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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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天亮了,距離跟搬家公司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

  她剛醒來,睡了一個不是很深很久但卻很安穩的覺;有多久沒有如此舒服地睡了?她起身,坐在床沿,沒急著穿上拖鞋進入浴室盥洗。只是傻傻地盯著一個個封妥的大型紙箱。冬季衣物、夏季衣物、鞋、電腦、電磁爐、暖爐、風扇、書、雜物……她望著紙箱外側,黑色奇異筆清晰地字跡,像剛學習識字的孩子般,仔細地凝視。

  牆角的立燈依然散發著暈黃柔和的光線,跟她一樣高的立燈。造型是古銅色的葡萄藤,開關巧妙地藏在結實累累的葡萄裡面,十分典雅。這盞燈多久沒關了呢?她想著,從他離開的那天開始吧。想當初無意間和他經過家具街的時候,在某個具有歐式風格的傢飾店,尋寶似地發現。那時候,她已經這間十二坪小套房賃居一年多了;早在還沒有認識他的時候,便心心念念地尋找一座合適的立燈。找了將近半年,都沒有喜歡的立燈,她也近乎妥協地暗自想著,那就買個極簡造型的立燈吧!

  還是他送的生日禮物呢,當葡萄藤在牆角紮根的時候,愛情也在他們的心中紮根了嗎?記不清楚了,是先有愛情的吧。她一直都很喜歡葡萄,喜歡象徵豐收圓滿且多子多孫的寓意。只可惜,他們的愛情沒有辦法像葡萄那樣有著豐收圓滿的結果。他離開多久了?幾天?幾個星期?幾個月?老實說,自從離開後,時間不再是那麼重要了。她將視線移到角落,眼睛不敢卻直視立燈的光。什麼時候,愛情逐漸陰暗凋敝?光照不進,陷入沉默的陰影。

  這個房間,不論是環境或是格局,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她十分喜愛。尤其是當角落移植了一株葡萄藤後,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已趨近完美。也的確,他們過了很長一段的甜美生活。葡萄藤有光與熱,葡萄藤散發愛情的光與熱。

  「我們都要去未來,妳呢?妳就只想著現在,過一天算一天。」她想起了許多話,許多事。在這即將離開的房間,她與回憶共依共存了多久?其實她大可以不要搬離這個房間,新落腳的套房就在附近,實在比不上她對這間房間的滿意。他都離開了,不是嗎?

  「你都離開了,不是嗎?」彷彿還在寤寐之間的夢囈,她看著徐徐微風帶著樹影在房間的白牆上悄悄散步,台灣欒樹將金黃色花瓣細碎地灑入她的眼底,陽光與立燈交織的光線一來一往含情眽眽地回答著窗外的搖曳。如此靜好,本該如此靜好。自從他離開之後,有許多地方,她已經不再走近;連平素最愛的苦瓜排骨湯也不吃了。就像現在,她又聞到他為她烹飪的那一鍋苦瓜排骨湯的香味。

  這房間越來越擁擠了,常常半夜的時候,不是因為呼吸困難而突然醒來。要不就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小冰箱的馬達運轉聲醒來;她會以為是他的心跳聲,卻撲空了雙人床的另外一半。這些情況,他在的時候從未出現過。呼吸越來越困難了,怎麼可以越來越稀薄呢?不是都打開了房間所有的窗戶了嗎?自從他離開後,她只能一個人呼吸著兩人份的寂寞。她吃的很少,體重卻不斷上升;她一個人要吞食兩人份的回憶。一個人,她一個人……

  她一個人。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渺小,因為兩人份的回憶不斷膨脹。於是,現在的房間已經無法再有她的立足之地。回憶充盈在房間,還有寂寞,不斷抽長無形之中膨脹、再膨脹。回憶能不能也裝箱呢?昨天她整理的時候,還想著這個問題。如果連回憶都裝箱的話,或許等一下還要再加一輛小貨車才可以載走。那麼新的房間肯定是不夠住的!

  還有三個半小時,搬家公司才會過來。她起身,進入浴室盥洗,鏡子裡的她正在微笑,掬起水,輕輕地洗去臉上的漣漪。一滴淚水掉進洗手台,她還在微笑。盥洗完畢穿妥前夜預備好的衣服、鞋子,化了個淡淡的妝,禮貌性地,沒有情緒的那種。將拖鞋跟睡衣放入新的紙箱,還沒有滿,她卻覺得已經放不進其它的物品了。都是回憶,回憶也趁機躲進紙箱,希望她也能夠帶走他們。

