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5月 21, 2008 10:25 pm
空舟（第二章 故事）（三）有修改過。請回去觀看，方能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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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我照常上課，小張卻整天不見人影，教授點沒名，手機無法接聽。連續三天全無音訊，我終於感到事態嚴重，小張，是真的失蹤了。
我不知所措，小張消失了，就在我仍搞不清狀況，從我的世界憑空遁走，不留一點痕跡。我覺得無力，心煩意亂，他是否就這樣不再回來，或者說是，無法回來了。他或許被無以名狀的力量擄走，就像連言板上的那齣能劇……我不敢想像。回宿舍後昏昏沉沉，不知覺間睡著了。
夜，是沁涼的，如水。樹葉受風沙沙地輕響，我坐在凳上，杯中的茶和今晚一樣冰涼。燈光昏暗，無人。
只聽得輕微的音，似乎是腳步聲。我循著聲音望去，一個佝僂的身影在月光下緩慢動著。他直走到我跟前，低著頭，雜亂的髮蓋住面容。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不發一語。我覺得似曾相識，在這樣的夏夜，一位佝僂的老翁……
那手裡握著塊陳舊的木片，我似乎聞到受潮霉味，卻不甚濃，反倒像是溪水味。木片上刻著一葉扁舟，陽刻，就在木片正中，而舟以外則模糊不清。
我呆望著木片，老翁仍是舉著手，向前移了幾寸，木片直遞到我眼前，溪水味更濃了。他似乎要給我。我舉起手，握著木片，質感並不似外觀老舊，帶有點光滑。這時，老翁的手逐漸鬆脫，我起初認為是他放手，當我視線移開木片，才查覺到異樣。老翁的手掉落了。從指節開始，一寸寸，到手掌，手腕，然後是小臂，關節，直到肩膀，他的手井然有序地分離。並沒有流出血來，因為到地時已是一堆白骨了。更詭異地緊接而來，老翁揚首，髮是分開了，但我見不著臉，在眼珠與鼻的地方是深深的凹洞，沒有唇，也沒有皮膚。他的頭只是個帶著髮的骷顱，我嚇得後退，突然有股血腥味從我手上傳來，卻非木片。
那是我的另一隻手。
我的茶，那是從我的洛神花茶傳來的，原本已是血紅的茶在杯中更顯濃稠，我慌忙鬆手，茶杯跌落，破碎，裡頭的液體四濺，那已不是我的冰涼洛神了，那是血，彷彿剛從人體取出，鮮紅濃稠的血，猶帶體溫。濃烈的血味瞬間漫開。我感到喉頭一陣噁心，我方才的啜飲的茶，似乎也在胃中轉換成血，或者是，我喝的，早已非茶……
老翁向著我，方才的骷顱消失了，我以為眼花，但那卻是真實的人臉，在我眼前，黃老枯瘦的，就如尋常的老翁一般。他開始笑了，對著我無聲地笑，口中卻不斷冒出水來，臉色泛青，雙頰開始腫脹。然而他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反到笑得更加燦爛，那在暗夜中顯得詭異。我想逃，雙腳用力地蹬，手卻不聽使喚。我的手被拉住了。不，是有東西拉著木片，而木片拉著我的手，我不曉得木片是如何緊抓著我的手，但我確實感到它就是緊抓著，就這樣懸在空中，動彈不得。
我突然從床上臥起，冷汗濕透全身，我抬起手，似乎仍遺留有被抓過的觸感。窗外是片深沉的黑，看錶，一點十分，是夢。還好是夢，我想。
我坐在床上發呆，毫無睡意。門外傳來熬夜同學細微的腳步聲，真不曉得他們何以如此晚睡。
叩！傳來叩門聲。聽錯了吧，我對自己說道。房燈都關了，還有誰會來找我。但那聲確實地響了第二次，是叩！叩！
我才要起身開門，門卻被打開了。一個人影沐浴在走廊的燈光之中，看不清是誰，我眼睛還沒適應。我緊張問道：「誰？」
