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12月 12, 2007 7:45 pm
醫生叮嚀梁賓華：「病人清醒了，我們已將他移入普通病房，切記，情緒不能太激動，會讓他心情起伏很大的人、事、物，都不宜此時傳遞給病人。」
「好……好，謝謝！」
「賓華，以醫生的交待，招弟不宜見阿璋，記得上次他光看見合約上的名字，就昏了過去嗎？」
「那我該怎麼辦？」招弟失了方寸。
「別急，我想想。」向隅婷腦筋不停的轉動。
三人不敢急著進入病房，在走廊的候椅上苦想辦法。
「請問，你們需要請看護嗎？這是我名片，若有需要我們公司可提供服務。」一人力仲介公司搭訕梁賓華。
「喔！好，謝謝，有需要定與貴公司聯絡。」
人力仲介走後，梁賓華與向隅婷對望，透露出微微的笑容，招弟也會意了。
「阿副，你請的看護很細心，只是以她這個年齡應在上學，怎麼會來做看護。」
「她是請假來照顧你的。」
「她……？」
「兄弟，聽好，不准激動。」梁賓華兩眼緊盯著阿璋看。
「哈……看你緊張成那樣，該不會是要說她就是招弟吧！」阿璋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嗯！她就是招弟。」
看他手上的茶微晃，梁賓華急跨步接住，緊握住他的手確定阿璋的反應，怕他負荷不了。
「怎麼會做這種安排？」阿璋順勢把疲憊的身體讓梁賓華扶著躺下來。
「上星期你剛清醒時，醫生交待說你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可是招弟來看你啦！總不能讓她白跑吧！就做了這樣的安排。」梁賓華一面幫他蓋上毯子，一面儘可能的把聲音放低，他無時不在注意著阿璋的情緒反應。
「她真的是招弟？」
「嗯！如假包換，怕你承受不了，我一直沒把你開刀那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你聽……。」梁賓華把阿葉守在開刀房前的事、文山叔來看的事、招弟離家出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阿璋。
「她………真的有來看我？阿火同意她來看我？」阿璋情緒開始微微起伏，喘息速度加快。
梁賓華緊張的端茶讓他喝下：「別激動，說過要你別激動的。」
「我就知道，她不是個無情的人。」
「如賴其龍說的，造化弄人，非你我所能夠捉摸。你們只是沒辦法抗衡環境給予的磨難，你、阿火、阿葉全是至情至性的人。」
「吃葡萄囉！李叔叔。梁伯伯你來啦！」招弟端著洗好的葡萄進入病房。
阿璋仔細看自己的骨肉，像極了阿葉，難怪在他醒來見她的第一眼會如此的熟悉：「孩子，辛苦妳了。」
招弟何等聰敏，一聽望向梁賓華，只見他對自己點頭。
終於，終於可以相認，一星期來的照料，有時見他痛到緊皺眉頭依然夢囈喊著阿娘和自己的名字，她很想替代他的病痛。雖然二十年來不是他陪著自己成長，終究是血緣，親情是割捨不了的。招弟被握的手反握住阿璋，慢慢跪下來：「阿爸，對不起，招弟來晚了。」
「不晚，不晚，正是時候，快起來，阿副幫我扶扶她。」
「好……好……快起來。」梁賓華也跟著父女哭了起來。
又到了農埸收成季節，阿火本該忙進忙出的，可是他的心就是定不下來。
「阿火啊！吃中餐了。」阿葉幫他帶中餐到果園。
「哇！柚子雞喔！」
「嗯啊！我看你近來的胃口很不好，弄些清淡的幫你換換口味。阿火，你是不是身體那裏不舒服了？不然怎麼吃得好少，夜裏也翻來覆去睡不安穩，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沒事啦！不用擔心。」阿火安慰阿葉。
