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5月 20, 2008 9:17 pm
第八章
黑仔和女友玉雯兩個人坐在客廳中。兩人都看來狼狽，神情也顯的有些悲傷。
玉雯頭髮蓬鬆凌亂，喘呼呼的。黑仔衣衫不整，釦子都掉了兩個。
「他到底還要來鬧多久！」玉雯有點氣的說。
「對不起！小雯！」黑仔無奈的說。
玉雯瞪了一下黑仔，打他一巴掌，然後氣沖沖的走進房，用力的關門：「砰！」一聲。
她進房後，偷偷撥開窗簾便看見：艾葦神情落寞的，站在樓下的門口。
『老套劇情！哼！我好不容易快要跟黑仔結婚的…』
玉雯是個很乖的女孩，外表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穿著樸素。而黑仔卻是喜歡去夜店，愛衝浪，穿著入時的男生。
『我是不是跟黑仔不相配呢？但是我很愛他呀！』玉雯難過的這樣想著。
『媽的！FUCK！艾葦這樣對我死纏爛打，害我都快崩潰了！』黑仔走到窗邊，偷看著站在樓下門口的艾葦，然後又幸福的笑了一下。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還覺得有點幸福呢？媽的！不行！我不能這樣想！黑仔呀～黑仔！你怎麼就這樣敗在一個男生手裡呢？』
玉雯走到陽台那，拿了一筒水，往艾葦那潑。
艾葦就站在黑仔的野狼機車旁邊，艾葦和機車因為水和陽光的作用下，一閃一閃的顯的更亮。
『真是折騰人！竟然連這樣的狀況下，他都顯的美麗和俊俏。』玉雯嫉妒的心佔滿全身上下。「我受不了了！」玉雯開玄關門想要下去，黑仔拉住他。
「你要幹嘛啦？」
「我要讓他難看！那個賤人！狗娘養的！」
「你鬧夠了沒有！你打我罵我沒關係！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是我先主動找他的！」
艾葦聽到玉雯和黑仔吵架的聲音：『我又變成了第三者，為什麼呢？這是主給我的考驗嗎？主呀！我會越挫越勇，我不會放棄愛情的！』艾葦這樣想後便走掉了，走時還不斷轉頭看黑仔的家。
以下是艾葦和黑仔傳的手機簡訊：
【黑仔，對不起！害你跟你女友吵架了！】
【我們沒辦法再回到當初的感覺了，你放棄吧！】
【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你想太多了！請你不要甘擾我的生活！】
【我會想辦法挽留你的。】
【請不要在煩我了！媽的！】
黑仔和庭婷在咖啡廳裡，兩人面對面，假裝輕鬆悠閒的喝著咖啡。
「你跟艾葦是怎麼認識的？」黑仔不應答，瞪了一下庭婷。庭婷笑了一下：「說說沒關係吧！我很開放的。」
「我是因為女朋友不想肛交所以出來找他搞一夜情的！這樣你滿意了吧！」黑仔大聲的說著，旁邊其他客人用異樣眼光看著他們兩個，有人偷笑，有人說悄悄話。
庭婷收起尷尬的神情，然後微笑了一下：「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以玩味人生。唉！」
「什麼？」黑仔有些驚訝。
「我說，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以大肆的玩，然後享受人生。…不過玩的太瘋，最傷心的是自己，尤其是艾葦。…艾葦這幾天都為了自己的行為懊惱不已，等到想挽回，想要認真的愛卻已經來不及了！」
黑仔看著庭婷眼神中帶著不捨和痛苦。
「黑仔，我今天是來道歉的！」說完庭婷便下跪然後一鞠躬：「對不起！我弟傷了你的心。我相信你們都是很痛苦、很難過的。黑仔，你要想清楚！愛情是要雙方互相喜歡的，愛情是一種比較，請你認真挑選你要的，請你相信你自己的直覺。」庭婷說完便站起身子：「若有什麼問題找我這個姊姊，我挺你們兩個。」
庭婷說完便輕輕搥了黑仔一下，然後便走了。
黑仔感覺這一搥，包含了無比信任和照顧。他看著庭婷的離去的背影，穿著白色襯衫和及膝長群，留著長髮，走起路來有高跟鞋聲敲響著。
黑仔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特別的女生，也有剛強和男性的一面，而外表卻是個女人。
『有這姊姊真好！』黑仔這樣想著
黑仔躺在一個無人的海邊裡，穿著衝浪衣褲和滑板，看著晴朗無比的天空，他好舒服、好愉悅。
看天空看久了，他便會想到艾葦的一切。
圓圓遼闊的大海，艾葦圓圓的眼睛；陽光溫暖的照，艾葦溫暖的抱；海灘鬆軟的感覺，那天和艾葦在汽車旅館軟軟的床；藍藍的大海和藍藍的天空，男生和男生、艾葦和黑仔。
這幾天艾葦這樣子的追求他，他被艾葦牽動了紛亂的心。這時在海邊想念艾葦，沒有束縛和麻煩、痛苦和不悅。
黑仔和玉雯分手了，也沒有去找艾葦和庭婷。他只想讓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搬到了別地方換了新號碼，也和玉雯、艾葦和庭婷斷了聯繫。
黑仔一樣每天認真工作轉移注意力、偶而去衝浪藉此想念艾葦、也像燕子一般的去各種夜店、常常騎著野狼到處晃晃、每天上男同志聊天室，這樣的生活過了一個月多。
『我為何要每天上聊天室呢？我是不是想遇到艾葦呢？』
黑仔在信義商圈上班，午休時間，他在附近晃晃，竟看到了艾葦在遠處路邊。艾葦悲傷的摸著一台野狼機車，然後當場痛哭。
黑仔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默默的偷看著艾葦，看著艾葦哭。他也一起大哭了，好像這樣也能分擔艾葦的悲傷。他好想上前去抱住艾葦，說他也很愛他，每天都在聊天室等他，說他好孤單，好痛苦。
但他沒有，只是默默的哭著然後轉身走掉。風將黑仔的眼淚吹著，淚像雪片般翩翩起舞。
風越吹越大，將艾葦看著的那台野狼機車也吹倒了。
『是不是主要告訴我什麼呢？』敏感的艾葦這樣想著，然後往周圍看了一下，卻見不著黑仔…
在黑仔離開這段期間，艾葦不斷尋找黑仔，他記得黑仔曾說過他上班地方在信義商業區。艾葦每天就跑到那裡瞎找，只要看到野狼機車就會停在那裡，呆望著機車哭泣。哭完了，他便會一人癡呆的望著101大樓。
101大樓刺眼又高聳，堅毅不倒，101大樓使他更堅強，信念更堅定，堅定的猶如一座寶塔。
艾葦看著一個個上班族，穿著筆挺的西裝快步走出。直到每個上班族都走掉了，路燈也暗了，各大樓門口也深鎖了，他才肯離開。
但艾葦這樣的尋找，還是見不著黑仔。
黑仔倒在床上，想到以前艾葦傳給他的簡訊：【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但現在連從頭開始都不行了！好煩！好煩！』他在冷夙的夜裡棉被堆裡翻來覆去：『為什麼我要一直想他！為什麼？我不是已經忘記他了嗎？我要怎麼一個人生活呀？』黑仔竟然在棉被裡嚎啕大哭起來了，低沈的聲音因為棉被的遮擋變得更低沈了。
黑仔一個人在FUNCKY坐著喝酒，這裡是全台灣最有名的GAY舞廳。
『我來這裡到底要幹嘛呢？我是不是在找尋誰？』
艾葦一個人在FUNCKY舞池中間跳舞，越跳越扭，越跳越發狂。周圍的人就像是魚在海中嬉戲一樣，魚群不斷的觸碰艾葦的身軀，濕濕暖暖的。他幻想黑仔就在他旁邊。
『我一個人來這到底要找尋什麼呢？對！我在找尋黑仔！找尋他可能去的地方。…我怎麼那麼傻？』
這時音樂停了，轉而播放情歌。艾葦便像洩了氣一樣放鬆身子不跳了，他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然後艾葦走向廁所，洗了一下臉，洗去他疲憊不堪和滿是汗水的臉。
艾葦看了一下鏡中自己，發現自己的臉在昏暗燈光中有些衰老，有些疲憊。他決定再喝一杯酒，澆滅掉自己的衰老和疲憊。
艾葦走向酒吧那，看到好像是黑仔的背影，他不敢置信，整個人愣住了。他端詳了一下：『沒錯，就是他！』他落淚了，哭了好幾分鐘。
艾葦將淚用力拭去，緩緩走向黑仔那。
黑仔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耳邊：「哈囉！你叫什麼名子？」黑仔轉臉看到艾葦，他目瞪口呆，黑夜中黑仔的眼睛一閃一閃的。而艾葦卻好像沒事一樣的對著他笑。
【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黑仔想到當初艾葦傳給他的簡訊。
「我叫黑仔。你呢？」
「我叫汪艾葦。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呢？沒有朋友陪嗎？」
「我一個人喝，沒有朋友陪！」
「我也是，我雖然是一個人。但是我卻在尋找一個人，一個我傷過他的心的人！但是我愛他！我好愛好愛他。我總是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感情，欺騙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黑夜中，黑仔可清楚看見艾葦的鼻子紅潤，眉頭皺的緊緊的，眼睛亮的閃閃的。艾葦難過的情緒清晰可見。
看在黑仔心中非常不捨，他也哭了。然後他又忍住悲傷若無其事的說：「對了，我忘記你叫什麼名字了？」
艾葦聽到這便笑了一下，眼淚因為這一笑而掉了下來：「艾葦。」
兩人都笑了，他們深知對方是不可能忘記對方的名字。只是雙方都想要實行艾葦的諾言：【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走吧！」黑仔往眾多對男男相擁跳慢舞的舞池那看：「去跳如何？」
兩人在舞池中跳著慢舞，沒有用力擁抱和舌吻，也沒有身體緊貼。只是手握著手輕輕搖擺著，偶時側臉會輕輕觸碰對方的側臉。
兩人雖沒看到對方的臉，但卻清楚對方的表情：是難過的、對方的臉熱的發狂、微微的顫抖、和因為對方的淚而濕掉的衣服。
黑仔在夜裡騎著機車，艾葦緊緊抱著黑仔，享受著因野狼機車而起的風。
『好舒服的風，好美的夜！這引擊聲…黑仔的背…這個我每天作的美夢。現在，已經不是夢了！』艾葦閉著眼這樣想著。
『這是我第一次有這麼棒的感覺。我確定我要愛這個男生了！我的第一次…原來愛男生就是這種感覺。我以前沒有戀愛過吧！我想我愛的是男生，是男生！別無二心！』
玉雯想著從前黑仔曾經說過的話：「我感覺我沒有愛過一個人！…我沒有幸福的感覺。…戀愛是什麼？…媽的！我很難過！為什麼我不能愛你！」
『好孤單的語氣呀！難道他是真的喜歡男生嗎？我當初的堅持和努力不都毀了？』玉雯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羞愧，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以前總不算輸，因為黑仔雖然有外遇女生對象，但都不見黑仔動真情。但玉雯這次發現，黑仔對艾葦的眼神充滿不捨和難過、思念和愛。
「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們之後再約出來吧！」艾葦不敢面對黑仔害羞的說，好似初戀的感覺。
「嗯！我可以…抱抱你嗎？」
艾葦將頭緩緩靠在黑仔的肩上，艾葦聞到熟悉的味道，那種淡淡鹹鹹猶如海水味和青草味，夏天的味道。
黑仔聞到艾葦熟悉的味道，從艾葦髮絲中傳來的香甜薰衣草味道。
兩人相擁幾分鐘，等到對方的肩膀和身軀已經熱到發燙了，兩人才願意鬆手停止擁抱。
「我走囉！拜拜！」黑仔向他揮揮手便騎車離去了。
這個夜裡，月亮又大又圓又熱的發燙，月光照射著黑仔的機車閃閃發光，連車燈也敵不過這光芒。艾葦覺得好幸福，截然不同的幸福，和以前截然不同。
艾葦經過了漫長歲月的孤單侵蝕，他的心已經昇華成完整的圓。
第九章
艾葦和凱綜在228公園前的捷運站-台大醫院站的階梯上坐著，對面就是台大醫院，醫院前重著一排大樹，晚上的樹葉像是深黃和深綠的風鈴，陰森森的響著。
艾葦看著手上的咬痕，不禁哭了一下。咬痕像是當初許葛家天花板的玫瑰花圖騰。但不是鵝黃色的玫瑰，是鮮紅的玫瑰。
「沒想到許葛竟然…竟然…住進台大醫院裡的療養院。怎麼會這樣？」艾葦有些哽咽，他想到剛剛他和許葛相處的一切…
許葛身處在充滿慘白色系的房裡，坐在硬到不行的床邊，眼神慘淡的望著鑲著冰冷鐵欄的窗外天空，他呆望了好久好久。
許葛的衣褲是白色的，頭靠在灰色的牆上，腳觸碰著發著銀光的冰冷地板。
他聽到鋼鐵碰撞的聲音，門開了，是艾葦進門。
醫生將鐵門關起：「喀！」
「許葛，…我來了…」艾葦輕聲的說。
許葛轉頭瞪艾葦：「賤人！你來幹嘛？搶我男人！」
「你有沒有好點，…我很擔心！…」
許葛轉頭看窗外：「不用你擔心，別在那邊給我裝好心！」
艾葦漸漸走向許葛旁邊，坐在床上。他倆安靜了1分多鐘。
「真的很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還記得，你房間的天花板，…鵝黃色的…玫瑰花圖騰，你收留了我，讓我很感動，你的房間讓我感到很溫馨。」
「哼！別裝了！還給我來感恩這套！我只是可憐你別他媽的太在意！」
「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很謝謝你。還有，我交男友了，他叫黑仔。」
許葛忽然瞪大眼，看著艾葦大聲怒吼：「你交男友？！你跟凱綜交往了！」許葛大聲尖叫：「啊～～～～～」然後咬了艾葦的手，艾葦也大聲叫了。
許葛不留情用力的咬，艾葦感到疼痛萬分全身顫抖，血肉和許葛口水溶在一起，血從許葛口中溢出。
警衛和醫生趕緊將許葛的嘴扳開，並將他身軀拉到床上，四肢用鐵銬銬住。
艾葦只見許葛不斷用力扭動身軀，身體想要往艾葦那衝，許葛瞪著他的眼像是撒旦，且在這小小房間大肆咆哮，淒厲的聲音和鋼鐵聲迴盪著整棟醫院大樓。
