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5月 10, 2008 10:22 pm
《冷血》
－－刊載於青年世紀392期。
（一）
血是溫熱地、帶股黏膩的腥味，像汩汩而動的激情攪和著致命危機；而那鮮紅
代表的是否為下一秒即將枯萎的生命花朵？還是讓悲傷隨波逐流，劃破動脈的蠢蠢
欲動，自體內瀉盡的那腔洶湧……
如果悲傷與我已鎔鑄為一體，那麼是不是得摧毀我自己，才能夠忘了妳……？
（二）
冷血。
時常在想……血，怎麼會是冷的呢？那一定是因為雙手再無法感覺溫度了吧？
原有的熱度感受不到了，便以為失去了。
──於是想，或許就是得要這麼解釋妳和我吧？
（三）
「妳真冷血。」妳眼底的銀河正無辜地閃爍，一臉宛若妳才是受害者的模樣，
對我哀哀地控訴著，我也輕易的繳械投降，用所有脆弱的武裝組成沉默，拒絕ㄧ句
解釋。
「如果我死了，妳是不是才會對我有所挽留呢？」妳對我說著一個假若，眼神
渙散迷離，而我們的呼吸正在動搖視聽，世界搖晃，可是我們仍找不到站立的幅度
，我們的呼吸疼痛到無法站立。
我們不懂對方，不懂妳顫抖的話裡刺人的，涵義。
噤聲慣了，於是應答已成種多餘。不能傾訴的，始終不能傾訴，一如我對於妳
。
「我一直相信妳的，一直是的……」妳開始不知是向我質問，還是自言自語著
混亂的片段。「告訴我……」
「為什麼？」妳突然仰起面容，感覺到妳痛心疾首的視線刺穿了我，我是被妳
射落的那一頭獵物。
「……什麼為什麼？」我拿一雙下雪的眼睛，對妳苦熱的夏季，霎那原有的乾
旱結冰成窮冬，生機失去，妳的面容面臨世紀末一切悲難的降臨，無庸置疑地沾染
上絕望的表情，痛苦已成為一種狀態上的附屬，已然戒不除。而於是妳，而於是我
，便成了末日的那一株衰弱的黃昏，盛放著劇毒的穹空有濃淡不分的雲彩是即將沒
落的花瓣，結束已成種不能懂的必然，在落日後作第一顆星子往毀滅的星空上攀。
妳的淚水止住了，就如同我的冷漠靜不下來。
「我懂了。」妳如一縷魂魄以一種飄離的形態起了身，用令人瑟縮的回音撞擊
我。
一切，都不明所以的讓人問不出為什麼。也或許根本也不必要去問為什麼。
──終究，我鬆手讓妳走。
（四）
或許是在我們相遇的那一瞬間開始起，我開始相信這世間的所有都有它必然的
定律。就像妳、就像我，會面於這場本無人聆聽的海浪獨曲，但因為風的邀約，我
們匯聚於此，展開了那必然的緣分，開拍了那一切往後必然的戲。
緣起，卻不知道能否追蹤著不滅。
「妳也是來聽海的嗎？」
妳拉開輕柔的聲音喚我，我漠愣著回頭，卻撞見了一雙星空，裹附著妳身後那
端地平線上的太陽，如此突兀又如此地美麗著。
（五）
認識妳後我養成一種習慣。
一種關於在早晨時提袋早餐去妳家門按電鈴的習慣，一種關於在MSN上關注妳
的狀態而決定明天如何跟妳相處的習慣，一種關於在妳辦公桌上黏MEMO條記一堆
公事行程最後附送一句「今天晚餐要去哪吃？」的習慣，一種關於我去書店時為妳
那些貧瘠的知識而一本本揀選起書籍的習慣，一種關於諒解妳時而不可理諭的荒唐
的習慣，一種關於清楚妳的自私的習慣，一種關於深刻認知妳對我的感覺並不是愛
的習慣，一種關於我夜半偶然驚覺孤單的習慣………千百種關於愛上妳後的寂寞的
習慣，七年來如此習慣著。
卻始終無法習慣那份悲傷，於是七年來悲傷不斷著，不斷著。
（六）
而我想心思會被破除的，一直以來這麼想，以這些無謂的話語來安慰著自己。
只是沒有想到，對於妳來說，我的存在以及我的一切不能坦白，更是一種七年來我
