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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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一、

城鎮裡,四周矗立著無數個深邃幽長的黑洞,那黑洞洞口狹長延伸到天際,陷於雲端之中,像一個銳利三角,而洞口四周的岩壁佈滿腥紅的細紋,像是血管裡透著黑血,如同生命體般幽幽長存。那黑洞是透不進去光的,十分的漆黑,因為無法從可見光這途徑看到黑洞,又經常發出哀鳴聲、碎步聲、水流聲等各式各樣的怪聲,令人不敢靠近。


黑洞不知道何時開始存在,整個城鎮被黑洞包圍著,在它們的注視下鎮民戰戰兢兢的活動著,像是一股幽幽勢力操控這裡的居民,這城鎮裡的人稱它們為幽洞。


每個幽洞外都有一池清泉,水質甘美清爽,透徹清晰,兩者相比成為極大的諷刺。城鎮上的人民對於周遭一切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人去質疑過它們的存在,更紛紛畏懼它們的威嚴。一年之初,城鎮都有一個儀式去祭拜它們,將全部的人集合起來,選擇面對正東方的一個幽洞,向它跪拜靜坐半天,以虔誠的心祈禱著和平。


為何只選擇一個幽洞,不怕造成對其他幽洞的不敬嗎?那是因為這些幽洞行蹤變幻無常,沒有一個定數,在那裡又彷彿不在那裡,且不著軌跡的變幻地點,讓人無從發現。這樣一個高至天際,寬約五尺的幽洞,卻像是擁有豐沛的生命力。有人觀察到只有在一年之初,正東方的幽洞準時開啟,沒有例外。唯有那一天,幽洞像是發覺人民的心意般好好端坐在那,不動如山。


沒有人敢褻瀆這塊神秘之地,這是城鎮的禁忌,大膽調皮的小孩進去不到一分鐘都會哭喊的跑出來,即使是想輕生的人也決不會選擇挑戰這幽洞,實在是這幽洞太駭人、詭異、陰森,光是回憶這幽洞模樣,都令人臉色慘白。連動物、昆蟲們也都不敢靠近,有人嘗試硬將狗兒逼迫進去,狗兒立刻哀嚎的邊噴著屎尿逃竄出來。


當然,這幽洞也有許多傳說,它究竟通往哪裡?


地獄、天堂、另一個城鎮或是根本沒有出口,充滿種種猜測不曾停止。在幽洞的傳說還在流傳時,巴頓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手挖掘它們的秘密。


二、


清晨,天空露出魚肚白,卻有幾道鮮紅的彩霞灑在天際。原來是巴頓利用擷取出來火艷果汁液將布染紅,掛在竹竿晾乾,被暖風吹著飛揚的紅布,像是彩霞般成為鎮裡的奇景。他家世世代代都是染坊,繼承家業是城鎮的傳統,不分男女,都會選出一個繼承者來傳承。


巴頓有著剛毅的外表,十七歲青卻充滿沉靜與內斂,他的寡言源自於他的父親,父親又源自他的父親,是的,這城鎮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據傳統,永遠維持著小鎮的風貌。一百年、兩百年,這城鎮依舊嚴謹不見滄桑,整個城鎮房子如豆乾般一塊塊坐落有序。如果說幽洞是貪跑的孩子,那麼城鎮的房子就像是孩子的腳被釘死般,有時,也有著與幽洞相同的可怕。巴頓沒有想過這城鎮為何是這個樣子,只是依據出生下來就遵循的傳統,每個人都一樣,毫無理由的相信所有的一切。


「巴頓,木材砍好了嗎?今晚的營火節慶每戶人家都要提供五捆木材,我們家還缺兩捆。」母親溫柔的提醒,母親的母親也同樣溫柔。


「可是艷彩虹還沒有晾乾,這布料又是高級品,等我晾乾收回,我在去砍材吧!」巴頓檢查布料是否染得夠透徹,嗯,看起來色澤很穩定。


「我看顧就好,你先去吧!萬一來不及,會被其他戶閒言閒語,說我們誠意不夠。畢竟全鎮今晚都一定要到的,節慶一年也才一次,你已經十七歲了,鎮裡的青年都是在今晚決定另一半的,你先去準備吧。」


