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9月 14, 2009 8:49 pm
「喂，小雨你在忙嗎？」
「赤誠哦！有什麼事嗎？還是說……你想清楚了？」小雨語音嬌媚的說。
我頓了頓，趕在自己尚未後悔前，脫口而出：「嗯！」
小雨開心的笑了笑，說：「兩個小時三千五，你要約什麼時候？」
我看著時鐘，想確定時間仍在進行。吞了吞口水：「一天，我要包下妳一整天……」
認識小雨也已經一段時間了。那之後，我才體會到護膚按摩原來真的有在做「黑」的。
還記得那天出發前，小黃再三跟我強調，這是一間做「純」的，叫我不要擔心，雖然小黃這個人的話根本不能信，但工作緊繃到快要爆炸的身心卻說服了我，而且就算是做「那個的」，只要我說「不」應該是不至於會被強姦吧！
當我們站在店門口，我告訴自己，這麼大一間裝潢高雅的會館，不可能是做「黑」的，如果特種行業的門面可以如此囂張，那我就不禁懷疑，幾年前掃黃到底是掃到哪裡去了。
小黃熟練地跟櫃檯人員尋問後，還小小聲地跟他說了幾句話，聲音小到即使我豎起了耳朵也只聽到零星幾個字。隨後，服務人員領著我們走進了更衣室，換衣服期間，小黃再三跟我保證，此行必定讓我通體舒暢。看著他猥褻的笑容，一股嫌惡感直竄心頭，一時之間，我有股衝動想奪門而出，但身上單薄的內褲卻讓我打消了念頭。
現在回想起來，不楚覺得好笑，早該想到了，不是？如果只是純粹的按摩，又何必把我跟小黃隔開，一人一間。而且昏暗的房間裡除了一張按摩床，就什麼都沒有了。
按摩小姐走進來時，我著實嚇了一跳，「也太正了吧！」不都應該是歐巴桑的嗎？但這還不是最怪的，更怪的是，她也跟我一樣，只著一件浴袍，我只好把頭埋進按摩床中間的小洞裡，不斷安慰自己，「誰說按摩小姐不能很正？誰說按摩小姐不能穿成這樣？」
「你好，我叫小雨……你怎麼都不看人家！」小雨的聲音嬌滴滴的。
「沒……是我太緊張了。我第一次來『按摩』。」按摩兩個字我還特別提高了音量，想讓她知道我真的只是來按摩的。
「這樣阿！那是我的榮幸了……你還是不看人家。」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你真可愛，那我開始了哦！」
小雨說完即開始幫我按摩，但與其說是按摩還不如說是按「摸」整整快二十分鐘，小雨就只是兩隻手掌在我的身上磨來蹭去，再不然就「偶爾」用力往下壓。我的緊繃的身心沒有獲得絲毫的舒解，反而愈繃愈緊，愈繃愈集中。我很想請她住手，讓我休息一下。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小雨突然開口要我翻轉過來，正躺。
「正躺！?」我的驚嘆號大於問號。我不敢去想，正躺後，該怎麼解釋那古老的文明──金字塔。「一定得正躺嗎？」我問，但比較像是在哀求。
「不然我該怎麼繼續？快啦！」小雨的聲音中，沒有藏匿她的幸災樂禍。
「那…………妳等我一下。」我開始用力地想起我的上司，我想像她脫得一絲不掛嬌憨地對我說：「快啦！」事實證明很有效，因為我正躺後，飛機都能在我的身上起降。
小雨瞄了一眼我的鼠蹊部後，馬上笑了出來，說：「你是ＧＡＹ嗎？」
「不是阿！怎麼說！」
「因為通常都……欸！我知道了。」
說完，她一拉綁在腹部上的帶子，整件浴袍馬上順著她的身形滑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部十八禁的小說。但管它是不是，我還是要說給你們聽。
小雨浴袍內什麼都沒有穿，所以一時之間，我只感覺到一股電流在我全身亂竄，但之後我就看呆了，而且還是「仔仔細細」地看呆了。小雨的身形可說是穠纖合度，她赤裸的胴體找不到絲毫的贅肉，真要挑出毛病，只能說她的胸脯稍微大了一點，但也恰到好處。而她纖細的腰部，好似兩條平穩的溪流日積月累的傑作，弧度是極致的優美。
我克制自己不要把眼光繼續往下探，因為光是上半身就足以讓我的靈魂倫陷，更何況是上帝苦思的下半身呢？
突然，小雨笑了出來，說：「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小雨沒有回話，只是把手伸向我的鼠蹊部，順著她手的方向，我向下一望，馬上羞紅了。小雨沒有因為我臉紅而停止她手的前進。眼看就只差一個拳頭的距離，我馬上翻下床，退到了角落。
「你幹麻阿？」小雨語帶疑惑的說。
「小姐，妳真的誤會了，我『真的』只是來按摩的。」
「真的？」
「真的！」
「那怎麼辦？可是你還是得付錢欸！」
「沒關係，我會付，只要不要『那個』就好。」
「好吧！不過還是請你躺上來吧！竟然都得付錢，我還是幫你『純』按摩一下吧！」
「好是好，不過可以請你先把浴袍穿上嗎？」
我躺回床上後，小雨依然在我身上摸上按下的，雖然我還是渾身不自在，但確定不會那個以後，我的身心就比較放鬆了。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小雨開始跟我聞談亂扯。而我也第一次專注地注視著她。小雨實在是個美人胚子：柳葉眉、靈動的杏眼、小又堅廷的鼻子、豐飽的唇辦，還是一張瓜子臉。其實不用看到她的上半身，光只是凝視著她的臉蛋阿，就可能被她終身奴役！
可能是職業上的洞悉力，小雨突然開口對我說：「你是處男，對吧！」
「當然不是！」我大聲說，但我知道我羞紅的面頰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顯然地，她沒把我的回答聽進去。
可能因為小雨是陌生人吧！不自覺得，我開始跟小雨解釋了起來，我跟她說之前雖然追過女生，但沒有一次成功，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二十六個年頭。曾經也有朋友要帶我去破處，但我從不答應。因為我希望第一次可以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不是花錢徒增悲哀。
