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3月 10, 2008 12:05 pm
二、夜談
傍晚時分，呼延端等人到了張家集。
原是官道上的小村落，佔著地利之便，往來的行商大多在此歇腳，周圍的鄉民匯聚成市，慢慢形成一個小城鎮。
市集散了，挑擔提藍的鄉民紛紛離去，少了吆喝叫賣，街道顯得冷清。
鎮上最大的客棧『軒羽樓』，除了食宿之外，也供應座騎馱獸給往來的商旅。外觀雖然簡樸，但是設備倒也完善。呼延端要了四間僻靜的廂房，分與眾人住下。等到一切安置妥當，文士來到老人房中以內力助他療傷。季陽子的藥效力極佳，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溪樵老人傷勢回復大半。
呼延端囑咐廚房準備酒席給大夥壓驚，並感謝文士出手相助。小小的城鎮，即便是最大客棧，也只有幾道像樣的菜餚。不過，『軒羽樓』的廚子手藝不俗，一席酒宴倒也賓主盡歡。
回到房裡，文士傳授兩兄弟幾句口訣，隨手拆解說明其中要義。起初兩個人還能聚精會神地記誦，但是沒多久的時間，就打起瞌睡。見時候不早，文士讓他們上床歇息。等到兩人熟睡，他才在一旁靜坐調息。
功行一周天，幾近無我之氣靜佈全身。此時，門外有人接近。
敲門聲音響起，正是溪樵老人。
「老前輩還沒歇息。」文士替溪樵老人倒杯茶水。
「年紀大睡得少，孩子們都睡了嗎？」
「剛睡，這兩個小傢伙頑皮的很，玩累了自然睡得早。」 文士無奈一笑。
「還是小孩子幸福，無憂無慮。」看著呼呼大睡的兩兄弟，老人會心一笑。
見老人的神情有異，於是，文士開口：「老前輩有事煩惱？」
「不用多說，恩公也猜得出小老兒的來意。」見文士默然，老人接著說：「我那姪兒熱衷仕途，好大喜功，武學之道又不圖精進，今日才會落得如此田地。本來是連環莊自己的事，可，小老兒傷勢未癒，倘若再有差池，我那姪兒未必擔待得起。所以小老兒厚顏希望能邀恩公同行，一來想借恩公之力，二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老前輩言重，只是略盡薄力，莫再以恩公相稱，晚輩擔待不起。老前輩的託付，晚輩實有難處，所以 ⋯⋯。」文士臉上露出些許難色。
「有難言之隱⋯⋯？沒關係，有什麼顧忌儘管說，小老兒或許幫得上。」
「老前輩不問晚輩身份。」
「解人急難，必是俠義中人。小老兒與褚大俠相知甚久，相信小老兒的幾句話還是有些用處。」老人心裡琢磨著文士與柳三娘的對話。與褚老交情要幫文士說項，也有幾分用處，不然，把百愚道長拉進來，兩個老傢伙的份量也該足夠。
「老前輩以為晚輩是觀止樓的人。」青袍文士苦笑。
「怎麼，不是嗎⋯⋯？」
「柳三娘誤會了，在下也就將錯就錯。」說完話，文士靜靜啜飲一口茶。
半晌沉思，老人緩緩開口：「小老兒可糊塗。」
「在下複姓長孫，單名一個彧字」
江湖風雨撼不動，夤夜輕言震心弦，溪樵老人著實吃了一驚。眼前的人竟是十餘年前在武林上掀起腥風血雨的大魔頭。不過，此人應該命喪漢水之濱，為何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
隴中趙昱，崆峒派耆老，仗義輕財的武林豪俠，江湖上受其恩澤者不計其數，『荒漠甘霖、隴中孟嘗』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
因為懲戒莊內魔教妖人，趙昱遭受報復，一夜間，他與獨子趙晨旭同時遇害；座下弟子、莊戶傷者二十餘人，偌大的甘霖山莊也燒成白地。下此毒手之人，正是魔教邪使長孫彧。
血案震驚崆峒派。崆峒派掌門人李勗立刻指派師弟陸時齊，率領二代弟子莫平與范姜逸二人協助趙家遺族處理後事，並且追查長孫彧的下落。