醫生在許葛身上注入鎮定之後，許葛的眼神才漸漸緩和，身軀才漸漸放鬆。然後闔眼睡著，進入那深沈黑暗的地獄世界。
「他以為我跟你在一起。」艾葦說。
「什麼？為何？」凱綜驚訝的問。
「我只是跟他說我交了一個男友，他以為我是說你。」
「他的幻聽又來了！他一直被佔有欲這個東西給困住了。」凱綜說著說著便哽咽了，然後摀住臉低頭低沈大哭。
『還記得那時被姊姊拋棄時，在車裡我也大哭。凱綜陪在我身邊，還跟我發生關係。但是現在，我想我只能…』艾葦輕輕拍著他的背：「哭吧！我知道最痛苦的是你！」
「都是…都是…全都是我害他的！如果我沒有…沒有…這麼花心的話！」凱綜搶忍著淚說，然後又低頭放聲大哭。
「不是，並不是你害的。就像你說的，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對錯。」
「現在…就…就是…我的錯了！愛情沒有對錯是個屁！」凱綜又低聲哭泣，聲音顫抖的如風般猛力飄動。
艾葦只能拍拍凱綜的肩，然後看著眼前的景象—黑街、黑樹、黑色的醫院大樓，大樓窗戶裡透著藍光。
『許葛就住在裡面，他是否不斷聽到樹葉的敲響聲呢？還是他無時無刻都掛念著凱綜？或是像鬼魂似的不斷猜忌並回想從前？』艾葦越這樣想就越難過，在凱綜哭聲和樹葉聲的催化下，艾葦也哭了。
艾葦躺在228公園的椅子下，陽光照著他清透皮膚的臉頰，枯葉一片片落下在青翠的草地上。
「還記得我和許葛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在這親熱。」凱綜看著草地，雖臉上帶著笑意，但還掩不過那憔悴的臉龐和眼角的皺紋。
艾葦也看了一下草地：「都好幾天了！許葛還是討厭我，怎麼會這樣呢？」
「他只是暫時失去理智而已。」周圍清透的綠葉、水流聲、陽光讓凱綜變得心靈澄淨，他思考了一下後說：「艾葦，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什麼？」
「其實害許葛發瘋的，主要是某一個人害的。」
「誰？為什麼你不跟我說？」
「我不想讓你知道，是我怕你會做傻事。」
「到底是誰？」
「阿靖…」
艾葦傻住了，他問：「為什麼？他是怎麼害他的？」
「你離開我們回家之後，阿靖和許葛的關係就越來越奇怪。」
「怎樣奇怪？不懂？」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車子裡用大麻時候，阿靖跟許葛不也在親熱嗎？」
「對呀！原來那不是我的幻覺，那是真的。」
「眼見為憑！之後你離開了我們，回家之後，許葛和阿靖就不斷的發生性關係。之後阿靖消失了，消失後就寄了一封信給許葛。」
「什麼信？」
「阿靖的檢驗結果，愛滋病：呈陽性反應。許葛看到這封信後，不斷瘋狂大叫。我一直問他怎麼了他一直不說，我才從許葛手中搶去檢驗單。…許葛連續一個禮拜都覺得他自己很髒、身體很癢、身上有長怪東西。但我看他的皮膚完好無缺，根本沒有他所謂長出來的怪東西。」
「怪不得，我這幾天看到他不斷抓著自己的身體，然後看到自己身體的皮膚，表情就變得很厭惡。而且他也一直跟我說：【你一定在排斥我吧！覺得我很噁心吧！笑我活該變醜了吧！】」
「我想，在他的世界裡他已經是愛滋病患者了！」
「但實際上沒有嗎？如果他有那你不就也有？」
「這件事情過了幾個月我也去檢驗了，我沒得愛滋。我一直覺得奇怪，因為阿靖並不會跟人亂搞，也討厭一夜情。他甚至沒有跟我發生過性行為，只有擁抱和舌吻而已。在我眼中，他是個潔身自愛的人。但是他卻在跟我分手之後改變，變得喜歡和許葛做愛。」
「他是在報復許葛！他是故意的，太過份了！」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阿靖，畢竟他被我和許葛傷得那麼深。…之後我懷疑起那份檢驗報告，我不相信阿靖真的有性病。於是我就自行去阿靖家問。但是我卻看到阿靖的樣子是受傷的樣子。」
「受傷的樣子？」
「對！我原本以為是許葛報復的。但我問清楚阿靖後，他跟我說…」
凱綜瞪著眼前的阿靖，這景象讓凱綜頭皮發麻。
阿靖臉上綁著繃帶，坐在一個挺大的黑色單人沙發，旁邊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僕人，手上拿著一根小雪茄，煙霧瀰漫整個客廳。
客廳有些灰暗，只有微微的檯燈黃光，落地窗是毛玻璃，前面有暗紫色窗簾，所以陽光透進來只有微微亮的。
阿靖家的客廳好大，裡面有古鐘、木頭桌子、暗色系大理石、黑色花瓶中快要枯萎的百合、黑色的斑駁木櫃、掛在牆上的虎頭和貂皮、各式各樣的沒有神韻的古董雕像…
「你是整型的？你幹嘛整型？」凱綜驚訝的問。
「哼！我整型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好看外，我還要讓你們認不出我來。我老早就計畫好要害許葛了。」阿靖邪惡的笑著說。
「你在欺騙你自己！你根本就是對你自己沒自信！」
「並不是的，我想你誤會了！我現在也有了愛人聖毅了，聖毅也是在我整型以前就愛我的。」
「他是愛你的錢吧！」
「隨便你怎麼想。不過我得說一句殘忍的話，錢真是好用！哈哈哈哈！」阿靖大笑了一下。
凱綜被嚇到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笑聲，那充滿了邪惡、憤怒、陰險和興奮的各種情緒，令人不寒而慄。
「那張檢驗報告是假的吧！」
「喔？被發現了嗎！哈！你就讓許葛慢慢擔心吧！這是他的報應！」
「之後我就被阿靖家的僕人拉出家門。…隔天，我就帶許葛去見阿靖，要逼阿靖把實情說出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我眼睜睜的看著阿靖的家，那個大的囂張的洋房，已經是空蕩蕩的，阿靖搬走了。」
「所以阿靖根本就沒有得愛滋嗎？是這樣嗎！」
「我敢保證他沒有得！他家這麼有錢，加上他爸是開醫院的，他絕對有能力做一張假的。那棟洋房只是他家人給他的其中一棟而已。阿靖的父母幾乎沒有在他身邊，常常忙於工作，只是給自己的兒子錢和權力。」
「自由加上錢的催化作用下，讓阿靖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可以將房子變賣、可以出國住、可以教唆他們家手下做任何事情！…唉！沒想到，有錢是一個這麼可怕的東西。」
艾葦和黑仔手牽著手面對著許葛，許葛一樣是坐在床邊望著窗戶發呆。
「美女，我帶我男友過來了。他現在跟我住在一起唷！」艾葦向許葛笑瞇瞇的說。
許葛快速轉頭瞪著他們兩個，黑仔被許葛嚇到，一剎那許葛的眼神是充滿憎恨且邪惡的。
然後過了一剎那，許葛眼神又回復為溫和且黯淡，許葛上下端詳了黑仔的全身，然後又轉頭看著窗戶。
「嗯…不錯…加油！」許葛輕聲的說。
艾葦嚇到了，因為這是艾葦來看許葛一個月中，口氣最好的一次，感覺好像回到當初姊妹情深的友誼。
艾葦回想到當初，他離家出走，躺在沙發上和許葛一起睡著，兩人都很溫和，輕聲細語的對話，然後兩人漸漸睡著進入甜蜜的夢鄉。這一句「嗯…不錯…加油！」像當初輕聲細語對話的語氣。
艾葦鼻酸了，眼淚包含著難過和感動，兩種情緒矛盾交雜在一起。黑仔看著艾葦，貼心的問：「怎麼了？」
「沒有，出去在說吧！」艾葦走向許葛旁邊，鼓起勇氣搭著許葛的肩膀：「姊妹！我要走了。…希望你能保重！…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真的…」
許葛聽了沒任何反應，眼神一樣黯淡無光的望著窗外。
等到黑仔和艾葦走了，許葛才轉頭偷偷看著艾葦的背影，略帶感傷的看著他們：『艾葦！謝謝你…』
黑仔騎著野狼機車載著艾葦，艾葦緊緊抱住黑仔。
艾葦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和黑仔竟然真的在一起：『就如同阿靖和那個教堂那個怪人說的一樣，愛情是一種奇蹟。』
紅綠燈停下，黑仔說：「寶貝我們要回家囉！我們愛的小窩！」
「嗯！」艾葦幸福的笑了一下回應後，他又思考了一下：『就如同阿靖和教堂那個怪人說的一樣，愛情是一種奇蹟…不會吧！阿靖和那怪人是同一個人！？阿靖整型…就連聖經那段話也是只有阿靖知道！對！是他！就是他！』
艾葦和黑仔同居在天母的其中一棟西式別墅，別墅前庭有小花園，小花園前有白色木椅。
艾葦坐在白色木椅上抽煙，看著黑仔認真洗著他的野狼機車。機車被陽光照的銀光閃閃，黑仔的黝黑皮膚被陽光照的金光閃閃。
『主呀！感謝祢賜給我的恩惠，黑仔是祢賜給我的禮物！…至於阿靖嘛！說真的！真不知道要感謝他還是要恨他。…真是不敢相信教堂裡的是他！真的是他嗎？算了！反正以後也不會見到阿靖的。…至於父母親嘛…』
黑仔坐在艾葦旁邊抱著他：「寶貝你在想什麼呀？」
「我父母！」
「唉～別想了！你都已經高中畢業，搬出來一個人生活了！他們不應該在管你！」捏一捏艾葦的鼻子：「因為你是小大人。」
「痛～」
「哈哈！好嘛～好嘛～寶貝！疼疼！」黑仔邊輕輕揉著他的鼻子邊摟抱著他，然後又問：「你在想你父母親什麼呢？」
「我也想念姊姊…」
「唉～你姊姊對你很好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傻瓜！」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呢？為什麼呀？你每次都要幫我姊姊說話！！」
黑仔將擁抱著艾葦的手鬆開，然後背對著艾葦，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黑仔開口打破沈默：「唉…沒辦法！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我也不想再隱瞞！其實你能跟我在一起都是你姊幫忙的。」
「什麼？」
「你姊幫你說了很多話。她還說你是因為曾經受過情傷，所以才會讓自己如此墮落，你姊姊很瞭解你。」
「騙人！」艾葦非常吃驚，不敢置信黑仔說的。
「真的！玉雯的事情也是你姊幫我“喬”的。而且你姊還為了你，被我玉雯煩死了。但是你姊都沒有抱怨！我們兩個搬出來住也是你姊幫忙的。」說完黑仔便牽著艾葦的手並看著艾葦的眼睛：「相信我的話，艾葦，你對你姊好一點，因為她不求回報，她是愛你的家人！」
艾葦倒在床上輾轉難眠，身子無法定下左翻又翻。他怕吵到明早要上班的黑仔，於是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客廳。
月光透著客廳的窗籠罩著艾葦，風扇將窗簾吹起飄呀飄，艾葦在黑夜中思緒不定。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如黑仔說的那樣？姊姊真的暗中幫忙我？』正當艾葦苦惱的時候，竟從客廳的窗戶看到姊姊。
姊姊庭婷，在門口徘徊一下，然後又悄悄離開。
艾葦趕緊衝出家門，叫住了庭婷：「姊！你怎麼會在這？」
庭婷轉身看著艾葦，她穿著睡衣，頭髮凌亂眼神悲傷。艾葦感覺這時的姊姊就好像當初自己被趕出家門時的樣子。
庭婷躺在沙發上，艾葦幫庭婷蓋棉被：「姊，怎麼回事？」
「我跟你姊夫吵架了！我真的…」庭婷哽咽起來：「我真的…真的不愛他！」庭婷說完更嚎啕大哭起來了，用棉被遮住自己狼狽的臉龐。
艾葦看了非常不捨，心裡非常難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姊姊安慰他，姊姊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陪伴他。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姊姊在脆弱、在傷心。
艾葦等了一下，聽著姊姊哭聲漸漸緩和，讓姊姊哭了一下後才開口：「姊…你先睡吧！不要想太多唷！」庭婷遮著棉被點點頭。
艾葦起身回房，倒在床上，看著黑仔睡著的臉龐既陌生又熟悉：『我和寶貝有一天會不會跟姊姊和姊夫一樣呢？唉！姊姊的哭聲好悲傷好孤單，那是孤單已久的哭聲！好奇怪！』
艾葦望著被烏雲半掩的月亮，直覺姊姊好像有更多事情隱瞞著他，而且是隱瞞很久很久的。
這是一個讓他倍感神秘的夜晚。
我與凱綜一樣坐在台大醫院站，這時陽光普照，把台大醫院照的落落大方，把路旁大樹的葉子照的嫩綠。陽光透著樹葉與樹枝之中，照著凱綜微笑的臉龐。
「你好像幸福了耶！凱綜，你的臉好像回春了！」艾葦傻住看著凱綜。
凱綜笑了一下：「還給我回春了勒！你很白癡耶！我還叫春勒！」
艾葦也笑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又說：「你是真的長大了！氣色也變好了！一路以來，謝謝你！謝謝你能陪伴在許葛身邊。」
「傻瓜！這本來就沒有什麼謝不謝的。現在能看到許葛好起來，我真的很開心！心中的石頭真的也放下了！…不…不是石頭！是卡車！」
「你也別再自責了！有時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攬。雖然你以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喂！搞什麼？你爬在我頭上來了！」
「好了啦！我今天來不是跟你互虧的啦！我要問你事情的。」
「…我想你應該是要問你姊的事情吧？」
「對！你怎麼知道？」
「你姊呀…對你可真好！」
「為何呢？拜託你跟我說！要不然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你姊要我們不要說。」
