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參拾柒回、仇爙信宅

談笑中，忘卻了時間。轉眼間，馬車便到了南門旁。也已接近亥時。

告辭了那境外行商──庸德仁。謝耀本來要照著北門那攤販老闆所說的
給些小費予駕車夫，但車夫卻推辭了。謝耀也連聲答謝。

此時真正入夜了──街頭上幾乎沒有人──除了挑燈巡城的官兵及一些
旅人，如謝耀。

謝耀本想直接去找那叫做「兩頭巷」的地方，但想了想，卻發現這麼晚
還去打擾仇爙信前輩，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於是他隨意在街上找了間客棧，付給店小二幾兩房錢，打算明兒在去找
仇爙信醫病。

□

「有位少年要我帶口信給你們。」

張薇雨與熊罷天已經來到了漢邊渡的這間客棧中，那店小二這麼說。

「口信？」

「是的，你便叫作熊罷天吧？」那店小二問。

「是的……那……他說了什麼？」熊罷天問。

「他說他會自己前往明山城，他拜託你帶薇雨回去貓兒坡裡。」店小二說。

「這……」一旁的薇雨聽了不禁問：「熊大哥，你不是自個兒有事嗎？」

「看在這頑劣小子的份上，」熊罷天說：「給我兩間房，咱們明天就走。」

□

天空露出一道魚肚白，謝耀早已醒來。

他抓起了身旁包袱，下了樓走出了客棧。向那兩頭巷走去。

街道上人多好問路，謝耀四處打聽，問了問，便知道了那兩頭巷該如何走。

步入了巷中，融入眼簾又是長長的一排房宇，雖然這在明山城中很常見，方
才也不是沒看過。不過謝耀想到要在這間間屋中找到仇爙信的居所，不禁捏
一把冷汗。

幸好馬大夫給謝耀的紙條上早寫好了，這仇爙信的居所是在兩頭巷的「邊兒
」，因此縮小了謝耀尋找的範圍。

謝耀認著那上頭的名牌，大都是些沒名氣的人，但這裡的房宇許多都老舊不
堪，因此有許多名牌早以腐朽無法辨識，有的甚至連名牌也不掛。

循著巷子，謝耀終於找到了仇爙信的房子。他站在屋簷下，在門前敲了幾聲
，卻是無人應門。又敲了幾下才發現門一推便開了。

進入宅中，前頭是個庭院，謝耀走入，喊了聲：「打擾了！」

見到那庭院中有幾棵大樹，其中兩棵樹上懸著條繩子，而繩子上……站著個
老人。那老人一隻腳獨立於上方，而繩子連一點晃動也沒有。

老人腮下有道白鬍，眉宇神情中顯現出不可一世的姿態，身穿白衣，頭上又
頂了白帽。手中拿著本舊書。

他盯了謝耀幾眼，又將目光轉回他手中的書上。

謝耀本覺惱怒，但心想仇爙信前輩既然德高望重，對自己肯看上一眼便也是
榮幸了。因此主動開口說：「仇爙信前輩，小弟得了怪病，想來跟你指教。」

仇爙信連一眼也沒看他，似乎沒聽見。

「仇爙信前輩，是貓兒坡的馬天醫薦我來此處的。」

仇爙信仍然不理。

「這兒是馬大夫寫的書信。」謝耀從包袱掏出，雙手呈上。

仇爙信轉過了身子，背對著謝耀，理也不理。而腳下的繩子卻如方才一樣，
一動也不動，彷彿他是飄在半空中似的。

「馬大夫說這病難醫急了，他不會治。」謝耀說。

仇爙信轉過了身子，盯著謝耀，說：「馬老他真的這麼說？」

謝耀正吃驚這仇爙信的本事，卻又趕緊回答：「真的，不信你瞧瞧。」說著
邊將手中的書信遞上。

仇爙信跳下了繩子，安穩的著地，而那繩子仍舊一動也不動。他一手拿過了謝
耀手中的書信，只看了幾眼，便說：「真的是那傢伙的字跡，過來吧。」說罷
，走向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