「那你慢慢吃，我幫你去採水果。」
「好。」
看著阿葉的背影，阿火一口口慢慢吃著柚子雞，他食不知味。她，還能陪自己多久？昨天招弟打電話回來，告訴他們已與阿璋相認。想到以後她們母女終將會捨他而去，阿火放下了碗筷，目不轉睛的看阿葉採摘水果。
「怎麼吃那麼少，阿火，你真的不要緊嗎？不行，明天我就陪你去看醫生。」
阿火拉起阿葉的手：「葉，我真的沒事啦！」阿火微笑著說。
「不行啦！你若身體不舒服要說，要知道，你是我與招弟的依靠。若有個什麼，叫我們母女怎麼辦？」她看出阿火笑裏的無奈。
阿火轉身看向天空，他不想讓她瞧出自己潛藏的擔憂。她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是他活生生的拆散她們。倘若有一天阿葉和招弟不要他，他也該笑笑的祝福她們一家團圓。
阿葉覺得阿火怪怪，他不是一個會藏心事的人，這幾天他常把自己孤立，愣愣傻傻的想事情想到出神。叫她怎能放心呢？來到阿火的背後，冷不妨的將他拉著轉過身來，她嚇著了，一張男人帶淚的臉呈現在她的面前：「阿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她急了。
阿火什麼話也沒說，只緊緊的擁抱住阿葉。
「姊，妳要去看阿璋兄，姊夫知道嗎？」阿龍在車上問阿葉。
「知道啊！你不用擔心啦！你姊夫不是小心眼的人。」阿葉信心滿滿的回答。
「妳還是小心點處理比較好，說句良心話同為男人，站在姊夫的立場，妳們三人的關係，難為他了。」
「知道，我會小心的。」
越靠近醫院阿葉的心情越緊張，足足二十個年頭沒與阿璋面對面了。上回他進手術室時，雖然有匆匆看了一下，必竟未交談。等等見面到底要說什麼？兩人相對無言嗎？唉！
「阿娘，噓，阿爸剛睡著。」招弟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
「喔！那我們到外頭聊。」
「學校請假沒關係嗎？妳功課跟得上嗎？」阿葉問。
「應該沒問題，我在這裏有溫習。再說，阿璋阿爸還能有多少時日，是個未知數。醫生說，不是手術順利就表示沒危險性了，無法預測阿璋阿爸還有多少個日子，即使是休學照顧他，也是為人子女應盡的責任。」
「好，就依妳。」
「阿爸好嗎？好多天沒見他，很想念他。阿娘，妳要對阿爸再更好一點，他……無私到讓我好感動，若非愛妳，不可能疼我到二十歲時，對他來說，從他嘴裏說出我的身世，很殘忍的一件事情。」
「我知道，我會的。最近他老是一個人想事情想到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妳也是知道，他不是個會藏心事的人。還有一點，本來食量很大的，現一碗飯吃不完。總之，妳阿爸最近怪怪的。」阿葉把阿火的情形告訴招弟，一向她們父女最有話說，招弟也是最瞭解阿火的人。
「阿娘，虧妳還是阿爸的枕邊人，他………在擔心，怕妳我離他而去。妳要安撫他的心，給他安全感，我這就去打個電話給他。」招弟說完隨即走向院區內的公共電話處。
「阿姊，想不到妳這個媽，還得讓自己的女兒來教。剛在車上我就提醒妳，姊夫雖然無私讓人感動，但終究是凡人，凡人就有人性，我相信姊夫的內心一定很痛苦、掙扎，才會擔心到食不知味。」阿龍讚同招弟的看法。
「好，我會注意的。」
「奇怪，沒人接電話，應是去果園了。」招弟走回來說。
病房的門打開，阿璋看見一位中年婦人。是她，經過二十年歲月洗禮，鬢髮已白，依然掩不住純樸、明淨：「阿葉，是妳嗎？」
「是我，你……老了。」阿葉趕過去扶欲坐起的他。
「唉！我們已不再年輕，能再見妳一面，無憾！」
「說啥傻話，日子還長長久久的。」
阿璋盡量平息自己的情緒，招弟昨天事先告訴他阿葉今天要來，主要是怕他太激動，讓他心理有個準備。
