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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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我喜歡血。

  在光的照射下閃耀的血,深沉的紅令人著迷;半乾涸的血,紅褐色的誘惑令人無法抗拒,一滴、一滴,有著明亮的朱色,也有著成熟的鶴頂紅,在上頭的鮮明光點,白中帶著殷紅,我從沒看過比這更美的色彩。

  我始終不了解,是什麼原因讓人會把蕃茄汁錯覺成血?明明蕃茄的橘紅色是那麼的死沉,血色是那麼的耀眼,一眼就能分辨出的庸俗與高貴,為什麼能弄混?

  帶點鹹苦味道的鮮血,是那樣的迷人,令人無法抗拒。

  就像是吸毒般,我甘願被掌於血色的巨爪裡,時時刻刻曲著身臥於血泊中,臉上只有滿滿的幸福,慢慢沉入血海,不想呼吸。

  所以我討厭看戰爭片,那對這世上最美的顏色是種污辱,假血漿的顏色往往只會讓我作嘔,那種劣等的顏色太噁心了。

  因此,我十分仰慕童話中的白雪公主,吶,如夜般漆黑的髮和瞳、如雪般白皙的膚,這樣的人要是染上一身血紅,那會多美?美的震懾,美得令我窒息。

  和平的年代,哪來的機會讓我瞻仰血的尊榮?連沒品德的新聞都把祂馬賽克掉了,就為了那群不懂血之美麗的混帳小孩身心!

  就像西方神話中的狼人一樣,我渴望著鮮血,咆嘯、怒吼,孤寂的靈魂不斷被啃噬,血!我需要祂!

  每當靈魂被枯朽食盡時,右手微顫,拿起小小一把的水果刀,輕輕劃過,臂上的湧出的是我朝思暮想的鮮紅,我著迷的看著祂,不願撇開我的視線,從手上滑落,在地上炸出的美麗血花,直到乾涸,祂是多麼的神聖,不論是什麼樣的容貌,令人陶醉的殷紅。

   我知道我愛血的程度有點瘋狂,但我沒有惡意,只是愛血,愛祂的光芒、愛祂的閃耀,只是如此;我喜歡血,但我不並不期望有人受傷,這是多麼矛盾的想法,沒有傷口就沒有血珠,我想欣賞血的美麗,卻不想盼望意外。



§


  無趣、嘈雜的人群中,我的眼神不停留在任何人身上,除了她以外。

  她是學校的同學,我不記得她的名字,我一向稱呼她為──

    白雪公主。

  她有著漆黑的頭髮、白皙的膚,正如同童話中迷人的白雪公主,我喜歡看著她,就靜靜的看著,想像著鮮血沾染上她的身軀,好想、好想看被漆黑和純白所襯托出的鮮紅會有多麼懾人的美貌,只要一想到此,體內的細胞便興奮的跳動,激動不已。

  白雪公主她是唯一一個會對我微笑的人,願意同我交談的人,即使到頭來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我不想浪費力氣說話,我將所有精神投注於視線上,不願放過她的身影,不願停止腦中殷紅的幻想。

  有一次,我開口了,用我許久不曾說話而沙啞的喉嚨。

  「……妳很適合血……」

  她愣住,隨後展開燦爛的笑容,用與我相反的甜美聲音說道:「呵呵,妳說話了耶,既然如此我就去受傷一次給妳看好了,滿身鮮紅的我就當送妳的禮物吧。」她開玩笑的道。

  照理來說我是該搖頭阻止她的,但想看那絕美殷紅的私心讓我的頭呈現垂直晃動。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我忍不住細胞的躁動,忍不住腦中自私的耳語,就是忍不住!

  看見我點頭,白雪公主瞪大眼呆愣住了,但又笑了,我摸不透原因。



§



  空氣中滿是躁動的氣息,輪胎與柏油路面的摩擦聲好刺耳,好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尖囂,多麼的令人絕望,之後是一巨大聲響,碰的好大一聲,我的心臟因此快了一拍。

  一場車禍,血淋淋的在我眼前發生。

  周圍人們恐懼的耳語、刺耳的尖叫好像是不同世界,我耳裡只聽得見颯颯的破空聲,多麼淒楚,我的視線無法離開地上的屍首。

  血是那樣的殷紅、那樣的淒美。

  映在膚如雪、髮如夜的美人兒身上。

  跟我以往所想像的一般,染在白雪公主身上的血花,是前所未見的艷紅色,是最美的顏色。

  我盼望已久的血紅,終於實現了,就這樣露骨出現在我眼前。

  我卻失了喜悅、少了興奮,只剩嘔吐感,為什麼?我不了解,究竟是比膚色還白的骨頭太過駭人,亦或著是失去半截的血紅手臂嚇著了我?

  我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白雪公主,看著那唯一會對我笑的人,那唯一願意與我談天的人,雖然此時的她已感受不到我的視線。

  血,紅的好刺眼,艷的好嘲諷。





  吶,如果那天的我搖了頭,白雪公主,今天的妳是否能再陪我聊天?


  這次我會講很多話的。
最美的不是握在手裡的,而是得不到的、失去的、永不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