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12月 14, 2007 4:36 pm
2007.12.14
嬰兒
雅雅看著媽媽，媽媽煩躁的時候，喜歡用力的敲打或擰身邊的東西。
有時候是衣服，有時候是洗衣機，有時候是鏡子，
有時候是雅雅的頭或臉。
媽媽總是在煩躁，雅雅知道。
自從爸爸常常夜歸以後，雅雅知道。
有時候，眼睛的焦聚對著牆上那只黑框白底老式掛鐘的媽媽，
會突然凶神惡煞地回過頭來說：「沈佩雅，你媽早不想要你了。」
媽媽的手用力敲打身邊的桌面，
家裡養的黃狗阿被經過身邊時，媽媽會用力擰阿被的皮。
雅雅總覺得自己的背都淤青了。
有時候她脫光制服，獨自待在房間，背對鏡子的時候，
會覺得，淤青像是一條爪子在身後蔓延。
考上大學，準備離家搬進宿舍的那一天，
雅雅背著包包，到火車站跟同一所學校的學生集合。
前天晚上媽媽去跳舞了沒回來，
媽媽沒說但雅雅從媽媽的眼神裡知道，
她非常地歡欣愉悅，對於雅雅即將遠赴離開這件事。
媽媽對於這份重擔的消失，感到非常、非常愉快。
她來早了，
北上的這部學生專車，
學生根本沒有來齊。
稀少幾個學生已經彼此嬉鬧熟識起來，
一向與人群有著說不出的隔膜的雅雅，
獨自找了一個最角落的位子，沒什麼表情地，逕自將手裡的宿舍分配表，
來來回回地翻了翻，翻了又翻。
這時候，一個影子突然竄進雅雅的身邊，
一個女孩子突然落在雅雅身邊。
雅雅愣住，看著她。
一年後，這個一屁股坐在雅雅身邊的女孩子，
不聲不響，和同寢室其他的室友一起搬走。
雅雅知道為什麼。
她那向人迫近的脆弱，把人逼走了。
在冬天快結束的那一天，
雅雅畢業了五年。也陸陸續續換了不下七八個工作，都不到三個月。
清晨的時候，剛搬進公寓不到半年的室友突然敲門說，月底我要搬出去了。
告知完，室友很快旋身回房打包東西，
她的動作很快，眼神狐疑地瞄著門內，
雅雅用身體擋住門內的地方。
跟著把東西裝箱的室友男友，竊竊私語的說：
「妳那個室友越來越怪了，我看她一定有偷窺我們，快點搬走。」
若無其事的關上門，回到床上的雅雅，閉上眼睛。
嬰兒床發出伊呀伊呀的叫聲。
這間完全依照育嬰室規格打造的房間，
充斥著支領薪水的每一天，大量採購的嬰兒用品。
有一天，泡在浴池中的雅雅，
突然退化成不會呼吸的，最原始的嬰兒。
最後被很久沒收到房租的房東發現的時候，
她浮在一個大塑膠充氣兒童游泳池中，
手裡緊攢一個黃色小鴨沐浴玩具，
紅撲撲的臉，充滿著幸福。
嬰兒
雅雅看著媽媽，媽媽煩躁的時候，喜歡用力的敲打或擰身邊的東西。
有時候是衣服，有時候是洗衣機，有時候是鏡子，
有時候是雅雅的頭或臉。
媽媽總是在煩躁，雅雅知道。
自從爸爸常常夜歸以後，雅雅知道。
有時候，眼睛的焦聚對著牆上那只黑框白底老式掛鐘的媽媽，
會突然凶神惡煞地回過頭來說：「沈佩雅，你媽早不想要你了。」
媽媽的手用力敲打身邊的桌面，
家裡養的黃狗阿被經過身邊時，媽媽會用力擰阿被的皮。
雅雅總覺得自己的背都淤青了。
有時候她脫光制服，獨自待在房間，背對鏡子的時候，
會覺得，淤青像是一條爪子在身後蔓延。
考上大學，準備離家搬進宿舍的那一天，
雅雅背著包包，到火車站跟同一所學校的學生集合。
前天晚上媽媽去跳舞了沒回來，
媽媽沒說但雅雅從媽媽的眼神裡知道，
她非常地歡欣愉悅，對於雅雅即將遠赴離開這件事。
媽媽對於這份重擔的消失，感到非常、非常愉快。
她來早了，
北上的這部學生專車，
學生根本沒有來齊。
稀少幾個學生已經彼此嬉鬧熟識起來，
一向與人群有著說不出的隔膜的雅雅，
獨自找了一個最角落的位子，沒什麼表情地，逕自將手裡的宿舍分配表，
來來回回地翻了翻，翻了又翻。
這時候，一個影子突然竄進雅雅的身邊，
一個女孩子突然落在雅雅身邊。
雅雅愣住，看著她。
一年後，這個一屁股坐在雅雅身邊的女孩子，
不聲不響，和同寢室其他的室友一起搬走。
雅雅知道為什麼。
她那向人迫近的脆弱，把人逼走了。
在冬天快結束的那一天，
雅雅畢業了五年。也陸陸續續換了不下七八個工作，都不到三個月。
清晨的時候，剛搬進公寓不到半年的室友突然敲門說，月底我要搬出去了。
告知完，室友很快旋身回房打包東西，
她的動作很快，眼神狐疑地瞄著門內，
雅雅用身體擋住門內的地方。
跟著把東西裝箱的室友男友，竊竊私語的說：
「妳那個室友越來越怪了，我看她一定有偷窺我們，快點搬走。」
若無其事的關上門，回到床上的雅雅，閉上眼睛。
嬰兒床發出伊呀伊呀的叫聲。
這間完全依照育嬰室規格打造的房間，
充斥著支領薪水的每一天，大量採購的嬰兒用品。
有一天，泡在浴池中的雅雅，
突然退化成不會呼吸的，最原始的嬰兒。
最後被很久沒收到房租的房東發現的時候，
她浮在一個大塑膠充氣兒童游泳池中，
手裡緊攢一個黃色小鴨沐浴玩具，
紅撲撲的臉，充滿著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