們相同的傷害。
我一直以為應該退守，妳始終認為我在等待，我懦弱，妳自信的冷漠，那些一
切誤解了的，便將就湊合成了我的冷血、與妳的自私。而我始終的不明白，與妳一
直以來的不疑有它，卻成為了最終一切把我們撕裂向那結局的利器。挽回，以往總
覺得可以的，如今只淪為一種異想天開。
（七）
在泅至那汪洋之中，我從沒希冀過岸上的繩索，或是那些我認為已足夠了的氧
氣之於生命以及一切理智的判斷。想化為一條魚，但在很久很久以後的後來，才發
現自己的不諳水性；就在那麼多年後，才發現自己，原來不過是溺頂進一片感性的
海域，沉淪不起。
不過七年光陰匆促地以一賽跑者的身姿，一下子地從我們身旁飛速而過，岔眼
間仍以為是一陣過急的風，卻也輕忽了那自己被拂亂的一切思緒。
其實早在我們都來不及察覺之前，就已經被寄入了風中，循往我們下一個不知
又得長達幾年抑或短暫以月來計算的羈絆。我們都仍以為自己專注著，但其實雙手
早已不能感覺到溫度。而於是妳誤認了我的莫可奈何而成冷血，而於是我誤讀了妳
的等待而成不在乎，但我們都早已感受不到溫度，已然冷卻了。
（八）
共同經歷的七年後的二十三個月（我以為用月計算就會很短暫），妳親許了她
，而我嫁給了他。一切不一樣了，又恍若還一般。
我們不再連絡了，自從六個月前我們想假裝釋然而微笑著過問彼此的近況。MSN
上我們瞧不見彼此的面貌，卻還虛假著談著天涯另一方與我們不相干的北海道雪祭
，妳說妳想去看（卻沒說妳畏寒），我說改天一起去吧（而眼睜睜回想起妳涕泗縱
橫的面容），妳回說「嗯，一定喔^_^」，表面上我們約定了要坦然，可是卻又像
是某種形式的再見。
的確是再見，妳謝絕了所有再見的方式，而我無力抗拒。『因為同性女友的感
情背叛，林海彙小姐於昨天下午五時多分被人發現割腕自殺陳屍在自家浴室裡，送
醫已宣告不治。』
『而她遺書只有簡單的一句：「我以為妳是愛我的。」讀來令人哀婉萬分，也
感慨如此輕易流逝的生命。下一則新聞……』主播以她流利的口條，告知了我妳的
死訊，周圍全是喧嘩的人潮，我感覺譁然而需要寧靜，回神卻發現穿梭身旁那些冷
卻的眼神，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吵雜，是我受不了震耳欲聾的沉默；我突然想到妳
死去蒼白的眼臉，然後世界只剩下我獨自一人，感覺到寒冷。
「我以為妳是愛我的。」話句盤旋如鷹，掉以輕心我就會被過度的悲傷掠食。
妳的話是遺留給誰？冷血的她，冷血的我，還是冷血的世人……？
我感覺有成千上萬條河流川息而過，其中或許有一條是妳。
（九）
勁風又推送了一波浪濤高高的爬起，逐漸碩大地向沙灘上逼迫著襲來，天邊是
沒有隊形的鷗羣，最終那一股強勢在浪裂線處崩解，碎落在沙上一片濕漬，海鷗們
翔過落日。
夕陽西下，有一人影用腳掌走進那潮起潮落，沒有激起任何一朵水花。深海底
下，魚以為是暗潮，但原來是投落下來的船錨剝落了。不是魚，一直以來我都不是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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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生活時間壓縮，雖然寫小說對我來講是一個執著
但情節和畫面源源而生，卻沒有好的筆感，於是越來越少有小說的完成品。