「誰載妳來的，阿龍嗎？」
「是的，阿璋兄，好久好久不見了。」阿龍剛好走到門口聽到，快步到阿璋的面前緊握他的手。
「想不到連你也老囉！」阿璋看著阿龍八分白的髮說。
「阿璋兄，我和阿姊才差兩歲，歲月不可能只眷顧你們，不染白我的髮。你們慢慢聊，我帶招弟去打牙祭。」阿龍說完帶著招弟出去了。
「阿火答應妳來看我？」
「嗯！他對我無怨無悔，對招弟惜如己出。」
「若非如此，早在二十幾年前，招弟尚未出世時，我就有能力搶妳回到身邊了。」
「今日阿龍、阿鑫兄弟能有此場面，都是阿火默默做，甘願受的功勞。」
「所以我才不敢打擾妳們的生活，文山叔常勸我，阿火對妳好，叫我死了這條心。」
「你太傻了，天下之大，有的是好女孩，何必執著呢？」
「我情願把端地瓜簽、偷雞蛋的妳放在心靈深處，也不願去面對一個沒感情為基礎的女人一輩子。」
「長久以來一直在想，是我負了你，我對不起你。」阿葉再也忍不住的趴在阿璋的懷裏哭。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相望，眼裏盡是淚：「誰也沒負誰，嚴格說來，若要算此筆帳，是老天爺負了我倆。」他為她拭去淚水：「我真心的感謝阿火，他把招弟教得真好，懂事，善解人意又孝順。」
「他們父女很有話聊。阿火有什麼不能溝通的事情，招弟一出面，不用一字他就答應了。相信嗎？招弟還沒出生，他就知她非自己的骨肉。可是在招弟七歲那年病重，他卻捨命似的救她。」阿葉把當時阿火哭得感動醫護人員的心說給阿璋聽。
「我對不起妳，差點造成妳無謂的困擾，所幸阿火明理，沒造成遺憾。不然有誰願疼不是自己的骨肉。」阿璋的情緒因處在激動硬抑裏，顯得累了。
「來，我扶你休息會兒，你看起來那麼倦。」
「好。」
阿葉為他蓋上被子，握握他的手：「等等我必須回農場。我會再找時間過來看你，好好保重自己，為招弟。」
「好，代我向阿火問好。」阿璋捨不得的拉著她的手。
屋裏空盪盪的，黃昏都已過，阿火不曾這麼晚回來的。阿葉和阿龍嗅到股有別以往常的氣息。
「阿火啊！我回來了，你有在家嗎？」
「阿姊，姊夫好像還沒回來，我到果園和雞場找找。」
「好，我去煮晚餐。」
阿葉進到房裏脫下外出衣，伸手打開櫃子想拿衣服出來換時，折合好好的衣物上，直愣愣的躺著一封信，她拿起來一看，差點昏了過去。
葉：
今生，愛妳。我是個不善言詞的人，不懂得說好聽話。
這次招弟生身父親病危出現，很是替他難過。祈祝他早日脫離病魔的折磨。
招弟能想開與他相認，更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至少，他們今生將不再有遺憾。
自從相親第一天見妳就喜歡上了妳，我每天告訴自己，要好好努力，才能有好日子給妳和招弟。當時我不知道妳有與阿璋這段感情。不然我會成全妳們，放棄這段婚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招弟七歲那年病好開始，妳不再帶著罪惡的心與我相處。我………很高興，因為，那才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夫妻生活。為此，我偷偷在果園哭過，感謝老天替我解危，導入好的生活給我。
這許許多多，開口結巴的我說不出口。有了招弟足足二十個年頭，夠了，我擁有的夠多了。想她那親生阿爸，除了忍受相思苦外，二十個年頭不能和女兒聚首，人生中最悲之情事不過如此。
我想了好久，原本就半途殺出的程咬金，不如消失，這樣才算是好結局，祝妳們一家團圓和樂融融。
阿火留
阿葉昏倒了。信，掉落在身旁。
