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7月 20, 2004 1:13 pm
做吻
這個世界彷彿套好了一個故事等待我去經歷，即像是人生諸如此類這種東西一般，在卵子受精那刻起即確定了這個未發育胚胎的一生。這樣說也許更恰當，反正就是一種感覺——即使浸在時間消逝的歲月裡，仍然要永遠持續地接受來自宇宙四度空間的空寂。
夕陽那種要下山不下山令人感覺有點浪漫的樣子，映入了我們眼中。
「這個給妳。」我說。
「這是什麼？」她躺在我的懷中，輕閉著眼睛，細聲問。
「泡泡糖。」我打開包裝紙，自己吃了一片，也給她了一片。
我撫摸著她的秀髮，嘴中咀嚼著，然後包住舌頭，吹個泡泡。
「這樣好像好沒氣質唷！」她笑著說。
「不會呀，看那邊！」我指的是這個觀光碼頭的另一邊，有著小孩子在吹肥皂泡泡。「那也是泡泡，不就給人一種很美麗的印象嗎？」我說。
「可是那都不持久呀！看，飄在空中馬上就破了。」
「那跟很多種東西很像，像是瞬間即逝的愛情或是一觸即破的謊言。」我輕輕摸著她臉龐的稜線。
「你對我有謊言嗎？」她起身抱著我問我。
我吹了個大泡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我把它弄破，含進嘴裡。「聽，這泡泡沒破呢！」
「傻瓜，你可是背著我吹泡泡呢！」
她回身來，用她的雙唇輕輕地往我嘴上印上去，或像個印章般地，刻——上去。
酒店裡還是老樣子，昏暗的燈光，七０年代的流行音樂，今天是藍調Blues。
她也來了，我叫了杯習慣的，她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今天我請他。」她說。
「今天過的怎樣？」她啜了一口，問道。
「沒怎樣，還是整天跟她在一起，牽手啊，擁抱啊，接吻什麼的。」我覺得有點累，稍微閉上眼。
「你跟她在一起快樂嗎？」
「不如問她和我在一起快樂嗎？我是沒差啦！」我又喝了一口。
突然感覺到有種意念性的東西從胃部翻騰上來，大口喘氣等我平靜後，我問她：「對以前的我來說，女部的「她」或「妳」總是讓我很舒服，因為我可以去歷經那種想像她是如何美好的過程，不過」我重新叫了杯，「現在看到了那字或想到，就會令我想吐。」我拋下眉鎖，找了把鑰匙。
「因為你身邊沒有男人。」她看著我說。
「是的，身為一個男人，身旁有女人很正常，但是一個男人身邊卻只有女人，這簡直是要令人發瘋。」
「但不能否認一個男人一開始總是幻想著與許多女人在一起，滿足他們的慾望，不管是心靈或是肉體的。」她說。
「是的，我認罪。」我說。
語畢，我們彼此開始沈默，只有出現喝酒的動作。
「如果我要求你抱我or a kiss，你會嗎？」她望著遠方似的開口。
「以什麼名義？」
「A man to a woman.」
「妳是woman嗎？」
「在男人懷裡，always。」她輕聲說。
我跟蹤她很久了，她似乎是特種行業裡一個蠻特別的人，總可以找到各式各樣的生意上門，不管是男人女人甚至是寵物主人的邀約也不推辭……。
那是前幾天發生在bar裡的事，我獨自坐在椅子上，沒有人來搭訕，行動電話也關機了，然後就看到她（他）走進店裡，說是要等人，結果一等等上了一個鐘頭，喝了一個半男人的酒量，竟還穩如泰山。從那時開始，我那聞得出小說材料氣味的鼻子，開始幫忙我跟蹤她（他）。
現在在東區，縱使是三更半夜，熱鬧的地方就像是不夜城般，免費地供給了人們黑暗面的飼料。她（他）的樣子打扮的跟風媚動人的女人一樣，連行為上也表現的像是女人一般。
她（他）走進一棟公寓拿出鑰匙準備要開門，我在遠處監視著她，接著她關上了門，裡面亮起燈光。我立刻爬進那棟公寓，想從門外聽到什麼，可惜沒有，於是我拿出百合小刀，把鎖輕輕地撬開。
