能原諒?

小蛋,妳怎麼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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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七號,
這一天終於來了,我穿了一身黑,慢慢往小蛋家出發。

站在紅色漆木大門前,我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這扇門,從快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推開到現在,已經變的斑斑駁駁,好像再也抵擋不住時間無情的攻擊,正在流沙般的歲月裡失去光澤,失去當年沉重巨大的形象。
我輕輕一碰,木門便噫呀的往後敞去。小時候總要滿身大汗才能將厚重的它推開,如今門擋也缺了一截,木板門更是到處掉漆枯裂,而我,也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連把手都搆不著的小女孩。

「一起推!」聽見那稚氣的聲音,我下意識往右看了過去。
那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看著我的眼睛,咯咯的笑著。

「小蛋。」我喚她。
「小柴,加油。」她笑著說。

然後眨了眨眼,我的右手邊已是空空蕩蕩。恍惚之間,我往左手邊看了一眼。
鐵灰色的引擎蓋在我面前緩緩顫抖著,而視線向上,正巧對上了那個王八蛋。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踏入門內。心裡暗暗的祈禱著他沒有看見我眼底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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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八號。

昨天我抱著小蛋留給我的... 東西,恍恍惚惚的到了店裡。
還好我不會開車,也不會騎車,淡水是終點站,沙崙也是,
了不起就是跑了幾班車,或是在最後一排呆坐到司機趕人。

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我在店裡,將所有鐵門拉下,只留下面海的那扇落地窗。
然後我抱著小蛋,在窗邊坐下。

窗外,學生遊客們依舊放著煙火,踏著浪,在昏黃的燈光下揮霍著他們燦爛的生命。
我就這樣蜷起身體,和小蛋躺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那個長髮男子蹲在窗外,溫柔的看著我。
又或者,我注意到他視線的方向,是落在小木盒身上。

啊,這個人愛著小蛋。
我突然了解了。

不管他是誰,他一定是像我一樣,深深愛著小蛋的。

然後我就醒來了。
日正當中,我的小木屋被烤得悶熱。
但我卻沒有被刺眼的陽光曬醒。
因為有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外,擋掉了大半光線。

是那個男人。

我注意到他一手抱著他的小木盒,另一隻手拿著煙,他隨便的紮了個馬尾,但汗水還是涔涔的從他頸部往下流。
我呆呆的爬了起來,將窗戶打開。他側過頭,沒有看著我,輕輕的將煙熄在我放在窗外的煙灰缸裡。

「我可以,再聽一次小蛋的歌嗎。」他這麼說。然後我想也沒想的轉過身,走進吧臺後,他也緩緩的踏進店裡,動作輕柔得像是進入聖殿一樣。

我將冷氣還有吧臺上的小燈打開,然後開始煮咖啡。

這次,我煮了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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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號。

沒有間斷的五天,那男人今天又來了。
我照例為他煮了一杯藍山咖啡,總覺得那樣酸澀的香味很適合他的眼淚。

他總是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將外套折好放在身邊的椅子上,然後將小蛋的盒子輕巧的擱在上頭。
也許會帶一本書,也許對著紙筆發呆,更多時候,他會把他的筆電打開,忙碌著。

某天他問我說,可以在店裡拍照嗎,我說當然可以。
然後他便拿出他的單眼相機, 開始在店內店外忙碌的拍個不停。

今天,他送了四張照片給我,分別照著我擺在櫃台上的相片(和一旁的花朵和蠟燭),還有從落地窗旁那個位子照出去的沙灘和落日,夜晚的我的店招牌和屋頂上的小花貓,以及最後一張,煮著咖啡的我的側臉。

每一張後面,短短都寫了幾行字。



「下輩子,還要做姊妹。」

「我最喜歡從這裡,看著大家在沙灘上揮霍浪費青春的時候。」

「第二個家。」

「我親愛的,最親愛的妹妹。」



我不解的抬頭看他,揚了揚手中的照片。
我有點顫抖的問他,這寫的是什麼東西。

他又笑了。
像第一次見面那個晚上一樣,皺著眉頭,很苦、很悲傷、很努力的一個微笑。

「我就是妳的信。」
然後結了帳,他又走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小蛋家,楊媽媽給了每個人小木盒和一封信。
唯獨我沒有信。

你就是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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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號。

開店時,我在門口收到他寄來的照片。


「我答應了妳姊,天天去看你。可是這兩天我需要靜一靜。

 這些照片裡的風景太美麗,我很羨慕過去能夠天天與Lavin一起在歌聲裡揮霍生命的妳。」


Lavin,小蛋的英文名字。她笑著說這是她隨便取的,「戀愛中(Loving)」的意思。

我將大大的信封打開,裡面是張灰階的灰白照片,照著沙崙漲潮時的沙灘,遠方兩朵厚重的積雨雲彎彎的在海平面左右兩側,像極了牽著的兩隻手。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邊... 有妳的手,心一直很暖。」
背面這樣寫著。

我忍不住笑了。
這是只有小蛋和我才知道的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邊... 小蛋在和阿仁分手之後呆滯了半年,才終於又寫出來了一首歌。歌名取自於很久以前我們兩個很愛的一家淡水河邊咖啡廳的名字,「那年夏天,寧靜的海」。我原來以為會是首悲傷回憶的情歌,沒想到卻清新甜美,有點像是梁靜茹的曲風般溫暖簡單,讓我非常意外。

而最讓我意外的,是那副歌最後那段歌詞。


「那年夏天,寧靜的海邊。
 輕輕睜開眼,是妳溫柔的臉。
 不需要爭辯,我們永遠在彼此心裡面。
 要一起牽手,渡過每個冬天...

