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5月 12, 2007 12:38 am
第一章。一瞬悠光
有時候我那麼想，如果當時沒有遇見你的話，我會從高雄，島嶼的那一端來到台北嗎？
或許，我還會在島嶼的南端，週末，晃晃西子灣，看看永遠美好的日落。信步走入中山大學，從理學院走到文學院，如果興致來了，往上，然後就是柴山了。
而我或許還可以約莫憑著模糊的印象辨識出那些美麗的棋盤腳、鳶尾花或是偶爾飛來的大班白蝶。即便是二月，南台灣的季節感仍不甚強烈，依舊可以一件背心就上路，或許沿路上還會順手買個清冰加新鮮水果，當然，一定是要請老闆加個布丁的。
現在，我在台北。才走出車站，冷氣團便打得我直打囉嗦。一件緊身背心根本難以抵擋。逼的我只好就近買了外套和長褲，還順便吃了辣得夠勁的川菜麵。
手機響了，我接起來。是Gray。
你是Writer吧？到台北了？
對。我在地下街吃東西。
地下街嗎？那請你待會走到誠品，我會在那裡等你。
好的。
這是我第一次和Gray打照面。對他的印象大概是幾次kkcity線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訊息交談和信件，以及幾張他放在Blog的網路照片。其實嚴格說起來不是很熟。只是依稀記得他總是很有禮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不過在雜誌區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Gray一身西裝打扮，大概是剛下班。「吃過晚餐了嗎？」我問他。「我剛在加州健身完，不吃了。」Gray露齒而笑。我發現Gray笑起來很有親和力，還蠻適合拍黑人牙膏的廣告。
「在笑什麼？這麼開心？」Gray轉頭問我。
「哦……。」我回神。「你看起來比你名片檔上的照片還帥呢。」
「你看起來也比照片可愛啊！」Gray露出牙齒。又笑了。
◇
Gray開著車，一面和我閒話家常。我坐在鄰側，但因為六七小時火車車程的緣故，一直昏昏欲睡。
「我家在中山北路七段。」Gray說。「你可以先睡一下。到了會叫你。」
「到了那邊你可以泡泡溫泉放鬆一下。」Gray從方向盤挪出一隻手，輕輕疊放在我的腿上，企圖釋放善意。這樣的動作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其實應該是很有暗示性的。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一種很誠懇的關懷吧。
而我現在真的累了，到了夜晚，眼前的車水馬龍變成燈海，朦朧成一片。
Gray放了ＣＤ，鋼琴的聲音緩緩的滑出來。
幾個簡單的合聲，恣意升降，非常透明，然而接著就模糊起來。彷彿要讓人跌入莫名的記憶裡。
「Rachmanninoff Predlue op.32 no.12。」我不經意地說道。
「哦……你知道這首曲子。」Gray不可置否地看著我。
「我還以為GAY都只聽搖滾電音的呢！」他笑道。
「那大概我不夠GAY吧。那一類的我不太常聽。」
我給他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閉目養神去了。
拉赫曼尼諾夫的前奏曲嗎。
親愛的Professor。我突然想起你。
記得，這是你最喜歡的曲子之一。你總是在睡前習慣放一些音樂，特別是拉赫曼尼諾夫的。接著，點上一支菸，空氣中飄散著尼古丁的味道。抽完了便侵身鑽進我的薄被裡。「我要。」你手腳俐落的剝除了我的衣物。「不要老是穿著衣服睡覺嘛……」你咕噥的說。
「為什麼？」我問。
「因為反正你都是要被我脫光光的啊！」
「色鬼！」我笑罵道。你做好潤滑，挺進了我的體內。
「噢………」
「Writer……好棒喔……還要……我還要……。」
拉赫曼尼諾夫很稱職地伴奏著。而我的理智，總是暈暈的就閉上了。
◇
說來好笑。當初決定離開高雄，不就是為了要放掉關於你的一切嗎？
自從那日見到你又摟著Ｃ回到了我們的家。我想我知道了，對你來說，他在你心目中始終都有足夠的誘惑力，不管是肉體或心靈都是。即使Ｃ哭著告訴我：「我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們之間的！」只是那時，這句話在我聽來像是一個預謀，不管Ｃ是有意無意，還是當時一言不發的你，對我來說都如此晴天霹靂。不知道是誰說的：愛情這種東西，只有被排除在外的人才是壞人。
我成了壞人。讓一向可愛善良的Ｃ哭泣。
我成了壞人。干涉了你和Ｃ之間。
可是為什麼，如果壞人是我的話，我卻感覺心裡會那麼受傷？
我逃離了現場。那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家」。
印象中接著幾天來你似乎有從手機、從ＢＢＳ信箱、從e-mail留言企圖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不過我一概都拒絕了。畢竟，那些話都明白的告訴我一個事實：
這場愛情，我出局了。
你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和體諒。
而我需要做的事情是：徹底消失。