沒有聲響，她（他）來到這邊是要接客人嗎？還是什麼？我輕輕墊著腳，悄悄地接近亮光的房間，奇怪，沒有人啊，房間裡除了該有的家具外沒有人……。
忽然一陣痛楚，所有事物變得模糊。
恍惚之中，我想使上力，但是全身似乎虛脫了般，沒有力氣。微微睜開眼睛一看，這是剛剛那房間！
「學長，好些了嗎？」突然響起這聲音，我著實嚇了一跳，這聲音好像蠻耳熟的。
「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是學長，以為是壞人，所以出手重了點。」
發聲體出現在我面前，我定目一看，這臉似乎有點熟悉。
「對不起，請問……」我使力說出這些字。
「學長，你忘記啦！我是你國中時的學妹啊！」她說。
「學妹？」我驚訝地問。
「先別想那麼多，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想……」
後來，我渾然地再度昏眩過去。
我再度醒來，這時頭腦清醒多了。感覺到有東西壓在身上，翻身一看，竟是個全裸的女人趴在我身上睡著。確實嚇到我了，我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我在追一個奇怪的人，然後偷偷地潛近一所公寓…後來……我記不起來了，不管再怎麼用力地去想，都絲毫沒有任何印象。
於是，我仔細地注視著我面前這個一絲不苟女人的臉，發覺還有幾分相熟，不過記不起出身姓名。我環視了這房間，一張木桌，棉被枕頭，電視還有一些正常的家具。看到時鐘了，現在竟是早上十一點多了，我確認了手錶，發覺手錶表面出現裂痕，指針都塌下來了。
這時我才突然感覺到我身上的大衣不見了，只剩下件內衣，不過褲子倒還穿著。再度喵了喵眼前這女人，她的衣物整齊的折好放在旁邊，剛剛被擋住了，沒看到，而我的大衣也折好放在旁邊，裡面的東西整齊的被拿出來放好，包括速記本、口琴、錢包、百合小刀、筆還有行動電話。
「是這女人做的吧！」我心中暗想著。
她趴在棉被上，長髮，皮膚看起來很細嫩，應該不超過三十歲，有卸妝到一半停的痕跡。
正當我注視著她時，她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直直地注視著我，我心中像是突然被撞了一下，有種恐懼的感覺，但我隨即冷靜下來，我問她：「妳是誰？」
「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嗎？」她這麼一說，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妳說妳是我國中時的學妹嗎？」
「還記得我嗎？」她坐起，那毫不掩飾的乳房直逼眼幕，不過看起來有點奇怪……
「不太記得，不過妳是我之前跟蹤的對象，因為我在bar裡面看過妳。」
「我知道，有個男人在暗處看著我，那時候。」她說。
「妳昨晚做了什麼？我想知道。」我問。
「這裡是我家，當我正在卸妝時，有個奇怪的聲響，我立刻躲了起來，看到有身影，立刻拿了東西砸下去，沒想到竟然是學長你……」最後的尾音顯的嬌媚，她說完，立刻抱住我，喊著：「不要說話，先讓我抱著你再說。」
就像是保全系統一樣，她那動作和那句話立刻引起了我腦中的直接反應：wait。這是毫無感情非常慘忍地給人擁抱，並且靜靜地等待她抱完後成為獵物。
幾分鐘後，她放了手，「要問什麼，問吧！」她的聲音突然降了半調，不只音調甚至好像連聲音的波形都有點改變，男人的聲音？
「妳說妳是我學妹，哪一個學妹？」我開始努力地思索著國中時，所認識的每一個學妹，回想十幾個後，我放棄，於是這樣問她。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你還記得那時學校裡流傳著有一個一年級新生讀沒一個學期就被退學，是因為被發覺是同性戀且懷孕的事嗎？」