「妳最近受風寒,還是我來就好…」巴頓知道母親家族的人,身體都異常虛弱,如果他沒有記錯,奶奶是四十歲死去,母親快到這年紀了…


「你去吧!聽我的。」她催促。


巴頓於是轉身去倉庫拿斧頭、草繩與背著竹袋,順便帶一壺水與乾糧。他突然想起指南針借給隔壁戶的達克,便想去跟他討回。這城鎮的方位靠人是無法辨識的,怎麼樣也無法清楚,出遠門,指南針是一個必需品,雖然後山離城鎮只有數公里。


奇怪的是,指南針在年初祭拜儀式時也同樣不管用,所以那天沒有人敢出門,深怕成為荒野裡迷路喪生的骨骸。


「達克,上次借你的指南針,可以還我嗎?我要去後山。」


「我跟你一起去,你也是要去砍柴吧!太好了,一個人去超無聊的,雖然你悶了一點,但總比沒伴好。」達克有著金黃淺髮,豆大般的瞇眼,滿臉雀斑,行事鬼祟好奇,像是隻狡猾倉鼠。因為兩戶好早以前就是世交,所以巴頓無可避免的和他成為好朋友。


兩人結伴同行,一路上,達克喋喋不休拼命炫燿自己的射箭能力多麼技高一籌,巴頓只是選擇沉默。此時,鎮上第一美女愛薇,推著花車走過,準備佈置今晚的營火節慶。兩人擦身而過,香氣撲鼻而來,巴頓用眼角餘光偷瞥愛薇的白淨臉龐,她總是秀氣甜美,且經營一大片的鬱金香花園。


「唉,你看這麼美的女孩,明天之後就是別人的了。真可惜!太可惜,我只要能摸摸她的小手,聞聞她的香氣,就覺得實在太幸福啦!」達克陶醉的摸著巴


頓的雙手,巴頓感到一陣噁心。


「我們早就知道不是嗎?」沒什麼好意外的,愛薇和鎮長之子的婚約是公開已久的事實,愛薇家族相當富有,也都和有名望的人家締結婚姻。


「還是心痛啊,我一點都不想娶陰沉女莎莉,你有看過她笑過嗎?眼睛黑眼圈深到不行,我懷疑她是否有病,為什麼我要娶她。真想殺了那個該死的預言師。」達克家裡的婚姻很特別,一向是由預言師在出生時決定的。


「這個我無法解釋,你相信這樣的安排對你會是最好的。」


兩人終於來到後山,開始尋著適合的木頭劈砍,身手敏捷的巴頓沒多久就將成堆的木材綑綁好,準備下山。但達克此時卻不知道溜到哪去,他只好循著泥土上的腳步與氣味找出達克的蹤跡,巴頓有著跟狗一樣靈敏的嗅覺。


他看見達克在幽洞前鬼鬼祟祟。


「你在幹麻?」他一出聲就將達克嚇了一跳。


「你嚇死人喔,哪有人走路不出聲的。」達克強裝鎮定,「我在看幽洞裡到底是什麼東西,你難道都不會好奇嗎?我非常非常想知道這裡頭的玩意兒。」


巴頓心想,達克的父親就曾經放過狗兒往幽洞裡去,結果被驚慌的狗兒反咬一口,至今左腿仍有烙印,看來這傳承的好奇性又要重蹈覆轍。


「巴頓,我從來都沒看你膽小過,不如,你陪我進去,我們去一下下就好,反正我以後的人生都比這個還要悽慘的了。」達克悲哀的臉孔看起來挺可笑。


「可是城鎮上的禁忌…」


「別再可是了,男子漢應該勇敢一點,我們是好朋友,你不去,我還是會去,你如果看到我沒出來,記住幫我好好照顧莎莉,她已經失去老公了。」垂頭喪氣的口氣似乎已成事實,當然他也注意到達克嘴角旁的笑痕。


「好吧!」巴頓深知這幽洞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著魔般的恐懼,這幽洞的狹長形狀像是野獸的齜牙裂嘴,他答應,純粹是因為傳統,巴頓家族總是服從達克家族。