小雨聽完我的回答，直笑說我很可愛。剎那，在她的笑眼裡，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一閃而過，我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問她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從事這種行業。但我不過只是她其中一個客人，又有什麼資格過問。
結束了以後，當我還在為這筆莫明的花費感到難過時，小雨突然開口跟我要電話。其實我並不想給，但我還是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脫口而出。心想：「如果是在不一樣的場所，我會很開心有這麼一位絕世美女跟我要電話。」
揍完小黃回家後，當我躺在床上正準備入睡前，突然接到了小雨的電話，她說她剛下班，很無聊所以打來找我聊天。可能是美女打來的關係，突然間我睡意全消，開始跟她亂扯起來。但為了跟她劃清界線，我還特別強調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正卯足全力追求中。她完全不以為意，反而還要我說明一下認識她的過程及介紹她這個人。我現在才知道，美女的要求是很難拒絕的，因為我整整花了一個小時說明我和她認識的經過及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在我滔滔不絕，意猶未盡之時，她突然提醒我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得上班。我才驚覺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一點多了，然後我也問她，那她呢？她卻笑我白痴，說有那個「妓女」是在做早上的。當我聽到妓女這兩個字時，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也一樣。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子。掛電話前，她還不忘提醒我，如果後悔「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打給她。
之後她偶爾還是會打給我。對此我沒有多想，就只是把她當朋友看待。久而久之，膽子比較大了，也曾問過她從事特種行業的原由，但她不是插開話題避而不答就是沉默以對。
經過這件事情以後，我自認為我整個人不太一樣了。我覺得我應該得到上天的垂憐，心想事成才是──絕色美人在我面前脫光，我還能處變不驚，把待往最後一道防線，我不心想事成，誰能？
但事實是……當我掏心掏肺的付出後，我心儀的女人，仍舊是「別人」的女朋友。
「赤誠，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地喜歡著我。但只有愛情是填不飽肚子的，在你身上我看不到未來。對不起，浪費了你這麼多時間。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對不起！」
她足足說了三次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愛、對不起我的將來、對不起我的時間。我只是回了她一聲「幹！」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或許我很沒品，但我就是氣不過她吃乾抹淨後，才來說對不起。為什麼在我放假充當她上下班司機時不說、在我每天打電話陪她熱線時不說、在我送她包包時不說、在我說我很想她時不說──最誇張、最操她媽的是，她也說她很想我──非得等到她身邊有另一個人的時候才對我說「對不起」雖然我很難過，但我心裡的憤怒更甚。我開始在腦海中模擬、計劃，打算對她展開報復行動。整整一天，我想了一堆天馬行空的計劃。然後在下班前我才覺悟，這些計劃通通不可能實現，因為這些計劃都很花錢，而我卻只是個有「車貸」的上班旅。然後……我想到了小雨。然後……我打了電話給她。
這是個萬里晴空，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才十點，戶外的陽光就開心地烤著柏油路。小雨上車前，還不忘對我叨唸，說我如果害她曬黑，她一定還要收額外的美白費用。我沒回話，只是「呆呆地」欣賞著她。這是我除了那次美容護膚後，第一次約她見面。雖然她只是上了淡妝，搭上一件合身的連身裙。真的！就只是這樣。我就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國色天香都稍嫌膚淺。
我們先到百貨公司逛街。因為小雨說她沒有特別想看什麼，所以她只是漫無目的跟著我走。我帶著她走到了某個賣飾品的專櫃，我們看了一回會兒後，我指著某一條項鍊尋問她的意見。她捧著它細心地研究後，她說我眼光不錯，懂得欣賞，還問我是不是打算買下來送給我心儀的女生。我沒有回答她，回過頭向櫃檯小姐打了個暗號。櫃檯小姐會意後，即拿著一個已經包裝好的小盒子走了出來，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小雨滿臉的驚喜，我突然有種勝利的感覺。接過項鍊後，我問小雨：可不可以？小雨嘴巴微張，好像有話要說。但只一會兒，她就點點頭，轉過身讓我為她帶上項鍊。這之後，我就一直牽著小雨的手，直到我們上了車離開百貨公司。
小雨並沒有因為一條項鍊或是牽手而有所改變。一路上我們仍說說笑笑，東扯西扯地閒聊。但奇怪的是，我們都沒聊到那條項鍊和牽手的事。好像墜在她胸前的飾品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沒有重量、好像牽著我的手跟握著一根木頭一樣，沒有溫度。但她沒有提，我也就沒有多嘴的必要。
當我們入坐飯店，點餐完後，小雨馬上問我：不會連吃飯都有驚喜吧？整頓飯下來，小雨一直左顧右盼，緊張兮兮的。我則像是個等著看好戲的觀眾，直直盯著她瞧。就在我們用餐完後，準備離開之際，眼看小雨表情上的期待逐漸轉為失望，我才打暗號給服務生，請他們將「驚喜」送上。