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那人就是我。」她起身著起衣裝。
「不過我知道你，你這個校園風雲人物，見到你在學校的表現，還有同學口中相傳的你，我還在想這種男人可靠嗎？花心。沒過多久，我肚子就被搞大了，當然對像是男性，雖然說也有女性在場。」
她整理頭髮，「我已經墮落了，沒有人可以拯救我。不管是怎樣的客人我都接，只要是生物。也就因為我不在乎，所以我也接受了實驗，現在我可以任意改變我的性別。」
「你想要我的身體嗎？我可以給你，以你想要的身份。」她轉頭過來，問我。
豔陽高照，她開著車，循著彎曲的山路快速的開上去。
「開那麼快，不會有危險吧！」我問。
「這條路我開過很多次，而且除了研究室那些人，根本沒有其他人會在這裡。」說完，她更加快了速度，飆上山去。
「到了，」她停下車，不遠處出現一棟灰白色的建築物，看起來老舊而且佔地蠻大的不像是一般住宅。「就在這裡，我等一下進去必須改變成男人的身份，給我一點時間。」
她拿出後車廂裡的一套男人衣裝，把身上的帽子，上衣，裙子、高跟鞋全部脫下來，換上那套衣服。
「可以了，走吧！」我看著她的，不，他的胸部，竟比剛剛平坦許多，臉型也與剛剛相差不少，長髮則把它綁起來，像個邋遢的藝術家。
「是我。」他按下門前一個隱藏的按鈕，開口說道，門立刻打開。裡面是一個長長的走道，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冷風，看起來和建築物外表有著天壤之別，非常乾淨整齊。
「來啦！這陣子身體有了變化嗎？」一個聲音自暗處發出。
「如你所預期的一樣。」他說。
「還帶個人來，他也來當實驗品嗎？我還缺第二個呢，一女一男剛剛好。」
「讓你失望了，他只是陪我來拿藥而已。」
「真的嗎？」那聲音突然變得暗沉，「你跟她在一起小心也會變得一樣唷！」
「藥在那邊的櫃子裡面。」那聲音又變回原來的音調。
他拿了藥後，拉著我快速的走出去。一坐上車，他立刻疾駛下山，喔不，應該說是她，因為他的胸部不知何時竟挺了起來。
「這種藥只是研發給我們這種喪失生活意志的肉體用的，它能讓我透過神經異變的訊號，迅速改變荷爾蒙的製造指令，也就是具備了快速生產男性荷爾蒙和女性荷爾蒙以及全身快速吸收的功能。不過相對的，加速這種新陳代謝，代表著會快速老化，改變越多次，細胞老化的速度就會加快，因此必須再不時服用這藥物，減緩速度。」
她開著車，一邊說著。「但是，我的生命也快結束了，這藥你拿著」我接過來，「等我死後，把它拿去化驗，因為再過不久，那棟研究室就會被化為平地了。」
「平地？」我問，難道是炸彈嗎？
「我剛剛裝了炸彈，因為我知道那傢伙還會再毒害其他生命，縱使他們願意。」
她突然緊急煞車，車身搖晃了一下。
「答應我，」她轉過頭來，「把我的事公諸於世，並把這成分獨自化驗，且將它公佈，希望有人能將它應用在好的方面，可以嗎？」她看著我，這跟我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包括追蹤她那時。
「好，我答應妳。」
「謝謝。」她靠過身來，抱著我，然後，吻我。
「你是我這一身中，唯一真心去擁抱去吻的『男人』。」她說完沒多久，遠處傳來一陣亮光，然後是巨大的聲響。
「坐穩。」她踩足油門，飆下去。
我走出公寓，一直到走到可以坐回家的車站排前，才想起她前幾分鐘說的話：「請你永遠記住那個屬於我最美的吻，然後走吧！我已經打電話給警察局和殯儀館了，過不久他們就會到，我沒有遺書，因為這世界沒什麼值得珍惜了。」
她轉過身起，只讓我看見背影，「除了你……」