  好奇怪啊!他離開後,她居然沒有哭,應該說是突然間,像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出來。太突然了,整個世界就像戛然凝結了一般,如此地驚愕;所以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有心痛的感覺嗎?有嗎?忘記了,可能有,但是她忘記了。可是現在的她居然哇地一聲就哭倒在床上,眼影跟粉底還有口紅都轉印、融化在淺淺嫣紅的床單上。彷彿是她的另一張臉,也許那模糊的淡淡色彩才是她原本的樣子。這麼輕這麼淡,像還沒有呼出口的氣息。

  她抬起頭,彷彿要將他的臉從眼前抹去似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床單就往臉上抹,不管床單沾滿了彩妝、眼淚、鼻涕,然後狼狽地卸下床單塞入紙箱。怎麼一直流淚,怎麼一直流淚呢?她看著牆上的軟木墊,上面滿滿地張貼了他們的照片、票根。有城隍廟求來的上上籤、博物館和美術館的入場卷、遊樂園的票根、停車場等等的停車繳費收據、一起購物的發票、還有他們的照片、他寫給她的小紙條……這堵回憶的牆,她不敢碰,在分手後也不敢拆下這些遺跡。就是因為這樣吧,所以回憶才會無限地增生;蠶食鯨吞她的空間,讓她不得不搬家。

  她的視線移到書桌旁邊的白色四格書櫃,那是另外一個不敢移動的回憶,也是他陪她選購組裝的。櫃子已經空了,她還是不敢移動,櫃子後面的空隙塞滿了好多的信件。收件人是他,寫了很多信想寄給他,那些都是她想對他說的話,就像他們還在一起,分享生活點滴。但總是到了最後一刻都沒有勇氣寄出,於是她將寫好的每一封信,丟進空隙中,就當作投進了郵筒。沒想到那些書信竟也堆成了厚厚的一疊,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思緒穿透了胸口,如此空泛,早已沒了心。心都裁成了一張張的信紙,寫滿了情感。心早已給了他,每一封信都是心的碎片。她鼓起勇氣,移開書櫃,撿起那堆信件,一封一封拆開──

  今天的我聽到你最喜歡的那首歌有粵語版本。你應該沒有聽過吧,不同的歌詞,你喜歡的是「十年」還是「明年今日」?此刻的我,比起「十年」更喜歡「明年今日」的歌詞。我聽著陳奕迅這樣唱著:「人總需要勇敢生存,我還是重新許願;例如學會,承受失戀。明年今日,別要再失眠,床褥都改變。如果有幸會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明年今日,未見你一年,誰捨得改變?離開你六十年,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女,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到這日才發現,曾呼吸過空氣。」

  是啊,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到現在才發現……(二月二十三日)

  今天的你好嗎?下班回家的時候,經過公園,看到一對老夫妻,手牽手散步,老婆婆瞇著眼睛對老公公微笑,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些話。如果你在的話,一定會跟我一起猜測他們說了什麼?還有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在問路,如果你在的話,一定會很熱心地告訴他方向。還有一個穿著彼得兔孕婦裝的準媽媽,摸著她的肚皮跟肚子裡的寶寶說話,如果你在的話……(三月十二日)

  今天獨自逛了書店,還記得你喜歡在羅列有序的書架間,慢慢閉上眼睛。今天的我也學你暫時關閉其他感官,靜下心,只保留嗅覺給書的芬芳與故事;當她們還是紙的時候,當她們還是新書的時候,當她們帶給其他人感動的時候,當我們都得到意想不到收穫的時候。你總是那麼安靜,傾聽書架間的故事,讀著每個字。你跟我說過,閱讀對你而言就像是喝水,沁入身體活化細胞;一本書就是源源不絕──如此豐沛的甘泉或是美酒。你說,在眾聲喧嘩,吵鬧不休的城市裡,身心疲憊不堪時,當下閱讀的時空就是你秘密的防空洞;恬靜而溫柔,每當補充完心靈的養分後,明白自己又可以重新出發。那麼現在的我呢?還能不能再重新出發?在沒有你的往後……對不起,我今天還是好想你。(五月二十二日)

  閱讀就如同繆思一樣,陪我們度過許多靜謐甜美的午後。尤其是你離開之後,總是特別需要靜下心。我會隨意翻開手邊的書,讀起,像是尋找我渴求已久的答案,像是冥冥之中的神諭。譬如:今天的你好嗎?突然間我好想喝你煮的苦瓜排骨湯……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我今天偷偷地繞到你住的公寓,看見你房間的燈亮著。你在工作嗎?還是在看電視?吃過飯了嗎?你的媽媽有沒有問起我?對不起,我今天還是好想你……(六月十七日)

