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對於跟異性互動不論早晚總會有個開始，無言自招從小五開始就很喜歡班上的一個小男生，當然他也喜歡我，還二度英雄救美害他被老師打，不過我想喜歡和愛是不太一樣的事，而且請不要用 80 年代的尺度去橫量 50 年代的孩子，我们可是單純得多得多得多，嚴格的說起來這根本算不上是愛情，只是跟一個異性好朋友的一段很深很深的感情而已，不過我們彼此之間雖然談不上愛，卻有著超越一般朋友的喜歡，而且或許只是有緣無份，在我們的心底那份情愫應該始終還是存在的。
大概就小五吧，其實我们小四就同一班一直到畢業，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小五的印象最清晰，他叫洪小傑，我真的很想寫出他的本名，希望他看到這篇文章，然後找到我，然後 … 唉、這應該只是電影情節，我想太多了。

他個很帥的小男生，不過功課不太好，那個時代老師的管教很嚴厲又專制，我们的座位是用名次排的，第一名從第一排坐起以此類推，而我三年都是坐第一排還是第一個 ( 除了第一名也因為我是全班最矮的 ) ，而他永遠都在第三排，這似乎注定了我们的人生就是平行線，不會有交集的，只是不小心的撞擊一下、冒出一些動人的火花，讓你在懵懵懂懂的年紀留下一些回憶，偶而想起甜蜜的感傷一下而已，真是可惡的命運。

以前學校很嚴，老師一近教室班長就喊:「起立！立正！敬禮！老師早！」『早！』「坐下！」然後就是晨間檢查，要把手帕、衛生紙、和手放在桌上，老師要檢查指甲，如果沒帶或是指甲太髒，教鞭毫不留情就 ” 啪 ” 的打下來，打在手心還好，如果打到手指頭會痛到眼淚馬上飆下來，不過好學生老師還是會偏心打輕一點，如果是壞學生，尤其是一天到晚犯錯的，老師可就不留情囉，光聽到 ” 咻 ” 的聲音就知道打下去有多痛，有的皮了還會不自主的縮回來，真笨！老師會沒打到就算了嗎？輕的多打二下，重的趴在桌上打屁股，看誰還敢做怪？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 ”終於 ”有一天老師就要來了、我才找不到衛生紙，奇怪？我的裙子有口袋，我每天都會檢查的啊，如果早發現，同學就會發起 ”救助會 ”
，一人捐半張湊一湊就夠了，可是老師就要進門、已經來不及了、我急的都快哭了，突然有二張衛生紙傳到我的桌上，謝天謝地，老師剛好進教室，我還傻傻的魂都還沒回沒回來勒，旁邊的同學推我:『班長 … 』「喔、起立 .… ，」然後晨間檢察開始，同學们把東西放好，老師就開始檢察了。

第一排通常是沒事的，越往後檢查 ” 啪 ” 聲就越多，『你的衛生紙呢？』「忘記帶了，吃飯會不會忘記？』啪！好大的一聲喔，我不由自主的回頭，看是他？他雖然成績不好，但是很少挨打的，他平時就很守秩序，加上他打球身手一級棒，又常常幫助別人，班上有人被欺負他一定出頭要回來，人帥、和氣、人緣又好、所以同學都很喜歡他，我知道班上還有另一個小女生也喜歡他，會傳紙條還把鉛筆、橡皮擦偷偷的放在他抽屜裡 ( 他的家境似乎不太好 )
、有一次忘了為什麼事情跟同學吵架？就是我的死對頭陳宜玲，她居然跟我說:『要不是妳是班長、洪小傑才不會喜歡妳呢，』「妳亂講，誰說他喜歡我？」我又氣羞漲紅了臉，『妳別 ” 假仙 ” 了啦，全班都知道，羞羞臉！男生愛女生，不然他幹嘛借妳衛生紙自己被老師打？』原來是他、我怎麼都沒想到呢？「妳三八！醜八怪！沒人愛！」我為他心疼而生氣的推了她一把，她開始大哭:『老師，班長打我，』因為她也是成績很好的嬌嬌女，老師為了稟公處理打了我一下手心，這是我唯一被打的一次，不過我不痛，他也為了我被打啊，而同學都以為我這個愛哭鬼被老師打一定會哭的，但是我沒沒有，反而心裡偷偷的高興著，原來他也喜歡我，
YA ！

事後我當然很過意不去！就買了一瓶綠油精包在一張紙條裡！請隔壁班我的鄰居拿給他，裡面寫了:「謝謝你！」 3
個字，別小看一瓶綠油精，那個物資還不是很豐富的時代，雖然 ”大家愛用綠油精 ”，不過一家買個一瓶備用就很夠了，有些人家還買不起呢！環境好的帶個小半瓶在身上，被老師打了可以趕快擦一下不會那麼痛，有的同學跟他要他還不給，不然就輕輕的滴一點點給你，就算是功德無量了，但是我不但買還是大瓶的送給他，而且就是不想讓同學知道、才會找隔壁班的鄰居幫忙拿給他，但是這個笨蛋居然就在門口大叫:『洪小傑！有人叫我拿東西給你，』我真的臉都綠了，這下子全班大概只有老師不知道吧！

『阿傑，什麼東西、誰送的啊？』『是綠油精耶，還是大瓶的喔，』『謝謝你，好熟的字跡喔，』『我今天也被老師打了，借我擦一下好不好？』『衛生紙換綠油精？有賺耶，』同學们東一句西一句的，又是羨慕、又是嘲弄的、我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吵不吵啊？再說我就請你们喝綠油精，」他用手沾了一點往旁邊的同學嘴上塗，那很辣的，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跑光了，那一陣子只要有人被打，下課的時後他身邊一定圍滿要綠油精的人，我還真希望自己也被老師打，也可以去要綠油精，不過只怕自己沒那個臉喔。