『定風針』陸時齊武功卓絕，號稱崆峒派劍法第二，個性沉穩、心思慎密，是李勗極為倚重的左右手。陸時齊等人下山十數日，沒有任何回音。不祥的預感縈迴心頭，李勗決定親自下山馳援，到了趙家後才知道又添三條冤魂。陸時齊的武功僅次於李勗和趙昱，鎮派絕學『紫綬玄同劍法』已有三品造詣。莫平與范姜逸也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連同趙昱父子在內，崆峒派已經折損五名高手，卻連兇手的容貌武功都還理不出頭緒。
魔教教主馮奕笙武功高絕，教中更是高手如雲。魔闇使文祺丰、『殺生無戒』行瞋和尚、『九天奔雷』陸以成、『葫蘆生』李丹石、『無名秀才』孫不第等人，個個身懷驚人藝業。魔教高手之列，從未聽聞長孫彧這號人物；以趙、陸二人的武功，栽在無名之人手上，著實令人難以相信。李勗不禁懷疑是魔教設下陷阱，以血案為餌，逐一削弱崆峒派的力量。今日是崆峒，明天就可能是峨嵋、華山，甚至是少林、武當。
事關武林存亡，而非崆峒一門恩怨。於是，李勗親赴少林寺，向方丈澄因禪師陳述他的想法。覺得事情並不單純的澄因禪師，出面召集各門派掌門與武林耆老共商因應對策。當年，溪樵老人也應邀之列，但，連環莊遭逢變故，因而無法赴席。
與魔教間的爭鬥，不啻百餘年，雙方的仇恨，更是糾結難解。對於崆峒派的遭遇，與會者莫不同感憤懣，討伐的聲浪綿迭不絕。可是，澄因禪師與百愚道長不忍武林妄造殺孽；各大門派也知道魔教聲勢狀大，真要討伐，必需付出極大代價。所以，征伐之議便告作罷。
最後，決定採行養吾莊莊主白紘的提議。與會者簽下盟約，互為擙援，以防魔教暗下殺手，並召集二十五名高手，分兵五路緝捕長孫彧。魔教中人若有藏匿、襄助者殺無赦，否則當秋毫無犯，以防雙方另結新仇。在澄因大師與百愚道長的謙辭下，由養吾莊莊主白紘暫代盟主。白紘劍掌雙絕，武功不在澄因禪師和百愚道長之下，為人更是謙和內斂、氣度恢宏，武林聲望極高。
追緝行動並不順利。長孫彧十分狡獪，對他的瞭解又極為有限。即便派出二十五名高手，費時三個多月，仍然一無所獲。追緝行動中，各路人馬與魔教發生不少衝突，雙方互有損傷。
『蘭陵君』高岑在鄭州一帶發現長孫彧的蹤跡，於漢水之濱酣戰十數回合。魔頭的武功高強，合蘭陵府高岑、少林寺澄滅禪師、丐幫八袋長老『八臂猿』黎大中、崑崙派『玄衣力士』駱明、點蒼派『漱石劍』柳劍磊之力，才將他擊斃，為武林除掉大害。
長孫彧死後，魔教的反應令人意外；非但沒有報復行動，反而勒令教眾多所節制。中原武林因而度過一段堪稱太平的歲月。平和的日子不長，約莫八九個月，一連串暗殺，為武林除害的五位高手相繼罹難，迄今，兇手行蹤成迷。
關於暗殺，江湖上眾說紛云。或說是魔教報復行動，也有惡鬼索命的說法流傳，更有人認為死在漢水中的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魔頭仍然為禍人間。不管何種說法，一連串的死亡讓平靜的武林陷落陰鬱的泥沼。這十餘年間，中原武林與魔教衝突不斷，死傷不可數計。
一切的引暴點，正是眼前這個形骸落拓的書生。
老人的反應，長孫彧心裡明白，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老前輩想為武林除害，在下自當奉陪。要是傷了無辜小兒一根汗毛，當年，趙昱的狗窩怎麼燒成一片白地，在下就如法泡製，招呼到岳陽連環莊上。」
原本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長孫彧，在聽了這一番話之後，老人信了幾分。只是，怎麼也無法將眼前的孫長彧，與傳言中的魔頭聯想在一起。