服務生送上兩個大到誇張的拖盤，分別放在我和小雨的面前。服務生向我點頭示意後，即掀起了蓋子。小雨的面前是一束艷紅的玫瑰，我的則是一張我親手寫的便條紙。小雨捧起玻瑰花，聞了聞後，雙眼就定睛地看著我。似乎我在變什麼把戲都逃不過她的法眼一樣。
但我沒想到我一念完，小雨的眼淚就一滴接著一滴地滲出了眼眶。一時之間我感到羞愧無比，如果小雨知道在這張紙條中，那最後一句話，我沒有唸出來，她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感動，或者是氣到破口大罵呢？
我們離開飯店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途中，小雨偷偷吻了我。可笑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親吻，愧疚比感動還要多很多，而且還是牛肉口味的。
這之後，我們還去看了一場電影，也去了海邊看夕陽。但小雨的話變少了，好像該說的說完之後，她就只是靜靜地等待一切發生。我們像是相戀了好久的愛侶，靜默地待在對方身邊，一切都已自然不過。
原本今天的行程，就只到海邊而已。但小雨卻堅持要我帶她到汽車旅館休息。一開始，我很掙扎，一直恫嚇小雨：當男人帶著女人走進汽車旅館，所有的理性都在踏進門廊的剎那，拋諸腦後。小雨卻笑著對我說：她不能白拿我的錢！我楞了一會兒，才想到我身邊這個女人她原本的職業是什麼。然後我問我自己：我堅持了這麼久，得到的回報是什麼？答案再簡單不過。都無所謂了，不是？
當小雨披著浴袍走出來時。我只能說，小雨真的是棒極了、美呆了。我想開口稱讚她幾句，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我是「花錢」才有這種機會，難道我該說：妳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妓女嗎？
小雨見我呆楞在原地，馬上認定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處男，她脫下浴袍後，開始主動吻我，引導我。我突然有種不想被看扁的心態浮現──每個男人的電腦裡幾乎都有超過１００Ｇ的「教學影片」──我從被動變成主動，把教學影片裡的精髓通通搬出來實作，但我很猶豫，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把我的手指……該不該舔那個……她會不會捏我的……吹這個……後來我發現我想太多了，因為小雨溫婉的神情跟教學影片裡的「女學員」一點都不搭調。所以我放慢了步調，盡量讓每一次接觸都充滿感情。但我卻在最後臨門一腳時停了下來，阻止我的獸性逞兇鬥狠。
「抱歉，我還是做不到。」我邊說邊下床。
小雨的表情告訴我，她一點都不驚訝，卻故意這麼問：「為什麼？你嫌我髒？」
「沒有，我從沒這樣想過。妳不要誤會……妳不會覺得很奇怪嗎？今天的一切？」
「今天的行程是為她安排的吧！」小雨直接點破。
「妳都知道？」
「 當然！哪有人會刻意花錢為一個妓女安排這些？」我為小雨的說法感到難過，卻無法反駁她的說法。是阿！所有男人花錢不都只是為了那一瞬間的快感。如果每個人都像我這樣搞，那嫖妓一次可能就得存錢好幾個月。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於是我開始跟她解釋今天的一切。我說我付出了這麼多卻只換來三句對不起。我又說這是我之前早已安排好的「告白行程」──但沒有汽車旅館這一段──雖然她拒絕了我，但我不甘心今天就這樣被她破壞掉，於是我突發奇想：如果把這些送給一個陌生的女人，讓她可以開心的過一整天，不也好事一件嗎？然後我想到了妳，最適合的人選。
小雨聽完我的自白後，罵我是個奇怪的白痴，她說這是她聽過最怪的失戀後的療傷方式，還說要是她如果真的愛上我，那到時該怎麼辦？我說這是不可能的，連她都不要我，我還有什麼資格可以配得上妳。小雨叫我不要這麼想，其實我很好，只是她沒眼光而已！我當這是安慰，一句安慰失戀人的客套。
我們沈默了一陣子之後，小雨叫我上床來，還保證絕對不會對我「怎樣」這樣反常的角色對調，不禁讓我大笑出聲。小雨看著我笑，自己也笑得開心。我乖乖地躺上了床，還把枕頭隔在我們中間。小雨笑我膽小，但我只是不敢告訴她，我怕我自己看到「滿月」會變成「狼人」，並不是怕她強姦我。
可以這麼近地欣賞一位美人兒跟她聊天，我感覺自己很幸運，雖然我是花錢才買到這種幸運，但我沒有因此看不起小雨。反而我還比較看不起自己，看不起男人──如果我們沒有這種需求，就不會有這種特種行業──追根究底，我們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兇，不是？我們聊到後來時，小雨先是突然沈默了一下，然後開始說起她從事這一行的原因。
她說她從事這個行業之前，不過就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當時她有個男朋友，她很愛她，愛到昏了頭。他想要投資，沒錢，她就當了他的保人讓他借錢，後來男友還不出錢來，討債的流氓找上門來打了她男朋友一頓，他求她救救他，但一個大學生根本就沒有能力支付龐大的債務，後來她男朋友提議她去做這個。原本她很反抗，但後來男朋友又被打了幾次，她心想：至少她男友也沒丟下她逃跑。於是她下海了。前前後後兩三個年頭，不知道被多少個陌生男人壓在身上。她從反抗到接受，從感覺屈辱到麻痺。為了男朋友，她強迫自己忍下來。但命運沒有因此同情她，反過來還嘲笑她。
她男朋友劈腿了，對象是個家世富裕的女人。一開始她很憤怒，但她還是幫他找籍口，她知道自己很可悲。但她付出的已經太多，沒辦法說放就放，何況她還為了他「下賤」自己。她懇求男友，只要他回頭，跟那個女人斷絕往來，她可以不計較這一切，重新來過。他卻笑她笨，還調侃她說：「一個妓女能夠決定什麼？」她聽到「妓女」這兩個字時，她哭了。這麼多個男人壓在她身上，她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她是「為愛犧牲」才屈身如此，只要她男朋友不嫌棄她，她可以毫不在乎這兩個字。但……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罷！