有一次是上體育課，那個時後就是做體操、跑步、跳繩 … 沒什麼特別的課目，老師索性放牛吃草偷懶在樹下乘涼，讓我们去打躲避球，這可是男生的最愛，每次都可以把女生打的跑來跑去、被打到了又哇哇叫，特別有幾個平時愛告狀又愛說話的女生，每次都害得全班被罰，那天她们一定是箭靶，沒被狠狠的打個夠，別想下場，而因為這樣被打又不"能告訴老師，男生可樂歪。

我是既不會躲、也不會接、更不會打的運動白癡，但是男生不會故意來打我，反而是我跑來跑去無聊死了，都自己去碰球，然後下場休息，要不然同學就會故意打我讓我下場，我就跟旁邊也不喜歡打球的女生聊天，照理說在外場要負責接球的，大家知道我也不會接，所以球都盡量不傳到我這邊，但是就是有意外嘛，球剛好傳到我面前，我搞不清楚狀況、不 去接還一閃讓球飛了過去，『班長！接球啊！』「喔！」我轉身跑去揀球，這時小傑跑出來衝向球去:『等妳揀回來已經下課了啦！』「對不起啦，我本來就不會玩嘛。」我好委屈的說，聲音有點哽咽，『好了沒事，拜托別又哭了，我们會被老師罵ㄟ，搞不好又要跑操場，不準我们玩了，』「我沒哭啊，繼續吧，不過不要再丟球給我囉，」『我知道，胖子！妳到這邊來幫班長接球，』「接就接啊怕你喔？再叫我胖子就一球打扁你，」她是全班最高最壯的女生，『好啦，對不起 … 胖子！』說完他一溜煙的跑了，「這個死洪小傑被我抓到就死定了，」「好了啦，玉珍、別生氣了，」『放心啦、班長，我會保護妳的，』「謝謝！」

後來換防守，我又到球場裡面去了，我暗示了一個平常跟我不錯很會打球的女生:「打我喔，」『好，沒問題！』那知道今天好像撞邪了，我在東球就打西邊，我在西球就飛東邊，我都快累死了就是打不到我，結果我一看，不對啊！球場裡怎麼會只剩下我和小傑？哈！哈！哈！全班都在笑，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小傑不出場不意外，他不管是多強的球都接得到，也躲得過，而我這個 ”肉腳 ” 怎麼可能混到現在？『還要不要打啊？』體育股長阿德起鬨，『要！』班上什麼時後變得那麼團結啊？阿德平時就最喜歡逗我，有人說他喜歡我，他那麼皮我才不喜歡他呢，『多打一下好不好啊？』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好！』阿德一聲令下『高飛球開打！』

然後你就看到他们對準了我们狠狠的準備發球，而我们跟本不想躲，二個人糗都糗死了，快結束吧！但是球一打出來不只打不到我们、還是從頭上高高的飛過，小傑跳起來都接不到，就別說想出局了，我们在裡面搶球，他们左傳右傳的就是不讓我们碰，氣死我了，小傑也滿頭大汗，看來我只有出絕招了:哭！『老師、班長哭了！』立刻有傳令兵傳送消息！『怎麼了？打球也可以哭？』老師一直很疼我的，「他们啦，都故意打高飛球打不到我们，害我们跟傻瓜一樣跑來跑去，都快熱死了，」老師看我们滿頭大汗、衣服都濕透了，『陳鴻德你這個體育股長怎麼當的？要是他们中暑了怎麼辦？你们二個去洗臉、洗手、到樹下休息，陳鴻德罰寫名字
100 遍，球賽繼續，』『ㄏㄡ ~~~ 老師我們也很熱耶，』「好、不想打的到運動場中間休息到下課為止，有誰想休息？」當然鴉雀無聲，『再不乖我就全班處罰，打球，』於是大家乖乖的又開始打了。

到了水龍頭底下我们開大了水沖個過隱，真涼快，沖夠了摸摸口袋，糟了，手帕在教室裡，上節課因為太熱洗臉弄濕了，我就把它晾在椅背上，怎麼辦？突然一條毛巾放到我手裡:『先用我的吧，乾淨的，』「謝謝你！咦？你上學還帶毛巾喔？」『沒有啦，夏天太熱了，毛巾方便點，而且我们家一條毛斤剪一刀就是二條手帕，很好用啊，而且毛巾是媽媽從工廠帶回來、都是做壞的，所以不用錢、不錯吧！』「是喔，那你们都不用手帕的嗎？」『那是有錢人的東西，而且還不是一樣擦手、擦臉、』「什麼有錢人？別這樣說嘛，是學校規定的啊，一條手帕就算有錢人嗎？」『妳不懂啦，好啦、洗好沒？我们去樹下坐一下，』我们慢慢的走到大樹下，找了一個石頭坐了下來。

「他们好過份喔、幹嘛欺負我？」『也不是欺負妳啦，就是好玩而已，他们不會是故意的，』「就是陳鴻德，上次跟我借鉛筆我沒借他，他就找機會報仇，』「不會啦，男生不會那麼小氣的，」『你的意思是女生會囉？』我很不服氣的洽了起來，「我投降，你這個演講比賽的冠軍，我認輸，』我本來還想辯解的，但是下課鐘響了，『集合，準備下課，』陳鴻德，你這個豬八戒，看我怎麼修理你。

雖然經過了這麼些個事，我们對彼此的感覺應該好很多，但是平時我们還是跟自己小圈圈的同學一起玩，並沒有刻意的來往，反而會故意碰不到面，我說過那是個保守的純真年代，男生和女生的桌子都要劃線不準超越的，更何況是已經被公開認定的 ”班對 ”？