那人影靜默地立在那，逐漸清晰。我驚呼：「小張！」我趨向前去。「我和袂月都以為你失蹤了。你是跑哪去了？」激動續道：「你知道袂月還為此擔心不已嗎？昨日她寄了簡訊給我，說要離開，現在也不知到哪去了？」「還有衣玉的事，你為什不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張依然不語，只是呆望著我。
我奇怪道：「嘿！你有沒有聽我說？」他仍呆滯著。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突然舉起手來，似乎握著什麼。我仔細一瞧，竟是塊木片，陽刻著一葉扁舟。我全身劇震。他背後忽然現出個人，長髮及肩，穿著鵝黃色短袖上衣。「袂月！」我喊道。出現在後面的竟是袂月。我才開口要問這是怎麼回事，袂月卻如小張一般，右手平舉至胸，手裡也是那木片，刻著扁舟。他們兩人維持著動作，嘴中發出模糊的聲音，像含著水說話。
就如來時突然，在一陣模糊的說話聲後，兩人轉過身，往走廊盡頭奔去。我一驚，正要追去……
我又從床上臥起了。四周一片漆黑，我感到寒冷，趕緊把被子拉緊。這是冬季的子夜，沒錯。我方才不正要追小張袂月的？怎麼又在這？我感到錯亂。我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熱辣辣的。這回該是真的了，我鬆了口氣，卻心有餘悸。我剛才竟然做了兩次夢，還是夢中夢。彷彿中邪了。
我直坐到天際發白。我想到袂月說的。
衣玉做夢了。她每次都在午夜驚醒，然後難以入眠……
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小張失蹤，衣玉住院昏迷，袂月也不知所蹤。而我，只剩我在這，作了奇怪的夢，也許就像那人說的，下一個就是我了。每夜每夜都要做著這種恐怖的夢，我想我可能承受不了吧。
初昇的日光射入，微寒。我穿起外套，準備到那巷口，袂月昨晚離去的地方。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我想。
因為，風總有不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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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我照常上課，小張卻整天不見人影，教授點沒名，手機無法接聽。連續三天全無音訊，我終於感到事態嚴重，小張，是真的失蹤了。
我不知所措，小張消失了，就在我仍搞不清狀況，從我的世界憑空遁走，不留一點痕跡。我覺得無力，心煩意亂，他是否就這樣不再回來，或者說是，無法回來了。他或許被無以名狀的力量擄走，就像連言板上的那齣能劇……我不敢想像。回宿舍後昏昏沉沉，不知覺間睡著了。
夜，是沁涼的，如水。樹葉受風沙沙地輕響，我坐在凳上，杯中的茶和今晚一樣冰涼。燈光昏暗，無人。
只聽得輕微的音，似乎是腳步聲。我循著聲音望去，一個佝僂的身影在月光下緩慢動著。他直走到我跟前，低著頭，雜亂的髮蓋住面容。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不發一語。我覺得似曾相識，在這樣的夏夜，一位佝僂的老翁……
那手裡握著塊陳舊的木片，我似乎聞到受潮霉味，卻不甚濃，反倒像是溪水味。木片上刻著一葉扁舟，陽刻，就在木片正中，而舟以外則模糊不清。
我呆望著木片，老翁仍是舉著手，向前移了幾寸，木片直遞到我眼前，溪水味更濃了。他似乎要給我。我舉起手，握著木片，質感並不似外觀老舊，帶有點光滑。這時，老翁的手逐漸鬆脫，我起初認為是他放手，當我視線移開木片，才查覺到異樣。老翁的手掉落了。從指節開始，一寸寸，到手掌，手腕，然後是小臂，關節，直到肩膀，他的手井然有序地分離。並沒有流出血來，因為到地時已是一堆白骨了。更詭異地緊接而來，老翁揚首，髮是分開了，但我見不著臉，在眼珠與鼻的地方是深深的凹洞，沒有唇，也沒有皮膚。他的頭只是個帶著髮的骷顱，我嚇得後退，突然有股血腥味從我手上傳來，卻非木片。
