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回、老丐

天很寒。佳里這鎮上的天很寒。

夜將天刷暗，那灰暗似乎讓街上顯得更加寒冷。但腳步聲卻踏穿了寧靜，陣陣
腳步聲踏著，踩破了地上的冰。

火光從那街道的一頭過來，是隊捕快。從另一頭也過來了隊人馬，是穿著簡便
軍裝的衛兵。

「你們做什麼？」一頭衛兵邊向那群捕快走去，一邊喝著，語氣中有些怠慢。

帶頭的那捕快從腰間抽出了個令牌，嘴中說道：「明山城，陳大捕頭之命，下令
搜捕要犯！」

「此處恬靜，哪來要犯？」

「無可奉告。」

□

天很寒。老丐也很寒。不僅身體寒的發顫，老丐的心也很寒。

怕的發寒。

衛兵們在街弄中穿梭，火光四處閃著，照穿了戶上的冰；他們的腳步聲綿綿不絕耳
，像要踏穿這個小鎮。

老丐只是躲著，在這巷弄中、蔞子旁，不停地發顫。

「這兒，過來這兒！」突然幾聲叫嚷，是從那巷弄外傳來的。

老丐起身，正要拔腿。那外頭已叫道：「那是誰？站住！」跟著一頭腳步聲傳來。

幾個衛兵跑進了巷弄，見著了站立的老丐，拔劍。

老丐越是寒，連打了好幾個顫。轉身。

「我說站住！」那衛兵大叫。老丐卻沒搭理，拔腿飛奔。

「來人啊！快追！追！」衛兵連劍也沒收，就向那老丐跑去。

老丐跑的不甚快，但衛兵卻也追他不上。那老丐在巷中不停的穿梭，正要到了那巷弄
的出口，出路卻又被另一頭的衛兵堵住了。

老丐轉身，沒有訝異於後頭追上的那群衛兵，只是彎下了身，向那中間的衛兵衝去
──沒人注意到，他是如何變出他手上那只匕首的，就像魔術般。

「小心──」一旁眼尖衛兵正大叫。天空突然落下兩個身影，一高、一略矮，高的
落在那欲被刺衛兵身旁。說時遲那時快──高瘦身影手中亮出了把白光長劍，向那
匕首擋去。

老丐大驚，往後一倒，那略矮身影卻將他接了住。一提，跟那瘦高身影一同躍起，
向屋簷上跳去。

「跑走了！跑走了！」下頭的衛兵慌忙大叫，衝出巷弄。

「往哪去？是誰把他帶走了？」外頭捕快大叫。

「屋頂上！他們跳到上面去了！」衛兵不知所措：「其中一人亮劍，後頭一人搶下
了他，那使劍的好像是個道士！」

捕快連忙問：「道士，什麼樣的道士？」

「他穿道袍，頂著個道士帽，似乎有搓山羊鬍……」衛兵想了想，大叫：「他瞎了眼！
他瞎了眼！」

「給我追！給我追！」那捕快大叫：「全部人給我追，追一個瞎了眼的道士！和一個扛
著乞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