 妳永遠是我 最親愛的妹妹...」



忍不住笑著哭了。
忍不住笑著痛哭了。

小蛋不要走。
小蛋不要不要走。
妳說的永遠,結束的太早了,以後每個冬天,誰能讓我溫暖她總是冰冷的手呢?

我將照片釘在吧臺後面的牆上,然後將小蛋唱著「那年夏天,寧靜的海」的demo翻了出來。

這一天,店裡除了這首歌沒放過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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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六號,
今天禮拜一,客人一向很少。我索性關了店,帶著小蛋的木盒到沙灘上散步。
有個地方,很少遊客會去,以前的我和小蛋會爬上那一堆巨石,翻過幾塊矮木,攀上那座荒廢已久的斷橋。

這裡是小蛋最愛的地方。
我慢慢屈膝,在以往小蛋靠著的那根柱子旁坐下。風裡彷彿還聽得到小蛋嘻嘻哼哼的隨口唱著。

小柴,小柴。她叫我。難得的是叫名字。
小柴,小柴,我想從這裡飛走。

我望向木盒,用力的搖了搖頭。
我沒辦法,沒辦法就這樣把最後一點留在我身邊的妳,灑進風裡。

然後小蛋就沉默了。風裡再也聽不見她的歌聲。就連我要離開時撿起盒子,都覺得木盒子燙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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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號,
我又收到了那男人寄來的照片。
郵戳是宜蘭,拍著大雨的山谷,朦朧又壯闊。

「妳還和陌生人聊天嗎?」照片的背面,左上角有著細細的字跡。
「這世界還有多少風景,妳沒有看見?」

我盯著照片發了很久的呆。

小蛋啊,總是很想多看看這個世界。
她總是有做不完的夢,想不完的旅行,
偶爾真的能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她總是帶著滿滿的故事和照片回來說給我聽。

我很喜歡,很喜歡那樣口沫橫飛、眼睛閃閃發亮的小蛋,所以總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是的,小蛋。
我喜歡待在這裡,等妳回來說故事給我聽。

是妳,一直都是妳,才是那個該在這個世界繼續飛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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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號。

那男人出現了,帶著一疊厚厚的相片。他說他去了日本。
夏天的北海道,花朵們恣意的綻放著,我彷彿可以從他的相片裡聞到濃濃的花香。

這裡是札幌,這裡是函館,這裡是小樽,網走,自由之丘,富良野,北海道神宮......
他笑著指著照片,一張一張介紹給我聽。
雖然不像小蛋那樣,充滿了搞笑有趣的故事,但一樣是那雙發亮的眼睛,一雙注定會在這世界不停飛翔的眼睛。

當他講完,我照樣煮了杯咖啡給他,但這次我煮的是底部加了威士忌的愛爾蘭咖啡。

慶祝你和小蛋的冒險歸來。我說。

他笑了。這次笑得很開懷。
我沒有問他,但我注意到小蛋的木盒已經不在他身邊的椅子上了。

[HR]
六月三十號。
那男人的照片已經貼滿了吧臺後面的大半面牆。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已經習慣每天開店前在郵筒前晃一晃,
不知道是他這麼勤勞,還是早起的郵差,總是準時在十點前將照片投遞到我路邊的信箱裡。
每收到他一張照片,我就會收到小蛋的一點字句,
我開始擔心,當有一天我再也收不到照片,我該怎麼辦?

妳擔心的是收不到我的字句,還是他的照片?
小蛋在我耳邊咯咯的笑。

噢,很好。小蛋已經會跟我開玩笑了。

我坐在窗邊的地板上,手指輕輕敲了敲小木盒。
陽光灑在我的腳指尖,暖暖的癢癢的。
我伸了個懶腰,又瞄了小蛋一眼。

去游泳吧。

已經不知道是她還是我說的了。
然後我用力拔開盒蓋,掬起一把骨灰,然後塞上盒蓋,一隻手壓著另一隻手、蹦蹦跳跳的衝向海邊。

小蛋我很愛妳!
小蛋我真很愛妳!

下輩子,也要當好姊妹,也要在這樣美麗的海邊,等著發亮的妳回來講故事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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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號。

小P來了。
說帶著小蛋的骨灰,要留在這片她最愛的大海。
我帶著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我和小蛋的秘密基地,看著他像那天的我一樣,依依不捨的將她的骨灰擱在背風處。但海邊的風實在太大了,小蛋才剛離開他的掌心就被捲上天空,飛散在我們四周。

他哭了。
我也哭了。
我們併肩坐在斷橋頭,我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味道,
原來這就是小蛋一直能安心倚靠的港灣。

小蛋,安心飛走吧。一路順風。
今天,這個男人還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你,也全心全意的努力活著。

就像我一樣。
我也一樣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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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號。

我的牆被貼滿了。
那男人再也沒有寄照片來。
我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問過他的名字。

最後一張照片,照著一個山洞,另一頭就是陽光。
他的字跡在背後寫著: 「One way in, and one way out.」

我不是很懂,但好像又懂。
但我依舊守在這裡,在某個午後雷陣雨的下午,或是藍天白雲的晴空下,一次一次送小蛋遠行。

如果那男人是用旅行這個世界來送妳一程,我的旅程便是在這裡與妳揮別。
這個世界還是繼續走著。我也很殘忍的學會去過沒有妳的生活。
學會新的煮咖啡的方法,整間店也被我和照片們重新裝飾了一次,
菜單裡多了妳曾說過想要有的貝果,也開始聽那些妳很喜歡、曾經我覺得很吵的音樂。

我會守在這裡。這個地方。這片海灘。
但我的世界還是繼續在轉。

小蛋。
下輩子,還是好姊妹。
我愛妳。

再見了,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