「說！你這樣會害了我和我姊倆！」
「這個我知道啦！別急！我先說一個八卦。」
「你還有心情跟我講八卦！？」
「你姊的八卦。」
「我姊的？」
「你姊是同性戀，跟我們是同一國的。」
「騙人！」
「真的。而且你姊是第一個支持你離家出走的人。」
「什麼？我不懂！」
「當你父母親看了你的日記後，第一個便告訴你姊姊該如何處理。你姊告訴你父母，把你趕出家門。」
「你騙我！真的還假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全沒騙你！」
「你發誓？」
「我發誓！」
「我姊太過份了吧！不過你這種人發誓真的可信嗎？」
「哇！你今天根本在虧我吧！」
「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只是這太誇張了！她為什麼要害我被我父母趕出家門？」
「因為他希望你離開那個家！那個充滿束縛的家！」
「…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其實你在離開家裡之後你姊不斷跟我們聯繫。我想幾乎每天吧！超煩的！我們都要跟你姊報告你的事情。」
「太可怕了吧！」
「不過你也別怕，你姊至少也是圈內人，她是蕾絲邊呀！呵呵！原來同性戀真的會傳染耶！」
「亂講話耶你！不要鬧了啦！你說她有跟你們聯繫，你們有跟她說什麼嗎？」
「當然沒有囉！我們就掰說你每天都很認真在畫畫呀！而且都會跟我們去誠品看書。」
「我的確有畫畫呀！不過我們不是去誠品是去夜店吧！」
「可是終究逃不過你姊的眼睛，你姊竟然知道你常去夜店。」
「他怎麼知道的？」
「我想是有人跟你姊說吧！你姊總共有跟許葛、阿靖、我、柏純聯絡，我猜是阿靖吧！他恨不得你趕快回家，這樣他的阻礙物也不見了。」
「說不定阿靖也是為我好吧！」
「你怎麼變牆頭草了你！」
「不過凱綜，真的很謝謝你能跟我說實情。」
「還有，當我跟許葛和你的三角關係曝光，我不是就故意氣走你嗎？」
「對呀！哇靠！你還敢說？真是讓我太難過了！還故意的！」
「唉！那也是為了你好。是你姊他一直要你回家，因為她開始擔心你了。她知道你常去夜店之後便一直要我們勸你回家，跟我們說了很多。這時我們哪敢勸你回家呀！你都已經融入我們的生活了，嗑藥、拉K、性愛你那時都樣樣來勒！」
「喔唷～不要講那些啦！往事不堪回首。」
凱綜大笑一下後說：「好啦！不鬧你了！總之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姊真的很關心你。」
「不過她為什麼那麼希望我離開那個家呢？為什麼他還要結婚呢？難道他是雙性戀？」
「這個你就要自己跟你姊談談了。」
艾葦在105病房門外看著許葛和凱綜坐在床邊，頭靠著頭，互摟著腰。
陽光從窗戶透進房裡，把房裡照的的白亮亮的；陽光一束束的穿透著凱綜和許葛的髮絲。
艾葦只看到他們的背影，卻想像他倆的神情是如此的幸福，純純的愛。
『希望他們也能夠有一個自己愛的小窩！不要在這間冰冷冷的醫院了！』
艾葦放心的走了！他自己心中的一個“大卡車”也放下了。
第十章
午後，沒有炙熱的陽光，風隨著樹葉濾過猶如深山裡的風。庭婷和艾葦在天母的的別墅前庭院。
「姊姊，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艾葦著樣問。
「真羨慕你們，可以同居，組成一個愛的小窩。」庭婷看著白色別墅說。
「姊！這不是重點！你到底還隱瞞我什麼？為何你都沒有跟我說？」
「弟弟！對不起…還要這樣打擾你們兩個…我…我」庭婷忽然哽咽了起來，而且還不斷的發抖。
艾葦看在心裡非常不捨，心中還有很多疑惑。
「到底怎麼了阿？姊！」
「男生…男生會打人吧！」
「什麼？你說姊夫打你？姊夫為何打你？我看傷口…」
庭婷漸漸掀開衣服，身上滿是新舊傷口。
「姊，怎麼會這樣？這已經打很久了？我帶你去驗傷，帶你去看醫生。」
艾葦強迫帶姊姊去驗傷，並向庭婷的老公申請離婚。在庭婷和姊夫爭論吵架之中，艾葦才發現姊夫是如此的暴躁！而艾葦也從中得知，姊姊庭婷的外遇對象是女生。
艾葦和庭婷回到從前兩姊弟好情誼了，庭婷和艾葦坐在餐桌上，早晨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正照著餐桌上的玫瑰和艾葦庭婷的兩杯咖啡。
「姊，對不起！讓妳這一個禮拜都睡在沙發上。就叫你跟我們一起睡，妳又不肯！」
「傻孩子！我感謝你都來不及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庭婷又笑說：「而且我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聽到怪聲音。」艾葦也笑了。
「姊！你不要鬧了啦！都老夫老妻了，根本也沒差那幾個晚上。」
「老夫老妻呀…對呀！你看，你們沒結婚卻有著老夫老妻的生活。人呀！真是奇妙。像我的婚姻，根本只是一張白紙黑字，要做給父母親好看而已。真羨慕你們，不需要那張證明就已經結為夫妻了！而且還是老夫老妻了！」
「不會的姊姊，有一天你也會找到自己愛的人，不管是男生或女生。」
「謝謝你，艾葦。」
「等等我約了我的好朋友出去玩，一起去吧！」
「誰？我不認識的嗎？」
「欣穎。」
「喔！就曾經是你的女朋友那個嗎？」
「唉唷！那也是作給父母看的啦！」
「我知道。」
「你也發現了嗎？」
「都當你家人那麼多年了！當然，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弟弟，我感覺我們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們都會在家裡的餐桌上喝咖啡，像現在一樣，享受午後清涼的天氣。」姊姊說完便站起身子開窗戶，閉眼享受著午後的涼風。
艾葦仔細看著姊姊的臉龐，既像男生又像女生，濃細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還有細薄如豆的嘴唇。
「對了，姊，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嗯？怎麼了嗎？」
「為什麼你要跟父母說把我趕出家門呢？你應該是要幫助我的呀！你跟我是同一國的！」
庭婷安靜了一下，看著窗外有小鳥穿梭在樓層之中，然後飛入天際之中。
「弟弟呀！我是要讓你自由。當你飛了，自由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阻礙。
但是當你飛過那些阻礙，你就可以在天空裡無憂無慮的飛翔。」
艾葦懂了，含淚微笑的看著庭婷：「謝謝你，我知道妳的用心。」
「我知道你當時一定很恨我，我這個作法也不一定是對的。不過總比溫室裡
的花朵好太多了。弟弟，我知道你不想要成為家裡的一份子，那個一如往常的生活。我就是這樣活過來的，每天在家裡都要過平凡的生活，而且還有課業壓力！而且更嫁給了平凡又嚴肅的男人，毫無樂趣可言。」
「姊姊，我知道你的事情了！但是你為什麼不跟女生交往呢？」
「……在我17歲那年，爸媽發現了我的日記。」
「什麼？那他們有對你怎麼樣嗎？」
「他們也是非常激烈的反應，不僅強迫我轉學，還每天限制我的行動。每天送我上下學，還規定我不准交任何朋友。我六日都是待在家裡的！我還被逼去看精神科…」
診所裡，有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兩個護士都專心看著醫生問診，父母和庭婷也在診所裡。
「你為什麼會喜歡女生呢？」醫生說話冰冷冷的，沒有夾雜任何情緒。
「不知道。」庭婷說。
「你是不是曾經被性騷擾過呢？」
「沒有。」
「你有被男生打過嗎？」
「有。」
「什麼時候呢？誰？」
「國中的時候，被國中隔壁班的男同學欺負。」
「打的程度。」
「……很痛！……都流血了…」庭婷手發抖，眼睛泛紅，他想到了國中時候…
夜裡學校無人，庭婷倒在馬桶旁邊，嘴角留著血。
庭婷緩緩將矇矇的眼睛睜開，感覺自己的下體在疼痛，而且還流了一些血，沾滿血的內褲已經被丟在一邊。
她感覺很髒，便用自己的內褲將身體和地板的血擦乾淨，手不斷的發抖，淚也因顫抖而滴滴落下。
她一跛一跛的走到外面，在深夜的學校走廊，她好怕被人發現。她回想剛剛被隔壁班男同學打昏了，之後什麼事情都忘記了。她很清楚她昏倒時被強暴了。
『你不該喜歡女生，那是一種病。…你喜歡的是男生。…你是女生…你不是男生…同性戀不正常…這樣以後會找不到工作…社會不會認同你…你沒有辦法有家庭，有家庭才是幸福的，才是真正女生…』醫生那冷冷又諷刺的語言刺進庭婷心中，讓庭婷煩悶不已。
「姊！」艾葦搖庭婷的身子。
「幹嘛？」庭婷回過神來。
「你怎麼一直恍神？不要在想了，都過去了。」
「嗯！」庭婷摸了一下艾葦的手應答。
「如果你不能說就別說了！這樣我會擔心。」
「放心！我都這麼大了，26歲了。我瞭解過去就應該讓他過去。但是弟弟，我想跟你訴說，對你我相信都會有好處的。」
「說吧！」
「假日時，不管我怎麼求父母，他們就是不讓我出去。每天睡前，我還要被他們強迫監看之下吃安眠藥。」
「爸媽太可怕了！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但是為什麼？我不敢置信！你怎麼過的下這種生活呢？」
「唉！到後來我實在快不行了！於是我對爸媽演戲。」
「演戲？」
「我騙他們我想通了，我喜歡的是男生。我還不斷編了很多謊言，說什麼我之前怎麼那麼骯髒，怎麼那麼噁心之類的話。甚至還曾向爸媽下跪認錯！」
「姊！為什麼你要這麼傻呢？」
「其實我不想讓爸媽擔心，畢竟他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跟精力在我身上。爸媽的家庭觀念很重，認為應該要傳宗接代組織家庭。我還忍耐交了1個男朋友給他們看，唉！我實在很不喜歡男生。過了好幾年都是這樣痛苦的活著。」
「那姊夫呢？」
「姊夫呀！也是相親認識的！沒想到結婚後這個男人還會動手打我。」
「他為什麼要打你？」
「也許我也有錯吧！我跟他結婚這麼久了，只發生過三次性行為。而且我這倔強的個性，常故意惹他生氣。」
「兩年只發生過三次性行為？怎麼可能？」
「但是沒想到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是愛我！但是我傷了他的心，我終究沒辦法接受跟男生…」
「他打你才傷你的心吧！別再幫他說話了！」
「算了吧！都過去了…弟弟，我已經找到房子租了，過幾天我就要搬去住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唉唷～姊姊你幹嘛說這種話？好了，今天我們倆個休假，我們去走走吧！我們該出門了，欣穎也要去唷！」
「嗯！」
艾葦、黑仔、欣穎、庭婷在KTV唱歌，他們訂了一間大包廂，可容納10幾個人座位的包廂。
「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享受幸福的錯覺…誤解了快樂的意義～」欣穎用女性的聲音，雄厚的音量哼唱著
「是誰太勇敢說喜歡離別…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睜睜看著愛從指縫～中溜走…還說再見」庭婷用著極為嫵媚的聲音哼唱著。
黑仔和艾葦緊靠在一起，認真聽著他們唱，隨著昏暗的燈光人也變得迷迷濛濛，飄飄然的。沒有毒品，只有酒醉和煙霧、歌聲和燈光，就能享受那種置身天堂的不真實感。
「不夠時間好好來愛你～」
「早該停止風流的遊戲～」
「願被你拋棄…就算了解而分離…不願愛得沒有答案結局～」
『我要好好珍惜現在這個時光，說不定哪天我們就不夠時間去愛了！』艾葦聽這些歌詞不禁這樣想著。
「愛過你～」欣穎這樣唱著，然後看著庭婷的臉龐：
雖然在昏暗中，但庭婷的樣貌，在欣穎眼裡卻如此清晰可見：瓜子臉、濃細眉毛顯得清秀、細挺鼻子顯得英俊、細薄如豆的嘴唇發著微微紅光、那雙眼睛，經過風風雨雨變得更加神秘，更加不可思議。
「愛過你～」庭婷這樣唱著，然後看著欣穎的臉龐：
欣穎那圓圓臉蛋顯的健康陽光；眉毛濃淡剛好，不壓迫人也不過於柔和；鼻子微微豐滿，讓人感覺雄厚；細薄的嘴唇；眼睛在昏暗中炯炯有神，發光發熱。
「愛過你～」
「愛過你～」
「哇靠！你們兩個合唱的真好，比明星還好！真是有默契！真的好像情侶唷！」黑仔嚷嚷著，大力的邊拍手邊歡呼。
而庭婷和欣穎卻不避諱也不害羞，大方的互相擁抱了一下。
『這個包廂只是這整棟大樓的其中一間，這整棟大樓裡面，不知上演了多少個故事？每一間小小包廂，故事卻讓人動容！待在這包廂裡，心情是如此大大的釋放。姊姊，希望你能幸福！』艾葦心裡有感而發的這樣想著。
FUNCKY舞廳裡，已經不在是五光十射，人群擺動了。而是眾多對男男相擁慢舞，艾葦和黑仔，欣穎和庭婷都身在其中，擁抱著慢慢擺動身體。
他們都醉了，醉倒在情人身上、醉倒在昏暗燈光中，情人的溫熱和氣味讓他們更醉了，讓他們都飄飄欲仙、漫步雲端。
他們四人連續一個月都約在一起，他們只能在夜裡偷偷享受著愛情。好像在天堂，無人打擾，夜裡的天堂。直到有一天…
「你被星探發現？」艾葦非常驚訝的問黑仔。
「對！」
「那不是很棒嗎？」艾葦興奮的歡呼後又說：「我的寶貝是明星耶！」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正在考慮…」
「為何？」
「當明星就失去了自由，而且也不能讓人家知道我的性向。」