「阿姊，我找不到姊夫。啊！阿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阿龍急著抱起阿葉衝到醫院。(待續)
「好……好，謝謝！」
「賓華，以醫生的交待，招弟不宜見阿璋，記得上次他光看見合約上的名字，就昏了過去嗎？」
「那我該怎麼辦？」招弟失了方寸。
「別急，我想想。」向隅婷腦筋不停的轉動。
三人不敢急著進入病房，在走廊的候椅上苦想辦法。
「請問，你們需要請看護嗎？這是我名片，若有需要我們公司可提供服務。」一人力仲介公司搭訕梁賓華。
「喔！好，謝謝，有需要定與貴公司聯絡。」
人力仲介走後，梁賓華與向隅婷對望，透露出微微的笑容，招弟也會意了。
「阿副，你請的看護很細心，只是以她這個年齡應在上學，怎麼會來做看護。」
「她是請假來照顧你的。」
「她……？」
「兄弟，聽好，不准激動。」梁賓華兩眼緊盯著阿璋看。
「哈……看你緊張成那樣，該不會是要說她就是招弟吧！」阿璋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嗯！她就是招弟。」
看他手上的茶微晃，梁賓華急跨步接住，緊握住他的手確定阿璋的反應，怕他負荷不了。
「怎麼會做這種安排？」阿璋順勢把疲憊的身體讓梁賓華扶著躺下來。
「上星期你剛清醒時，醫生交待說你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可是招弟來看你啦！總不能讓她白跑吧！就做了這樣的安排。」梁賓華一面幫他蓋上毯子，一面儘可能的把聲音放低，他無時不在注意著阿璋的情緒反應。
「她真的是招弟？」
「嗯！如假包換，怕你承受不了，我一直沒把你開刀那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你聽……。」梁賓華把阿葉守在開刀房前的事、文山叔來看的事、招弟離家出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阿璋。
「她………真的有來看我？阿火同意她來看我？」阿璋情緒開始微微起伏，喘息速度加快。
梁賓華緊張的端茶讓他喝下：「別激動，說過要你別激動的。」
「我就知道，她不是個無情的人。」
「如賴其龍說的，造化弄人，非你我所能夠捉摸。你們只是沒辦法抗衡環境給予的磨難，你、阿火、阿葉全是至情至性的人。」
「吃葡萄囉！李叔叔。梁伯伯你來啦！」招弟端著洗好的葡萄進入病房。
阿璋仔細看自己的骨肉，像極了阿葉，難怪在他醒來見她的第一眼會如此的熟悉：「孩子，辛苦妳了。」
招弟何等聰敏，一聽望向梁賓華，只見他對自己點頭。
終於，終於可以相認，一星期來的照料，有時見他痛到緊皺眉頭依然夢囈喊著阿娘和自己的名字，她很想替代他的病痛。雖然二十年來不是他陪著自己成長，終究是血緣，親情是割捨不了的。招弟被握的手反握住阿璋，慢慢跪下來：「阿爸，對不起，招弟來晚了。」
「不晚，不晚，正是時候，快起來，阿副幫我扶扶她。」
「好……好……快起來。」梁賓華也跟著父女哭了起來。
又到了農埸收成季節，阿火本該忙進忙出的，可是他的心就是定不下來。
「阿火啊！吃中餐了。」阿葉幫他帶中餐到果園。
「哇！柚子雞喔！」
「嗯啊！我看你近來的胃口很不好，弄些清淡的幫你換換口味。阿火，你是不是身體那裏不舒服了？不然怎麼吃得好少，夜裏也翻來覆去睡不安穩，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沒事啦！不用擔心。」阿火安慰阿葉。
「那你慢慢吃，我幫你去採水果。」
「好。」
看著阿葉的背影，阿火一口口慢慢吃著柚子雞，他食不知味。她，還能陪自己多久？昨天招弟打電話回來，告訴他們已與阿璋相認。想到以後她們母女終將會捨他而去，阿火放下了碗筷，目不轉睛的看阿葉採摘水果。
