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拾回、王瓚之子

「王賦──」

少年突然驚醒，夢裡頭的最後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他望望馬車外的風光，但卻無心欣賞。他摸了摸包袱裡頭的錢袋，裡頭的銀票
都早已所剩無幾，倒還有數來些銀子，那些都是父親留下的錢財。

他憶起夢裡的情節，早已有些模糊。像是他父親對他說了一些話語，但他只記
得最後他父親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也突然憶起了不少事，他想起這些陣子的荒唐糊塗，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又
找不到何人傾訴。

「襄平城到囉──」一聲吆喝打斷了少年的思索，那少年忽然想起這名字，襄
平城。

猶記得老總管在那樹林中曾跟他說過，父親叮嚀若是有事可以到襄平投靠一位
叫作「程昌銜」的老爺。

想到此處，少年又想起年邁的總管，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施了些銀兩給那駕車夫後，少年緩緩步下了馬車，來到了這叫做襄平的城中。
這城並不大，但也有不少房舍，車馬也挺絡繹，多半都是些商家。

少年低頭、盲目地走著，他緊盯著自己的腳步，絲毫沒注意到前頭一位少女走
來，那少女同是低著頭，兩個人便這麼撞著。

少年正要對那少女道聲抱歉，卻看見那少女的衣袖上繡著個「程」，連忙問道
：「你可是程昌銜老爺子的千金？」

那少女先是愣了愣，搖了搖頭。少年見了，有些灰心，正要走開。那少女卻拉
住了他，說：「你要見程昌銜老爺嗎？過來吧。」

少年見那少女往大街後頭走去，便跟著前去，兩人走進了處巷弄，過了幾個街
坊，到了一處大庭院前。那少女停下來，說道：「我叫作張薇雨，暫住在這老
爺家裡頭，老爺他人好，你若是有事便去找他吧。」

少年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又說不出話。只是轉身，敲了敲庭門。待
了些會兒，仍等不到人來應門，轉身要找薇雨，卻發現人早已不知去向，正覺
疑惑，那門卻開了。

來應門的是個僕人，那僕人見到少年，問道：「你是來見程老爺的嗎？」

少年耽了些會兒，道：「是的，在下是王賦，要來拜訪程老爺。」

那僕人聽了，便道：「好，那你便進來吧。」

少年跟著那僕人進了庭門，經過了庭園，來到了宅門前，僕兒先是敲了敲門，
叫道：「老爺，有人來訪。」接著打開了宅門，領著少年進了去。

少年站在那室中些會兒，他瞧著這大宅真是富麗堂皇，瞧得正出神時，那裡頭
忽然走出了個老者，那老者身上衣裝雖不是多麼華麗，也不落俗套，而那袖上
也繡著個「程」字。想必便是程老爺。

「你說你叫作王賦吧。」程老爺說道：「你是王瓚的兒子？」

「家父……家父……死了！」王賦大聲叫道，臉上盡是慘白。

程老爺聽了，臉色也是大變，他連忙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