她和他分手不久後，債務就還清了，但她卻沒離開這個行業。或許一個陌生的男人比起一個虛偽的男人要來的真實許多：至少前者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不會騙她、差辱她，而且還能賺到錢。
小雨說完，還調侃自己說：這種三流的故事，八點檔都不演了，卻真實的發生在她身上。
聽到小雨這麼說，我突然覺得很難過，我做了一開始我沒做的事。我伸手摸了摸小雨的臉頰，說：「不是每個男人都是這樣的。妳有『資格』可以遇上更好的，你沒有必要這樣傷害自己。」
小雨沒說什麼，只是彎起嘴角，淡淡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哪條神經出了問題，在這樣感傷的氣氛裡，突然打了個很大的哈欠。
小雨淡淡地笑了笑，說：「我們都累了，趕快睡吧！」然後兀自把燈關掉。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一直想著小雨的遭遇以及她說故事時平淡的聲調，如果這就是她現在的心情，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已經毫不在乎了。而我就只是她的某一位客人，而且還是個奇怪的白痴。
隔天我一醒來，小雨就已經不見了。我嚇得從床上翻起來，抓起我的褲子，確認我的皮夾和車鑰匙還在不在。後來我發現除了應該要給她的一萬五──優惠後的價碼──被拿走外，其他東西都沒有少，是我自己新聞看太多疑心病太重。
就在我離開旅館，要付錢時，我發現皮夾裡塞著一張紙條。我才一打開馬上被嚇了一跳。紙條的上方黏著一排字，是我在飯店裡沒唸出來的那最後一句話，
接著才是她圓滑的字跡。
赤誠：
謝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雖然我只是個幸運的女人，但我還是很開心我有這個榮幸。我很喜歡你昨天在飯店唸給我的那封信，昨晚你睡著後，我偷偷地拿出來看，才發現你有一句話沒有唸出來。雖然我知道那本來就不是要給我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很傷心。信我就帶走了，送給我當作紀念吧！但不屬於我的那句話，我還是要還給你。你也有資格可以遇上更好的。不要灰心！
ＰＳ：在人家提起傷心往事時打哈欠
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我原諒你了。
小雨
之後，我就沒再接過小雨的來電。曾經我也試著打電話給她，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已經停用了。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至少……不只是嫖客和妓女之間的關係，但這不過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她的不告而別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的生活恢復常態後，就是吃飯、上班、吃飯、下班、吃飯、看電視、睡覺，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我也減少了交際，拒絕了幾次朋友的邀約後，他們也不再約我了，我並不是灰心喪志，只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消化近來發生的一切。
『結局一』
今天天氣依然萬里晴空，艷陽高照。我放假，只是我待在家裡，沒有出門。就在我打開電腦準備ＯＮ ＬＩＦＥ消磨一整天時，一組陌生的號碼出現在我的手機螢幕裡。
「喂！請問哪裡找？」
「赤誠，我是小雨，你在忙嗎？」小雨的聲音依舊嬌媚。
「沒……有……沒有在忙！我……」一時之間太過緊張，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起頭。
「我想問你，有沒有空？」
「有，我有！你要約什麼時候都行！」我眼睛緊緊盯著電腦螢幕上的走馬燈！
「一天，我要包下你一整天！」小雨笑得開心。
『小雨，１００個愛妳的理由，都勝不過一句 我愛妳』
結局二
大概過了半年後，某天，我突然接到一組陌生的來電，我才接起電話馬上就知道是小雨打來的。我急著尋問小雨為什麼失連這麼久，她說她為了脫離這個行業，付出了不少代價。我連問她好幾次，她有沒有怎麼樣，她只說事情都已處理完畢，她現在已是自由之身。然後她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問我：如果當初她不是妓女呢？我想了一下，才說：如果妳不是，我這輩子根本沒有機會認識妳。小雨笑我是個笨蛋，說怎麼會有人回答的這麼爛。然後她約我見面，說有東西要還給我。但我怎麼問她就是不肯說。
我永遠記得那是個的昏暗的陰雨天，我一個人足足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四、五個小時，就是不見她的身影，打手機也都沒接。一直到我回到家，洗完澡之前都還是沒有她的消息。我以為自已被她耍了，直到我打開電視盯著新聞時，我才知道是我誤會她了。
小雨死了。電視上的字幕是這樣寫的。
警方逮捕到兇嫌，盤問下，才知道兇嫌是之前管理被害者的皮條客，因為沒有錢吸毒，在半路遇上被害者轉而伸手向她借錢。因為被害者不從，兇嫌痛下殺手，就只是為了被害者身上的一萬五千元。
我不知道，然後女主播又說些什麼。我只知道，小雨說要還我的東西，就是那一萬五千元。
「對不起，如果我沒找上妳，你就不會……都是我害妳的……都是我…………」
接下來的一整夜，我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和盯著放在錢包裡準備好的紙條，直到淚水流乾，直到我再也無法出聲為止。
『小雨，雖然眼前有１００個阻礙我的理由，但我還是想對妳說 我愛妳』