當黑仔說完這句話，兩人安靜了一下。艾葦再也笑不出來了！
「但是，你不當藝人實在很可惜。如果我們不承認，誰會知道我們是情人呢？你先去做做看吧！」
「嗯！好吧！」
在一間LOUNGEBAR裡面，電子音樂搭配著現場小提琴，聲音雖非常大聲，卻抵不過人群的吵雜聲。
庭婷和欣穎相依偎著，艾葦一人喝著悶酒，他們三人擠在小小的包廂中。
「最近怎麼黑仔都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呢？他是怎麼了？」庭婷納悶的問。
「一樣的原因呀。」
「唉唷～早知道你就別讓他進什麼爛演藝圈！」欣穎有點生氣。
「已經來不及了！…欣穎，姊姊，以後你們就自己出來吧！我有點累了！我要回家。」艾葦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艾葦最近好像挺不愉快的，有點擔心。」庭婷看著艾葦離去的背影。
「最近黑仔很忙，也稍微有一點名氣了。他們戀情遇到瓶頸了。唉！我都已經幸福了，現在換他孤單一人。」欣穎感慨的說。
天母的別墅裡，艾葦一人在空蕩蕩的客廳看著報紙，娛樂版的其中一篇主旨：
【黃德駿和一名男子同居 關係匪淺 疑似同志？】
『我的照片竟然被刊登出來？怎麼會這樣？那我和黑仔的關係不就被發現了？為什麼？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黑仔去演藝圈了！』
黑仔進房，看到在客廳發楞的艾葦，黑仔無力的坐在沙發上。
「報紙…寫了你和我的事情，你說…該怎麼辦？」艾葦非常無奈的說。
「我們分手吧！跟我在一起你是會很痛苦的。……我已經陷進去演藝圈的泥沼，有了名氣就沒辦法再回頭了！…對不起，艾葦。」黑仔不敢正視著艾葦無奈的說。
「…你別去混演藝圈了…」黑仔聽到艾葦的這句話，驚訝的看著艾葦，黑仔欲言又止。「就當我沒說過吧！我現在就準備搬走，明天就會回家了。」
艾葦又回到那個充滿肅穆氣氛的家了，依然是：母親看電視，父親看報紙。
「我回來了！」
父母親驚訝的看著艾葦，表情有些生氣，有些無奈。
「我知道你和那個男生的事情了！竟然丟盡我們的臉！」父親雖然語氣有些生氣，但卻帶點微微的無奈感。
「媽媽已經老了！艾葦…」母親語氣充滿無奈和難過。
「我要回房間，你們不用閉關我，我自己要閉關一下。」艾葦說完後便拖著沈重的行李箱回房，行李箱滾輪聲很大，聲音迴盪在這寂靜的家中。
艾葦已經連續一個月都關在房間裡，窗戶緊閉著，房裡很昏暗，只有小檯燈微弱的黃光，照著他和黑仔的所有照片，艾葦將照片一張張攤開來慢慢的看。
『我真的好想念和黑仔從前的種種…』
艾葦獨自一人在黑暗房裡看電視，電視播放著黑仔的歌曲MV，黑仔深情的唱著歌，還跟MV女主角上演激情戲。
電視的光將艾葦的眼淚照的一閃一閃的，在夜裡發光，電視藍光照著艾葦臉龐，他像在夜裡的怨鬼一樣。
艾葦實在看不下去，他將電視關掉。…電視關掉後，竟然自動跳出畫面：【德軍和女朋友蕙新的親熱畫面。】
艾葦抑止住想嚎啕大哭和大喊的念頭，猛抓自己的頭髮。然後用發抖的手抓著安眠藥和止憂鬱藥，硬吞下肚子裡。
艾葦能體會到許葛的感覺了，這就是嫉妒和心痛！是崩潰！
今晚的夜裡更暗了，窗戶聲、呼嘯聲、洪水聲在耳邊隆隆作響，是颱風。艾葦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以前的颱風也沒有今夜的颱風如此巨大！如此可怕！
艾葦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微弱的鈴聲和震動聲，是簡訊：
【這一個月下來我好痛苦！好羞愧！我拋棄了你，也拋棄了自己的愛情。我不愛女生！我被自己給困住了，周圍充滿著限制。現在，我只能現在跟你見面。這時候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你要不要跟我見面？ 黃德駿留】
艾葦搶忍著風慢慢向前走，在無人的夜裡街裡。粗大的雨滴落在艾葦身上和臉上，搖搖欲墜的樹上的葉，像雪花般的不斷飛濺。他手裡緊握著手機，看著那封簡訊因而有了意志力向前走：【今天晚上8點，在你家附近那間教堂門口等我，我會到！】
艾葦想到了從前和黑仔交往時…
白色的教堂周圍衝刺著大樹，樹葉很綠很綠。陽光從眾多樹葉透出，綠色的光灑在艾葦和黑仔的臉龐。
他兩看著被陽光照的乳白十字架，艾葦看了一下又轉身，黑仔拉住他。
「你幹嘛走掉？」
「沒有…走了啦！」
艾葦想走，黑仔卻拉的更緊。艾葦看著黑仔的眼珠子好黑好深，眼神充滿堅定：「艾葦！我們沒錯！」黑仔閉眼聽了一下周圍的聲音：「主跟我說，他要我們在這裡結婚！」
艾葦驚訝的看了黑仔一下，然後又笑了一下。
「幹嘛笑？」
「沒有！…只是覺得，你怎麼忽然變得那麼浪漫，有一點想吐！」艾葦邊笑邊說。
黑仔忽然吻了正在笑的艾葦。
『我想你是認真的！黑仔！我要我們在教堂結婚！』
『我想見你…黑仔…』艾葦憑著這樣的意志，不畏風雨的向前走。他第一次這樣，在颱風夜的街上義無反顧的走著。
「什麼？艾葦不見了？媽！又是你們害他的！颱風很危險，艾葦有什麼事都是你們害的！哼！」庭婷生氣的罵著電話那頭的母親，然後用力掛掉電話。她神情慌張不定，就像這夜裡的風雨一樣。
「婷～你對你媽太兇了吧？」欣穎有點生氣的說。
「你不懂我們家！不要吵！…怎麼辦？這麼晚了艾葦他會去哪？」
「艾葦是怎樣？一下又把自己關起來，一下又忽然在颱風夜出去。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不行！我要去找他！」
「什麼？你別鬧了！」
艾葦的腿被一棵倒下的大樹壓著，他痛苦難堪，老天爺無情，風狠心的吹著，雨用力的灑著。
『主呀！救救我！你應該不會反對我吧？是吧？』艾葦使盡所有力氣將樹往上搬，但樹卻一動也不動的。
艾葦停止搬樹，休息一下，雨滴滑落臉上，因為自己的氣喘而往前噴灑。
『不行！我不能放棄！說不定颱風等等就會走…不行！如果颱風走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黑仔？』艾葦便更用力的搬開樹，並大聲吶喊。終於，樹漸漸移動了一下，他趕緊將腿抽開掙脫，大腿已經掙脫了！但是腿正在流血。『還好沒有骨折，只是點皮肉傷而已。我可以的！』
艾葦強忍著痛起身，咬著牙齒，一跛一跛的慢慢向前走。
車前氣窗的雨刷刷著如瀑布的雨水，庭婷焦慮的開著車，她想也許能從模糊視線中看見艾葦的身影。
但事與願違，她只看到空中亂舞的垃圾和落葉，和沒有半個人影的街頭。欣穎則是坐在駕駛座旁邊擔心的看著庭婷。
「婷！不要再找了！你這樣根本就沒辦法找到他！這樣很危險的！」欣穎非常生氣的罵，但庭婷不理會，繼續開著車。「婷…婷！婷！！」庭婷還是不理會，欣穎大喊：「妳給我停車！妳這個傻子！！」
欣穎拉扯著庭婷，庭婷有些掙脫，使的方向盤不穩，直到車子打滑差一點撞上斜歪的電線桿，庭婷才緊急煞車。
兩人眼神驚嚇且氣喘如牛，然後兩人漸漸冷靜下來。
這時，兩人變得好安靜，只剩風和雨聲囂張的吹響著。
「我知道我很傻！因為艾葦不僅是我的弟弟，他的命更是我救的。我跟他的親情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怎麼說？他的命你救過？」
「在他5歲時，我和他去山上旅遊好幾天。旅程結束後我們開車回家時，很不巧的颱風來了。…狂風暴雨，山路遍地都是泥濘和樹，我車開不動了，前面也路也被落石擋住了。…於是我就抱著艾葦往返我們住的小木屋，忽然…」
一棵大樹不偏不倚的往庭婷那倒，庭婷見狀將身體趴下，將艾葦護住不讓艾葦被樹壓到。
庭婷被樹擊到大腿那動彈不得，風雨很大很大，山裡又沒有任何人。
「姊姊～～會不會痛痛呀～姊姊～嗚嗚嗚～」艾葦邊哭邊問姊姊。
「沒事！沒事！不要哭囉～要勇敢聽到了嗎？」庭婷這樣說完後，便使盡力氣想把樹往上搬，但樹一點動靜也沒有。
艾葦看著姊姊認真的神情，感覺姊姊好勇敢，她一滴淚都沒有流，就算風和雨用力的打在她的臉上，但姊姊還是表情依然堅定，沒有皺一下眉頭。
「最後，我總算將樹微微搬開，將腳抽離。我抱著艾葦，一跛一跛的走著。」
「你好勇敢！」
「我想這是一種力量吧。一個孕婦如果要保護她的小孩連一個卡車都搬的開了！我想我就是有這種力量。最後，我走到了一個教堂，教堂大門深鎖。我敲碎窗戶玻璃，和艾葦爬了進去。一整個颱風天，我和艾葦就在教堂裡面，主在保護著我們。所以我和艾葦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庭婷說完便往車窗外那看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後便說：「對了！我知道艾葦在哪了！他可能在教堂呀！」
「你確定？婷？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很危險的。雖然我也很擔心艾葦，但是你想如果你發生什麼事情，艾葦會很難過的！」
「不管！我要去教堂找他，我相信我們姊弟兩心靈相通。」
艾葦和黑仔在教堂門口對望著，風雨依然還是很大。
「艾葦！我對不起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艾葦大聲哭著，比風和雨還要大聲的哭泣著。
「快到教堂了！我聽到黑仔的聲音了！」欣穎驚訝的說著。
「我看到了！艾葦和黑仔在教堂前面！真的是他們！」庭婷笑了，她感動到哭了。
她們兩個趕緊下車，冒著大風雨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後兩人看到了前方的畫面：艾葦和黑仔擁吻著，衣褲都濕透了，全身也是濕透了，兩個身體因為冷而顫抖著。
漸漸的…她們感覺彼此的體溫和心是溫暖的。
----文章網址----
http://www.pon99.net/phpBB2/weblog.php?w=289
----第十一章---完結篇----
第十一章
艾葦和黑仔手牽著手，欣穎和庭婷擁抱著，四人都裸體躺在土地上望著天。地上滿是苔蘚和枯葉，又軟又濕又溫暖。四人的眼前是綠樹籠罩的景象。
四人身在森林中，森林的霧氣透進四人的毛細孔中，使他們沈澱、過濾他們的心靈。從前因世俗紛擾的複雜心情漸漸褪去，只剩一層湖綠無暇的漆。
這裡的聲音很複雜卻又很好聽：森林的聲音是老天爺為他們讚頌，讚頌曾經走過的挫折，現在走過了，得到幸福了！各種小精靈不斷的為他們唱歌，祝禱著他們。
眼前的各種色彩是過去的種種，現在調和昇華為美麗自然的景色。四人身在青翠綠油油、白色霧茫茫融合而成的一幅美麗畫景：遠方看皆是綠色、白色，但細細欣賞確有黃、黑、褐、灰等等色彩。
『我們是自然的，這樣才是自然的！原來…』艾葦感覺自己好像身在畫中，那種天堂般的境界，沒人打擾，只有主在旁邊陪著他，讓他幸福。『我不是畸形的，我走過了！主呀！你已經讓我到了天國！』
他們四人起身，黑仔牽著艾葦的手走著，欣穎和庭婷也跟上。他們走到一間小木屋裡面，然後將自己的身子披上一件薄薄絲綢披風。
他們盤坐在壁爐前面，靠著對方的身子看著壁爐的火焰，熊熊燒起。他們眼睛因為倒映著火而一閃一閃的，身子是暖的，心更是暖的。
「姊，我們自由了！再也沒有人會打擾我們。」
「是呀！弟，我們是兩對亞當與夏娃，好自然。感謝主給我們這樣的天堂。」
「他們會不會找我們？」欣穎淡淡的說。
「我不想再回去那裡了！也來不及了！…我想繼續待在這裡。這裡沒有庸俗的人群，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我們。」黑仔微笑的說著。
傍晚了，夕陽從窗戶邊照射進來小木屋裡，火紅的陽光和熊熊烈火將他們烤漆的完美，他們已經人間蒸發了，沒有了困惑和煩惱。
小木屋旁有一個湖，寶藍色的湖。他們四個在湖邊釣魚，享受著早晨的陽光和涼意。
「我快釣不下去了！我沒辦法了！」黑仔這樣說完後便將魚竿往後丟，將衣裳和褲子脫去，像人魚般往湖裡跳。
水被黑仔濺起，艾葦被水濺的全身都濕透了。
「唉唷～討厭！把我都弄濕了你！我也要下去。」艾葦這樣說完後便也將衣褲脫去跳下水來。
黑仔和艾葦兩人便在水中翻來覆去，像是小孩般互相打鬧和擁抱。欣穎和庭婷也笑了。
「你們男生就是這樣！幼稚死了！」欣穎笑著虧他們。
他們四人坐在小瀑布前面，瀑布的水輕輕的打在他們背上。陽光將濺起的水滴和瀑布照射的像鑽石般閃耀。
艾葦和黑仔相互擁吻著，欣穎吸吮著庭婷的耳邊。他們在擁吻吸吮的同時，也吞進了水，水是甘甜的、純淨的。
艾葦的父親看著報紙的其中一份報導，神情有點焦慮：
【颱風當夜 黃德駿失蹤 疑似和同性情侶私奔？
明星黃德駿在颱風夜失蹤，警方調查發現黃德駿可能在颱風夜當晚出門，黃德駿在颱風夜傳了一封簡訊，給同性情侶汪艾葦：今天晚上8點，在你家附近那間教堂門口等我，我會到。而巧合的是汪艾葦也在當晚同時間失蹤。汪艾葦的姊姊汪庭婷和汪庭婷同性情侶張欣穎也在颱風夜失蹤。警方正著手調查…】
父親看完這篇報導一句話也不說，表情肅穆。他忽然微微的笑了一下，看起來帶點微微的滿足和幸福。
「晚餐煮好囉！」媽媽大聲叫著，但卻只有一個人回應，那就是爸爸。
桌上依然是四菜一湯，媽媽準備了四雙筷子和四碗飯，但是開飯的人卻只有父親和母親。母親還不斷的往玄關門口看，然後又默默的吃飯。
另外兩雙筷子和碗一動也不動的放在那裡。
「老公，兒子和女兒飯菜都涼了。」母親說。
「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了？在那裡好嗎？」爸爸說。
窗外忽然下起一場大雨，風漸漸變強了，父親和母親看著窗外…
