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私--市井(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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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一)
我和素素沉默地搭了四個小時客運車。這是極為勉強的一次行旅﹐清早﹐我在電話裡跟她激烈地爭執。保存一個假想﹐即使是善意的﹐也不重要過對於真相的鑽尋。尤其當事的小黑已然生死不明地消失了。

素素後來儘在電話那頭低抑地抽泣著。末了﹐她承認﹐她所掩藏的﹐是自己與小黑間的隱私。她遲疑地說著﹐我便不願明說﹐她的年紀呵﹐毋庸說是姐弟了。人世的選擇諸多個我的因素﹐對於素素﹐一個極度自持的女人﹐怎麼樣會縱放開來﹐其間的心理學﹐可能並不是直接明瞭的。我可以像透過沾了水的油紙觀望火光一樣﹐有一種理解﹐但絕不是清楚的。我突然有一種突梯的領悟﹐這一刻﹐我可以看素素一如看一個街頭路過的女人﹐看見她是個肉身的軀體﹐是可能受到誘惑﹐可能逾越和犯罪的一個慾望的個體。我甚至於看得見﹐腦海中瞬間流過某些鏡頭﹐其中﹐赤裸的我與赤裸的素素蝡動著如同純白的柔軟的蛆虫。這樣的鏡頭一閃而逝﹐能不能代表一種生物或野獸性的人性基礎呢﹖我並不再多加理會。

後來她同意帶我到山中﹐她們最後一度接近的寓所。

(二)
這是偏遠小城的郊外﹐小黑在無名的山腳租賃的兩房一廳木屋。擺設簡單但精緻﹐臥房是和式的榻塌米與矮几﹐書房裡只有書桌和畫架。

我在書房裡搜尋一陣﹐並沒有特別的收穫。素素燒了水﹐泡了在地的高山烏龍﹐我們就在門外的一小片空場上抱著煖杯閒話。

怎麼也沒想到﹐妳。我帶點歉意地說。

她苦笑了一下。又說﹕你也不知道﹐我﹐曾經很嫉妒你跟秀毅的。

秀毅﹖我稍微驚訝地答問。那是多久遠的事情了。妳不還是她吐苦水的小大姐嗎﹖

我就是她吐苦水的小大姐。她笑了﹐搖搖頭。所以你的許多隱私我都知道。她接著說了件我的隱私。我張了嘴咂舌﹐瞪了她一眼﹐不自覺地拍著她的肩膀大笑出來。

(三)
所以小黑回來過。次晨我們在書桌前﹐還是喝高山茶﹐我思索地理論著。他帶走了經常放在書桌右上角的記事本。但是留下了這張名片。

素素沒說話﹐定定看著窗外﹐遠處層次分明的山巒推疊開展﹐一道彎曲的河谷延伸遠去﹐河谷盡頭是急速積聚的雨雲﹐天空中渲染著水墨似的濕氣。

小黑常說起部落裡傳說的聖地﹐據說山谷間遙遠的谷地裡﹐曾經發生過主權的浴血戰鬥。戰役之後﹐傷殘的族人退向遠山﹐帶走了祖先留下的謠傳。

妳說的是本地山間流傳的藏寶傳說﹖

小黑確信那不是傳說﹐他找到了當年遺族的後人。

妳知道那後人是什麼人﹖

不﹐小黑並不跟我多說這些﹐說是知道多了﹐危險。

(四)
回台北的車上﹐還是沉默的。我知道素素有某種絕決的意志﹐像是面對一種突破的斷然。人世間許多的安定﹐甚至於久久長長﹐沒有疑問的穩定關係﹐都不是那麼沒有疑問的。不過﹐疑不疑問﹐其間的動因經常在慣性或重惰力的指使下持續保持同一行進的方向。

對於這樣突變的可能﹐我稍微知覺到心理上一點心虛似的歉意。這個城市﹐此日多一對分離的男女﹐幸與不幸﹐並不是旁人能夠置喙。我必須堅持自己只是旁人的事況。

我和素素是再隔一日後﹐在大雨的凌晨時走出賓館。她笑著跟我搖手道別。我拉了她﹐輕輕沾一下她濕潤的嘴脣﹐記起秀毅﹐記起我某個隱私﹐微笑時﹐瞥見素素也會意地笑著。

9/19/2008
隱私
可能也會在不經意中
洩露了秘密
從某個角度來看﹐每個隱私﹐其實都有第二者(甚至第三者)﹐所以也都是很相對性的。
問好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