「赤誠哦！有什麼事嗎？還是說……你想清楚了？」小雨語音嬌媚的說。
我頓了頓，趕在自己尚未後悔前，脫口而出：「嗯！」
小雨開心的笑了笑，說：「兩個小時三千五，你要約什麼時候？」
我看著時鐘，想確定時間仍在進行。吞了吞口水：「一天，我要包下妳一整天……」
認識小雨也已經一段時間了。那之後，我才體會到護膚按摩原來真的有在做「黑」的。
還記得那天出發前，小黃再三跟我強調，這是一間做「純」的，叫我不要擔心，雖然小黃這個人的話根本不能信，但工作緊繃到快要爆炸的身心卻說服了我，而且就算是做「那個的」，只要我說「不」應該是不至於會被強姦吧！
當我們站在店門口，我告訴自己，這麼大一間裝潢高雅的會館，不可能是做「黑」的，如果特種行業的門面可以如此囂張，那我就不禁懷疑，幾年前掃黃到底是掃到哪裡去了。
小黃熟練地跟櫃檯人員尋問後，還小小聲地跟他說了幾句話，聲音小到即使我豎起了耳朵也只聽到零星幾個字。隨後，服務人員領著我們走進了更衣室，換衣服期間，小黃再三跟我保證，此行必定讓我通體舒暢。看著他猥褻的笑容，一股嫌惡感直竄心頭，一時之間，我有股衝動想奪門而出，但身上單薄的內褲卻讓我打消了念頭。
現在回想起來，不楚覺得好笑，早該想到了，不是？如果只是純粹的按摩，又何必把我跟小黃隔開，一人一間。而且昏暗的房間裡除了一張按摩床，就什麼都沒有了。
按摩小姐走進來時，我著實嚇了一跳，「也太正了吧！」不都應該是歐巴桑的嗎？但這還不是最怪的，更怪的是，她也跟我一樣，只著一件浴袍，我只好把頭埋進按摩床中間的小洞裡，不斷安慰自己，「誰說按摩小姐不能很正？誰說按摩小姐不能穿成這樣？」
「你好，我叫小雨……你怎麼都不看人家！」小雨的聲音嬌滴滴的。
「沒……是我太緊張了。我第一次來『按摩』。」按摩兩個字我還特別提高了音量，想讓她知道我真的只是來按摩的。
「這樣阿！那是我的榮幸了……你還是不看人家。」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你真可愛，那我開始了哦！」
小雨說完即開始幫我按摩，但與其說是按摩還不如說是按「摸」整整快二十分鐘，小雨就只是兩隻手掌在我的身上磨來蹭去，再不然就「偶爾」用力往下壓。我的緊繃的身心沒有獲得絲毫的舒解，反而愈繃愈緊，愈繃愈集中。我很想請她住手，讓我休息一下。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小雨突然開口要我翻轉過來，正躺。
「正躺！?」我的驚嘆號大於問號。我不敢去想，正躺後，該怎麼解釋那古老的文明──金字塔。「一定得正躺嗎？」我問，但比較像是在哀求。
「不然我該怎麼繼續？快啦！」小雨的聲音中，沒有藏匿她的幸災樂禍。
「那…………妳等我一下。」我開始用力地想起我的上司，我想像她脫得一絲不掛嬌憨地對我說：「快啦！」事實證明很有效，因為我正躺後，飛機都能在我的身上起降。
小雨瞄了一眼我的鼠蹊部後，馬上笑了出來，說：「你是ＧＡＹ嗎？」
「不是阿！怎麼說！」
「因為通常都……欸！我知道了。」
說完，她一拉綁在腹部上的帶子，整件浴袍馬上順著她的身形滑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部十八禁的小說。但管它是不是，我還是要說給你們聽。
小雨浴袍內什麼都沒有穿，所以一時之間，我只感覺到一股電流在我全身亂竄，但之後我就看呆了，而且還是「仔仔細細」地看呆了。小雨的身形可說是穠纖合度，她赤裸的胴體找不到絲毫的贅肉，真要挑出毛病，只能說她的胸脯稍微大了一點，但也恰到好處。而她纖細的腰部，好似兩條平穩的溪流日積月累的傑作，弧度是極致的優美。
我克制自己不要把眼光繼續往下探，因為光是上半身就足以讓我的靈魂倫陷，更何況是上帝苦思的下半身呢？
突然，小雨笑了出來，說：「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小雨沒有回話，只是把手伸向我的鼠蹊部，順著她手的方向，我向下一望，馬上羞紅了。小雨沒有因為我臉紅而停止她手的前進。眼看就只差一個拳頭的距離，我馬上翻下床，退到了角落。
「你幹麻阿？」小雨語帶疑惑的說。
「小姐，妳真的誤會了，我『真的』只是來按摩的。」
「真的？」
「真的！」
「那怎麼辦？可是你還是得付錢欸！」
「沒關係，我會付，只要不要『那個』就好。」
「好吧！不過還是請你躺上來吧！竟然都得付錢，我還是幫你『純』按摩一下吧！」
「好是好，不過可以請你先把浴袍穿上嗎？」
我躺回床上後，小雨依然在我身上摸上按下的，雖然我還是渾身不自在，但確定不會那個以後，我的身心就比較放鬆了。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小雨開始跟我聞談亂扯。而我也第一次專注地注視著她。小雨實在是個美人胚子：柳葉眉、靈動的杏眼、小又堅廷的鼻子、豐飽的唇辦，還是一張瓜子臉。其實不用看到她的上半身，光只是凝視著她的臉蛋阿，就可能被她終身奴役！
可能是職業上的洞悉力，小雨突然開口對我說：「你是處男，對吧！」
「當然不是！」我大聲說，但我知道我羞紅的面頰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顯然地，她沒把我的回答聽進去。
可能因為小雨是陌生人吧！不自覺得，我開始跟小雨解釋了起來，我跟她說之前雖然追過女生，但沒有一次成功，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二十六個年頭。曾經也有朋友要帶我去破處，但我從不答應。因為我希望第一次可以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不是花錢徒增悲哀。
小雨聽完我的回答，直笑說我很可愛。剎那，在她的笑眼裡，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一閃而過，我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問她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從事這種行業。但我不過只是她其中一個客人，又有什麼資格過問。