黑仔和女友玉雯兩個人坐在客廳中。兩人都看來狼狽，神情也顯的有些悲傷。
玉雯頭髮蓬鬆凌亂，喘呼呼的。黑仔衣衫不整，釦子都掉了兩個。
「他到底還要來鬧多久！」玉雯有點氣的說。
「對不起！小雯！」黑仔無奈的說。
玉雯瞪了一下黑仔，打他一巴掌，然後氣沖沖的走進房，用力的關門：「砰！」一聲。
她進房後，偷偷撥開窗簾便看見：艾葦神情落寞的，站在樓下的門口。
『老套劇情！哼！我好不容易快要跟黑仔結婚的…』
玉雯是個很乖的女孩，外表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穿著樸素。而黑仔卻是喜歡去夜店，愛衝浪，穿著入時的男生。
『我是不是跟黑仔不相配呢？但是我很愛他呀！』玉雯難過的這樣想著。
『媽的！FUCK！艾葦這樣對我死纏爛打，害我都快崩潰了！』黑仔走到窗邊，偷看著站在樓下門口的艾葦，然後又幸福的笑了一下。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還覺得有點幸福呢？媽的！不行！我不能這樣想！黑仔呀～黑仔！你怎麼就這樣敗在一個男生手裡呢？』
玉雯走到陽台那，拿了一筒水，往艾葦那潑。
艾葦就站在黑仔的野狼機車旁邊，艾葦和機車因為水和陽光的作用下，一閃一閃的顯的更亮。
『真是折騰人！竟然連這樣的狀況下，他都顯的美麗和俊俏。』玉雯嫉妒的心佔滿全身上下。「我受不了了！」玉雯開玄關門想要下去，黑仔拉住他。
「你要幹嘛啦？」
「我要讓他難看！那個賤人！狗娘養的！」
「你鬧夠了沒有！你打我罵我沒關係！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是我先主動找他的！」
艾葦聽到玉雯和黑仔吵架的聲音：『我又變成了第三者，為什麼呢？這是主給我的考驗嗎？主呀！我會越挫越勇，我不會放棄愛情的！』艾葦這樣想後便走掉了，走時還不斷轉頭看黑仔的家。
以下是艾葦和黑仔傳的手機簡訊：
【黑仔，對不起！害你跟你女友吵架了！】
【我們沒辦法再回到當初的感覺了，你放棄吧！】
【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你想太多了！請你不要甘擾我的生活！】
【我會想辦法挽留你的。】
【請不要在煩我了！媽的！】
黑仔和庭婷在咖啡廳裡，兩人面對面，假裝輕鬆悠閒的喝著咖啡。
「你跟艾葦是怎麼認識的？」黑仔不應答，瞪了一下庭婷。庭婷笑了一下：「說說沒關係吧！我很開放的。」
「我是因為女朋友不想肛交所以出來找他搞一夜情的！這樣你滿意了吧！」黑仔大聲的說著，旁邊其他客人用異樣眼光看著他們兩個，有人偷笑，有人說悄悄話。
庭婷收起尷尬的神情，然後微笑了一下：「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以玩味人生。唉！」
「什麼？」黑仔有些驚訝。
「我說，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以大肆的玩，然後享受人生。…不過玩的太瘋，最傷心的是自己，尤其是艾葦。…艾葦這幾天都為了自己的行為懊惱不已，等到想挽回，想要認真的愛卻已經來不及了！」
黑仔看著庭婷眼神中帶著不捨和痛苦。
「黑仔，我今天是來道歉的！」說完庭婷便下跪然後一鞠躬：「對不起！我弟傷了你的心。我相信你們都是很痛苦、很難過的。黑仔，你要想清楚！愛情是要雙方互相喜歡的，愛情是一種比較，請你認真挑選你要的，請你相信你自己的直覺。」庭婷說完便站起身子：「若有什麼問題找我這個姊姊，我挺你們兩個。」
庭婷說完便輕輕搥了黑仔一下，然後便走了。
黑仔感覺這一搥，包含了無比信任和照顧。他看著庭婷的離去的背影，穿著白色襯衫和及膝長群，留著長髮，走起路來有高跟鞋聲敲響著。
黑仔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特別的女生，也有剛強和男性的一面，而外表卻是個女人。
『有這姊姊真好！』黑仔這樣想著
黑仔躺在一個無人的海邊裡，穿著衝浪衣褲和滑板，看著晴朗無比的天空，他好舒服、好愉悅。
看天空看久了，他便會想到艾葦的一切。
圓圓遼闊的大海，艾葦圓圓的眼睛；陽光溫暖的照，艾葦溫暖的抱；海灘鬆軟的感覺，那天和艾葦在汽車旅館軟軟的床；藍藍的大海和藍藍的天空，男生和男生、艾葦和黑仔。
這幾天艾葦這樣子的追求他，他被艾葦牽動了紛亂的心。這時在海邊想念艾葦，沒有束縛和麻煩、痛苦和不悅。
黑仔和玉雯分手了，也沒有去找艾葦和庭婷。他只想讓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搬到了別地方換了新號碼，也和玉雯、艾葦和庭婷斷了聯繫。
黑仔一樣每天認真工作轉移注意力、偶而去衝浪藉此想念艾葦、也像燕子一般的去各種夜店、常常騎著野狼到處晃晃、每天上男同志聊天室，這樣的生活過了一個月多。
『我為何要每天上聊天室呢？我是不是想遇到艾葦呢？』
黑仔在信義商圈上班，午休時間，他在附近晃晃，竟看到了艾葦在遠處路邊。艾葦悲傷的摸著一台野狼機車，然後當場痛哭。
黑仔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默默的偷看著艾葦，看著艾葦哭。他也一起大哭了，好像這樣也能分擔艾葦的悲傷。他好想上前去抱住艾葦，說他也很愛他，每天都在聊天室等他，說他好孤單，好痛苦。
但他沒有，只是默默的哭著然後轉身走掉。風將黑仔的眼淚吹著，淚像雪片般翩翩起舞。
風越吹越大，將艾葦看著的那台野狼機車也吹倒了。
『是不是主要告訴我什麼呢？』敏感的艾葦這樣想著，然後往周圍看了一下，卻見不著黑仔…
在黑仔離開這段期間，艾葦不斷尋找黑仔，他記得黑仔曾說過他上班地方在信義商業區。艾葦每天就跑到那裡瞎找，只要看到野狼機車就會停在那裡，呆望著機車哭泣。哭完了，他便會一人癡呆的望著101大樓。
101大樓刺眼又高聳，堅毅不倒，101大樓使他更堅強，信念更堅定，堅定的猶如一座寶塔。
艾葦看著一個個上班族，穿著筆挺的西裝快步走出。直到每個上班族都走掉了，路燈也暗了，各大樓門口也深鎖了，他才肯離開。
但艾葦這樣的尋找，還是見不著黑仔。
黑仔倒在床上，想到以前艾葦傳給他的簡訊：【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但現在連從頭開始都不行了！好煩！好煩！』他在冷夙的夜裡棉被堆裡翻來覆去：『為什麼我要一直想他！為什麼？我不是已經忘記他了嗎？我要怎麼一個人生活呀？』黑仔竟然在棉被裡嚎啕大哭起來了，低沈的聲音因為棉被的遮擋變得更低沈了。
黑仔一個人在FUNCKY坐著喝酒，這裡是全台灣最有名的GAY舞廳。
『我來這裡到底要幹嘛呢？我是不是在找尋誰？』
艾葦一個人在FUNCKY舞池中間跳舞，越跳越扭，越跳越發狂。周圍的人就像是魚在海中嬉戲一樣，魚群不斷的觸碰艾葦的身軀，濕濕暖暖的。他幻想黑仔就在他旁邊。
『我一個人來這到底要找尋什麼呢？對！我在找尋黑仔！找尋他可能去的地方。…我怎麼那麼傻？』
這時音樂停了，轉而播放情歌。艾葦便像洩了氣一樣放鬆身子不跳了，他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然後艾葦走向廁所，洗了一下臉，洗去他疲憊不堪和滿是汗水的臉。
艾葦看了一下鏡中自己，發現自己的臉在昏暗燈光中有些衰老，有些疲憊。他決定再喝一杯酒，澆滅掉自己的衰老和疲憊。
艾葦走向酒吧那，看到好像是黑仔的背影，他不敢置信，整個人愣住了。他端詳了一下：『沒錯，就是他！』他落淚了，哭了好幾分鐘。
艾葦將淚用力拭去，緩緩走向黑仔那。
黑仔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耳邊：「哈囉！你叫什麼名子？」黑仔轉臉看到艾葦，他目瞪口呆，黑夜中黑仔的眼睛一閃一閃的。而艾葦卻好像沒事一樣的對著他笑。
【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黑仔想到當初艾葦傳給他的簡訊。
「我叫黑仔。你呢？」
「我叫汪艾葦。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呢？沒有朋友陪嗎？」
「我一個人喝，沒有朋友陪！」
「我也是，我雖然是一個人。但是我卻在尋找一個人，一個我傷過他的心的人！但是我愛他！我好愛好愛他。我總是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感情，欺騙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黑夜中，黑仔可清楚看見艾葦的鼻子紅潤，眉頭皺的緊緊的，眼睛亮的閃閃的。艾葦難過的情緒清晰可見。
看在黑仔心中非常不捨，他也哭了。然後他又忍住悲傷若無其事的說：「對了，我忘記你叫什麼名字了？」
艾葦聽到這便笑了一下，眼淚因為這一笑而掉了下來：「艾葦。」
兩人都笑了，他們深知對方是不可能忘記對方的名字。只是雙方都想要實行艾葦的諾言：【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是陌生人，從頭開始】
「走吧！」黑仔往眾多對男男相擁跳慢舞的舞池那看：「去跳如何？」
兩人在舞池中跳著慢舞，沒有用力擁抱和舌吻，也沒有身體緊貼。只是手握著手輕輕搖擺著，偶時側臉會輕輕觸碰對方的側臉。
兩人雖沒看到對方的臉，但卻清楚對方的表情：是難過的、對方的臉熱的發狂、微微的顫抖、和因為對方的淚而濕掉的衣服。
黑仔在夜裡騎著機車，艾葦緊緊抱著黑仔，享受著因野狼機車而起的風。
『好舒服的風，好美的夜！這引擊聲…黑仔的背…這個我每天作的美夢。現在，已經不是夢了！』艾葦閉著眼這樣想著。
『這是我第一次有這麼棒的感覺。我確定我要愛這個男生了！我的第一次…原來愛男生就是這種感覺。我以前沒有戀愛過吧！我想我愛的是男生，是男生！別無二心！』
玉雯想著從前黑仔曾經說過的話：「我感覺我沒有愛過一個人！…我沒有幸福的感覺。…戀愛是什麼？…媽的！我很難過！為什麼我不能愛你！」
『好孤單的語氣呀！難道他是真的喜歡男生嗎？我當初的堅持和努力不都毀了？』玉雯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羞愧，這次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以前總不算輸，因為黑仔雖然有外遇女生對象，但都不見黑仔動真情。但玉雯這次發現，黑仔對艾葦的眼神充滿不捨和難過、思念和愛。
「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們之後再約出來吧！」艾葦不敢面對黑仔害羞的說，好似初戀的感覺。
「嗯！我可以…抱抱你嗎？」
艾葦將頭緩緩靠在黑仔的肩上，艾葦聞到熟悉的味道，那種淡淡鹹鹹猶如海水味和青草味，夏天的味道。
黑仔聞到艾葦熟悉的味道，從艾葦髮絲中傳來的香甜薰衣草味道。
兩人相擁幾分鐘，等到對方的肩膀和身軀已經熱到發燙了，兩人才願意鬆手停止擁抱。
「我走囉！拜拜！」黑仔向他揮揮手便騎車離去了。
這個夜裡，月亮又大又圓又熱的發燙，月光照射著黑仔的機車閃閃發光，連車燈也敵不過這光芒。艾葦覺得好幸福，截然不同的幸福，和以前截然不同。
艾葦經過了漫長歲月的孤單侵蝕，他的心已經昇華成完整的圓。
第九章
艾葦和凱綜在228公園前的捷運站-台大醫院站的階梯上坐著，對面就是台大醫院，醫院前重著一排大樹，晚上的樹葉像是深黃和深綠的風鈴，陰森森的響著。
艾葦看著手上的咬痕，不禁哭了一下。咬痕像是當初許葛家天花板的玫瑰花圖騰。但不是鵝黃色的玫瑰，是鮮紅的玫瑰。
「沒想到許葛竟然…竟然…住進台大醫院裡的療養院。怎麼會這樣？」艾葦有些哽咽，他想到剛剛他和許葛相處的一切…
許葛身處在充滿慘白色系的房裡，坐在硬到不行的床邊，眼神慘淡的望著鑲著冰冷鐵欄的窗外天空，他呆望了好久好久。
許葛的衣褲是白色的，頭靠在灰色的牆上，腳觸碰著發著銀光的冰冷地板。
他聽到鋼鐵碰撞的聲音，門開了，是艾葦進門。
醫生將鐵門關起：「喀！」
「許葛，…我來了…」艾葦輕聲的說。
許葛轉頭瞪艾葦：「賤人！你來幹嘛？搶我男人！」
「你有沒有好點，…我很擔心！…」
許葛轉頭看窗外：「不用你擔心，別在那邊給我裝好心！」
艾葦漸漸走向許葛旁邊，坐在床上。他倆安靜了1分多鐘。
「真的很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還記得，你房間的天花板，…鵝黃色的…玫瑰花圖騰，你收留了我，讓我很感動，你的房間讓我感到很溫馨。」
「哼！別裝了！還給我來感恩這套！我只是可憐你別他媽的太在意！」
「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很謝謝你。還有，我交男友了，他叫黑仔。」
許葛忽然瞪大眼，看著艾葦大聲怒吼：「你交男友？！你跟凱綜交往了！」許葛大聲尖叫：「啊～～～～～」然後咬了艾葦的手，艾葦也大聲叫了。
許葛不留情用力的咬，艾葦感到疼痛萬分全身顫抖，血肉和許葛口水溶在一起，血從許葛口中溢出。
警衛和醫生趕緊將許葛的嘴扳開，並將他身軀拉到床上，四肢用鐵銬銬住。
艾葦只見許葛不斷用力扭動身軀，身體想要往艾葦那衝，許葛瞪著他的眼像是撒旦，且在這小小房間大肆咆哮，淒厲的聲音和鋼鐵聲迴盪著整棟醫院大樓。
醫生在許葛身上注入鎮定之後，許葛的眼神才漸漸緩和，身軀才漸漸放鬆。然後闔眼睡著，進入那深沈黑暗的地獄世界。
