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11月 21, 2007 1:04 am
《閣樓》
「我一直找不到那個童話的入口。」她面表無情地支解下盛裝的SD的右手臂，手指一抹娃娃臉上的妝便糊成一片，眼影沾染在唇上像是瘀血的污痕。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在閣樓中，不知道已待了多久。
二樓和三樓間的閣樓是個封閉的小空間，沒有小時候看的故事書中可以爬到屋頂上的小窗口，看不見藍天聽不見蟲鳴，整年都潮濕幽暗著；也因為從未清掃的關係，牆角、天花板都是蜘蛛橫行結網的痕跡。(記得故事是這樣的，被幽禁在閣樓中的女孩，有時會偷偷打開窗口爬到屋頂上，對面那人家的猴子便沿著相連的屋頂爬來同她玩耍。偶爾女孩躺在屋頂上入眠，閃閃亮亮的星便成了她的棉被…)
「但是我為什麼會被找到呢……為什麼，還是沒有辦法離開？那扇窗子到底在那兒呢……」她輕柔地環著我的脖子，幽幽啜泣起來。
「…為什麼呢？…你聽，你快聽，它開始流走了，聽…你看，不，不要！為什麼呢，你看到了嗎…？快阻止它呀……」她機械式地重複著。(或者那是我不經意觸到的壞掉玩具的按鈕？)
我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了多長的時間。啊，「時間」。多麼令人遲疑的詞。我心中跳閃過許多畫面：跳動不已的時針與分針、週而復始的規律數字、奔騰的急流、雨延著屋簷而下的滴答聲、暗夜中映著月光的白沙沙漏……一群瑣碎俗爛而讓我心有不甘的意象，嘉年華似地同時喧鬧起來。
(那個穿著紅舞鞋的女孩，不停地旋轉、舞動、滑步，直到舞鞋終於磨損不堪成了稀巴爛，垂落的紅不知是不堪辨認的舞鞋屍體還是腳掌足間滴落的血)(讓她固執而又痛苦地、日復一日地舞蹈下去的，那一份執念究竟是什麼？)
她摀著瘀傷，仰頭望著我，迷惘而受傷的眼神，彷彿在責怪我開啟了原本在閣樓中安靜沉睡的時間。瞬時我似乎聽見娃娃的臉龐老去龜裂的聲音(旋轉、舞動、滑步)。閣樓中的時間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前進的？仰或是它根本就不曾前進過，甚至、甚至在某些時刻，會惡作劇似地倒退流…
「將我遺忘在這裡吧。」她微弱卻又堅定地這麼說，彷彿自願作為黑暗時間的陪嫁，我恍惚間半推半就被推出門外，甫一關上門才如夢初醒──我竟親眼讓她再度從眼前消失！──我驀然回首，牆壁與牆壁間，已經找不到任何一絲足以容納閣樓的空隙，或是閣樓曾經存在的痕跡。無論是閣樓還是她，都已消失隱蔽在一個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連同模糊的傷口，連同殘壞的玩具，連同棄置的童話，連同靜止不動而生積灰塵的時間，連同……我再也找不到的那個入口。
「將我遺忘在這裡吧。」當我被關上門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明白，自己也被她遺忘在閣樓之外了。
「我一直找不到那個童話的入口。」她面表無情地支解下盛裝的SD的右手臂，手指一抹娃娃臉上的妝便糊成一片，眼影沾染在唇上像是瘀血的污痕。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在閣樓中，不知道已待了多久。
二樓和三樓間的閣樓是個封閉的小空間，沒有小時候看的故事書中可以爬到屋頂上的小窗口，看不見藍天聽不見蟲鳴，整年都潮濕幽暗著；也因為從未清掃的關係，牆角、天花板都是蜘蛛橫行結網的痕跡。(記得故事是這樣的，被幽禁在閣樓中的女孩，有時會偷偷打開窗口爬到屋頂上，對面那人家的猴子便沿著相連的屋頂爬來同她玩耍。偶爾女孩躺在屋頂上入眠，閃閃亮亮的星便成了她的棉被…)
「但是我為什麼會被找到呢……為什麼，還是沒有辦法離開？那扇窗子到底在那兒呢……」她輕柔地環著我的脖子，幽幽啜泣起來。
「…為什麼呢？…你聽，你快聽，它開始流走了，聽…你看，不，不要！為什麼呢，你看到了嗎…？快阻止它呀……」她機械式地重複著。(或者那是我不經意觸到的壞掉玩具的按鈕？)
我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了多長的時間。啊，「時間」。多麼令人遲疑的詞。我心中跳閃過許多畫面：跳動不已的時針與分針、週而復始的規律數字、奔騰的急流、雨延著屋簷而下的滴答聲、暗夜中映著月光的白沙沙漏……一群瑣碎俗爛而讓我心有不甘的意象，嘉年華似地同時喧鬧起來。
(那個穿著紅舞鞋的女孩，不停地旋轉、舞動、滑步，直到舞鞋終於磨損不堪成了稀巴爛，垂落的紅不知是不堪辨認的舞鞋屍體還是腳掌足間滴落的血)(讓她固執而又痛苦地、日復一日地舞蹈下去的，那一份執念究竟是什麼？)
她摀著瘀傷，仰頭望著我，迷惘而受傷的眼神，彷彿在責怪我開啟了原本在閣樓中安靜沉睡的時間。瞬時我似乎聽見娃娃的臉龐老去龜裂的聲音(旋轉、舞動、滑步)。閣樓中的時間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前進的？仰或是它根本就不曾前進過，甚至、甚至在某些時刻，會惡作劇似地倒退流…
「將我遺忘在這裡吧。」她微弱卻又堅定地這麼說，彷彿自願作為黑暗時間的陪嫁，我恍惚間半推半就被推出門外，甫一關上門才如夢初醒──我竟親眼讓她再度從眼前消失！──我驀然回首，牆壁與牆壁間，已經找不到任何一絲足以容納閣樓的空隙，或是閣樓曾經存在的痕跡。無論是閣樓還是她，都已消失隱蔽在一個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連同模糊的傷口，連同殘壞的玩具，連同棄置的童話，連同靜止不動而生積灰塵的時間，連同……我再也找不到的那個入口。
「將我遺忘在這裡吧。」當我被關上門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明白，自己也被她遺忘在閣樓之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