結束了以後，當我還在為這筆莫明的花費感到難過時，小雨突然開口跟我要電話。其實我並不想給，但我還是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脫口而出。心想：「如果是在不一樣的場所，我會很開心有這麼一位絕世美女跟我要電話。」
揍完小黃回家後，當我躺在床上正準備入睡前，突然接到了小雨的電話，她說她剛下班，很無聊所以打來找我聊天。可能是美女打來的關係，突然間我睡意全消，開始跟她亂扯起來。但為了跟她劃清界線，我還特別強調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正卯足全力追求中。她完全不以為意，反而還要我說明一下認識她的過程及介紹她這個人。我現在才知道，美女的要求是很難拒絕的，因為我整整花了一個小時說明我和她認識的經過及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在我滔滔不絕，意猶未盡之時，她突然提醒我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得上班。我才驚覺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一點多了，然後我也問她，那她呢？她卻笑我白痴，說有那個「妓女」是在做早上的。當我聽到妓女這兩個字時，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也一樣。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子。掛電話前，她還不忘提醒我，如果後悔「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打給她。
之後她偶爾還是會打給我。對此我沒有多想，就只是把她當朋友看待。久而久之，膽子比較大了，也曾問過她從事特種行業的原由，但她不是插開話題避而不答就是沉默以對。
經過這件事情以後，我自認為我整個人不太一樣了。我覺得我應該得到上天的垂憐，心想事成才是──絕色美人在我面前脫光，我還能處變不驚，把待往最後一道防線，我不心想事成，誰能？
但事實是……當我掏心掏肺的付出後，我心儀的女人，仍舊是「別人」的女朋友。
「赤誠，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地喜歡著我。但只有愛情是填不飽肚子的，在你身上我看不到未來。對不起，浪費了你這麼多時間。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對不起！」
她足足說了三次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愛、對不起我的將來、對不起我的時間。我只是回了她一聲「幹！」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場。或許我很沒品，但我就是氣不過她吃乾抹淨後，才來說對不起。為什麼在我放假充當她上下班司機時不說、在我每天打電話陪她熱線時不說、在我送她包包時不說、在我說我很想她時不說──最誇張、最操她媽的是，她也說她很想我──非得等到她身邊有另一個人的時候才對我說「對不起」雖然我很難過，但我心裡的憤怒更甚。我開始在腦海中模擬、計劃，打算對她展開報復行動。整整一天，我想了一堆天馬行空的計劃。然後在下班前我才覺悟，這些計劃通通不可能實現，因為這些計劃都很花錢，而我卻只是個有「車貸」的上班旅。然後……我想到了小雨。然後……我打了電話給她。
這是個萬里晴空，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才十點，戶外的陽光就開心地烤著柏油路。小雨上車前，還不忘對我叨唸，說我如果害她曬黑，她一定還要收額外的美白費用。我沒回話，只是「呆呆地」欣賞著她。這是我除了那次美容護膚後，第一次約她見面。雖然她只是上了淡妝，搭上一件合身的連身裙。真的！就只是這樣。我就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國色天香都稍嫌膚淺。
我們先到百貨公司逛街。因為小雨說她沒有特別想看什麼，所以她只是漫無目的跟著我走。我帶著她走到了某個賣飾品的專櫃，我們看了一回會兒後，我指著某一條項鍊尋問她的意見。她捧著它細心地研究後，她說我眼光不錯，懂得欣賞，還問我是不是打算買下來送給我心儀的女生。我沒有回答她，回過頭向櫃檯小姐打了個暗號。櫃檯小姐會意後，即拿著一個已經包裝好的小盒子走了出來，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小雨滿臉的驚喜，我突然有種勝利的感覺。接過項鍊後，我問小雨：可不可以？小雨嘴巴微張，好像有話要說。但只一會兒，她就點點頭，轉過身讓我為她帶上項鍊。這之後，我就一直牽著小雨的手，直到我們上了車離開百貨公司。
小雨並沒有因為一條項鍊或是牽手而有所改變。一路上我們仍說說笑笑，東扯西扯地閒聊。但奇怪的是，我們都沒聊到那條項鍊和牽手的事。好像墜在她胸前的飾品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沒有重量、好像牽著我的手跟握著一根木頭一樣，沒有溫度。但她沒有提，我也就沒有多嘴的必要。
當我們入坐飯店，點餐完後，小雨馬上問我：不會連吃飯都有驚喜吧？整頓飯下來，小雨一直左顧右盼，緊張兮兮的。我則像是個等著看好戲的觀眾，直直盯著她瞧。就在我們用餐完後，準備離開之際，眼看小雨表情上的期待逐漸轉為失望，我才打暗號給服務生，請他們將「驚喜」送上。
服務生送上兩個大到誇張的拖盤，分別放在我和小雨的面前。服務生向我點頭示意後，即掀起了蓋子。小雨的面前是一束艷紅的玫瑰，我的則是一張我親手寫的便條紙。小雨捧起玻瑰花，聞了聞後，雙眼就定睛地看著我。似乎我在變什麼把戲都逃不過她的法眼一樣。