那是我的另一隻手。
我的茶，那是從我的洛神花茶傳來的，原本已是血紅的茶在杯中更顯濃稠，我慌忙鬆手，茶杯跌落，破碎，裡頭的液體四濺，那已不是我的冰涼洛神了，那是血，彷彿剛從人體取出，鮮紅濃稠的血，猶帶體溫。濃烈的血味瞬間漫開。我感到喉頭一陣噁心，我方才的啜飲的茶，似乎也在胃中轉換成血，或者是，我喝的，早已非茶……
老翁向著我，方才的骷顱消失了，我以為眼花，但那卻是真實的人臉，在我眼前，黃老枯瘦的，就如尋常的老翁一般。他開始笑了，對著我無聲地笑，口中卻不斷冒出水來，臉色泛青，雙頰開始腫脹。然而他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反到笑得更加燦爛，那在暗夜中顯得詭異。我想逃，雙腳用力地蹬，手卻不聽使喚。我的手被拉住了。不，是有東西拉著木片，而木片拉著我的手，我不曉得木片是如何緊抓著我的手，但我確實感到它就是緊抓著，就這樣懸在空中，動彈不得。
我突然從床上臥起，冷汗濕透全身，我抬起手，似乎仍遺留有被抓過的觸感。窗外是片深沉的黑，看錶，一點十分，是夢。還好是夢，我想。
我坐在床上發呆，毫無睡意。門外傳來熬夜同學細微的腳步聲，真不曉得他們何以如此晚睡。
叩！傳來叩門聲。聽錯了吧，我對自己說道。房燈都關了，還有誰會來找我。但那聲確實地響了第二次，是叩！叩！
我才要起身開門，門卻被打開了。一個人影沐浴在走廊的燈光之中，看不清是誰，我眼睛還沒適應。我緊張問道：「誰？」
那人影靜默地立在那，逐漸清晰。我驚呼：「小張！」我趨向前去。「我和袂月都以為你失蹤了。你是跑哪去了？」激動續道：「你知道袂月還為此擔心不已嗎？昨日她寄了簡訊給我，說要離開，現在也不知到哪去了？」「還有衣玉的事，你為什不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張依然不語，只是呆望著我。
我奇怪道：「嘿！你有沒有聽我說？」他仍呆滯著。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突然舉起手來，似乎握著什麼。我仔細一瞧，竟是塊木片，陽刻著一葉扁舟。我全身劇震。他背後忽然現出個人，長髮及肩，穿著鵝黃色短袖上衣。「袂月！」我喊道。出現在後面的竟是袂月。我才開口要問這是怎麼回事，袂月卻如小張一般，右手平舉至胸，手裡也是那木片，刻著扁舟。他們兩人維持著動作，嘴中發出模糊的聲音，像含著水說話。
就如來時突然，在一陣模糊的說話聲後，兩人轉過身，往走廊盡頭奔去。我一驚，正要追去……
我又從床上臥起了。四周一片漆黑，我感到寒冷，趕緊把被子拉緊。這是冬季的子夜，沒錯。我方才不正要追小張袂月的？怎麼又在這？我感到錯亂。我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熱辣辣的。這回該是真的了，我鬆了口氣，卻心有餘悸。我剛才竟然做了兩次夢，還是夢中夢。彷彿中邪了。
我直坐到天際發白。我想到袂月說的。
衣玉做夢了。她每次都在午夜驚醒，然後難以入眠……
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小張失蹤，衣玉住院昏迷，袂月也不知所蹤。而我，只剩我在這，作了奇怪的夢，也許就像那人說的，下一個就是我了。每夜每夜都要做著這種恐怖的夢，我想我可能承受不了吧。
初昇的日光射入，微寒。我穿起外套，準備到那巷口，袂月昨晚離去的地方。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我想。
因為，風總有不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