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疏遠到熱絡,是這半個月的事了,近來久無音訊的她突然頻頻熱情邀約,每次見面她的穿著總是豔麗性感,我的記憶彷彿又回溯到高中時的青澀時期;兩天前的一通電話後,她甜美聲音加上清晰的口條,只花了半小時,我便答應她的請求,雙方約在這間飯店見面了。

見面前天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赴約,現在的我只是一名在電子工廠的工程師,整天關在密不透風的實驗室與機器為伍,過的是宅男的生活,領的是吃不飽也餓不死的薪水,我很想帶份討女生歡心的禮物,送給這位高中曾暗戀過的班花當見面禮;我看看手上那隻帶戴了四年的卡西歐電子錶已經黯淡刮損了,還特別去量販店買隻質感光亮的金屬腕錶撐場面,穿上擺在衣貴已久的襯衫和西裝褲,面腮修得潔淨光亮,用髮臘抓了一下頭髮,確定外表可以顯現出近來生活不差的情況下,才跨上那台光陽一二五出門。

我不是一位慣於恭維說場面話的人,如果會的話那也是出社會工作後才學習到的職場技能,她雖然不復高中那樣清純可人,但五官鮮明,一襲深色套裝,黑色絲襪,足蹬高跟鞋,一頭挑染俏麗的波浪捲髮,成熟的韻味至少勝過半個林青霞。

享用過一頓堪稱浪漫的晚餐後,她說身體不適,想租房小憩一會兒,我當然沒意見。當我先進房開燈時,她的身體壓在門上關闔,直接將包包放置椅面,隨即褪去外衣,將小可愛的右邊肩帶滑下手臂,露出半邊光滑的赤裸,我一時傻眼。

「妳……妳幹嘛這樣?」

她沒回答,隨後左邊的肩帶也效法右邊,整件連身小可愛倏地滑落腳邊,艷紅色的胸罩和內褲就呈現眼前,我只感到臉部漲紅、雙眼冒火、在嚥口水時明顯感到喉頭大幅度地滑動。

「妳不是身體不適嗎?」

她慢慢走向我,深邃的乳溝和圓潤的雙峰直朝眼前逼近,我幾乎可以嗅到她的體香和溫度,我直直後退跌坐在床上,雙手不知道往哪擺,深怕一個衝動就伸出狼爪,只好壓在大腿下,眼神逃避又側目地遊移在她婀娜的曲線,意識迷濛又忘我。

「怎樣?喜不喜歡?」她說。

「嗯,妳身材真好,……我沒別的意思。」

「你以前有想過這畫面嗎?」

我點點頭,「這算正常吧!?」

「不怪你,我這種身材連自己看了都自戀,在公司裡不曉得多少人暗中在偷瞄我……」

「今晚不是要談保險嗎?」

「先前你不是說有意願替自己投保一份投資型保單,既然這樣的話,我已經根據你目前的狀況規劃了一份保單……」她走到LV包包旁拿出一份合約,「來,只要在這簽個字,今晚你的人生便擁有了我和一份保障。」

該稱這為驚喜嗎?原來近來的邀約是這麼一回事。

「逸純,可以問妳一件事嗎?」我說。

「問吧,只要能讓你快簽約的話。」

「妳條件這麼好,為何不憑真本事賺錢呢?」

「呵…呵…」她淺淺笑著,我從那異於往常的聲音聽出濃濃的不屑和世故。「又是這蠢問題,保持好臉蛋好身材就是我的本事,男人骨子裡下賤,卻愛裝清高,你到酒店也會問小姐這種問題嗎?」

雖然我有男人應有的好色,但從小到大沒拉過女生的頭髮,也沒彈過女生的肩帶,遑論去聲色場所消費。說來難堪,即使到現在還是個處男,縱然遍覽各類色情影片,AV裡的各種術語、玩法也熟門熟路的,但終究是理論派。她柔媚的眼神對男人形成了一種強制的命令,媽的!我在幹嘛?身心明明就處於長期的飢渴,還裝衛道人士。我褲當下正蠢蠢欲動。

「逸純,其實我對妳……」

「這裡氣氛那麼好,停止再說些讓我覺得幼稚的話了。」她用食指壓住我的嘴,我的雙眼聚焦在她指尖,模糊的視線中可以隱約看到亮麗細緻的指甲彩繪。

「坦白說,我高中時很喜歡妳,畢業後還時常夢見你。」

「喔!是嗎?連你這資優生也和其他男生一樣,我對這類的暗戀很習慣了。」

高中時,我們倆成績都名列前茅,記得某次我們還一同拿到關帝廟的獎學金,一班只有兩個名額,那獎狀足足有半版報紙那麼大,除了紙面燙金還散發著清雅的檀香味,當下我真覺得和逸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不覺得現在該請我喝杯紅酒嗎?」她說。

「抱歉,可是我不會喝酒!」

她索性倒退一大步,右手伸到背後解開內衣扣子,雙臂往胸罩的肩帶裡一縮,乳房迸彈而出,那片如夢似幻的遮蔽物就拿在她手上,她輕輕晃了兩下後扔到我面前,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哺育生命的聖杯,造型圓潤,色澤芬芳,我捏緊著拳頭、咬住臼齒,拼命告誡自己:「別衝動,你可是個人啊!君子這塊招牌你好不容易維繫了三十年。」我強忍著全身脈搏激烈的噴張,腦中風,心臟病隨時會發生,如果手邊有鎮定劑,我真需要立即吞兩顆。