  最近當我悲傷時,會想像一滴水落入海洋。就像看自己的眼淚,一點一點,沒入防波堤的間隙。哭泣的時候,會想像正坐在月光下綿亙無盡的海岸線,掬一把海水,當做清酒喝下。我獨坐如孤島,看盡生生世世的流轉在網罟或饕客的滿足中,讓淚水潸然滑落。像漆夜的潛水者,我浸在水平面的負數。那樣靜靜地悄悄地,隔著水,彷彿隔著前世。喪失了接觸空氣的信心,我不明白自己能否承受這看似簡單卻已然遺忘的本能。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過往在窗外,徐徐列隊走過。低下頭,卻又看見我們的夢想跟生活,被揣在懷裡發暖。我只能看著過往如此真實又再重現,卻隔著雕花玻璃的不痛不癢,只剩憑弔的感嘆。昨天,淚一般地滑過眉睫,還嵌著往事破裂的隱形鏡片。我很會寫情書,但那僅止於看不見你的時候。親愛的,請你回來好嗎?我相信愛是因你而存在……(八月八日)

  她打開了幾封信,眼淚滴在信紙上,暈出漣漪,墨水渲染開來。她感到無法呼吸,回憶再度膨脹,壓迫得她無法繼續正常呼吸,耳朵嗡嗡嗡地像是有著干擾的雜訊。不過只是回到他沒有出現前的生活,不也就這樣過了二十六年嗎?她繼續拆信閱讀其它的心情,依序檢視信末的署名以及日期:二月、三月、五月、八月……發現第一封信距今已經七個月了。才意識到原來他是在冬天的時候離開了,在農曆新年以前。

  原來他們的愛情沒有跨年,等不到大年初一的第一聲炮竹響起,就留在去年。

  「他沒有遇到妳的二十七年前,是這樣過的;他離開妳的二十七年內,也會是這樣過的。」想起母親曾經雲淡風輕地這樣告訴她。

  「但是已經不一樣了啊,心裡已經有了他的痕跡了。」那時的她想起當時的回答,直至今時還是如此覺得。是啊,沒有相遇之前,人生是這樣;相遇又離開之後,人生還是這樣,還是這樣過。不同的是已經留下了交集的軌跡。「以後會遇到很多很多人,」她這樣想著:「但都不是他,也不會像他。」

  「我們怎麼搞的?」不只一次,她思索著何以感情會如此地崩塌,腐壞?同樣是處在悲傷的愛情裡,她卻從來都沒有跟別的男人有過曖昧,更別說是出軌。只是,當她憂傷地問著他的時候,回答卻是更加讓她心碎。

  「我曖昧、尋找機會的是果,妳有沒有想過因呢?要不是妳這樣我又怎會向外發展?」他咄咄逼人地對她拋出這句話,能不能不要聽見他這樣說?

  「當你責難我不溫柔、過於強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好幾次他在大聲吼叫中摔擲東西,卻又總是在事後安撫她,告訴她無法好好控制脾氣是他的錯。

  「我不要你道歉。」她總在心裡這樣想著,然而道歉之後呢?電風扇換過新的、電視機換過新的、手機換過新的、碗盤換過新的……那麼心呢?能不能也換過新的呢?換過一個新的好嗎?「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妳害的!我以前明明脾氣就這麼好,從來不會摔擲東西。」以前,誰都想回到以前,誰都想回到以前最好的時光;但願重又相戀如大地初開……
  
  回憶有沒有重量?她一個人揹著回憶,沉重地讓她心悸、無法喘息。她看著立燈,葡萄藤恆常美好地懸掛著甜美的果實,那麼他們呢?回憶會開花結果嗎?曾經以為就是他了,就是要跟他共度往後的人生。他說她不去未來,可她卻覺得自己的所有作為都是向未來出發。他說想到跟她的這一段會感到可笑,甚至不願意回想。

  「我對妳沒有感覺,沒有愛了。」她問他:「既然如此不愛,又何必繼續下去?」卻換來他一句惱怒地回答:「要是可以和妳分手,早就分手了!」她到現在仍不明白,為何當時的他離不開她。卻又在毫無預警的突然之間,消失在生命的洪流裡。現在她坐在充滿回憶的房間裡嚎啕大哭,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是想要他多一點的溫柔和擁抱。她抱著自己,安慰自己;至少,還有一雙手臂可以自給自足。「沒有愛了。」她一直想著這句話。不明白擁著她,寂寞拍拍她的背脊,回憶站在葡萄藤的旁邊看著她,她哭著,眼淚湧上如鯁在喉,那般艱澀莫名。今天就要離開了,原來分手並不難,一下子就分離一下子就過了大半年。