許久，我低下頭不開口，「我會記得妳的……學妹。」
「走吧，記下我美麗的身影，不要看到我上吊的死狀，快走吧！」
我提起步伐，往門口那邊衝出去，遠遠還聽見她的叫聲：「拜託，不要忘記我，拜託……」
那一幕，美的簡直可以拍成電影，她站在桌上，風從窗戶吹進來，掀起她白色的衣裙，一條懸吊的繩子在她背後搖晃著……
「那時真應該配上音樂才對，例如小提琴鋼琴或是……」我喝著我習慣的酒，一邊說著。
「吉他，我知道你想要說這個。」她今天好像也要幫我請客。
「是啊，一個離奇的相遇，一段悽慘的過去，一件雄壯的爆炸事件，一幅美麗的死亡畫面。」我說著正順，她補了句：「a beautiful kiss」
「喔，對啊，一個永難忘懷的擁抱。」晌了半更，她問我：「你喜歡上那人了嗎？」
「妳好像很喜歡問這問題。之前妳是問『妳跟她在一起快樂嗎？』」
「是啊，你還記得你怎麼回答的嗎？」
「不知道，我忘了。」
「你說：『我是沒差啦！』」
「是這樣嗎？好像是呢……」
「那…」她把手蓋在我手上，「你喜歡那女人嗎？那個學妹。」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什麼。」
我抱著她，看著她的雙眼，然後輕輕地吻她。
夕陽那種要下山不下山令人感覺有點浪漫的樣子，映入了我們眼中。
「你怎麼過那麼久了，還想到我？」我和她坐的遠遠的，她問。
「因為我想到上次那泡泡呀！我說很美，你說沒氣質。」
「虧你還記得，然後又怎樣？」
「妳不是說那像是謊言嗎？立即消逝。」
「是啊，例如說你對我就是個謊言……」
「但是那泡泡很美麗啊，妳還記得吧！」
「記得又怎樣？」
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做個吻吧！」
在日落斜暉的見證下，我主動地攬著她的腰，將我的唇輕輕地或深深地像個印章——印上去。
這個世界彷彿套好了一個故事等待我去經歷，即像是人生諸如此類這種東西一般，在卵子受精那刻起即確定了這個未發育胚胎的一生。這樣說也許更恰當，反正就是一種感覺——即使浸在時間消逝的歲月裡，仍然要永遠持續地接受來自宇宙四度空間的空寂。
夕陽那種要下山不下山令人感覺有點浪漫的樣子，映入了我們眼中。
「這個給妳。」我說。
「這是什麼？」她躺在我的懷中，輕閉著眼睛，細聲問。
「泡泡糖。」我打開包裝紙，自己吃了一片，也給她了一片。
我撫摸著她的秀髮，嘴中咀嚼著，然後包住舌頭，吹個泡泡。
「這樣好像好沒氣質唷！」她笑著說。
「不會呀，看那邊！」我指的是這個觀光碼頭的另一邊，有著小孩子在吹肥皂泡泡。「那也是泡泡，不就給人一種很美麗的印象嗎？」我說。
「可是那都不持久呀！看，飄在空中馬上就破了。」
「那跟很多種東西很像，像是瞬間即逝的愛情或是一觸即破的謊言。」我輕輕摸著她臉龐的稜線。
「你對我有謊言嗎？」她起身抱著我問我。
我吹了個大泡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我把它弄破，含進嘴裡。「聽，這泡泡沒破呢！」
「傻瓜，你可是背著我吹泡泡呢！」
她回身來，用她的雙唇輕輕地往我嘴上印上去，或像個印章般地，刻——上去。
酒店裡還是老樣子，昏暗的燈光，七０年代的流行音樂，今天是藍調Blues。
她也來了，我叫了杯習慣的，她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今天我請他。」她說。
「今天過的怎樣？」她啜了一口，問道。
「沒怎樣，還是整天跟她在一起，牽手啊，擁抱啊，接吻什麼的。」我覺得有點累，稍微閉上眼。
「你跟她在一起快樂嗎？」
「不如問她和我在一起快樂嗎？我是沒差啦！」我又喝了一口。