「現在請不請?」她說。

我爬到床頭前拿起電話筒,「這裡是402號房,麻煩送瓶紅酒上來。」

「你總算懂得體貼了。」她竊笑了一下。

她就這樣赤條條的坐在我身旁,我像蔣公銅像般正襟危坐、呆若木雞,想正視又不禁偷瞄,「你知道嗎?女人喜歡有點色又有膽量的男人。」

我終於大膽凝視那神聖的粉紅標誌,彷彿蛋糕上的櫻桃,漾著果凍的水嫩,那是天使存在的證據啊!亢奮扛起褲襠了。

「想摸嗎?」

「……」

她二話不說拿著我的右手貼到軟綿綿的胸脯,我的世界瞬間凝結。

「覺得怎樣?」

「把合約拿給我,哪簽名?」

她將合約放在檯燈桌前,邊翻著紙邊指著簽名處,乳房在每次的翻動中產生優雅的餘震。那不就是一團包著脂肪的皮膚嗎?為何對嬰兒與大人都是濃烈的吸引力呢?人是上帝造的,但女人的魔鬼身材卻是屬於撒旦。

「這才是我中心模範生、好男人,」她站起身來,一雙修長緊實的大腿完美無暇,彷彿剛從牛奶浴裡出浴,「現在該得到屬於你的犒賞了。」

瞬間,她搭在內褲兩側的雙手往下一按,原始的夏娃乍現眼前,那神秘的密叢是一場萬分駭人的視覺震撼,我立即堅挺到最高點。赤裸的她,青澀時期的暗戀,侵略這種女人不就是極樂至巔的夢嗎?

「逸純,我並不是為了這才簽約的,妳知道的……」我極力想馴服急速高漲的獸性。

「顯露你的本性吧,冠熙,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常人都有需要,我也是。」

人心罪惡的潛意識被揭發是世上最難堪之事,天使怎麼可以說出魔鬼的話語?昔日無瑕的夢產生了裂痕,我內心在吶喊:「我的逸純啊!妳沒想過自己是父母的女兒、同學眼中的班花、別人的夢嗎?為何能把這難以啟齒的話講得理直氣壯?妳沒有權力使自己骯髒啊!」

扣——扣——扣——

服務生敲著門,我端進了一瓶薄酒萊後遞給他小費,闔上門,逸純已經靜靜地躺到床上去,雙腿微微敞開。

「你想抵抗這種刺激嗎?冠熙,真的不玩?」

原來這景象就是活色生香!我內心陷入道德與野獸的激戰,一個月八千的二十年契約已經簽了,她聖潔的形象也蕩然無存了,這女人已經喪失了比貞操還可貴的純真。「上了她吧!就當是嫖妓,那些法國文人和梵谷不都幹過這檔事?不必有罪惡感。」我告訴自己這女人是不值得憐愛的,狂慾終於戰勝脆弱的理性,君子、玉女這類尊貴的頭銜是這樣易碎,今晚就好好地當一回畜生吧!社會上的每個人都踏在金錢這塊堅實的土地上,杜拜帆船不就是這浮華世界的里程碑。

我喝了兩杯紅酒壯膽,像隻野獸嗅到荒野中滲血的獵物般,血液翻騰。

「……我……要!」我的語氣像在乞討。

「男人就是男人,戴上套子吧……會用吧?」

「不熟悉。」

她把包包拿到我面前,「挑一個。」

我選了個粉紅的。包裝一撕後,她嫻熟地將橡皮環套至根底,兩指往前端一拉,「子彈上膛了!」

我低頭一看這造型,孕育尊貴生命的器官裹上一層薄膜竟是這般滑稽,人說穿了只是條蠕蟲!我再也沒有顧忌撲上前,陷入灼烈鹹濕的纏綿;她態度也不扭怩,兩手托住飽滿的乳房大方端到我面前,哺育懷中這位男性的飢渴,任由對方予取予求,像在回饋落難中的恩人。我盲目瘋狂的衝刺,偌大的空間只剩急促的喘息聲,相觸的膚體發出低級又可笑啪噠啪噠聲,沒多久,生命的泉源就湧洩在那片幽渺的和平之地了。

當我落寞地趴在床上時,她推開了我,走到包包旁拿出香菸點了起來,貪婪地吸了兩口後,倒了杯紅酒喝著。

「剛才爽嗎?」她右手刁著香煙,左手勾著高腳杯說。

「……嗯」

我看著疲軟濕潤的下體,軟綿綿的一小坨像鬥敗的公雞般沒出息,樣子是如此醜陋卑賤,一陣極致歡愉後遺留下的落寞籠罩著我,疲乏而空洞,我抱著頭陷在無止盡的虛無中。

「原來妳不再是我認識的逸純了?我也沈淪地獄了——」

她走下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褲穿回去,邊整理容貌邊照著鏡子,透過反射的影像看著我。

「我怎樣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你還是我認識的你就好,」她緩緩吐出了一陣長煙,「坦白說,我從沒變過,儘管從高中開始我就在酒店上班,但學校課業依舊保持很好,你還記得那時候老師常誇獎我嗎?呵——世界就是這麼現實,每個男人,包括你,和我那混蛋繼父都是同一個德行,只是某些蠢男人習慣把美麗和聖潔聯想在一起,大家都長大了,接受一切吧!」

她拎起包包,走到我身旁低頭親吻了一下。「今晚謝啦!如果有朋友要買基金的話,記得幫我介紹,我對客戶的服務態度你剛才應該見識過了。」

「妳……賤!爛貨!快給我滾……」

她高跟鞋下踏著俐落的步伐,亮麗的身影消闔在門縫裡,我真的和魔鬼打了一場交道。圖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