那個時代還沒有營養午餐，中午大部份的同學都回家吃飯、吃完回到學校午修、下午再上課、因為同學幾乎都是附近的鄰居、所以都是三五成群的邊玩邊回家、吃過飯再一起回學校。

那一天媽媽不知道要我做什麼？同學沒等我就先走了，後來我只好一個人上學，沒想到快到學校的時後居然碰見他，也是一個人:『妳怎麼一個人？不是都跟黃蘭生一起嗎？』「我媽要我幫忙，她沒等我就先走了？」『你呢？那一票狐群狗黨怎麼也不見了？」『我拿東西去給我阿姨，所以沒跟他们一起，妳要不要吃冰棒？剛剛阿姨給了我 2.- ，』「好啊，不過我出就好了，我的錢比較多，喔、請不要誤會，我沒有說你沒錢的意思，」『沒關係，我家本來就沒什麼錢啊，』「難怪都有人送東西給你，好像鉛筆、橡皮擦、作業本、墊板、都有耶，你知道是誰送的嗎？」『不知道，不然早就還她了，』「你有用嗎？」『沒有，我當著幾個同學的面、分給幾個也是家境比較不好的人，這樣子她以後就不會再送了，不過她還是有寫紙條罵我把東西給別人，我也沒理她，下次再送、或是傳紙條我就要跟老師說了，』「ㄟˋ那你怎麼不送我啊？」『妳家那麼有錢、還要我送？妳送我還差不多喔，』「妳怎麼知道我家有錢？」『妳忘了趙天安的媽媽在妳家工廠上班嗎？他說時常客戶等不急了都直接到工廠拿貨，成品一出來也沒修線、也沒整燙、錢一丟抱著衣服就走了、有的還用搶的，你爸爸的抽屜打開都是錢耶，』「別聽他說的那麼誇張，因為我爸爸是正統的西裝師傅，所以他的剪裁很符合人體工學， ”人體工學 ” 聽過沒？那是我在上大學的堂哥教我的，就是因為這樣穿起來很舒服，加上我们不惜成本做加大尺碼的，一般世面上很少人做，費材料啊，而我们給零售商的是一樣的價錢，但是他们一件可以多賣 10-20.-，賺錢的生意會有人不做嗎？」『原來喔，那妳還真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妳看妳戴的米老鼠的手錶，聽說是生日禮物 300.- 多耶，』「連這個你都知道喔？那是爸爸送我的，」『還有妳的皮鞋，全班只有妳和陳宜玲是穿皮鞋上學的，但是大家說她穿的是假的，因為都劣開了，妳媽媽也送皮鞋給老師的女兒不是嗎？』「不是、那是老師托我媽媽幫忙買的，因為我乾爹是開鞋廠的，他每年都會用我的尺寸做樣品鞋，等到樣品鞋不用了當然就給我穿囉，有一次老師問我的鞋在那兒買的？她想買一雙給她女兒，樣品鞋當然大小尺碼都有，我就跟乾爹要了老師女兒的尺寸送給她了，因為乾爹不會收我们的錢、我们當然也不收老師的錢囉，這個答案你滿意吧，」『原來喔，』看他一付大徹大悟的樣子，本來我好像是外星人一樣，現在他終於相信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走著走著他又說:『有的同學都說妳们家最會巴結老師、所以妳才可以當班長，』「什麼話？班長是班會的時後大家選的耶，干我家什麼事？好、下午我就跟老師說我不當了，陳宜玲的爸爸是訓導主任、也是師丈的好朋友，讓她去當好了，」我真的很生氣，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愛跟我比，可是又比不過，就小動作一堆，討厭死了，『班長、你不要這樣、那我會很難過的，我只是隨便說說妳就那麼生氣，那我以後就不跟妳說話了，』「不是這樣啦，好啦，我不生氣，我知道班上很多同學家境都不很好，像趙天安就是啊，星期六、日如果要加班、他们三兄妹都要來工廠幫忙修線、縫扣子，我如果知道他來了、一定躲在房間裡不會去工廠，免得他不好意思，」『不說了，不理他就沒事了，我们去買冰棒吧！』「好耶，我最喜歡吃冰棒了！」

『吃冰囉、要什麼冰？』「你先說，」『我要紅豆冰，』「那我也要一樣的，」拿了二支冰棒、我給了老板 2.- ，『ㄟˋ不可以邊走邊吃耶，會被糾察隊記名字的，』「那我們去哪裡吃啊？」『教室最後面的樓梯上好不好？那裏很少人去，又是午休時間，四樓風又大又涼快，』「好啊，趕快走吧，不然冰要化掉了，」『 OK ！衝！』

到了四樓，『來、快點坐下，冰棒要化掉了，我先幫妳弄，』他打開包裝，用包裝袋把冰棒底下墊著，這樣子冰棒化了就不怕弄髒手了，『好了，妳快吃吧，「也趕快吃啊，不然要化了，」

因為天氣真的很熱，」阿傑的冰棒打開時已經有點化了，他拆包裝的時候汁都流到手上了，「先吃幾口再拆包裝袋吧，『嗯、好，』「好冰、好好吃喔，這是我第一次吃紅豆冰耶，」『是喔，那妳都喜歡吃什麼冰，』「芒果和鳳梨的，」『那妳剛剛為什麼不說？』「沒有啊，我就想跟你吃ㄧ樣的冰棒嘛，而且換換口味也不錯啊，如果下次只有我们二個人、再去一起買好不好？」『好啊，』「看你的手上都是冰，來，用手帕先把手擦一擦，」『不用了啦，等下洗一洗就好了，不要弄髒了妳的手帕，』「髒了洗就好了啊，我還不是用過你的手帕，」『好啦，我就是說不贏妳，』『妳的手帕真漂亮，粉紅色的花邊還繡了一對小蝴蝶，』『別小看那對蝴蝶喔，那是梁山伯與祝英台耶，」『神精病，那只是故事、又不是真的，』「那我假裝一下不行嗎？幹嘛罵我？你自己才是豬八戒勒，」我嘟起了小嘴生氣了」『大小姐，別生氣，我只是隨便說說、也不是真的罵妳，對不起啦，妳說是就是好不好？』「不希罕！」『別這樣啦，我把它洗的乾乾淨淨、香噴噴的再還給妳可以吧，』看他緊張的樣子我偷偷的笑、也偷偷的高興、我想他是真的很在乎我的，「好吧要洗乾淨喔，」『尊命！』但是後來不知道是他忘了、還是故意的，而我也忘了，所以那條手帕流浪了好多年才回到我身邊。