「小老兒的功力恢復不到三成，想要保住老命，已經不容易。只是，小老兒不解，傳言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為何要搭救小老兒的命。」
「目的在你們身上的奇珍異寶。一個重傷未癒的老人，比起十餘位好手容易應付。」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耗費內力為小老兒療傷？」老人微微一笑。
只是緘默，長孫彧不發一語。
「當年之事小老兒也略有所聞，但，怎麼也無法將你與傳聞中的人聯想在一起，想必其中有些誤會。小老兒與百愚道長是過命交情，在澄因大師面前也還有些份量，或許，可以幫你排解一些誤會。」
「在你們眼中，在下不過是個邪魔外道，何來誤會？人全是我殺的，除了甘霖山莊的教書夫子外，在下不認為有錯殺一人。」長孫彧的話令溪樵老人感到驚訝。殺人有理的乖違言論，他竟然視為理所當然。
「『隴中孟嘗』急人於難，是武林中第一積善之家。何來⋯⋯」
「循私護短、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冷冷的言語間溢出不齒的情緒。
「此話怎講？」
不發一語，長孫彧望著床上熟睡的孩子。
「事情與這對小兄弟有關？」
「老前輩不怕在下妖言禍眾？」
溪樵老人哈哈一笑，輕鬆自若地說：「小老兒虛長幾十年，對於話中真偽，還能分辨一二，你的話小老兒未必全然相信。」
「晚輩狂妄，言語上多有冒犯，盼老前輩包涵。」看著老人毫不虛假的態度，長孫彧不禁感到羞赧。
對於道歉，老人也覺得受之有愧。自己何嘗不是以名門正派自居，對於長孫彧的話或多或少有些不屑。
「你既然承認是個邪魔外道，又何來狂妄之說？倘若你也謙恭有禮，豈不成了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相視而笑，兩人心中再也沒有半分芥蒂。
傍晚時分，呼延端等人到了張家集。
原是官道上的小村落，佔著地利之便，往來的行商大多在此歇腳，周圍的鄉民匯聚成市，慢慢形成一個小城鎮。
市集散了，挑擔提藍的鄉民紛紛離去，少了吆喝叫賣，街道顯得冷清。
鎮上最大的客棧『軒羽樓』，除了食宿之外，也供應座騎馱獸給往來的商旅。外觀雖然簡樸，但是設備倒也完善。呼延端要了四間僻靜的廂房，分與眾人住下。等到一切安置妥當，文士來到老人房中以內力助他療傷。季陽子的藥效力極佳，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溪樵老人傷勢回復大半。
呼延端囑咐廚房準備酒席給大夥壓驚，並感謝文士出手相助。小小的城鎮，即便是最大客棧，也只有幾道像樣的菜餚。不過，『軒羽樓』的廚子手藝不俗，一席酒宴倒也賓主盡歡。
回到房裡，文士傳授兩兄弟幾句口訣，隨手拆解說明其中要義。起初兩個人還能聚精會神地記誦，但是沒多久的時間，就打起瞌睡。見時候不早，文士讓他們上床歇息。等到兩人熟睡，他才在一旁靜坐調息。
功行一周天，幾近無我之氣靜佈全身。此時，門外有人接近。
敲門聲音響起，正是溪樵老人。
「老前輩還沒歇息。」文士替溪樵老人倒杯茶水。
「年紀大睡得少，孩子們都睡了嗎？」
「剛睡，這兩個小傢伙頑皮的很，玩累了自然睡得早。」 文士無奈一笑。
「還是小孩子幸福，無憂無慮。」看著呼呼大睡的兩兄弟，老人會心一笑。
見老人的神情有異，於是，文士開口：「老前輩有事煩惱？」
「不用多說，恩公也猜得出小老兒的來意。」見文士默然，老人接著說：「我那姪兒熱衷仕途，好大喜功，武學之道又不圖精進，今日才會落得如此田地。本來是連環莊自己的事，可，小老兒傷勢未癒，倘若再有差池，我那姪兒未必擔待得起。所以小老兒厚顏希望能邀恩公同行，一來想借恩公之力，二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老前輩言重，只是略盡薄力，莫再以恩公相稱，晚輩擔待不起。老前輩的託付，晚輩實有難處，所以 ⋯⋯。」文士臉上露出些許難色。