這篇也是很久以前的稿了，一直在尋找一些感覺
想寫一種基底是平凡的筆調，儘管通篇贅言卻有綿延的敘述性
只是茫然了。
貼文於此，是想看看是否有人有些看法可供參考，多謝了。
－－刊載於青年世紀392期。
（一）
血是溫熱地、帶股黏膩的腥味，像汩汩而動的激情攪和著致命危機；而那鮮紅
代表的是否為下一秒即將枯萎的生命花朵？還是讓悲傷隨波逐流，劃破動脈的蠢蠢
欲動，自體內瀉盡的那腔洶湧……
如果悲傷與我已鎔鑄為一體，那麼是不是得摧毀我自己，才能夠忘了妳……？
（二）
冷血。
時常在想……血，怎麼會是冷的呢？那一定是因為雙手再無法感覺溫度了吧？
原有的熱度感受不到了，便以為失去了。
──於是想，或許就是得要這麼解釋妳和我吧？
（三）
「妳真冷血。」妳眼底的銀河正無辜地閃爍，一臉宛若妳才是受害者的模樣，
對我哀哀地控訴著，我也輕易的繳械投降，用所有脆弱的武裝組成沉默，拒絕ㄧ句
解釋。
「如果我死了，妳是不是才會對我有所挽留呢？」妳對我說著一個假若，眼神
渙散迷離，而我們的呼吸正在動搖視聽，世界搖晃，可是我們仍找不到站立的幅度
，我們的呼吸疼痛到無法站立。
我們不懂對方，不懂妳顫抖的話裡刺人的，涵義。
噤聲慣了，於是應答已成種多餘。不能傾訴的，始終不能傾訴，一如我對於妳
。
「我一直相信妳的，一直是的……」妳開始不知是向我質問，還是自言自語著
混亂的片段。「告訴我……」
「為什麼？」妳突然仰起面容，感覺到妳痛心疾首的視線刺穿了我，我是被妳
射落的那一頭獵物。
「……什麼為什麼？」我拿一雙下雪的眼睛，對妳苦熱的夏季，霎那原有的乾
旱結冰成窮冬，生機失去，妳的面容面臨世紀末一切悲難的降臨，無庸置疑地沾染
上絕望的表情，痛苦已成為一種狀態上的附屬，已然戒不除。而於是妳，而於是我
，便成了末日的那一株衰弱的黃昏，盛放著劇毒的穹空有濃淡不分的雲彩是即將沒
落的花瓣，結束已成種不能懂的必然，在落日後作第一顆星子往毀滅的星空上攀。
妳的淚水止住了，就如同我的冷漠靜不下來。
「我懂了。」妳如一縷魂魄以一種飄離的形態起了身，用令人瑟縮的回音撞擊
我。
一切，都不明所以的讓人問不出為什麼。也或許根本也不必要去問為什麼。
──終究，我鬆手讓妳走。
（四）
或許是在我們相遇的那一瞬間開始起，我開始相信這世間的所有都有它必然的
定律。就像妳、就像我，會面於這場本無人聆聽的海浪獨曲，但因為風的邀約，我
們匯聚於此，展開了那必然的緣分，開拍了那一切往後必然的戲。
緣起，卻不知道能否追蹤著不滅。
「妳也是來聽海的嗎？」
妳拉開輕柔的聲音喚我，我漠愣著回頭，卻撞見了一雙星空，裹附著妳身後那
端地平線上的太陽，如此突兀又如此地美麗著。
（五）
認識妳後我養成一種習慣。
一種關於在早晨時提袋早餐去妳家門按電鈴的習慣，一種關於在MSN上關注妳
的狀態而決定明天如何跟妳相處的習慣，一種關於在妳辦公桌上黏MEMO條記一堆
公事行程最後附送一句「今天晚餐要去哪吃？」的習慣，一種關於我去書店時為妳
那些貧瘠的知識而一本本揀選起書籍的習慣，一種關於諒解妳時而不可理諭的荒唐
的習慣，一種關於清楚妳的自私的習慣，一種關於深刻認知妳對我的感覺並不是愛
的習慣，一種關於我夜半偶然驚覺孤單的習慣………千百種關於愛上妳後的寂寞的
習慣，七年來如此習慣著。
卻始終無法習慣那份悲傷，於是七年來悲傷不斷著，不斷著。
（六）
而我想心思會被破除的，一直以來這麼想，以這些無謂的話語來安慰著自己。