突然感覺到有種意念性的東西從胃部翻騰上來，大口喘氣等我平靜後，我問她：「對以前的我來說，女部的「她」或「妳」總是讓我很舒服，因為我可以去歷經那種想像她是如何美好的過程，不過」我重新叫了杯，「現在看到了那字或想到，就會令我想吐。」我拋下眉鎖，找了把鑰匙。
「因為你身邊沒有男人。」她看著我說。
「是的，身為一個男人，身旁有女人很正常，但是一個男人身邊卻只有女人，這簡直是要令人發瘋。」
「但不能否認一個男人一開始總是幻想著與許多女人在一起，滿足他們的慾望，不管是心靈或是肉體的。」她說。
「是的，我認罪。」我說。
語畢，我們彼此開始沈默，只有出現喝酒的動作。
「如果我要求你抱我or a kiss，你會嗎？」她望著遠方似的開口。
「以什麼名義？」
「A man to a woman.」
「妳是woman嗎？」
「在男人懷裡，always。」她輕聲說。
我跟蹤她很久了，她似乎是特種行業裡一個蠻特別的人，總可以找到各式各樣的生意上門，不管是男人女人甚至是寵物主人的邀約也不推辭……。
那是前幾天發生在bar裡的事，我獨自坐在椅子上，沒有人來搭訕，行動電話也關機了，然後就看到她（他）走進店裡，說是要等人，結果一等等上了一個鐘頭，喝了一個半男人的酒量，竟還穩如泰山。從那時開始，我那聞得出小說材料氣味的鼻子，開始幫忙我跟蹤她（他）。
現在在東區，縱使是三更半夜，熱鬧的地方就像是不夜城般，免費地供給了人們黑暗面的飼料。她（他）的樣子打扮的跟風媚動人的女人一樣，連行為上也表現的像是女人一般。
她（他）走進一棟公寓拿出鑰匙準備要開門，我在遠處監視著她，接著她關上了門，裡面亮起燈光。我立刻爬進那棟公寓，想從門外聽到什麼，可惜沒有，於是我拿出百合小刀，把鎖輕輕地撬開。
沒有聲響，她（他）來到這邊是要接客人嗎？還是什麼？我輕輕墊著腳，悄悄地接近亮光的房間，奇怪，沒有人啊，房間裡除了該有的家具外沒有人……。
忽然一陣痛楚，所有事物變得模糊。
恍惚之中，我想使上力，但是全身似乎虛脫了般，沒有力氣。微微睜開眼睛一看，這是剛剛那房間！
「學長，好些了嗎？」突然響起這聲音，我著實嚇了一跳，這聲音好像蠻耳熟的。
「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是學長，以為是壞人，所以出手重了點。」
發聲體出現在我面前，我定目一看，這臉似乎有點熟悉。
「對不起，請問……」我使力說出這些字。
「學長，你忘記啦！我是你國中時的學妹啊！」她說。
「學妹？」我驚訝地問。
「先別想那麼多，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想……」
後來，我渾然地再度昏眩過去。
我再度醒來，這時頭腦清醒多了。感覺到有東西壓在身上，翻身一看，竟是個全裸的女人趴在我身上睡著。確實嚇到我了，我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我在追一個奇怪的人，然後偷偷地潛近一所公寓…後來……我記不起來了，不管再怎麼用力地去想，都絲毫沒有任何印象。
於是，我仔細地注視著我面前這個一絲不苟女人的臉，發覺還有幾分相熟，不過記不起出身姓名。我環視了這房間，一張木桌，棉被枕頭，電視還有一些正常的家具。看到時鐘了，現在竟是早上十一點多了，我確認了手錶，發覺手錶表面出現裂痕，指針都塌下來了。
這時我才突然感覺到我身上的大衣不見了，只剩下件內衣，不過褲子倒還穿著。再度喵了喵眼前這女人，她的衣物整齊的折好放在旁邊，剛剛被擋住了，沒看到，而我的大衣也折好放在旁邊，裡面的東西整齊的被拿出來放好，包括速記本、口琴、錢包、百合小刀、筆還有行動電話。
「是這女人做的吧！」我心中暗想著。