「他以為我跟你在一起。」艾葦說。
「什麼？為何？」凱綜驚訝的問。
「我只是跟他說我交了一個男友，他以為我是說你。」
「他的幻聽又來了！他一直被佔有欲這個東西給困住了。」凱綜說著說著便哽咽了，然後摀住臉低頭低沈大哭。
『還記得那時被姊姊拋棄時，在車裡我也大哭。凱綜陪在我身邊，還跟我發生關係。但是現在，我想我只能…』艾葦輕輕拍著他的背：「哭吧！我知道最痛苦的是你！」
「都是…都是…全都是我害他的！如果我沒有…沒有…這麼花心的話！」凱綜搶忍著淚說，然後又低頭放聲大哭。
「不是，並不是你害的。就像你說的，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對錯。」
「現在…就…就是…我的錯了！愛情沒有對錯是個屁！」凱綜又低聲哭泣，聲音顫抖的如風般猛力飄動。
艾葦只能拍拍凱綜的肩，然後看著眼前的景象—黑街、黑樹、黑色的醫院大樓，大樓窗戶裡透著藍光。
『許葛就住在裡面，他是否不斷聽到樹葉的敲響聲呢？還是他無時無刻都掛念著凱綜？或是像鬼魂似的不斷猜忌並回想從前？』艾葦越這樣想就越難過，在凱綜哭聲和樹葉聲的催化下，艾葦也哭了。
艾葦躺在228公園的椅子下，陽光照著他清透皮膚的臉頰，枯葉一片片落下在青翠的草地上。
「還記得我和許葛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在這親熱。」凱綜看著草地，雖臉上帶著笑意，但還掩不過那憔悴的臉龐和眼角的皺紋。
艾葦也看了一下草地：「都好幾天了！許葛還是討厭我，怎麼會這樣呢？」
「他只是暫時失去理智而已。」周圍清透的綠葉、水流聲、陽光讓凱綜變得心靈澄淨，他思考了一下後說：「艾葦，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什麼？」
「其實害許葛發瘋的，主要是某一個人害的。」
「誰？為什麼你不跟我說？」
「我不想讓你知道，是我怕你會做傻事。」
「到底是誰？」
「阿靖…」
艾葦傻住了，他問：「為什麼？他是怎麼害他的？」
「你離開我們回家之後，阿靖和許葛的關係就越來越奇怪。」
「怎樣奇怪？不懂？」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車子裡用大麻時候，阿靖跟許葛不也在親熱嗎？」
「對呀！原來那不是我的幻覺，那是真的。」
「眼見為憑！之後你離開了我們，回家之後，許葛和阿靖就不斷的發生性關係。之後阿靖消失了，消失後就寄了一封信給許葛。」
「什麼信？」
「阿靖的檢驗結果，愛滋病：呈陽性反應。許葛看到這封信後，不斷瘋狂大叫。我一直問他怎麼了他一直不說，我才從許葛手中搶去檢驗單。…許葛連續一個禮拜都覺得他自己很髒、身體很癢、身上有長怪東西。但我看他的皮膚完好無缺，根本沒有他所謂長出來的怪東西。」
「怪不得，我這幾天看到他不斷抓著自己的身體，然後看到自己身體的皮膚，表情就變得很厭惡。而且他也一直跟我說：【你一定在排斥我吧！覺得我很噁心吧！笑我活該變醜了吧！】」
「我想，在他的世界裡他已經是愛滋病患者了！」
「但實際上沒有嗎？如果他有那你不就也有？」
「這件事情過了幾個月我也去檢驗了，我沒得愛滋。我一直覺得奇怪，因為阿靖並不會跟人亂搞，也討厭一夜情。他甚至沒有跟我發生過性行為，只有擁抱和舌吻而已。在我眼中，他是個潔身自愛的人。但是他卻在跟我分手之後改變，變得喜歡和許葛做愛。」
「他是在報復許葛！他是故意的，太過份了！」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阿靖，畢竟他被我和許葛傷得那麼深。…之後我懷疑起那份檢驗報告，我不相信阿靖真的有性病。於是我就自行去阿靖家問。但是我卻看到阿靖的樣子是受傷的樣子。」
「受傷的樣子？」
「對！我原本以為是許葛報復的。但我問清楚阿靖後，他跟我說…」
凱綜瞪著眼前的阿靖，這景象讓凱綜頭皮發麻。
阿靖臉上綁著繃帶，坐在一個挺大的黑色單人沙發，旁邊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僕人，手上拿著一根小雪茄，煙霧瀰漫整個客廳。
客廳有些灰暗，只有微微的檯燈黃光，落地窗是毛玻璃，前面有暗紫色窗簾，所以陽光透進來只有微微亮的。
阿靖家的客廳好大，裡面有古鐘、木頭桌子、暗色系大理石、黑色花瓶中快要枯萎的百合、黑色的斑駁木櫃、掛在牆上的虎頭和貂皮、各式各樣的沒有神韻的古董雕像…
「你是整型的？你幹嘛整型？」凱綜驚訝的問。
「哼！我整型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好看外，我還要讓你們認不出我來。我老早就計畫好要害許葛了。」阿靖邪惡的笑著說。
「你在欺騙你自己！你根本就是對你自己沒自信！」
「並不是的，我想你誤會了！我現在也有了愛人聖毅了，聖毅也是在我整型以前就愛我的。」
「他是愛你的錢吧！」
「隨便你怎麼想。不過我得說一句殘忍的話，錢真是好用！哈哈哈哈！」阿靖大笑了一下。
凱綜被嚇到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笑聲，那充滿了邪惡、憤怒、陰險和興奮的各種情緒，令人不寒而慄。
「那張檢驗報告是假的吧！」
「喔？被發現了嗎！哈！你就讓許葛慢慢擔心吧！這是他的報應！」
「之後我就被阿靖家的僕人拉出家門。…隔天，我就帶許葛去見阿靖，要逼阿靖把實情說出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我眼睜睜的看著阿靖的家，那個大的囂張的洋房，已經是空蕩蕩的，阿靖搬走了。」
「所以阿靖根本就沒有得愛滋嗎？是這樣嗎！」
「我敢保證他沒有得！他家這麼有錢，加上他爸是開醫院的，他絕對有能力做一張假的。那棟洋房只是他家人給他的其中一棟而已。阿靖的父母幾乎沒有在他身邊，常常忙於工作，只是給自己的兒子錢和權力。」
「自由加上錢的催化作用下，讓阿靖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可以將房子變賣、可以出國住、可以教唆他們家手下做任何事情！…唉！沒想到，有錢是一個這麼可怕的東西。」
艾葦和黑仔手牽著手面對著許葛，許葛一樣是坐在床邊望著窗戶發呆。
「美女，我帶我男友過來了。他現在跟我住在一起唷！」艾葦向許葛笑瞇瞇的說。
許葛快速轉頭瞪著他們兩個，黑仔被許葛嚇到，一剎那許葛的眼神是充滿憎恨且邪惡的。
然後過了一剎那，許葛眼神又回復為溫和且黯淡，許葛上下端詳了黑仔的全身，然後又轉頭看著窗戶。
「嗯…不錯…加油！」許葛輕聲的說。
艾葦嚇到了，因為這是艾葦來看許葛一個月中，口氣最好的一次，感覺好像回到當初姊妹情深的友誼。
艾葦回想到當初，他離家出走，躺在沙發上和許葛一起睡著，兩人都很溫和，輕聲細語的對話，然後兩人漸漸睡著進入甜蜜的夢鄉。這一句「嗯…不錯…加油！」像當初輕聲細語對話的語氣。
艾葦鼻酸了，眼淚包含著難過和感動，兩種情緒矛盾交雜在一起。黑仔看著艾葦，貼心的問：「怎麼了？」
「沒有，出去在說吧！」艾葦走向許葛旁邊，鼓起勇氣搭著許葛的肩膀：「姊妹！我要走了。…希望你能保重！…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真的…」
許葛聽了沒任何反應，眼神一樣黯淡無光的望著窗外。
等到黑仔和艾葦走了，許葛才轉頭偷偷看著艾葦的背影，略帶感傷的看著他們：『艾葦！謝謝你…』
黑仔騎著野狼機車載著艾葦，艾葦緊緊抱住黑仔。
艾葦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和黑仔竟然真的在一起：『就如同阿靖和那個教堂那個怪人說的一樣，愛情是一種奇蹟。』
紅綠燈停下，黑仔說：「寶貝我們要回家囉！我們愛的小窩！」
「嗯！」艾葦幸福的笑了一下回應後，他又思考了一下：『就如同阿靖和教堂那個怪人說的一樣，愛情是一種奇蹟…不會吧！阿靖和那怪人是同一個人！？阿靖整型…就連聖經那段話也是只有阿靖知道！對！是他！就是他！』
艾葦和黑仔同居在天母的其中一棟西式別墅，別墅前庭有小花園，小花園前有白色木椅。
艾葦坐在白色木椅上抽煙，看著黑仔認真洗著他的野狼機車。機車被陽光照的銀光閃閃，黑仔的黝黑皮膚被陽光照的金光閃閃。
『主呀！感謝祢賜給我的恩惠，黑仔是祢賜給我的禮物！…至於阿靖嘛！說真的！真不知道要感謝他還是要恨他。…真是不敢相信教堂裡的是他！真的是他嗎？算了！反正以後也不會見到阿靖的。…至於父母親嘛…』
黑仔坐在艾葦旁邊抱著他：「寶貝你在想什麼呀？」
「我父母！」
「唉～別想了！你都已經高中畢業，搬出來一個人生活了！他們不應該在管你！」捏一捏艾葦的鼻子：「因為你是小大人。」
「痛～」
「哈哈！好嘛～好嘛～寶貝！疼疼！」黑仔邊輕輕揉著他的鼻子邊摟抱著他，然後又問：「你在想你父母親什麼呢？」
「我也想念姊姊…」
「唉～你姊姊對你很好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傻瓜！」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呢？為什麼呀？你每次都要幫我姊姊說話！！」
黑仔將擁抱著艾葦的手鬆開，然後背對著艾葦，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黑仔開口打破沈默：「唉…沒辦法！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我也不想再隱瞞！其實你能跟我在一起都是你姊幫忙的。」
「什麼？」
「你姊幫你說了很多話。她還說你是因為曾經受過情傷，所以才會讓自己如此墮落，你姊姊很瞭解你。」
「騙人！」艾葦非常吃驚，不敢置信黑仔說的。
「真的！玉雯的事情也是你姊幫我“喬”的。而且你姊還為了你，被我玉雯煩死了。但是你姊都沒有抱怨！我們兩個搬出來住也是你姊幫忙的。」說完黑仔便牽著艾葦的手並看著艾葦的眼睛：「相信我的話，艾葦，你對你姊好一點，因為她不求回報，她是愛你的家人！」
艾葦倒在床上輾轉難眠，身子無法定下左翻又翻。他怕吵到明早要上班的黑仔，於是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客廳。
月光透著客廳的窗籠罩著艾葦，風扇將窗簾吹起飄呀飄，艾葦在黑夜中思緒不定。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如黑仔說的那樣？姊姊真的暗中幫忙我？』正當艾葦苦惱的時候，竟從客廳的窗戶看到姊姊。
姊姊庭婷，在門口徘徊一下，然後又悄悄離開。
艾葦趕緊衝出家門，叫住了庭婷：「姊！你怎麼會在這？」
庭婷轉身看著艾葦，她穿著睡衣，頭髮凌亂眼神悲傷。艾葦感覺這時的姊姊就好像當初自己被趕出家門時的樣子。
庭婷躺在沙發上，艾葦幫庭婷蓋棉被：「姊，怎麼回事？」
「我跟你姊夫吵架了！我真的…」庭婷哽咽起來：「我真的…真的不愛他！」庭婷說完更嚎啕大哭起來了，用棉被遮住自己狼狽的臉龐。
艾葦看了非常不捨，心裡非常難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姊姊安慰他，姊姊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陪伴他。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姊姊在脆弱、在傷心。
艾葦等了一下，聽著姊姊哭聲漸漸緩和，讓姊姊哭了一下後才開口：「姊…你先睡吧！不要想太多唷！」庭婷遮著棉被點點頭。
艾葦起身回房，倒在床上，看著黑仔睡著的臉龐既陌生又熟悉：『我和寶貝有一天會不會跟姊姊和姊夫一樣呢？唉！姊姊的哭聲好悲傷好孤單，那是孤單已久的哭聲！好奇怪！』
艾葦望著被烏雲半掩的月亮，直覺姊姊好像有更多事情隱瞞著他，而且是隱瞞很久很久的。
這是一個讓他倍感神秘的夜晚。
我與凱綜一樣坐在台大醫院站，這時陽光普照，把台大醫院照的落落大方，把路旁大樹的葉子照的嫩綠。陽光透著樹葉與樹枝之中，照著凱綜微笑的臉龐。
「你好像幸福了耶！凱綜，你的臉好像回春了！」艾葦傻住看著凱綜。
凱綜笑了一下：「還給我回春了勒！你很白癡耶！我還叫春勒！」
艾葦也笑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又說：「你是真的長大了！氣色也變好了！一路以來，謝謝你！謝謝你能陪伴在許葛身邊。」
「傻瓜！這本來就沒有什麼謝不謝的。現在能看到許葛好起來，我真的很開心！心中的石頭真的也放下了！…不…不是石頭！是卡車！」
「你也別再自責了！有時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攬。雖然你以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喂！搞什麼？你爬在我頭上來了！」
「好了啦！我今天來不是跟你互虧的啦！我要問你事情的。」
「…我想你應該是要問你姊的事情吧？」
「對！你怎麼知道？」
「你姊呀…對你可真好！」
「為何呢？拜託你跟我說！要不然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你姊要我們不要說。」
「說！你這樣會害了我和我姊倆！」
「這個我知道啦！別急！我先說一個八卦。」