「對了，我聽說你有四個兄弟， ” 英、雄、豪、傑、” 對嗎？而且你们感情都很好，上次隔壁班的那個最討厭的男生故意撞你、還假裝要幫你撿東西，反而把的東西弄的亂七八糟的，就是你哥哥去找他，還把他打了一頓、是嗎？」『是啊？怎樣？他平時就最會欺負女生，以為家裡有錢很了不起，到處花錢收買兄弟，還取了個名字叫 ” 猛虎幫 ” ，結果我哥去找他那一天只來了 3 個人，三二下就被我哥打的鼻青臉腫的跑了，我看叫做 ” 猛鼠幫
”還差不多呢，』「哇！你哥好厲害喔！而且你们的名字都好正、好有男子氣概，不過我覺得你的名字最好聽，」『幹嘛？想哄我請妳吃冰喔？』「那有？我本來說我要出錢的啊，我還在想如果再生四個就可以叫 ” 虎、豹、獅、象、 ”了，哈！哈！哈！」『喂！氣質差很多好不好？』「我當然知道啊，逗你玩的嘛，不過你都那麼大了，妳媽媽也不會想生了吧，」『想生也生不出來了，」『喔，我知道跟我媽媽一樣去
” 那個 ”對不對？」『不是的，我爸爸已經不在了，』「嗄？不是吧？你爸爸不是來過學校嗎？」『那是我舅舅，有興趣聽我說故事嗎？』「當然有，」『好、我說，可是下次還是要請我吃冰棒喔，』「沒問題，請幾次都可以，」『好吧，仔細聽喔。』

『我從來沒跟人家說過我爸爸的事情，他是從大陸來台灣的外省人，』「那又沒什麼？我爸也是啊」『但是妳们最少有一些親戚朋友吧，」『那個時後他才 13 歲，跟親人都走散了，去當兵年紀太小，到碼頭當搬運工人力氣又不夠，老闆看他可憐、有的時後簡單一點的工作就給他做，然後給他幾塊錢買饅頭吃，如果沒有工作，他就這樣一個人在街頭流浪，有時後肚子餓到受不了就去偷人家的東西吃，運氣好的話沒被抓到，倒霉被抓到的話會被打個半死、又送到警察局去、他常笑著說:『去警察局最舒服了，有地方睡覺，又有東西吃，』後來他碰到一個好心的船長，看他小小年紀實在可憐，就收留他帶他上船去了。

他剛上船的時後不適應，暈船吐的一蹋糊塗，還好那是一艘專跑近海的貨輪，大概一、二個月就回來了，他才慢慢習慣，等到他不會暈船了、他就很認真的學習，別人不做的工作他就去做，大家下了船不是回家、就是到處跑去玩、去喝酒，他都志願留下來值班看船，因為不但有值班費可以賺、他還可以利用時間念書，他想從打雜的開始學，慢慢的他會當上正式的船員，然後繼續努力的工作學習，總有一天他會當上船長的，「那他有當上嗎？」『當然有啊，就是他的老闆，讓他當上船長的，不僅如此船長還把女兒也嫁給他了，就是我媽媽囉，』「你爸爸好厲害喔，可是後來為什麼你们會變窮人家呢？」『那就要說到我舅舅了。』


『本來他一天到晚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媽媽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也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當然希望他可以跟著外公好好的學習，將來也可以獨當一面、繼承外公的事 業，不要一天到晚就只會纏著外公要錢，我媽媽和阿姨就拜托外公也帶他上船，本來外公不答應的:『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不敎他？可是看他一天到晚屌兒啷噹的、根本不是做事的料，只會給我找麻煩而已，』後來連爸爸也出面幫忙說情，外公才勉強答應，可是雖然上了船、他好吃懶做的壞習慣一點都沒變，時常躲著睡覺什麼事情都不做，讓外公很頭痛，而爸爸也不方便說什麼，只有把他的工作也一起接下來做了，因為外公的信用很好、爸爸也很努力，所以他們的生意一直很好，外公本來只有一艘船的，後來都有三艘了，舅舅看爸爸都當了船長、自己卻升不上去，就一直很不高興、更不認真工作了。』

『有一次有一批很貴的貨要運到印度去，原本是外公、爸爸要一起去的，哪裡知道外公突然心臟病發作住院了，所以不能上船，外公要爸爸去、舅舅就一直吵外公說他也要去、又一直纏著爸爸，後來爸爸也說給他試試看好了、也許他會認真的學習也說不定，好吧！外公只好答應了。

怎麼知道在準備出船那天、氣象報告說會有颱風，雖然跟他們前進的路線不是很近，但是為了預防危險、爸爸還是建議舅舅不要冒險、萬一出事了誰能負責呢？但是舅舅就是不聽、非要出船不可，他想趁機邀功，爸爸拉不住他，只好也跟著去了，誰知道颱風突然轉向？還變成強烈颱風，於是他們的船被海浪撞翻了，舅舅很幸運的被救了起來，爸爸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而外公因為傷心過度也走了，這次的損失賠光了所有的家當，只有剩下爸爸的保險金、媽媽就用它買了這棟房子，當時我才三歲、媽媽一個人要照顧四個孩子已經很辛苦了，而我那個該死卻沒死的舅舅、還不時來借錢，我們都不理他、也真的沒有能力幫他、後來他就不再來了，現在去那兒也不知道？而為了分擔媽媽的辛苦，大哥國中沒畢業就去工作了，而我們回家以後根本不敢去玩，一直幫媽媽做塑膠花，做到該睡覺了才可以休息，我的功課都是等大家都睡了以後、才躲在廁所裡寫的，而根本沒有時間可以看書，所以就一直坐在第三排，我每次看到妳坐在第一排就好羨慕，好想跟妳坐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不可能的 … ，』他就沉默不說話了。

