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3點,自睡眠中驚醒。

我夢到他的死亡。

打開收音機,因為無法再入睡。卻發現越來越清醒,呼吸和心跳也越來越急促,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我都正在朝死亡靠近一步。奇怪我為何在黎明前夢魘後突然有這種想法。太灰色,不適合即將光明的到來。因為那個夢,我想。

我想吐。太過真實的夢境讓我想吐。一下床,眼前發黑。胃液一湧而上,顧不得暈眩,我跌跌撞撞走到廁所,趴在冰冷的馬桶邊開始吐。

整個晚餐消夜都吐光,才舒坦多了。慘白日光燈下,鏡中的我像個死屍。瞪著那張臉,一如往常,我怎麼也看不透自己。如果一個人連獨處都偽裝著,那麼他究竟何時才是真情流露。就連現在的感覺,那關於他的夢,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覺。

回到床上,收音機正撥送情歌,情歌,總能迷惑人心,愛情的芳香劑,乾燥劑。保效期過了呢?尋找下一段戀情吧。有些人是這樣的。

我呢?是否還在上段愛情的乾燥期?期限應該過了吧?可是為什麼他的死令我悲傷?雖然是夢。還是情歌催化了對過往的回憶,製造虛假的浪漫?

我是愛現在男友的。朋友的方式。

今天星期日跟他約去KTV,約在9點。早上唱歌包廂便宜,不過,我想,我可能會睡著。我一直睜眼到天明,胃隱隱發痛。我不是適合熬夜的人,這讓我羨慕那些身體健康的人,怎麼吃,怎麼玩都能盡興。

我聽到母親起床的聲音。昨晚我們還在為我的未來爭執。她不懂我想緩一年入大學的想法。我的腦中充塞太多聲音,有這麼多事要去做,準備畢業展,準備畢業考,班上謝師宴的策劃。現在又多了9月份藝術學院的報到。我不覺得我應付的來這麼多事,有這麼多問題,而我找不到完美解決方式。

畫布仍一片空白。他們說我只要放輕鬆,別逼得自己太緊,走過瓶頸,依然可以像從前優秀。可是他們不懂,我只是想做到完美。

只剩3天交畫日期。裝裱時間都不夠,何況作畫。還有畢業考,老天,那些書怎麼也看不完。謝師宴會場仍未確定。還有些事讓我心煩,好友墮胎,父母離婚。我想我快成為少年維特,有憂鬱症。

當我梳洗後,我騎乘機車往KTV去。

人如果想自殺,隨時都可以。例如現在放開手煞車,最後只會當意外處理。有多少件的交通意外其實背後真相是自毀?

走進KTV,冷氣襲來。手機響起時,我人已在包廂等男友。

『他走了,仍唸著妳的名。』前任男友母親說。

『是嗎?』她希望我如何回應?

『妳還愛他吧?』

我想起他把我像甩開破布般的嫌惡表情,曾經日夜如硫酸腐蝕我的心。但也該感謝他的快刀斬亂麻,很痛,卻很快痊癒。不,我已不愛他了。如果不是昨夜的夢,他只是過去的陰影,我已好久不曾想起他。

『我只感謝他。』我說。

『是嗎?』她掛上電話。

男友來了,笑得一如往常燦爛。

『記得我直屬學長嗎?』

『廢話,妳前男友。』

『他昨晚在醫院過逝』

『!……死因?』

『車禍。』我說,這兩個字讓我不舒服。

『我一直想問妳,妳是不是還愛──』

『他死了,你不表示哀悼,竟問我這個問題?』

『我在幫妳挖掘妳的潛意識。』

『那結論呢?』

『妳愛我。』他說。

我笑了。『什麼嘛!』

也許他真的知道些什麼,但又不卻定。我也許仍愛學長,也許只是在反芻那段酸甜的初戀。不沾俗塵的回憶總過份美化男與女的愛情。

『過幾天,我們去海邊走走吧。』我說,突然渴望碧海青天,洗滌身心。

他興奮點頭:『妳會穿泳裝嗎?』

『笨蛋,還不到下海游泳的季節』我敲了他一記。

和男友玩到深夜,才回到家。走進房間, 桌上有封信,是用掛號寄來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