「你還有心情跟我講八卦！？」
「你姊的八卦。」
「我姊的？」
「你姊是同性戀，跟我們是同一國的。」
「騙人！」
「真的。而且你姊是第一個支持你離家出走的人。」
「什麼？我不懂！」
「當你父母親看了你的日記後，第一個便告訴你姊姊該如何處理。你姊告訴你父母，把你趕出家門。」
「你騙我！真的還假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全沒騙你！」
「你發誓？」
「我發誓！」
「我姊太過份了吧！不過你這種人發誓真的可信嗎？」
「哇！你今天根本在虧我吧！」
「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只是這太誇張了！她為什麼要害我被我父母趕出家門？」
「因為他希望你離開那個家！那個充滿束縛的家！」
「…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其實你在離開家裡之後你姊不斷跟我們聯繫。我想幾乎每天吧！超煩的！我們都要跟你姊報告你的事情。」
「太可怕了吧！」
「不過你也別怕，你姊至少也是圈內人，她是蕾絲邊呀！呵呵！原來同性戀真的會傳染耶！」
「亂講話耶你！不要鬧了啦！你說她有跟你們聯繫，你們有跟她說什麼嗎？」
「當然沒有囉！我們就掰說你每天都很認真在畫畫呀！而且都會跟我們去誠品看書。」
「我的確有畫畫呀！不過我們不是去誠品是去夜店吧！」
「可是終究逃不過你姊的眼睛，你姊竟然知道你常去夜店。」
「他怎麼知道的？」
「我想是有人跟你姊說吧！你姊總共有跟許葛、阿靖、我、柏純聯絡，我猜是阿靖吧！他恨不得你趕快回家，這樣他的阻礙物也不見了。」
「說不定阿靖也是為我好吧！」
「你怎麼變牆頭草了你！」
「不過凱綜，真的很謝謝你能跟我說實情。」
「還有，當我跟許葛和你的三角關係曝光，我不是就故意氣走你嗎？」
「對呀！哇靠！你還敢說？真是讓我太難過了！還故意的！」
「唉！那也是為了你好。是你姊他一直要你回家，因為她開始擔心你了。她知道你常去夜店之後便一直要我們勸你回家，跟我們說了很多。這時我們哪敢勸你回家呀！你都已經融入我們的生活了，嗑藥、拉K、性愛你那時都樣樣來勒！」
「喔唷～不要講那些啦！往事不堪回首。」
凱綜大笑一下後說：「好啦！不鬧你了！總之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姊真的很關心你。」
「不過她為什麼那麼希望我離開那個家呢？為什麼他還要結婚呢？難道他是雙性戀？」
「這個你就要自己跟你姊談談了。」
艾葦在105病房門外看著許葛和凱綜坐在床邊，頭靠著頭，互摟著腰。
陽光從窗戶透進房裡，把房裡照的的白亮亮的；陽光一束束的穿透著凱綜和許葛的髮絲。
艾葦只看到他們的背影，卻想像他倆的神情是如此的幸福，純純的愛。
『希望他們也能夠有一個自己愛的小窩！不要在這間冰冷冷的醫院了！』
艾葦放心的走了！他自己心中的一個“大卡車”也放下了。
第十章
午後，沒有炙熱的陽光，風隨著樹葉濾過猶如深山裡的風。庭婷和艾葦在天母的的別墅前庭院。
「姊姊，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艾葦著樣問。
「真羨慕你們，可以同居，組成一個愛的小窩。」庭婷看著白色別墅說。
「姊！這不是重點！你到底還隱瞞我什麼？為何你都沒有跟我說？」
「弟弟！對不起…還要這樣打擾你們兩個…我…我」庭婷忽然哽咽了起來，而且還不斷的發抖。
艾葦看在心裡非常不捨，心中還有很多疑惑。
「到底怎麼了阿？姊！」
「男生…男生會打人吧！」
「什麼？你說姊夫打你？姊夫為何打你？我看傷口…」
庭婷漸漸掀開衣服，身上滿是新舊傷口。
「姊，怎麼會這樣？這已經打很久了？我帶你去驗傷，帶你去看醫生。」
艾葦強迫帶姊姊去驗傷，並向庭婷的老公申請離婚。在庭婷和姊夫爭論吵架之中，艾葦才發現姊夫是如此的暴躁！而艾葦也從中得知，姊姊庭婷的外遇對象是女生。
艾葦和庭婷回到從前兩姊弟好情誼了，庭婷和艾葦坐在餐桌上，早晨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正照著餐桌上的玫瑰和艾葦庭婷的兩杯咖啡。
「姊，對不起！讓妳這一個禮拜都睡在沙發上。就叫你跟我們一起睡，妳又不肯！」
「傻孩子！我感謝你都來不及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庭婷又笑說：「而且我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聽到怪聲音。」艾葦也笑了。
「姊！你不要鬧了啦！都老夫老妻了，根本也沒差那幾個晚上。」
「老夫老妻呀…對呀！你看，你們沒結婚卻有著老夫老妻的生活。人呀！真是奇妙。像我的婚姻，根本只是一張白紙黑字，要做給父母親好看而已。真羨慕你們，不需要那張證明就已經結為夫妻了！而且還是老夫老妻了！」
「不會的姊姊，有一天你也會找到自己愛的人，不管是男生或女生。」
「謝謝你，艾葦。」
「等等我約了我的好朋友出去玩，一起去吧！」
「誰？我不認識的嗎？」
「欣穎。」
「喔！就曾經是你的女朋友那個嗎？」
「唉唷！那也是作給父母看的啦！」
「我知道。」
「你也發現了嗎？」
「都當你家人那麼多年了！當然，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弟弟，我感覺我們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們都會在家裡的餐桌上喝咖啡，像現在一樣，享受午後清涼的天氣。」姊姊說完便站起身子開窗戶，閉眼享受著午後的涼風。
艾葦仔細看著姊姊的臉龐，既像男生又像女生，濃細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還有細薄如豆的嘴唇。
「對了，姊，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嗯？怎麼了嗎？」
「為什麼你要跟父母說把我趕出家門呢？你應該是要幫助我的呀！你跟我是同一國的！」
庭婷安靜了一下，看著窗外有小鳥穿梭在樓層之中，然後飛入天際之中。
「弟弟呀！我是要讓你自由。當你飛了，自由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阻礙。
但是當你飛過那些阻礙，你就可以在天空裡無憂無慮的飛翔。」
艾葦懂了，含淚微笑的看著庭婷：「謝謝你，我知道妳的用心。」
「我知道你當時一定很恨我，我這個作法也不一定是對的。不過總比溫室裡
的花朵好太多了。弟弟，我知道你不想要成為家裡的一份子，那個一如往常的生活。我就是這樣活過來的，每天在家裡都要過平凡的生活，而且還有課業壓力！而且更嫁給了平凡又嚴肅的男人，毫無樂趣可言。」
「姊姊，我知道你的事情了！但是你為什麼不跟女生交往呢？」
「……在我17歲那年，爸媽發現了我的日記。」
「什麼？那他們有對你怎麼樣嗎？」
「他們也是非常激烈的反應，不僅強迫我轉學，還每天限制我的行動。每天送我上下學，還規定我不准交任何朋友。我六日都是待在家裡的！我還被逼去看精神科…」
診所裡，有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兩個護士都專心看著醫生問診，父母和庭婷也在診所裡。
「你為什麼會喜歡女生呢？」醫生說話冰冷冷的，沒有夾雜任何情緒。
「不知道。」庭婷說。
「你是不是曾經被性騷擾過呢？」
「沒有。」
「你有被男生打過嗎？」
「有。」
「什麼時候呢？誰？」
「國中的時候，被國中隔壁班的男同學欺負。」
「打的程度。」
「……很痛！……都流血了…」庭婷手發抖，眼睛泛紅，他想到了國中時候…
夜裡學校無人，庭婷倒在馬桶旁邊，嘴角留著血。
庭婷緩緩將矇矇的眼睛睜開，感覺自己的下體在疼痛，而且還流了一些血，沾滿血的內褲已經被丟在一邊。
她感覺很髒，便用自己的內褲將身體和地板的血擦乾淨，手不斷的發抖，淚也因顫抖而滴滴落下。
她一跛一跛的走到外面，在深夜的學校走廊，她好怕被人發現。她回想剛剛被隔壁班男同學打昏了，之後什麼事情都忘記了。她很清楚她昏倒時被強暴了。
『你不該喜歡女生，那是一種病。…你喜歡的是男生。…你是女生…你不是男生…同性戀不正常…這樣以後會找不到工作…社會不會認同你…你沒有辦法有家庭，有家庭才是幸福的，才是真正女生…』醫生那冷冷又諷刺的語言刺進庭婷心中，讓庭婷煩悶不已。
「姊！」艾葦搖庭婷的身子。
「幹嘛？」庭婷回過神來。
「你怎麼一直恍神？不要在想了，都過去了。」
「嗯！」庭婷摸了一下艾葦的手應答。
「如果你不能說就別說了！這樣我會擔心。」
「放心！我都這麼大了，26歲了。我瞭解過去就應該讓他過去。但是弟弟，我想跟你訴說，對你我相信都會有好處的。」
「說吧！」
「假日時，不管我怎麼求父母，他們就是不讓我出去。每天睡前，我還要被他們強迫監看之下吃安眠藥。」
「爸媽太可怕了！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但是為什麼？我不敢置信！你怎麼過的下這種生活呢？」
「唉！到後來我實在快不行了！於是我對爸媽演戲。」
「演戲？」
「我騙他們我想通了，我喜歡的是男生。我還不斷編了很多謊言，說什麼我之前怎麼那麼骯髒，怎麼那麼噁心之類的話。甚至還曾向爸媽下跪認錯！」
「姊！為什麼你要這麼傻呢？」
「其實我不想讓爸媽擔心，畢竟他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跟精力在我身上。爸媽的家庭觀念很重，認為應該要傳宗接代組織家庭。我還忍耐交了1個男朋友給他們看，唉！我實在很不喜歡男生。過了好幾年都是這樣痛苦的活著。」
「那姊夫呢？」
「姊夫呀！也是相親認識的！沒想到結婚後這個男人還會動手打我。」
「他為什麼要打你？」
「也許我也有錯吧！我跟他結婚這麼久了，只發生過三次性行為。而且我這倔強的個性，常故意惹他生氣。」
「兩年只發生過三次性行為？怎麼可能？」
「但是沒想到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是愛我！但是我傷了他的心，我終究沒辦法接受跟男生…」
「他打你才傷你的心吧！別再幫他說話了！」
「算了吧！都過去了…弟弟，我已經找到房子租了，過幾天我就要搬去住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唉唷～姊姊你幹嘛說這種話？好了，今天我們倆個休假，我們去走走吧！我們該出門了，欣穎也要去唷！」
「嗯！」
艾葦、黑仔、欣穎、庭婷在KTV唱歌，他們訂了一間大包廂，可容納10幾個人座位的包廂。
「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享受幸福的錯覺…誤解了快樂的意義～」欣穎用女性的聲音，雄厚的音量哼唱著
「是誰太勇敢說喜歡離別…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睜睜看著愛從指縫～中溜走…還說再見」庭婷用著極為嫵媚的聲音哼唱著。
黑仔和艾葦緊靠在一起，認真聽著他們唱，隨著昏暗的燈光人也變得迷迷濛濛，飄飄然的。沒有毒品，只有酒醉和煙霧、歌聲和燈光，就能享受那種置身天堂的不真實感。
「不夠時間好好來愛你～」
「早該停止風流的遊戲～」
「願被你拋棄…就算了解而分離…不願愛得沒有答案結局～」
『我要好好珍惜現在這個時光，說不定哪天我們就不夠時間去愛了！』艾葦聽這些歌詞不禁這樣想著。
「愛過你～」欣穎這樣唱著，然後看著庭婷的臉龐：
雖然在昏暗中，但庭婷的樣貌，在欣穎眼裡卻如此清晰可見：瓜子臉、濃細眉毛顯得清秀、細挺鼻子顯得英俊、細薄如豆的嘴唇發著微微紅光、那雙眼睛，經過風風雨雨變得更加神秘，更加不可思議。
「愛過你～」庭婷這樣唱著，然後看著欣穎的臉龐：
欣穎那圓圓臉蛋顯的健康陽光；眉毛濃淡剛好，不壓迫人也不過於柔和；鼻子微微豐滿，讓人感覺雄厚；細薄的嘴唇；眼睛在昏暗中炯炯有神，發光發熱。
「愛過你～」
「愛過你～」
「哇靠！你們兩個合唱的真好，比明星還好！真是有默契！真的好像情侶唷！」黑仔嚷嚷著，大力的邊拍手邊歡呼。
而庭婷和欣穎卻不避諱也不害羞，大方的互相擁抱了一下。
『這個包廂只是這整棟大樓的其中一間，這整棟大樓裡面，不知上演了多少個故事？每一間小小包廂，故事卻讓人動容！待在這包廂裡，心情是如此大大的釋放。姊姊，希望你能幸福！』艾葦心裡有感而發的這樣想著。
FUNCKY舞廳裡，已經不在是五光十射，人群擺動了。而是眾多對男男相擁慢舞，艾葦和黑仔，欣穎和庭婷都身在其中，擁抱著慢慢擺動身體。
他們都醉了，醉倒在情人身上、醉倒在昏暗燈光中，情人的溫熱和氣味讓他們更醉了，讓他們都飄飄欲仙、漫步雲端。
他們四人連續一個月都約在一起，他們只能在夜裡偷偷享受著愛情。好像在天堂，無人打擾，夜裡的天堂。直到有一天…
「你被星探發現？」艾葦非常驚訝的問黑仔。
「對！」
「那不是很棒嗎？」艾葦興奮的歡呼後又說：「我的寶貝是明星耶！」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正在考慮…」
「為何？」
「當明星就失去了自由，而且也不能讓人家知道我的性向。」
當黑仔說完這句話，兩人安靜了一下。艾葦再也笑不出來了！
「但是，你不當藝人實在很可惜。如果我們不承認，誰會知道我們是情人呢？你先去做做看吧！」