我本來也是靜靜的沒說話，突然陳鴻德這個瘟神出現了，『ㄏㄡˊ！不午休在這裡約會，我要去報告老師』，他轉身就跑，「妳先回教室、我去找他，」然後他追了上去，我站起來默默的走回教室，沒參加午休最多被罰站，可是我聽了了這麼多他的故事，就算被打也是值得的，這也才讓我了解為什麼上課那麼守規矩、功課從來都準時交的人、會老是坐第三排了？

最後一次的是運動會的時候，我们班跳大會舞，老師排的是山地舞，有許多動作和對形的變化，我们先把動作都練熟了，才開始練對形，起先是二個橫排、後來變成四個直排、最後圍成一個大圈圈，我们班配對本來多一個女生，但是湊巧一個是小兒麻痺不可以參加，就剛好一個男生配一個女生，因為有些動作是要手牽手，老師教我们從四排慢慢的邊跳邊移動，最後圍成一個大圈圈，老師發號口令 : 『等一下單數的一組往前跳、雙數組的就往後跳，間隔開來的時後二個人還要手牽手、面對面的，』「哎唷！還要跟男生牽手喔？我们才不要哩！」『女生最 ” 假仙 ” 了，我们也不要！』這時老師說話了 : 『我们是六年級唯一被選上的一班，而且馬上就要畢業了，牽個手會怎麼樣呢？不然我们放棄、讓其它班級表演好了，』「不要啦，我们都練了那麼久、不太可惜了，老師不要生氣嘛！」這時我站出來說話了:「不想跳的舉手，自動退出，」結果全班都沒有人舉手，「那就好好的表現吧，那一天全校的老師和小朋友都會看我们表演喔，大家加油好不好？」『好！』全班異口同聲的說，『好吧、既然大家都願意、我们就繼續練習吧！』

接著四排隊伍慢慢的移動，最後終於圍成一個圈了，該死怎麼剛好小傑和阿德在我左右呢？我都還沒想完、老師就說:『女生伸出右手牽住旁邊的男生，』謝天謝地是小傑，我看阿德的臉應該臭到可以了吧！因為牽到他的剛好是全班最高最胖的玉珍，『牽好沒？』「好了，」「好、以班長這組為第一組、先站出來，看到我和小傑出去、全班又鬧起來了，什麼做弊啦、班對啦、戀愛啦、男生愛女生啦
… 該說不該說的全都出來了，我偷看了他一下、他一付無所謂的樣子，還笑笑的呢！我則是低著頭紅著臉、心裡頭卻有著淡淡的甜蜜，『吵什麼？以班長這對為主隔一組的那對就站出來，動作快，好了、接下來的動作都教過了，記住沒？有？』「記住了！」『好、從手往拍三下開使，老師要放音樂了，跟著音樂的節拍喔，準備 … 開始！』因為這些動作我们之前都練過，只要配合音樂和拍子，練起來很順，而這一段表演下來，小傑幾乎沒放過我的手，我看他一直笑咪咪的好像很開心，我很開心啊，畢竟很快就要畢業了，以後想要手牽手恐怕也沒機會了。

離歌的聲音響起，我们終於畢業了，要走向人生的另一個旅程，我和小傑雖然住的很近，但是學區不同，當時又是男女分校，所以根本沒機會碰面，我很擔心會不會跟哥哥们一樣不升學去打工，問了幾個女同學都說不知道？我也不敢去問男生？趙天安又跟他不同校，這個答案只有在第一次同學會的時後我才知道。

第一次的同學會是在老師家聚會，參加的人不多，幾乎都是功課比較好的同學才敢去，不然以前被打的怕都怕死了，那還會去啊？我想他一定不會去的？因為以前老師雖然對他不好？但是也不是特別討厭他？那時後我们剛升國二，女孩子都是西瓜皮，男生都是和尚頭，大家都互相嘲弄了一翻，我還特別的看了他一下，還好、也是和尚頭、應該有繼續升學才是，他個子高了許多、皮膚也白了點、看起來還不錯，因為我们是老師第一次帶的畢業班，我们去看她她當然特別高興，就準備了好多餅乾、糖果、冰淇淋、汽水和水果，我们也就不客氣的吃喝起來了，我一直注意他、他話不多、也沒什麼吃東西、只是靜的看著大家嘻嘻哈哈的笑著、鬧著，老師看他都不動手:『洪小傑、吃啊、來到老師家就別客氣、聽說你的成績進步很多喔！』大嘴巴的阿德馬上接著老師的話:「何止很多？他現在都排在全年級 50 名以內耶，在班上都是前三名，第一名是常有的，還當數學小班長呢，」『真的喔？這叫做大器晚成，來我们大家敬他一杯，希望他高中聯考上第一志願建中，來、乾杯！』大家都一飲而盡，『其它的同學也要加油喔，只要考上的、老師統統有獎，』耶！萬歲！謝謝老師！

喝完了這杯汽水我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真像蝗蟲過境、全都吃的乾乾淨淨的、「老師、我们該赱了、打擾您一下午真不好意思，以後可能不敢再讓我们了，」『呵！呵！怎麼會？老師家隨時歡迎你们來，』「男生先走吧，我们女生留下來幫老師打掃，」『不用啦，這麼點東西我一下子就收拾好了，都回去吧、好加油喔！等考完聯考再到老師家來，』「好，老師再見！」『再見了！路上小心喔，』「會的謝謝老師，」於是大家一一的離開了，有的同學是騎腳踏車來的、要趕著去補習就先走了，其它人說想去學校逛逛，問我去不去？「不去了，還要回家幫忙呢，」『那阿傑也別去了，反正順路、跟班長一起走、小手牽小手哈哈 … 』一群人笑夠了都走了，只留下我们二個，一時間還有些尷尬，『走吧！』他笑笑得看著我，他真是愛笑，我们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了。