但我沒想到我一念完，小雨的眼淚就一滴接著一滴地滲出了眼眶。一時之間我感到羞愧無比，如果小雨知道在這張紙條中，那最後一句話，我沒有唸出來，她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感動，或者是氣到破口大罵呢？
我們離開飯店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途中，小雨偷偷吻了我。可笑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親吻，愧疚比感動還要多很多，而且還是牛肉口味的。
這之後，我們還去看了一場電影，也去了海邊看夕陽。但小雨的話變少了，好像該說的說完之後，她就只是靜靜地等待一切發生。我們像是相戀了好久的愛侶，靜默地待在對方身邊，一切都已自然不過。
原本今天的行程，就只到海邊而已。但小雨卻堅持要我帶她到汽車旅館休息。一開始，我很掙扎，一直恫嚇小雨：當男人帶著女人走進汽車旅館，所有的理性都在踏進門廊的剎那，拋諸腦後。小雨卻笑著對我說：她不能白拿我的錢！我楞了一會兒，才想到我身邊這個女人她原本的職業是什麼。然後我問我自己：我堅持了這麼久，得到的回報是什麼？答案再簡單不過。都無所謂了，不是？
當小雨披著浴袍走出來時。我只能說，小雨真的是棒極了、美呆了。我想開口稱讚她幾句，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我是「花錢」才有這種機會，難道我該說：妳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妓女嗎？
小雨見我呆楞在原地，馬上認定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處男，她脫下浴袍後，開始主動吻我，引導我。我突然有種不想被看扁的心態浮現──每個男人的電腦裡幾乎都有超過１００Ｇ的「教學影片」──我從被動變成主動，把教學影片裡的精髓通通搬出來實作，但我很猶豫，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把我的手指……該不該舔那個……她會不會捏我的……吹這個……後來我發現我想太多了，因為小雨溫婉的神情跟教學影片裡的「女學員」一點都不搭調。所以我放慢了步調，盡量讓每一次接觸都充滿感情。但我卻在最後臨門一腳時停了下來，阻止我的獸性逞兇鬥狠。
「抱歉，我還是做不到。」我邊說邊下床。
小雨的表情告訴我，她一點都不驚訝，卻故意這麼問：「為什麼？你嫌我髒？」
「沒有，我從沒這樣想過。妳不要誤會……妳不會覺得很奇怪嗎？今天的一切？」
「今天的行程是為她安排的吧！」小雨直接點破。
「妳都知道？」
「 當然！哪有人會刻意花錢為一個妓女安排這些？」我為小雨的說法感到難過，卻無法反駁她的說法。是阿！所有男人花錢不都只是為了那一瞬間的快感。如果每個人都像我這樣搞，那嫖妓一次可能就得存錢好幾個月。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於是我開始跟她解釋今天的一切。我說我付出了這麼多卻只換來三句對不起。我又說這是我之前早已安排好的「告白行程」──但沒有汽車旅館這一段──雖然她拒絕了我，但我不甘心今天就這樣被她破壞掉，於是我突發奇想：如果把這些送給一個陌生的女人，讓她可以開心的過一整天，不也好事一件嗎？然後我想到了妳，最適合的人選。
小雨聽完我的自白後，罵我是個奇怪的白痴，她說這是她聽過最怪的失戀後的療傷方式，還說要是她如果真的愛上我，那到時該怎麼辦？我說這是不可能的，連她都不要我，我還有什麼資格可以配得上妳。小雨叫我不要這麼想，其實我很好，只是她沒眼光而已！我當這是安慰，一句安慰失戀人的客套。
我們沈默了一陣子之後，小雨叫我上床來，還保證絕對不會對我「怎樣」這樣反常的角色對調，不禁讓我大笑出聲。小雨看著我笑，自己也笑得開心。我乖乖地躺上了床，還把枕頭隔在我們中間。小雨笑我膽小，但我只是不敢告訴她，我怕我自己看到「滿月」會變成「狼人」，並不是怕她強姦我。
可以這麼近地欣賞一位美人兒跟她聊天，我感覺自己很幸運，雖然我是花錢才買到這種幸運，但我沒有因此看不起小雨。反而我還比較看不起自己，看不起男人──如果我們沒有這種需求，就不會有這種特種行業──追根究底，我們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兇，不是？我們聊到後來時，小雨先是突然沈默了一下，然後開始說起她從事這一行的原因。
她說她從事這個行業之前，不過就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當時她有個男朋友，她很愛她，愛到昏了頭。他想要投資，沒錢，她就當了他的保人讓他借錢，後來男友還不出錢來，討債的流氓找上門來打了她男朋友一頓，他求她救救他，但一個大學生根本就沒有能力支付龐大的債務，後來她男朋友提議她去做這個。原本她很反抗，但後來男朋友又被打了幾次，她心想：至少她男友也沒丟下她逃跑。於是她下海了。前前後後兩三個年頭，不知道被多少個陌生男人壓在身上。她從反抗到接受，從感覺屈辱到麻痺。為了男朋友，她強迫自己忍下來。但命運沒有因此同情她，反過來還嘲笑她。
她男朋友劈腿了，對象是個家世富裕的女人。一開始她很憤怒，但她還是幫他找籍口，她知道自己很可悲。但她付出的已經太多，沒辦法說放就放，何況她還為了他「下賤」自己。她懇求男友，只要他回頭，跟那個女人斷絕往來，她可以不計較這一切，重新來過。他卻笑她笨，還調侃她說：「一個妓女能夠決定什麼？」她聽到「妓女」這兩個字時，她哭了。這麼多個男人壓在她身上，她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她是「為愛犧牲」才屈身如此，只要她男朋友不嫌棄她，她可以毫不在乎這兩個字。但……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罷！