只是沒有想到，對於妳來說，我的存在以及我的一切不能坦白，更是一種七年來我
們相同的傷害。
我一直以為應該退守，妳始終認為我在等待，我懦弱，妳自信的冷漠，那些一
切誤解了的，便將就湊合成了我的冷血、與妳的自私。而我始終的不明白，與妳一
直以來的不疑有它，卻成為了最終一切把我們撕裂向那結局的利器。挽回，以往總
覺得可以的，如今只淪為一種異想天開。
（七）
在泅至那汪洋之中，我從沒希冀過岸上的繩索，或是那些我認為已足夠了的氧
氣之於生命以及一切理智的判斷。想化為一條魚，但在很久很久以後的後來，才發
現自己的不諳水性；就在那麼多年後，才發現自己，原來不過是溺頂進一片感性的
海域，沉淪不起。
不過七年光陰匆促地以一賽跑者的身姿，一下子地從我們身旁飛速而過，岔眼
間仍以為是一陣過急的風，卻也輕忽了那自己被拂亂的一切思緒。
其實早在我們都來不及察覺之前，就已經被寄入了風中，循往我們下一個不知
又得長達幾年抑或短暫以月來計算的羈絆。我們都仍以為自己專注著，但其實雙手
早已不能感覺到溫度。而於是妳誤認了我的莫可奈何而成冷血，而於是我誤讀了妳
的等待而成不在乎，但我們都早已感受不到溫度，已然冷卻了。
（八）
共同經歷的七年後的二十三個月（我以為用月計算就會很短暫），妳親許了她
，而我嫁給了他。一切不一樣了，又恍若還一般。
我們不再連絡了，自從六個月前我們想假裝釋然而微笑著過問彼此的近況。MSN
上我們瞧不見彼此的面貌，卻還虛假著談著天涯另一方與我們不相干的北海道雪祭
，妳說妳想去看（卻沒說妳畏寒），我說改天一起去吧（而眼睜睜回想起妳涕泗縱
橫的面容），妳回說「嗯，一定喔^_^」，表面上我們約定了要坦然，可是卻又像
是某種形式的再見。
的確是再見，妳謝絕了所有再見的方式，而我無力抗拒。『因為同性女友的感
情背叛，林海彙小姐於昨天下午五時多分被人發現割腕自殺陳屍在自家浴室裡，送
醫已宣告不治。』
『而她遺書只有簡單的一句：「我以為妳是愛我的。」讀來令人哀婉萬分，也
感慨如此輕易流逝的生命。下一則新聞……』主播以她流利的口條，告知了我妳的
死訊，周圍全是喧嘩的人潮，我感覺譁然而需要寧靜，回神卻發現穿梭身旁那些冷
卻的眼神，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吵雜，是我受不了震耳欲聾的沉默；我突然想到妳
死去蒼白的眼臉，然後世界只剩下我獨自一人，感覺到寒冷。
「我以為妳是愛我的。」話句盤旋如鷹，掉以輕心我就會被過度的悲傷掠食。
妳的話是遺留給誰？冷血的她，冷血的我，還是冷血的世人……？
我感覺有成千上萬條河流川息而過，其中或許有一條是妳。
（九）
勁風又推送了一波浪濤高高的爬起，逐漸碩大地向沙灘上逼迫著襲來，天邊是
沒有隊形的鷗羣，最終那一股強勢在浪裂線處崩解，碎落在沙上一片濕漬，海鷗們
翔過落日。
夕陽西下，有一人影用腳掌走進那潮起潮落，沒有激起任何一朵水花。深海底
下，魚以為是暗潮，但原來是投落下來的船錨剝落了。不是魚，一直以來我都不是
的。
-----
近來生活時間壓縮，雖然寫小說對我來講是一個執著
但情節和畫面源源而生，卻沒有好的筆感，於是越來越少有小說的完成品。
這篇也是很久以前的稿了，一直在尋找一些感覺
想寫一種基底是平凡的筆調，儘管通篇贅言卻有綿延的敘述性
只是茫然了。
貼文於此，是想看看是否有人有些看法可供參考，多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