「我沒想到今天你會來耶？」『我知道妳一定會來，所以來看看妳，』「看我？」『是啊、看妳有沒有 ”變胖又變高 ”』？「你希望我變成林玉珍是嗎？壞心眼，」『沒有啦、我只是想到 ”西風的話 ” 這首歌，妳唱的很好聽，得到全校第一名，又參加電視節目比賽，還記得嗎？』「當然啊、不過我沒什麼變，倒是你高了好多喔，而且成績那麼好，我當初還怕你跟你哥哥一樣不升學去工作呢，」『我家現在不太一樣了，大哥早就是修理機車的師傅了，帶著二哥和三哥一起開了一機車行，名字就叫 ” 四兄弟 ”，他们要我全心全意的唸好書，學機械修理，將來四個兄弟就可以一起打拼了，』「真的嗎？好棒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二年後建中、畢業後上臺大、這個計畫不錯吧！」『那有妳説的那麼簡單？那要很拼才行耶，』「那你就拼啊，有三個哥哥加上我幫你加油，你一定行的，」『謝謝妳的祝福，我也會祝福妳的，下次見面時我是建中妳就是北一女喔，』「好一言為定！我家到了再見！」『再見！』看著他的背影好堅強、好有自信喔，我對自己卻沒什把握，要加油喔，輸給他會超沒面子的，加油！加油！

第二次的同學會隔了四年，大家都上高二了才辦，那還是因為陳宜玲的爸爸開了一家餐廳有優待，她一個一個的通知才算把同學大部份都找來了，當然也有搬的連絡不上，或是有事不能來的，但是比上次熱鬧多了，同學们也都變了，有些念的是職業學校，有些念五專，還有重考才上高一的，也有半工半讀的，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每次全包最後一名的大頭阿東，居然去念軍校，以前老是掛著鼻涕髒兮兮的、天天挨打、現在有著軍人正氣凜然的氣質、還高高帥帥的，真是出乎人意料外，平時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生、都搶著跟他聊天呢。

另一個還有就是林玉珍，她還是高高的，但是整個人都瘦了下來，臉變小了、腰身細了、皮膚又白又嫩、頭髮又黑又亮，( 因為念美容科可以留長頭髮 ) ，她真醜 ”大 ” 鴨變天鵝的寫真版，以前老是笑她的一些男生，現在全都圍著她轉，一個個的都搶著跟她要電話，她人變了脾氣確都沒變 : 『要我電話幹嘛？要保養皮膚？化妝？還是燙頭髮啊？別再問了啦、吵死人了，不是都叫我胖子、肥婆嗎？怎麼幾年沒見嘴巴都變甜啦？』「老同學嘛、連絡一下感情沒什麼關係的，」開口的居然就是他的死對頭陳鴻德，」『你沒有關係我有，我下了課都還要到美容院打工兼實習的，那有時間理你啊？再說你上建中了嗎？沒有嘛，成功高中？慢慢排隊吧！』「別小看我喔，我只是太緊張了一時失常，再說成功上台大的人也不算少耶！」『好啊，那等你上台大了再來跟我要電話吧，別再吵了，不然我就要走了喔，我是特別請假出來的耶，本姑娘忙的呢，』「看妳這個樣子，比考上北一女還了不起，哼！等我上了台大，氣質美女一堆，妳要找我換妳排對吧，」陳鴻德那受得了她囂張的樣子？了不起不追了也不能被看扁了啊。

我看林玉珍還想回嘴 : 「喂、同學，找你們來聚餐是吃飯、聊天、敘敘舊的，逗逗嘴可以，不能當真喔，大家難的碰面，別把氣氛搞壞了，這可是陳宜玲的一片意喔，」『就是嘛，妳看班長多溫柔、氣質又好，人家還上考上了北一女耶，這種的當女朋友還差不多，』陳鴻德話沒說完、同學又起鬨了 : 『哇！又是絕配，洪小傑上建中，班長是北一女的，將來二個人手牽著手進台大，然後手牽著手進禮堂，多完美啊！』「你這個死阿東，人變了、嘴巴也變了，那麼多廢話，」『他說的也沒錯啊！看看現場的同學，除了他们還有誰比他们更登對的呢？』連從來都不說話的趙天安都攪和起來了，哈！哈！哈！同學们又一起捉弄我们了，真是無言。

『我見過妳耶，』小傑突然跟我說話我嚇了一跳，「什麼時候？我怎麼都不知道？」『ㄏㄡˊ！洪小傑跟蹤班長，小心色狼就在妳身邊喔，』「閉上你的烏鴉嘴、不然我就把你丟出去，」林玉珍一兇起來男生還是怕怕的，雖然她已經不是那個孔武有力的大胖珍了，『一次是在國慶日游行，妳穿著樂隊制服、另一次是元旦升旗典禮，妳穿著學校的制服，綠色的、很搶眼，』「你怎麼都不叫我呢？」『我们的服裝已經夠顯眼了，如果站在一起說話、妳說教官的反應會怎樣？同學们又怎麼說呢？』「喔、也對，」『升旗典禮那次我们學校沒規定穿制服，我本來想去跟妳打招呼的，可是妳旁邊同學很多，我就不好意思過去了，』「好可惜喔，我沒有看到你穿儀隊的制服，一定很帥，」『沒有關係、將來穿了新郎裝一定更帥！』「喔！你們又來了，」當然又是一翻嘲弄囉。

一頓飯吃了 2—3 個鐘頭，店裡都準備打佯了我们才散會，下次聯考完見囉，再見！我看到有的女生要阿東送、有的男生搶著送林玉珍，一陣混亂中小傑拉著我的手偷偷的溜走了，『呼！終於離開了、吵死了，』「大家幾年沒見難勉的嘛，你準備一直牽著我的手嗎？」『我沒有放開的打算耶？』「厚臉皮！」『臉皮不厚怎麼追得到可愛的班長？』「你說話越來越大膽囉，」『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完全的表答自己的意見了，沒什麼好怕的啊，』「小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過我嗎？」『我從四年級分班見到妳開始就喜歡到現在，從來沒變過，』「真的？」『妳看這條手帕，還記得它嗎？』「怎麼會在你這裡？」『那次吃完紅豆冰以後我就留下來了，洗得乾乾淨淨、折的整整齊齊的、一直放在我的身邊，我把它當成妳一樣陪著我，永遠都不分開，』「小傑 … 我好感動喔，謝謝你一直把我放在你的心上，其實我也時常想起你，只是根本連絡不到你，真是無可奈何，」接著我们沉默了一陣子。