「有難言之隱⋯⋯？沒關係，有什麼顧忌儘管說，小老兒或許幫得上。」
「老前輩不問晚輩身份。」
「解人急難，必是俠義中人。小老兒與褚大俠相知甚久，相信小老兒的幾句話還是有些用處。」老人心裡琢磨著文士與柳三娘的對話。與褚老交情要幫文士說項，也有幾分用處，不然，把百愚道長拉進來，兩個老傢伙的份量也該足夠。
「老前輩以為晚輩是觀止樓的人。」青袍文士苦笑。
「怎麼，不是嗎⋯⋯？」
「柳三娘誤會了，在下也就將錯就錯。」說完話，文士靜靜啜飲一口茶。
半晌沉思，老人緩緩開口：「小老兒可糊塗。」
「在下複姓長孫，單名一個彧字」
江湖風雨撼不動，夤夜輕言震心弦，溪樵老人著實吃了一驚。眼前的人竟是十餘年前在武林上掀起腥風血雨的大魔頭。不過，此人應該命喪漢水之濱，為何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
隴中趙昱，崆峒派耆老，仗義輕財的武林豪俠，江湖上受其恩澤者不計其數，『荒漠甘霖、隴中孟嘗』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
因為懲戒莊內魔教妖人，趙昱遭受報復，一夜間，他與獨子趙晨旭同時遇害；座下弟子、莊戶傷者二十餘人，偌大的甘霖山莊也燒成白地。下此毒手之人，正是魔教邪使長孫彧。
血案震驚崆峒派。崆峒派掌門人李勗立刻指派師弟陸時齊，率領二代弟子莫平與范姜逸二人協助趙家遺族處理後事，並且追查長孫彧的下落。
『定風針』陸時齊武功卓絕，號稱崆峒派劍法第二，個性沉穩、心思慎密，是李勗極為倚重的左右手。陸時齊等人下山十數日，沒有任何回音。不祥的預感縈迴心頭，李勗決定親自下山馳援，到了趙家後才知道又添三條冤魂。陸時齊的武功僅次於李勗和趙昱，鎮派絕學『紫綬玄同劍法』已有三品造詣。莫平與范姜逸也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連同趙昱父子在內，崆峒派已經折損五名高手，卻連兇手的容貌武功都還理不出頭緒。
魔教教主馮奕笙武功高絕，教中更是高手如雲。魔闇使文祺丰、『殺生無戒』行瞋和尚、『九天奔雷』陸以成、『葫蘆生』李丹石、『無名秀才』孫不第等人，個個身懷驚人藝業。魔教高手之列，從未聽聞長孫彧這號人物；以趙、陸二人的武功，栽在無名之人手上，著實令人難以相信。李勗不禁懷疑是魔教設下陷阱，以血案為餌，逐一削弱崆峒派的力量。今日是崆峒，明天就可能是峨嵋、華山，甚至是少林、武當。
事關武林存亡，而非崆峒一門恩怨。於是，李勗親赴少林寺，向方丈澄因禪師陳述他的想法。覺得事情並不單純的澄因禪師，出面召集各門派掌門與武林耆老共商因應對策。當年，溪樵老人也應邀之列，但，連環莊遭逢變故，因而無法赴席。
與魔教間的爭鬥，不啻百餘年，雙方的仇恨，更是糾結難解。對於崆峒派的遭遇，與會者莫不同感憤懣，討伐的聲浪綿迭不絕。可是，澄因禪師與百愚道長不忍武林妄造殺孽；各大門派也知道魔教聲勢狀大，真要討伐，必需付出極大代價。所以，征伐之議便告作罷。
最後，決定採行養吾莊莊主白紘的提議。與會者簽下盟約，互為擙援，以防魔教暗下殺手，並召集二十五名高手，分兵五路緝捕長孫彧。魔教中人若有藏匿、襄助者殺無赦，否則當秋毫無犯，以防雙方另結新仇。在澄因大師與百愚道長的謙辭下，由養吾莊莊主白紘暫代盟主。白紘劍掌雙絕，武功不在澄因禪師和百愚道長之下，為人更是謙和內斂、氣度恢宏，武林聲望極高。