於是巴頓在前引領著達克進去那深手不見五指的黑洞,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黑徹底吞噬他,他從來不知道盲眼的恐懼是這麼措手不及。這幽洞的黑,有著被吞噬的害怕,像是走近巨人的食道般,還留有血腥的氣味,上頭岩壁滴下黏膩的液體,一滴一滴劃過巴噸的額頭,身後的達克身體逐漸緊縮,他感受到達克的害怕。


走約一分鐘,氣溫逐漸升高,地上越來越滑,溼熱的氛圍開始讓他透不過氣,他驚覺這地板是滑軟的,像是走在肉體上頭。


「嗚…嗚…」像是悲哀的鳴叫,這洞在叫,慘痛、折磨、吶喊,彷彿無數的人陷入這幽洞的岩壁裡頭。


突然一大塊黏液掉下來,將達克重擊倒地,達克以為是怪物伏襲,嚇到連滾帶爬的要逃走,但被黏液困住牽扯他的鞋子,讓他不斷的跌倒,每一次達克都感覺快陷入地面裡頭。巴頓連忙摸索,憑著直覺優勢抓到了達克,將他扶起,就這樣兩人像連體嬰般迅速往回逃去。


一看見出口的光明,達克用一輩子吃奶的力氣全力跑出,巴頓則緊跟後頭。


「好臭,好噁心,好噁心,我快吐死了,怎麼會有那種東西,這幽洞不到三分鐘就讓人噁心到受不了。」達克扭曲的臉孔跟他即將新婚的妻子莎莉有得比。


如果再走下去會遇到什麼呢?巴頓不知道,但他聽見有一端的聲音在呼喚他,淒絕的旋律伴著那聲音而來,是不是死神的聲音呢?那神秘的深處似乎隱藏著千年、萬年的謎。


「天色晚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巴頓突然想起晚上的營火節慶,急忙的催促達克。


三、


回去時,天色近黃昏,城鎮中心已經堆起一個大型三角木材邊框,大家排隊有秩序的將木材一一疊起。巴頓也緊跟在人群後面,將木材小心翼翼放好,這邊框高五尺、寬二十尺,在夜晚舉行節慶時會燃起成為一個巨大火圈,所有男男女女都會在裡頭跳舞狂歡,只有在這一晚,所有的鎮民像是被解放般,露出歡娛、奔放的表情與舞姿。最後當木材燒盡,留下十七歲男女,如果女人願意接下男人的花環戴在頭上,就等於應許終生。


由於火圈具有相當的危險性,這儀式舉行已久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預言師會占卜選擇風最平靜的時候舉辦,今年是預言師卸任前最後一次預言。


「巴頓你究竟中意哪個女孩子呢?」母親關心的問。


「這妳不用擔心,巴頓家族會憑著靈敏的直覺選擇的。」巴頓的父親果斷的開口,如果硬要分出父子兩人的不同,就是父親飛白的霜鬢與獨臂。


「母親,我從來沒有思索這個問題,但如果命運來了,我會做選擇的。」


夜深,營火節慶開始,男子腰繫花圈的進入會場,女子手牽著手羞澀跟在後頭,接著是其他鎮民進入,孩童更成群結隊的編著舞跳入會場。預言師手持象徵生命之火的火棒點燃,瞬間,整個火圈艷美的搖影晃動。


男男女女各自找屬意對象示好,突然達克將巴頓拉到一旁。


「你該不會想娶的是我吧?」


「你也會說笑喔,我…我的花圈忘記放在家裡了,你的先給我,你先溜回去拿我的來。拜託,巴頓,你看莎莉的眼神一直瞪著我,萬一她知道我這麼沒誠意,以後我就難過了。今天從幽洞回來後,我就一直心不在焉。」達克懊惱的說,兩隻手糾結在一起,每當達克家族有事情請求時,都是這種動作。


「唉,好吧!」巴頓無奈,無論怎樣的日子,達克永遠都能惹出麻煩,他不知道究竟這是出自傳統天性幫他解決,還是出於同情。


在營火燃燒完之前是任何人是不能夠離開的,但巴頓仍然藉機離開,反正幽洞這麼詭異的地方都去了,再破一次例也無所謂了,但他不曉得,對這傳統的鎮民而言,這已經是驚人的大膽舉止。