『妳現在功課壓力大不大？』「你說勒？我们連吃便當都邊吃邊看書，上了公車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第一個動作一定是拿書出來看，有的同學把英文字典拆開、分成一小本、一小本的背，我们學校背完整本字典的人多的是，」『那妳有背嗎？本來有的，背了一陣子就放棄了，有些很冷門的單字根本用不到，反而用其它的片語代替容易多了，」『妳的英文應該不錯囉，』「英文是還可以啦，因為我很喜歡聽英文歌，而聽久了自然會唱了，其實聽歌學英文滿有用的，最少比死背好多了，」『那數理呢？』「數學還勉強過得去，但是理化就完全不行了，我都是靠生物來爭分數的，說真的對台大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可以請家教或是補習啊，』「同學、時代不同了，」我有點說不出來。

「我家跟你家相反，本來爸爸想擴大營業，就接外銷的訂單來做，全部都是 T 恤，很好做也賺了不少錢，但是中美斷交以後工作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來賺的錢又幾乎都投資在機器上面，那時的成衣業大家都很慘，機器想賣都賣不掉，我们就只有苦撐著過日子了，還好內銷的老客戶一直都沒有斷，所以生活還馬馬虎虎，我下課都不參加輔導課，直接衝回家幫忙的，」『妳會做什麼？看妳就是大小姐的樣子，』「我什麼都會做，也什麼都做，有一次爸爸送貨去基隆，萬華附近有客戶急著要貨，我就騎著腳踏車去送，因為貪心想多載一點貨，雖然太重了我有點騎不動，可是想到可以收到錢，我就咬著牙硬騎，結果路上扮絆到一塊大石頭，我連人帶貨摔得鼻青臉腫、手腳都受傷了，可是我還是把貨送到了，老闆看我摔成這個樣子，問我有沒有事？要不要幫我擦藥？我裝成沒事的樣子，收了錢趕快走，然後是一路哭著回家的，」說到這兒有些委屈，就沒有再說話了。

看著我一付難過委屈的樣子，小傑牽起了我的手說 : 『聽了妳的故事好心疼喔，以後要送貨叫我，我絕對不再讓妳受到一點點傷害了，現在傷都好了嗎？還疼不疼？』我含著眼淚搖搖頭，『來，我抱一下，妳是我洪小傑的寶貝，以後我會永遠的保護妳，我们一定會一起進台大的，有我在、妳放心。』

後來他就約我星期天一起去圖書館唸書，爸媽看我平時又要上課、又要幫忙的很辛苦，星期天就讓我休息、去圖書館好好的唸書，因為青年公園離我家最近，所以我们就去那裡的圖書館，重點是它還有個游泳池，他都大概六點來接我，然後我们先去游一個小時，休息一下就帶我去吃早餐，『要熬夜念書體能和營養都很重的，』那個時後他規定 :要吃一個饅頭夾蛋、一碗蚵仔麵線、加上一大杯的豆漿，我每次都吃到撐不下去了他才會接手一掃而光，難怪他個子那麼高，能吃又愛運動，每次一跳下水來回就是 3 趟、氣都不喘一下，有一次我腳抽筋了，他把我跟抓小雞似的、從游泳池抱到休息區，然後輕輕的幫我拉腳筋，我看他全身的肌肉都好結實，一定是運動健將，不像我游個25 公尺最少要休息 5 分鐘， ” 肉腳 ” 。

吃過早餐我们會在草地上休息 5 分鐘、然後就進去圖書館，早上的時間我们幾乎都是坐在樓梯口討論數學和理化，他教我程式一定要背、那一種題目要用那種方法解題、課本上的題目一定要熟練到幾乎要會背，我試著用他教的方法努力練習，第一次月考理、化、居然都破 80 分，本來都只是在及格邊緣徘徊的分數，居然進了那麼多，我们開心的偷溜去看了一場電影慶祝，還買了汽水和爆米花呢，到現在回想起來心裡都還是甜的。

下午的時間我们就安靜的坐在圖書館裡背書，國文、英文都是我很擅長的科目，所以固定的時間溫習就可以了，而地理和歷史就有點小辛苦了，如果中華民國就只有台灣這麼大、建國的時間又只有美國那麼短多好啊，國內史和國家地理就好記多了，無奈中國那麼大一片，又有 5000 多年的歷史，再加上國外史和全世界的地理，真的會考死人耶，我都自己發明一些口絕，像八國聯軍 ” 餓、得、話、每、日、熬、一、鷹 -- 俄、德、法、美、日、奧、義、英 ” ，這樣子想忘記都很難，
( 還有很多可是我都忘光光了 ) ，他聽我這樣背，『咦，好像不錯喔，我们一起來試，我負責歷史，妳負責地理好不好？』「當然好，」於是我们的口訣計畫開始了，有的時候念到自己都會想笑呢。

實驗證明的結果，我们的成績大有進步，同學都問我 : 『去那裡補習？還是請了家教？』「我說沒有啊，只是跟一個小學同學比賽，有了刺激就會有進步，如此而已，」『妳同學是那一班的？還是外校的？是建中的對不對？如果不老實招來我们就會到處宣揚 -- 妳背叛綠洲去沙漠找駱駝，』「別那麼誇張好不好？我们是國小同學、住的又很近，所以時常一起去圖書館而已，他的理科很棒，就教了我一些解題的秘訣，我们又一起編口訣來背歷史和地理，就是這樣子，沒什麼啦，」『大膽的駱駝、居然敢跑到綠洲來傳授秘訣，那一班的？叫什麼名字？立刻招來，』「找他幹嘛啦，他又沒怎樣，」『找他出來傳授武功啊，好東西怎能讓妳獨享，』「可我怕他會害羞耶，」『討論功課又不是談戀愛，一個大男孩了怕什麼羞？後者是你们的 ” 課後輔導 ” ，前者才是我们想要的，說！答不答應？要不然 … ，』「好啦、好啦，我去跟他說啦，」『耶！我们的成績有救囉，台大離我们越來越近了，』不要以為北一女的全是文靜溫柔的乖乖女，一但瘋起來 10 匹馬都拉不住的。