「怎麼吃那麼少，阿火，你真的不要緊嗎？不行，明天我就陪你去看醫生。」
阿火拉起阿葉的手：「葉，我真的沒事啦！」阿火微笑著說。
「不行啦！你若身體不舒服要說，要知道，你是我與招弟的依靠。若有個什麼，叫我們母女怎麼辦？」她看出阿火笑裏的無奈。
阿火轉身看向天空，他不想讓她瞧出自己潛藏的擔憂。她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是他活生生的拆散她們。倘若有一天阿葉和招弟不要他，他也該笑笑的祝福她們一家團圓。
阿葉覺得阿火怪怪，他不是一個會藏心事的人，這幾天他常把自己孤立，愣愣傻傻的想事情想到出神。叫她怎能放心呢？來到阿火的背後，冷不妨的將他拉著轉過身來，她嚇著了，一張男人帶淚的臉呈現在她的面前：「阿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她急了。
阿火什麼話也沒說，只緊緊的擁抱住阿葉。
「姊，妳要去看阿璋兄，姊夫知道嗎？」阿龍在車上問阿葉。
「知道啊！你不用擔心啦！你姊夫不是小心眼的人。」阿葉信心滿滿的回答。
「妳還是小心點處理比較好，說句良心話同為男人，站在姊夫的立場，妳們三人的關係，難為他了。」
「知道，我會小心的。」
越靠近醫院阿葉的心情越緊張，足足二十個年頭沒與阿璋面對面了。上回他進手術室時，雖然有匆匆看了一下，必竟未交談。等等見面到底要說什麼？兩人相對無言嗎？唉！
「阿娘，噓，阿爸剛睡著。」招弟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
「喔！那我們到外頭聊。」
「學校請假沒關係嗎？妳功課跟得上嗎？」阿葉問。
「應該沒問題，我在這裏有溫習。再說，阿璋阿爸還能有多少時日，是個未知數。醫生說，不是手術順利就表示沒危險性了，無法預測阿璋阿爸還有多少個日子，即使是休學照顧他，也是為人子女應盡的責任。」
「好，就依妳。」
「阿爸好嗎？好多天沒見他，很想念他。阿娘，妳要對阿爸再更好一點，他……無私到讓我好感動，若非愛妳，不可能疼我到二十歲時，對他來說，從他嘴裏說出我的身世，很殘忍的一件事情。」
「我知道，我會的。最近他老是一個人想事情想到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妳也是知道，他不是個會藏心事的人。還有一點，本來食量很大的，現一碗飯吃不完。總之，妳阿爸最近怪怪的。」阿葉把阿火的情形告訴招弟，一向她們父女最有話說，招弟也是最瞭解阿火的人。
「阿娘，虧妳還是阿爸的枕邊人，他………在擔心，怕妳我離他而去。妳要安撫他的心，給他安全感，我這就去打個電話給他。」招弟說完隨即走向院區內的公共電話處。
「阿姊，想不到妳這個媽，還得讓自己的女兒來教。剛在車上我就提醒妳，姊夫雖然無私讓人感動，但終究是凡人，凡人就有人性，我相信姊夫的內心一定很痛苦、掙扎，才會擔心到食不知味。」阿龍讚同招弟的看法。
「好，我會注意的。」
「奇怪，沒人接電話，應是去果園了。」招弟走回來說。
病房的門打開，阿璋看見一位中年婦人。是她，經過二十年歲月洗禮，鬢髮已白，依然掩不住純樸、明淨：「阿葉，是妳嗎？」
「是我，你……老了。」阿葉趕過去扶欲坐起的他。
「唉！我們已不再年輕，能再見妳一面，無憾！」
「說啥傻話，日子還長長久久的。」
阿璋盡量平息自己的情緒，招弟昨天事先告訴他阿葉今天要來，主要是怕他太激動，讓他心理有個準備。
「誰載妳來的，阿龍嗎？」
「是的，阿璋兄，好久好久不見了。」阿龍剛好走到門口聽到，快步到阿璋的面前緊握他的手。
「想不到連你也老囉！」阿璋看著阿龍八分白的髮說。