  「就要成功了,就快要成功了。可惜你無法跟我一起分享這些成果,可惜沒有你。」她堅持了十四年,這十四年的文學路是如此漫長。出版社倒閉之後,景氣不好、失業率又攀升,很難再找到適合的工作。她只能靠著專欄的稿費、前幾本不暢銷的書籍版稅以及兼職編輯的收入維生。原本他最欣賞她的才華,卻變成了認為她不切實際、不看未來的逃避。沒有了愛之後,她才明白動輒得咎是多麼輕易。「只靠寫作是活不下去的,妳可以放棄寫作,去找份正常的工作嗎?沒有錢,我要怎麼跟妳過下去?」說過的這些話,沒有記在信紙上,沒有被她寫入小說,卻深深鏤刻無法忘懷。

  「妳不是大導演李安,我也無法支持妳。」她想著:「就快要成功了,你怎麼不願意等我呢?」回憶牽著被腰斬的夢想,依然站在葡萄藤旁邊,看著她。甚至她懷疑自己,他說的話是對的。她的小說不會得獎、她的才華並不獨特、她的夢想是個笑話。在這個不景氣的年代,他的工作還順利嗎?最近有沒有人跟他買保單呢?「工作做不好、感情也一團糟,都是妳!」她不也支持了他從事壽險業的夢想了嗎?那為何她已經小有成就的夢想就必須被捐棄?

  她的確不是李安導演。站起身,想著要不要拆下牆上的軟木墊。輕輕地撕下那些回憶,連同信件放進空白的大信封袋,再也無法投入書櫃後面。「都是妳!」她想著不是我!其實都是你,沒有我,你怎麼揮霍愛情?你從來都不看我好的一面、我努力的一面。只因為你不懂寫作,所以就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甚至還說只要有心,每個人都可以寫得跟我一樣好。

  「沒有愛了。」她低下頭,深怕被遺忘似地,又說了一次。為什麼愛情會變成這樣?回憶從來都不殘忍,雖然他們總是喧鬧不休。總是想得太多,放不下也提不起,束手無策的看著他來他走,就像他放了把火燒光了一切,卻留下她獨自重建。面對那些遺跡,縱然還有美好的部份,還是會在舌根泛起苦澀的味道。

  她慢慢地將那些回憶收拾完畢,拆下軟木墊的白牆有著雙面膠的痕跡。「已經不一樣了,已經有了回憶的痕跡。」大信封袋鼓鼓地飽漲,它也因為吃了太多的回憶而無法承擔嗎?她又回到浴室仔細的洗臉,再化一次妝。看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門鈴清脆柔緩地對她唱起愛的真諦,搬家公司還真準時有效率。她穿上剛剛踢落的高跟鞋,對搬家公司的人簡單交代之後也跟著幫忙移開小型家具。

  「只有電視櫃、衣櫃、書桌、床架都是房東的,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搬上車。」搬家工人小心翼翼地將電視搬上車,她移開電視櫃,在後面發現粉紅色的四乘六相框。是他們的合照,她捧起相框,用衣角擦去上面的灰塵。時間突然靜止,一切都暫停。看著他擁著她幸福的笑容,她找了好久,怎麼沒想到是掉到電視櫃後面,就是他上次摔壞電視機才掉進去的吧。

  此時她微笑地看著相框,如入無人之境,身邊的搬家工人來來去去與她無關,整個房間很快就變得空盪,出現回音,一切彷彿又回到當初她搬到這裡的情景。正當她發現搬家工人要關掉開關搬起葡萄藤立燈的時候,她醒覺過來。

  「等等,立燈不要搬。」她走向葡萄藤,接上插頭打開開關,將相框和信封袋放在旁邊的地板。

  「這樣就可以了。」就把回憶留在這個時空吧,離開後會有下一個新房客。就像她離開了他的心,也還是會有新房客進駐。她看見葡萄藤立燈暈黃的光線照在相框上,彷彿也在向她告別。

  「再見了。」關上門的時候想著,今天晚上也許有勇氣到夜市去吃她最愛且睽違已久的苦瓜排骨湯。

  2009年說愛南華小說首獎
葡萄藤立燈不要了
圓滿愛情多子多孫的意象不要了
走出那意象
走出那無法知心的愛情
寫作生涯便多了許多故事
發光和熱的情愛消退
冬瓜排骨湯的食慾填補
這篇故事充滿了散文好手
組織諸多細節的文字調度功力
細看便發覺許多意象的經營
充滿張力而不刻意

我讀過一些二十世紀初日本
新感官學派作家的文章
他們利用意象書寫人性
比莎士比亞筆下的自然象徵人性要更細膩
比歐美象徵詩學派裡的意象要貼近寫實
我覺得這篇故事頗有新感官學派的味道
而且少了該學派無病呻吟的作做
多了穿透意象走出格局的思考---
丟掉充滿回憶的燈
搬離令感情停滯的原地
感傷中充滿動能
這是文字所能建構獨特的希望


文瑜拜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