她趴在棉被上，長髮，皮膚看起來很細嫩，應該不超過三十歲，有卸妝到一半停的痕跡。
正當我注視著她時，她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直直地注視著我，我心中像是突然被撞了一下，有種恐懼的感覺，但我隨即冷靜下來，我問她：「妳是誰？」
「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嗎？」她這麼一說，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妳說妳是我國中時的學妹嗎？」
「還記得我嗎？」她坐起，那毫不掩飾的乳房直逼眼幕，不過看起來有點奇怪……
「不太記得，不過妳是我之前跟蹤的對象，因為我在bar裡面看過妳。」
「我知道，有個男人在暗處看著我，那時候。」她說。
「妳昨晚做了什麼？我想知道。」我問。
「這裡是我家，當我正在卸妝時，有個奇怪的聲響，我立刻躲了起來，看到有身影，立刻拿了東西砸下去，沒想到竟然是學長你……」最後的尾音顯的嬌媚，她說完，立刻抱住我，喊著：「不要說話，先讓我抱著你再說。」
就像是保全系統一樣，她那動作和那句話立刻引起了我腦中的直接反應：wait。這是毫無感情非常慘忍地給人擁抱，並且靜靜地等待她抱完後成為獵物。
幾分鐘後，她放了手，「要問什麼，問吧！」她的聲音突然降了半調，不只音調甚至好像連聲音的波形都有點改變，男人的聲音？
「妳說妳是我學妹，哪一個學妹？」我開始努力地思索著國中時，所認識的每一個學妹，回想十幾個後，我放棄，於是這樣問她。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你還記得那時學校裡流傳著有一個一年級新生讀沒一個學期就被退學，是因為被發覺是同性戀且懷孕的事嗎？」
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那人就是我。」她起身著起衣裝。
「不過我知道你，你這個校園風雲人物，見到你在學校的表現，還有同學口中相傳的你，我還在想這種男人可靠嗎？花心。沒過多久，我肚子就被搞大了，當然對像是男性，雖然說也有女性在場。」
她整理頭髮，「我已經墮落了，沒有人可以拯救我。不管是怎樣的客人我都接，只要是生物。也就因為我不在乎，所以我也接受了實驗，現在我可以任意改變我的性別。」
「你想要我的身體嗎？我可以給你，以你想要的身份。」她轉頭過來，問我。
豔陽高照，她開著車，循著彎曲的山路快速的開上去。
「開那麼快，不會有危險吧！」我問。
「這條路我開過很多次，而且除了研究室那些人，根本沒有其他人會在這裡。」說完，她更加快了速度，飆上山去。
「到了，」她停下車，不遠處出現一棟灰白色的建築物，看起來老舊而且佔地蠻大的不像是一般住宅。「就在這裡，我等一下進去必須改變成男人的身份，給我一點時間。」
她拿出後車廂裡的一套男人衣裝，把身上的帽子，上衣，裙子、高跟鞋全部脫下來，換上那套衣服。
「可以了，走吧！」我看著她的，不，他的胸部，竟比剛剛平坦許多，臉型也與剛剛相差不少，長髮則把它綁起來，像個邋遢的藝術家。
「是我。」他按下門前一個隱藏的按鈕，開口說道，門立刻打開。裡面是一個長長的走道，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冷風，看起來和建築物外表有著天壤之別，非常乾淨整齊。
「來啦！這陣子身體有了變化嗎？」一個聲音自暗處發出。
「如你所預期的一樣。」他說。
「還帶個人來，他也來當實驗品嗎？我還缺第二個呢，一女一男剛剛好。」
「讓你失望了，他只是陪我來拿藥而已。」
「真的嗎？」那聲音突然變得暗沉，「你跟她在一起小心也會變得一樣唷！」