巴頓輕快的跑回去,他總覺得今晚很不對勁,抬頭看著天上的月,發覺異常的血紅,似乎也在淒絕鳴叫…嗚…嗚…。


突然一陣輕風拂過巴頓的雙頰,他立刻停下腳步,有事情不對勁。怎麼會是東南風向,預言師說今天風吹的是西南方,他繼續走,卻越來越煩惱,傳統從來沒有變過,預言師也一直克盡職責。


風不知不覺越來越大,這樣的風勢前所未見,似乎要刻意毀滅。巴頓內心著急的要返回往會場跑,那慌張、恐懼、害怕甚過於在幽洞的時候。


「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從來都沒有這樣過,這是什麼風。」他念念有詞的拼命跑。


當他一看到整個會場深陷火海時,內心沁涼,他不敢置信,整個圍框往中間倒陷而去,哀嚎聲四起,那交疊的燃燒木材高度足足二尺。火拼命的燒,黑煙篡奪火光的明亮,整個氛圍一片焦黑。他趕緊的跑到水井取水滅火,卻怎樣也來不及,他心一橫,用布包裹自己的雙手,用力的想抬起木頭,但是木頭卻已燒成灰,那灰甚至飛進他的眼睛。


火勢實在太大,黑煙竄的太快,幾乎將巴頓窒息。巴頓內心的惶恐一點一滴流失,甚至麻痺,他痛紅的雙眼逼出淚水,他感到絕望、徹底的絕望,最後昏眩而去。


同樣清晨,暖風依舊四處嬉戲,但,當風調皮的吹起巴頓的一搓焦黑的髮絲與腫破傷口的皮時,巴頓痛苦的張開紅腫的雙眼。因雙眼分泌的眼屎與黏液困住他的眼皮,他費了些心力用手細細的分開眼皮的距離,一陣荒涼慘絕的悲劇入目,他無言以對。


父母、達克家族、全鎮民都葬生火海了,他不懂,真的不懂,這悲劇怎會發生呢?傳統沒有變過,他以為這一生,他也會平凡而過,開著染坊,選擇命運中的女人,跟她生一個孩子,然後孩子繼承他的個性,並且與達克的孩子成為好朋友,日子不是應該這樣過的嗎?一切都應該注定好好的,為何全鎮的人都同時離他而去,他想跟,但他該去哪裡?


他怒吼、他大哭,並且痛恨這傳統的道理。應該帶他一起走的,不應該拋下他。他搬開燒成灰的木頭,發覺底下面目焦黑的屍體同樣也成灰,輕碰一下,就與土混在一起。於是他不敢碰了,他希冀這尚是人型的屍骸陪伴著他,度過他生平第一次的寂寞。


巴頓失魂落魄了三天,整個鎮空空蕩蕩,這期間他將所有的房子燒毀,一間間的燃燒。「我把這些都讓你們跟著帶走,我怕你們沒有這些會不習慣,這是小鎮的傳統啊!」他對著天空說道。


巴頓留在身邊的,只有一些乾糧、水與指南針,因為在看到那腥紅的月之後,他知道幽洞在呼喚著他。於是,他決定將人生最後一絲的好奇,賭注在幽洞裡。

心理學家曾作過一個實驗
一個人手沾了狗屎之後
會覺得很臭
但是又覺得好奇
再聞一下
每好奇一次就臭一次
卻越來越好奇
既然某人的發表的東西讓你受苦
何苦再看呢
就當做一堆狗屎避而遠之不就好了
而且網路時代文章品質已經下降
所謂文章很有可能是隨興的腦汁分泌物
寫文章的人搞不好是豬頭宅男
何必跟不入流的人過不去呢?

謝謝您的關心

我生性膽小多疑

卻又好奇心過強

常常找傷害讓自己嚐

現在的我,不會介意這種事情了

不過因為有這些心裡癥狀,心理學家才有得研究啊

以上純屬說笑

~您應是在回覆我網誌的內容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