「阿璋兄，我和阿姊才差兩歲，歲月不可能只眷顧你們，不染白我的髮。你們慢慢聊，我帶招弟去打牙祭。」阿龍說完帶著招弟出去了。
「阿火答應妳來看我？」
「嗯！他對我無怨無悔，對招弟惜如己出。」
「若非如此，早在二十幾年前，招弟尚未出世時，我就有能力搶妳回到身邊了。」
「今日阿龍、阿鑫兄弟能有此場面，都是阿火默默做，甘願受的功勞。」
「所以我才不敢打擾妳們的生活，文山叔常勸我，阿火對妳好，叫我死了這條心。」
「你太傻了，天下之大，有的是好女孩，何必執著呢？」
「我情願把端地瓜簽、偷雞蛋的妳放在心靈深處，也不願去面對一個沒感情為基礎的女人一輩子。」
「長久以來一直在想，是我負了你，我對不起你。」阿葉再也忍不住的趴在阿璋的懷裏哭。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相望，眼裏盡是淚：「誰也沒負誰，嚴格說來，若要算此筆帳，是老天爺負了我倆。」他為她拭去淚水：「我真心的感謝阿火，他把招弟教得真好，懂事，善解人意又孝順。」
「他們父女很有話聊。阿火有什麼不能溝通的事情，招弟一出面，不用一字他就答應了。相信嗎？招弟還沒出生，他就知她非自己的骨肉。可是在招弟七歲那年病重，他卻捨命似的救她。」阿葉把當時阿火哭得感動醫護人員的心說給阿璋聽。
「我對不起妳，差點造成妳無謂的困擾，所幸阿火明理，沒造成遺憾。不然有誰願疼不是自己的骨肉。」阿璋的情緒因處在激動硬抑裏，顯得累了。
「來，我扶你休息會兒，你看起來那麼倦。」
「好。」
阿葉為他蓋上被子，握握他的手：「等等我必須回農場。我會再找時間過來看你，好好保重自己，為招弟。」
「好，代我向阿火問好。」阿璋捨不得的拉著她的手。
屋裏空盪盪的，黃昏都已過，阿火不曾這麼晚回來的。阿葉和阿龍嗅到股有別以往常的氣息。
「阿火啊！我回來了，你有在家嗎？」
「阿姊，姊夫好像還沒回來，我到果園和雞場找找。」
「好，我去煮晚餐。」
阿葉進到房裏脫下外出衣，伸手打開櫃子想拿衣服出來換時，折合好好的衣物上，直愣愣的躺著一封信，她拿起來一看，差點昏了過去。
葉：
今生，愛妳。我是個不善言詞的人，不懂得說好聽話。
這次招弟生身父親病危出現，很是替他難過。祈祝他早日脫離病魔的折磨。
招弟能想開與他相認，更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至少，他們今生將不再有遺憾。
自從相親第一天見妳就喜歡上了妳，我每天告訴自己，要好好努力，才能有好日子給妳和招弟。當時我不知道妳有與阿璋這段感情。不然我會成全妳們，放棄這段婚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招弟七歲那年病好開始，妳不再帶著罪惡的心與我相處。我………很高興，因為，那才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夫妻生活。為此，我偷偷在果園哭過，感謝老天替我解危，導入好的生活給我。
這許許多多，開口結巴的我說不出口。有了招弟足足二十個年頭，夠了，我擁有的夠多了。想她那親生阿爸，除了忍受相思苦外，二十個年頭不能和女兒聚首，人生中最悲之情事不過如此。
我想了好久，原本就半途殺出的程咬金，不如消失，這樣才算是好結局，祝妳們一家團圓和樂融融。
阿火留
阿葉昏倒了。信，掉落在身旁。
「阿姊，我找不到姊夫。啊！阿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阿龍急著抱起阿葉衝到醫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