追緝行動並不順利。長孫彧十分狡獪，對他的瞭解又極為有限。即便派出二十五名高手，費時三個多月，仍然一無所獲。追緝行動中，各路人馬與魔教發生不少衝突，雙方互有損傷。
『蘭陵君』高岑在鄭州一帶發現長孫彧的蹤跡，於漢水之濱酣戰十數回合。魔頭的武功高強，合蘭陵府高岑、少林寺澄滅禪師、丐幫八袋長老『八臂猿』黎大中、崑崙派『玄衣力士』駱明、點蒼派『漱石劍』柳劍磊之力，才將他擊斃，為武林除掉大害。
長孫彧死後，魔教的反應令人意外；非但沒有報復行動，反而勒令教眾多所節制。中原武林因而度過一段堪稱太平的歲月。平和的日子不長，約莫八九個月，一連串暗殺，為武林除害的五位高手相繼罹難，迄今，兇手行蹤成迷。
關於暗殺，江湖上眾說紛云。或說是魔教報復行動，也有惡鬼索命的說法流傳，更有人認為死在漢水中的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魔頭仍然為禍人間。不管何種說法，一連串的死亡讓平靜的武林陷落陰鬱的泥沼。這十餘年間，中原武林與魔教衝突不斷，死傷不可數計。
一切的引暴點，正是眼前這個形骸落拓的書生。
老人的反應，長孫彧心裡明白，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老前輩想為武林除害，在下自當奉陪。要是傷了無辜小兒一根汗毛，當年，趙昱的狗窩怎麼燒成一片白地，在下就如法泡製，招呼到岳陽連環莊上。」
原本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長孫彧，在聽了這一番話之後，老人信了幾分。只是，怎麼也無法將眼前的孫長彧，與傳言中的魔頭聯想在一起。
「小老兒的功力恢復不到三成，想要保住老命，已經不容易。只是，小老兒不解，傳言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為何要搭救小老兒的命。」
「目的在你們身上的奇珍異寶。一個重傷未癒的老人，比起十餘位好手容易應付。」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耗費內力為小老兒療傷？」老人微微一笑。
只是緘默，長孫彧不發一語。
「當年之事小老兒也略有所聞，但，怎麼也無法將你與傳聞中的人聯想在一起，想必其中有些誤會。小老兒與百愚道長是過命交情，在澄因大師面前也還有些份量，或許，可以幫你排解一些誤會。」
「在你們眼中，在下不過是個邪魔外道，何來誤會？人全是我殺的，除了甘霖山莊的教書夫子外，在下不認為有錯殺一人。」長孫彧的話令溪樵老人感到驚訝。殺人有理的乖違言論，他竟然視為理所當然。
「『隴中孟嘗』急人於難，是武林中第一積善之家。何來⋯⋯」
「循私護短、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冷冷的言語間溢出不齒的情緒。
「此話怎講？」
不發一語，長孫彧望著床上熟睡的孩子。
「事情與這對小兄弟有關？」
「老前輩不怕在下妖言禍眾？」
溪樵老人哈哈一笑，輕鬆自若地說：「小老兒虛長幾十年，對於話中真偽，還能分辨一二，你的話小老兒未必全然相信。」
「晚輩狂妄，言語上多有冒犯，盼老前輩包涵。」看著老人毫不虛假的態度，長孫彧不禁感到羞赧。
對於道歉，老人也覺得受之有愧。自己何嘗不是以名門正派自居，對於長孫彧的話或多或少有些不屑。
「你既然承認是個邪魔外道，又何來狂妄之說？倘若你也謙恭有禮，豈不成了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相視而笑，兩人心中再也沒有半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