她和他分手不久後，債務就還清了，但她卻沒離開這個行業。或許一個陌生的男人比起一個虛偽的男人要來的真實許多：至少前者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不會騙她、差辱她，而且還能賺到錢。
小雨說完，還調侃自己說：這種三流的故事，八點檔都不演了，卻真實的發生在她身上。
聽到小雨這麼說，我突然覺得很難過，我做了一開始我沒做的事。我伸手摸了摸小雨的臉頰，說：「不是每個男人都是這樣的。妳有『資格』可以遇上更好的，你沒有必要這樣傷害自己。」
小雨沒說什麼，只是彎起嘴角，淡淡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哪條神經出了問題，在這樣感傷的氣氛裡，突然打了個很大的哈欠。
小雨淡淡地笑了笑，說：「我們都累了，趕快睡吧！」然後兀自把燈關掉。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一直想著小雨的遭遇以及她說故事時平淡的聲調，如果這就是她現在的心情，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已經毫不在乎了。而我就只是她的某一位客人，而且還是個奇怪的白痴。
隔天我一醒來，小雨就已經不見了。我嚇得從床上翻起來，抓起我的褲子，確認我的皮夾和車鑰匙還在不在。後來我發現除了應該要給她的一萬五──優惠後的價碼──被拿走外，其他東西都沒有少，是我自己新聞看太多疑心病太重。
就在我離開旅館，要付錢時，我發現皮夾裡塞著一張紙條。我才一打開馬上被嚇了一跳。紙條的上方黏著一排字，是我在飯店裡沒唸出來的那最後一句話，
接著才是她圓滑的字跡。
赤誠：
謝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雖然我只是個幸運的女人，但我還是很開心我有這個榮幸。我很喜歡你昨天在飯店唸給我的那封信，昨晚你睡著後，我偷偷地拿出來看，才發現你有一句話沒有唸出來。雖然我知道那本來就不是要給我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很傷心。信我就帶走了，送給我當作紀念吧！但不屬於我的那句話，我還是要還給你。你也有資格可以遇上更好的。不要灰心！
ＰＳ：在人家提起傷心往事時打哈欠
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我原諒你了。
小雨
之後，我就沒再接過小雨的來電。曾經我也試著打電話給她，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已經停用了。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至少……不只是嫖客和妓女之間的關係，但這不過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她的不告而別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的生活恢復常態後，就是吃飯、上班、吃飯、下班、吃飯、看電視、睡覺，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我也減少了交際，拒絕了幾次朋友的邀約後，他們也不再約我了，我並不是灰心喪志，只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消化近來發生的一切。
『結局一』
今天天氣依然萬里晴空，艷陽高照。我放假，只是我待在家裡，沒有出門。就在我打開電腦準備ＯＮ ＬＩＦＥ消磨一整天時，一組陌生的號碼出現在我的手機螢幕裡。
「喂！請問哪裡找？」
「赤誠，我是小雨，你在忙嗎？」小雨的聲音依舊嬌媚。
「沒……有……沒有在忙！我……」一時之間太過緊張，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起頭。
「我想問你，有沒有空？」
「有，我有！你要約什麼時候都行！」我眼睛緊緊盯著電腦螢幕上的走馬燈！
「一天，我要包下你一整天！」小雨笑得開心。
『小雨，１００個愛妳的理由，都勝不過一句 我愛妳』
結局二
大概過了半年後，某天，我突然接到一組陌生的來電，我才接起電話馬上就知道是小雨打來的。我急著尋問小雨為什麼失連這麼久，她說她為了脫離這個行業，付出了不少代價。我連問她好幾次，她有沒有怎麼樣，她只說事情都已處理完畢，她現在已是自由之身。然後她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問我：如果當初她不是妓女呢？我想了一下，才說：如果妳不是，我這輩子根本沒有機會認識妳。小雨笑我是個笨蛋，說怎麼會有人回答的這麼爛。然後她約我見面，說有東西要還給我。但我怎麼問她就是不肯說。
我永遠記得那是個的昏暗的陰雨天，我一個人足足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四、五個小時，就是不見她的身影，打手機也都沒接。一直到我回到家，洗完澡之前都還是沒有她的消息。我以為自已被她耍了，直到我打開電視盯著新聞時，我才知道是我誤會她了。
小雨死了。電視上的字幕是這樣寫的。
警方逮捕到兇嫌，盤問下，才知道兇嫌是之前管理被害者的皮條客，因為沒有錢吸毒，在半路遇上被害者轉而伸手向她借錢。因為被害者不從，兇嫌痛下殺手，就只是為了被害者身上的一萬五千元。
我不知道，然後女主播又說些什麼。我只知道，小雨說要還我的東西，就是那一萬五千元。
「對不起，如果我沒找上妳，你就不會……都是我害妳的……都是我…………」
接下來的一整夜，我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和盯著放在錢包裡準備好的紙條，直到淚水流乾，直到我再也無法出聲為止。
『小雨，雖然眼前有１００個阻礙我的理由，但我還是想對妳說 我愛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