到了星期天我跟小傑說這件事，他馬上反對 : 『那是我们 二個辛苦研究出來的，怎麼可以輕輕鬆鬆的教人家呢？別忘了她们雖然都是妳的同學、到了考場可都了敵人喔，沒有人會讓妳的，她们什麼都會了，那我们混得下去嗎？』「可是我要怎麼交待？一群人纏著我，我連說 ” 不 ” 的機會都沒有，」『妳就說沒有適當的場所那麼多人一起學習，反正我會的妳也都會，就由妳代表隨便教一些基楚的哈拉過去就好了，反正暑假要到了，暑期輔導要一天，其實都沒在上什麼課，妳可以以家裡忙為理由不要參加，那就躲得過那些可怕的女人了，而早上妳在家幫忙，我中午就翹課，吃完飯就去接妳，我们再一起拼好不好？』哇，他真聰明，我苦腦了好幾天，他三二下就搞定了。

於是我们開始了暑假大作戰，因為平時就很用功加上對彼此的鼓勵、更抱著一起近臺大的決心，所以我们真的很專心，還會去找一些考古題和測驗卷來練習，相信這樣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完成我们的心願、牽手走向未來。

當然念書也會有累的時後，有時我们有時他會騎著單車帶我到河濱公園去吹風，坐在河堤上聊天、編織幻想著我们的未來，也會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數著聯考還剩幾天？我们就可以再當同學了，如果天氣涼快一點我们還會去台大打籃球，只要看到有人打他就會自動加入，因為他個子夠高、打得又好，所以都會有人問 : 『你是那一系的？怎麼沒有參加籃球隊？』「我啊？腳踏車管理係，那個是我馬子，愛哭的歌仔戲，」『哦、未來的學弟、學妹嘛，那個學校？建中和北么的吧，早就是學弟了，等你们、快來啊！』「一定！看我來個三分線投籃，帥啊！得分，」我在旁邊默默祈導 : 他聯考會跟籃球一樣準，但是我 … 。

高三一年也是在小考、月考、競試、模擬考中過去的，我们也還是一樣假日就一起 K 書，每次我们都會交換考卷，試試看不一樣的老師出的考題，結果分數都不相上下，也都絕對達到上榜的標準，但是還是都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考試還是要靠點運氣的，我们嘻笑偷閒的時間少了，頂多有時候累了、他會在我的課本上畫一個紅色的愛心，我就會在他的書上畫一個鬼臉，然後給彼此一個充滿溫暖與鼓勵的微笑，接著就會手牽著手繼續唸書，回家時我會坐在後座靠著他的背，好溫暖、好踏實的感覺喔，有時他也會摸摸我抱著他的腰的雙手，是安慰、是關懷、也是鼓勵，只要我一直抱著他、他就不停車戴著我到處轉，那時候還不懂、現在才明白、很多時候愛是不用說出口的、一個擁抱、一個親吻、一張小卡片、一句真心關懷的話就勝過一切了，我知道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失去這一切，所以即始多一秒鐘我都會好好珍惜的。

跟著聯考腳步的接近，班上的氣氛充滿了緊張，不但沒有人說話，連腳步的聲音都聽不到，頂著第一女中的光環、抱持著一份驕傲，每個人都不允許自己失敗，努力了三年為的就是這一仗，而相對的家裡的氣氛也越來越怪，哥哥住到宿舍去了，妹妹送到台中大伯家，弟弟在軍校，只有我還一心一意的幻想著 : 再過一個多月、我就可以跟他永遠在一起了。

但是我終究沒有如願，大概離聯考還有一個月吧，一個下雨的半夜、我還沒睡，爸媽把我叫了出來，嚴肅的說明了家裡目前面臨的困境，哥哥是長子又已經大三了不可以中斷學業，弟弟可以照顧自己，妹妹還小媽媽會照顧他她，爸爸還是會去工作，但是家裡養不起二個大學生，妳先犧牲不要繼續念書了，到台中大伯家去吧，堂哥已經在加工區幫妳找好工作了，妳去了妹妹也在那裡，家裡的事情等我们處理好了、我们就會去找妳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女孩子家少念點書沒關係的，而且如果過二年環境好點了，妳還是可以去念書的，從頭到尾我只有點頭沒有說話，連眼淚都沒流就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爸爸騎車把我送到火車站，我自己上火車就走了，我知道我年青歲月的所有的夢想都留在台北、帶不走了，現實逼著我必需成長、放棄自己來成就哥哥完成學業，照顧妹妹讓她好好長大，而我呢？小傑呢？我終於忍不住了，坐在火車上想著離他越來越遠、眼淚就始終沒停過，連跟他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情何以堪啊？

放榜了！我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找來了榜單、一下子就看到他的名字了， ” 台大電機 ”、他果然做到了，而我呢？天天騎著爸爸的老爺車到電子公司去工作，我總是除了正常班一定再家加 3 個小時的夜班，唯有在工作中我會什麼都不想，回到家就躲在房間裡偷偷的掉眼淚，我想小傑一定急瘋了到處找我，想到他失落的樣子，我就好不忍心，因為突然的環境轉換我根本無法接受，但是又無力反駁，我封閉了自己、斷絕了跟台北跟過去的一切，包括曾經陪我一起努力向台大邁進的小傑，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作業員，不再是那個帶著進口手錶、穿皮鞋、又頂著優秀光環的嬌嬌女了，脫下這一切、我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工人罷了。

這麼些年過去了，我想大家都年近半百，各有各的際遇，想必他一定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了，還會記得一起吃冰棒的我嗎？我不知道他的答案？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那隻溫暖的手，曾經牽著我走過一段難忘的青春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