「藥在那邊的櫃子裡面。」那聲音又變回原來的音調。
他拿了藥後，拉著我快速的走出去。一坐上車，他立刻疾駛下山，喔不，應該說是她，因為他的胸部不知何時竟挺了起來。
「這種藥只是研發給我們這種喪失生活意志的肉體用的，它能讓我透過神經異變的訊號，迅速改變荷爾蒙的製造指令，也就是具備了快速生產男性荷爾蒙和女性荷爾蒙以及全身快速吸收的功能。不過相對的，加速這種新陳代謝，代表著會快速老化，改變越多次，細胞老化的速度就會加快，因此必須再不時服用這藥物，減緩速度。」
她開著車，一邊說著。「但是，我的生命也快結束了，這藥你拿著」我接過來，「等我死後，把它拿去化驗，因為再過不久，那棟研究室就會被化為平地了。」
「平地？」我問，難道是炸彈嗎？
「我剛剛裝了炸彈，因為我知道那傢伙還會再毒害其他生命，縱使他們願意。」
她突然緊急煞車，車身搖晃了一下。
「答應我，」她轉過頭來，「把我的事公諸於世，並把這成分獨自化驗，且將它公佈，希望有人能將它應用在好的方面，可以嗎？」她看著我，這跟我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包括追蹤她那時。
「好，我答應妳。」
「謝謝。」她靠過身來，抱著我，然後，吻我。
「你是我這一身中，唯一真心去擁抱去吻的『男人』。」她說完沒多久，遠處傳來一陣亮光，然後是巨大的聲響。
「坐穩。」她踩足油門，飆下去。
我走出公寓，一直到走到可以坐回家的車站排前，才想起她前幾分鐘說的話：「請你永遠記住那個屬於我最美的吻，然後走吧！我已經打電話給警察局和殯儀館了，過不久他們就會到，我沒有遺書，因為這世界沒什麼值得珍惜了。」
她轉過身起，只讓我看見背影，「除了你……」
許久，我低下頭不開口，「我會記得妳的……學妹。」
「走吧，記下我美麗的身影，不要看到我上吊的死狀，快走吧！」
我提起步伐，往門口那邊衝出去，遠遠還聽見她的叫聲：「拜託，不要忘記我，拜託……」
那一幕，美的簡直可以拍成電影，她站在桌上，風從窗戶吹進來，掀起她白色的衣裙，一條懸吊的繩子在她背後搖晃著……
「那時真應該配上音樂才對，例如小提琴鋼琴或是……」我喝著我習慣的酒，一邊說著。
「吉他，我知道你想要說這個。」她今天好像也要幫我請客。
「是啊，一個離奇的相遇，一段悽慘的過去，一件雄壯的爆炸事件，一幅美麗的死亡畫面。」我說著正順，她補了句：「a beautiful kiss」
「喔，對啊，一個永難忘懷的擁抱。」晌了半更，她問我：「你喜歡上那人了嗎？」
「妳好像很喜歡問這問題。之前妳是問『妳跟她在一起快樂嗎？』」
「是啊，你還記得你怎麼回答的嗎？」
「不知道，我忘了。」
「你說：『我是沒差啦！』」
「是這樣嗎？好像是呢……」
「那…」她把手蓋在我手上，「你喜歡那女人嗎？那個學妹。」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什麼。」
我抱著她，看著她的雙眼，然後輕輕地吻她。
夕陽那種要下山不下山令人感覺有點浪漫的樣子，映入了我們眼中。
「你怎麼過那麼久了，還想到我？」我和她坐的遠遠的，她問。
「因為我想到上次那泡泡呀！我說很美，你說沒氣質。」
「虧你還記得，然後又怎樣？」
「妳不是說那像是謊言嗎？立即消逝。」
「是啊，例如說你對我就是個謊言……」
「但是那泡泡很美麗啊，妳還記得吧！」
「記得又怎樣？」
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做個吻吧！」
在日落斜暉的見證下，我主動地攬著她的腰，將我的唇輕輕地或深深地像個印章——印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