「嗯！好吧！」
在一間LOUNGEBAR裡面，電子音樂搭配著現場小提琴，聲音雖非常大聲，卻抵不過人群的吵雜聲。
庭婷和欣穎相依偎著，艾葦一人喝著悶酒，他們三人擠在小小的包廂中。
「最近怎麼黑仔都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呢？他是怎麼了？」庭婷納悶的問。
「一樣的原因呀。」
「唉唷～早知道你就別讓他進什麼爛演藝圈！」欣穎有點生氣。
「已經來不及了！…欣穎，姊姊，以後你們就自己出來吧！我有點累了！我要回家。」艾葦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艾葦最近好像挺不愉快的，有點擔心。」庭婷看著艾葦離去的背影。
「最近黑仔很忙，也稍微有一點名氣了。他們戀情遇到瓶頸了。唉！我都已經幸福了，現在換他孤單一人。」欣穎感慨的說。
天母的別墅裡，艾葦一人在空蕩蕩的客廳看著報紙，娛樂版的其中一篇主旨：
【黃德駿和一名男子同居 關係匪淺 疑似同志？】
『我的照片竟然被刊登出來？怎麼會這樣？那我和黑仔的關係不就被發現了？為什麼？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黑仔去演藝圈了！』
黑仔進房，看到在客廳發楞的艾葦，黑仔無力的坐在沙發上。
「報紙…寫了你和我的事情，你說…該怎麼辦？」艾葦非常無奈的說。
「我們分手吧！跟我在一起你是會很痛苦的。……我已經陷進去演藝圈的泥沼，有了名氣就沒辦法再回頭了！…對不起，艾葦。」黑仔不敢正視著艾葦無奈的說。
「…你別去混演藝圈了…」黑仔聽到艾葦的這句話，驚訝的看著艾葦，黑仔欲言又止。「就當我沒說過吧！我現在就準備搬走，明天就會回家了。」
艾葦又回到那個充滿肅穆氣氛的家了，依然是：母親看電視，父親看報紙。
「我回來了！」
父母親驚訝的看著艾葦，表情有些生氣，有些無奈。
「我知道你和那個男生的事情了！竟然丟盡我們的臉！」父親雖然語氣有些生氣，但卻帶點微微的無奈感。
「媽媽已經老了！艾葦…」母親語氣充滿無奈和難過。
「我要回房間，你們不用閉關我，我自己要閉關一下。」艾葦說完後便拖著沈重的行李箱回房，行李箱滾輪聲很大，聲音迴盪在這寂靜的家中。
艾葦已經連續一個月都關在房間裡，窗戶緊閉著，房裡很昏暗，只有小檯燈微弱的黃光，照著他和黑仔的所有照片，艾葦將照片一張張攤開來慢慢的看。
『我真的好想念和黑仔從前的種種…』
艾葦獨自一人在黑暗房裡看電視，電視播放著黑仔的歌曲MV，黑仔深情的唱著歌，還跟MV女主角上演激情戲。
電視的光將艾葦的眼淚照的一閃一閃的，在夜裡發光，電視藍光照著艾葦臉龐，他像在夜裡的怨鬼一樣。
艾葦實在看不下去，他將電視關掉。…電視關掉後，竟然自動跳出畫面：【德軍和女朋友蕙新的親熱畫面。】
艾葦抑止住想嚎啕大哭和大喊的念頭，猛抓自己的頭髮。然後用發抖的手抓著安眠藥和止憂鬱藥，硬吞下肚子裡。
艾葦能體會到許葛的感覺了，這就是嫉妒和心痛！是崩潰！
今晚的夜裡更暗了，窗戶聲、呼嘯聲、洪水聲在耳邊隆隆作響，是颱風。艾葦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以前的颱風也沒有今夜的颱風如此巨大！如此可怕！
艾葦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微弱的鈴聲和震動聲，是簡訊：
【這一個月下來我好痛苦！好羞愧！我拋棄了你，也拋棄了自己的愛情。我不愛女生！我被自己給困住了，周圍充滿著限制。現在，我只能現在跟你見面。這時候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你要不要跟我見面？ 黃德駿留】
艾葦搶忍著風慢慢向前走，在無人的夜裡街裡。粗大的雨滴落在艾葦身上和臉上，搖搖欲墜的樹上的葉，像雪花般的不斷飛濺。他手裡緊握著手機，看著那封簡訊因而有了意志力向前走：【今天晚上8點，在你家附近那間教堂門口等我，我會到！】
艾葦想到了從前和黑仔交往時…
白色的教堂周圍衝刺著大樹，樹葉很綠很綠。陽光從眾多樹葉透出，綠色的光灑在艾葦和黑仔的臉龐。
他兩看著被陽光照的乳白十字架，艾葦看了一下又轉身，黑仔拉住他。
「你幹嘛走掉？」
「沒有…走了啦！」
艾葦想走，黑仔卻拉的更緊。艾葦看著黑仔的眼珠子好黑好深，眼神充滿堅定：「艾葦！我們沒錯！」黑仔閉眼聽了一下周圍的聲音：「主跟我說，他要我們在這裡結婚！」
艾葦驚訝的看了黑仔一下，然後又笑了一下。
「幹嘛笑？」
「沒有！…只是覺得，你怎麼忽然變得那麼浪漫，有一點想吐！」艾葦邊笑邊說。
黑仔忽然吻了正在笑的艾葦。
『我想你是認真的！黑仔！我要我們在教堂結婚！』
『我想見你…黑仔…』艾葦憑著這樣的意志，不畏風雨的向前走。他第一次這樣，在颱風夜的街上義無反顧的走著。
「什麼？艾葦不見了？媽！又是你們害他的！颱風很危險，艾葦有什麼事都是你們害的！哼！」庭婷生氣的罵著電話那頭的母親，然後用力掛掉電話。她神情慌張不定，就像這夜裡的風雨一樣。
「婷～你對你媽太兇了吧？」欣穎有點生氣的說。
「你不懂我們家！不要吵！…怎麼辦？這麼晚了艾葦他會去哪？」
「艾葦是怎樣？一下又把自己關起來，一下又忽然在颱風夜出去。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不行！我要去找他！」
「什麼？你別鬧了！」
艾葦的腿被一棵倒下的大樹壓著，他痛苦難堪，老天爺無情，風狠心的吹著，雨用力的灑著。
『主呀！救救我！你應該不會反對我吧？是吧？』艾葦使盡所有力氣將樹往上搬，但樹卻一動也不動的。
艾葦停止搬樹，休息一下，雨滴滑落臉上，因為自己的氣喘而往前噴灑。
『不行！我不能放棄！說不定颱風等等就會走…不行！如果颱風走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黑仔？』艾葦便更用力的搬開樹，並大聲吶喊。終於，樹漸漸移動了一下，他趕緊將腿抽開掙脫，大腿已經掙脫了！但是腿正在流血。『還好沒有骨折，只是點皮肉傷而已。我可以的！』
艾葦強忍著痛起身，咬著牙齒，一跛一跛的慢慢向前走。
車前氣窗的雨刷刷著如瀑布的雨水，庭婷焦慮的開著車，她想也許能從模糊視線中看見艾葦的身影。
但事與願違，她只看到空中亂舞的垃圾和落葉，和沒有半個人影的街頭。欣穎則是坐在駕駛座旁邊擔心的看著庭婷。
「婷！不要再找了！你這樣根本就沒辦法找到他！這樣很危險的！」欣穎非常生氣的罵，但庭婷不理會，繼續開著車。「婷…婷！婷！！」庭婷還是不理會，欣穎大喊：「妳給我停車！妳這個傻子！！」
欣穎拉扯著庭婷，庭婷有些掙脫，使的方向盤不穩，直到車子打滑差一點撞上斜歪的電線桿，庭婷才緊急煞車。
兩人眼神驚嚇且氣喘如牛，然後兩人漸漸冷靜下來。
這時，兩人變得好安靜，只剩風和雨聲囂張的吹響著。
「我知道我很傻！因為艾葦不僅是我的弟弟，他的命更是我救的。我跟他的親情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怎麼說？他的命你救過？」
「在他5歲時，我和他去山上旅遊好幾天。旅程結束後我們開車回家時，很不巧的颱風來了。…狂風暴雨，山路遍地都是泥濘和樹，我車開不動了，前面也路也被落石擋住了。…於是我就抱著艾葦往返我們住的小木屋，忽然…」
一棵大樹不偏不倚的往庭婷那倒，庭婷見狀將身體趴下，將艾葦護住不讓艾葦被樹壓到。
庭婷被樹擊到大腿那動彈不得，風雨很大很大，山裡又沒有任何人。
「姊姊～～會不會痛痛呀～姊姊～嗚嗚嗚～」艾葦邊哭邊問姊姊。
「沒事！沒事！不要哭囉～要勇敢聽到了嗎？」庭婷這樣說完後，便使盡力氣想把樹往上搬，但樹一點動靜也沒有。
艾葦看著姊姊認真的神情，感覺姊姊好勇敢，她一滴淚都沒有流，就算風和雨用力的打在她的臉上，但姊姊還是表情依然堅定，沒有皺一下眉頭。
「最後，我總算將樹微微搬開，將腳抽離。我抱著艾葦，一跛一跛的走著。」
「你好勇敢！」
「我想這是一種力量吧。一個孕婦如果要保護她的小孩連一個卡車都搬的開了！我想我就是有這種力量。最後，我走到了一個教堂，教堂大門深鎖。我敲碎窗戶玻璃，和艾葦爬了進去。一整個颱風天，我和艾葦就在教堂裡面，主在保護著我們。所以我和艾葦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庭婷說完便往車窗外那看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後便說：「對了！我知道艾葦在哪了！他可能在教堂呀！」
「你確定？婷？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很危險的。雖然我也很擔心艾葦，但是你想如果你發生什麼事情，艾葦會很難過的！」
「不管！我要去教堂找他，我相信我們姊弟兩心靈相通。」
艾葦和黑仔在教堂門口對望著，風雨依然還是很大。
「艾葦！我對不起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艾葦大聲哭著，比風和雨還要大聲的哭泣著。
「快到教堂了！我聽到黑仔的聲音了！」欣穎驚訝的說著。
「我看到了！艾葦和黑仔在教堂前面！真的是他們！」庭婷笑了，她感動到哭了。
她們兩個趕緊下車，冒著大風雨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後兩人看到了前方的畫面：艾葦和黑仔擁吻著，衣褲都濕透了，全身也是濕透了，兩個身體因為冷而顫抖著。
漸漸的…她們感覺彼此的體溫和心是溫暖的。
----文章網址----
http://www.pon99.net/phpBB2/weblog.php?w=289
----第十一章---完結篇----
第十一章
艾葦和黑仔手牽著手，欣穎和庭婷擁抱著，四人都裸體躺在土地上望著天。地上滿是苔蘚和枯葉，又軟又濕又溫暖。四人的眼前是綠樹籠罩的景象。
四人身在森林中，森林的霧氣透進四人的毛細孔中，使他們沈澱、過濾他們的心靈。從前因世俗紛擾的複雜心情漸漸褪去，只剩一層湖綠無暇的漆。
這裡的聲音很複雜卻又很好聽：森林的聲音是老天爺為他們讚頌，讚頌曾經走過的挫折，現在走過了，得到幸福了！各種小精靈不斷的為他們唱歌，祝禱著他們。
眼前的各種色彩是過去的種種，現在調和昇華為美麗自然的景色。四人身在青翠綠油油、白色霧茫茫融合而成的一幅美麗畫景：遠方看皆是綠色、白色，但細細欣賞確有黃、黑、褐、灰等等色彩。
『我們是自然的，這樣才是自然的！原來…』艾葦感覺自己好像身在畫中，那種天堂般的境界，沒人打擾，只有主在旁邊陪著他，讓他幸福。『我不是畸形的，我走過了！主呀！你已經讓我到了天國！』
他們四人起身，黑仔牽著艾葦的手走著，欣穎和庭婷也跟上。他們走到一間小木屋裡面，然後將自己的身子披上一件薄薄絲綢披風。
他們盤坐在壁爐前面，靠著對方的身子看著壁爐的火焰，熊熊燒起。他們眼睛因為倒映著火而一閃一閃的，身子是暖的，心更是暖的。
「姊，我們自由了！再也沒有人會打擾我們。」
「是呀！弟，我們是兩對亞當與夏娃，好自然。感謝主給我們這樣的天堂。」
「他們會不會找我們？」欣穎淡淡的說。
「我不想再回去那裡了！也來不及了！…我想繼續待在這裡。這裡沒有庸俗的人群，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我們。」黑仔微笑的說著。
傍晚了，夕陽從窗戶邊照射進來小木屋裡，火紅的陽光和熊熊烈火將他們烤漆的完美，他們已經人間蒸發了，沒有了困惑和煩惱。
小木屋旁有一個湖，寶藍色的湖。他們四個在湖邊釣魚，享受著早晨的陽光和涼意。
「我快釣不下去了！我沒辦法了！」黑仔這樣說完後便將魚竿往後丟，將衣裳和褲子脫去，像人魚般往湖裡跳。
水被黑仔濺起，艾葦被水濺的全身都濕透了。
「唉唷～討厭！把我都弄濕了你！我也要下去。」艾葦這樣說完後便也將衣褲脫去跳下水來。
黑仔和艾葦兩人便在水中翻來覆去，像是小孩般互相打鬧和擁抱。欣穎和庭婷也笑了。
「你們男生就是這樣！幼稚死了！」欣穎笑著虧他們。
他們四人坐在小瀑布前面，瀑布的水輕輕的打在他們背上。陽光將濺起的水滴和瀑布照射的像鑽石般閃耀。
艾葦和黑仔相互擁吻著，欣穎吸吮著庭婷的耳邊。他們在擁吻吸吮的同時，也吞進了水，水是甘甜的、純淨的。
艾葦的父親看著報紙的其中一份報導，神情有點焦慮：
【颱風當夜 黃德駿失蹤 疑似和同性情侶私奔？
明星黃德駿在颱風夜失蹤，警方調查發現黃德駿可能在颱風夜當晚出門，黃德駿在颱風夜傳了一封簡訊，給同性情侶汪艾葦：今天晚上8點，在你家附近那間教堂門口等我，我會到。而巧合的是汪艾葦也在當晚同時間失蹤。汪艾葦的姊姊汪庭婷和汪庭婷同性情侶張欣穎也在颱風夜失蹤。警方正著手調查…】
父親看完這篇報導一句話也不說，表情肅穆。他忽然微微的笑了一下，看起來帶點微微的滿足和幸福。
「晚餐煮好囉！」媽媽大聲叫著，但卻只有一個人回應，那就是爸爸。
桌上依然是四菜一湯，媽媽準備了四雙筷子和四碗飯，但是開飯的人卻只有父親和母親。母親還不斷的往玄關門口看，然後又默默的吃飯。
另外兩雙筷子和碗一動也不動的放在那裡。
「老公，兒子和女兒飯菜都涼了。」母親說。
「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了？在那裡好嗎？」爸爸說。
窗外忽然下起一場大雨，風漸漸變強了，父親和母親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