你甚至匯給我了一筆可觀的數字，要我早點搬離和你同居的公寓，還替我找好了幾家租金不錯的公寓或套房。只要我點頭，前兩個月的租金和押金你就會替我墊好了。
不過我沒有去。
至於你匯給我的款項，我很沒骨氣的收下了。
因為隔天早上我離了職，決定就依你的願乾脆就從你在的城市徹底消失。
台北。離高雄，夠遠了吧。
連家當都沒收（畢竟，沒臉再回那個不再是我的家。）除了證件手機和皮包，我一件緊身背心輕裝就來了。只是沒想到，原來台北，這麼冷。
是不是人一定要發生什麼「極端的事情」就會做出冒險的事？
例如，出走他方？
當然，因為現實考量以及英文根本很爛的緣故，我並沒有遠走他國。又不是小說的情節。只是來到台北而已。
我心裡盤算著。接下來，我得找到租金便宜的房間、投遞履歷，或者乾脆先玩玩一陣子？
想來想去一下子沒什麼定案。Gray依舊專心開著車，剛剛經過的應該是北美館吧，旁邊還有一間看起來好有童話感的小房子。看起來，很幸福。
我想我曾經是擁有那種幸福的。因為你的緣故。
而現在，那些已經跟我無關了。
路過士林，抵達天母，漸漸就駛離鬧區了。
我感覺有什麼在我體內彷彿已經漸漸消失。例如悲傷還是其他的。而且還有了即將要開始旅行的好心情。我開朗的笑了。
但我明白仍舊有些事情是無法騙得過自己的。
在我的眼裡，曾經出現一瞬悠光，那是溼溼的。
心裡很傷，有一道無法抹合的罅隙不斷裂開。你和Ｃ在罅隙的兩端，而我卻掉了下去。
夜間的溼氣很重，凝結在窗上，彷彿是在訴說它曾經哭過的感覺。
有時候我那麼想，如果當時沒有遇見你的話，我會從高雄，島嶼的那一端來到台北嗎？
或許，我還會在島嶼的南端，週末，晃晃西子灣，看看永遠美好的日落。信步走入中山大學，從理學院走到文學院，如果興致來了，往上，然後就是柴山了。
而我或許還可以約莫憑著模糊的印象辨識出那些美麗的棋盤腳、鳶尾花或是偶爾飛來的大班白蝶。即便是二月，南台灣的季節感仍不甚強烈，依舊可以一件背心就上路，或許沿路上還會順手買個清冰加新鮮水果，當然，一定是要請老闆加個布丁的。
現在，我在台北。才走出車站，冷氣團便打得我直打囉嗦。一件緊身背心根本難以抵擋。逼的我只好就近買了外套和長褲，還順便吃了辣得夠勁的川菜麵。
手機響了，我接起來。是Gray。
你是Writer吧？到台北了？
對。我在地下街吃東西。
地下街嗎？那請你待會走到誠品，我會在那裡等你。
好的。
這是我第一次和Gray打照面。對他的印象大概是幾次kkcity線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訊息交談和信件，以及幾張他放在Blog的網路照片。其實嚴格說起來不是很熟。只是依稀記得他總是很有禮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不過在雜誌區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Gray一身西裝打扮，大概是剛下班。「吃過晚餐了嗎？」我問他。「我剛在加州健身完，不吃了。」Gray露齒而笑。我發現Gray笑起來很有親和力，還蠻適合拍黑人牙膏的廣告。
「在笑什麼？這麼開心？」Gray轉頭問我。
「哦……。」我回神。「你看起來比你名片檔上的照片還帥呢。」
「你看起來也比照片可愛啊！」Gray露出牙齒。又笑了。
◇
Gray開著車，一面和我閒話家常。我坐在鄰側，但因為六七小時火車車程的緣故，一直昏昏欲睡。
「我家在中山北路七段。」Gray說。「你可以先睡一下。到了會叫你。」
「到了那邊你可以泡泡溫泉放鬆一下。」Gray從方向盤挪出一隻手，輕輕疊放在我的腿上，企圖釋放善意。這樣的動作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其實應該是很有暗示性的。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一種很誠懇的關懷吧。
而我現在真的累了，到了夜晚，眼前的車水馬龍變成燈海，朦朧成一片。
Gray放了ＣＤ，鋼琴的聲音緩緩的滑出來。
幾個簡單的合聲，恣意升降，非常透明，然而接著就模糊起來。彷彿要讓人跌入莫名的記憶裡。
「Rachmanninoff Predlue op.32 no.12。」我不經意地說道。
「哦……你知道這首曲子。」Gray不可置否地看著我。
「我還以為GAY都只聽搖滾電音的呢！」他笑道。
「那大概我不夠GAY吧。那一類的我不太常聽。」
我給他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閉目養神去了。
拉赫曼尼諾夫的前奏曲嗎。
親愛的Professor。我突然想起你。
記得，這是你最喜歡的曲子之一。你總是在睡前習慣放一些音樂，特別是拉赫曼尼諾夫的。接著，點上一支菸，空氣中飄散著尼古丁的味道。抽完了便侵身鑽進我的薄被裡。「我要。」你手腳俐落的剝除了我的衣物。「不要老是穿著衣服睡覺嘛……」你咕噥的說。
「為什麼？」我問。
「因為反正你都是要被我脫光光的啊！」
「色鬼！」我笑罵道。你做好潤滑，挺進了我的體內。
「噢………」
「Writer……好棒喔……還要……我還要……。」
拉赫曼尼諾夫很稱職地伴奏著。而我的理智，總是暈暈的就閉上了。
◇
說來好笑。當初決定離開高雄，不就是為了要放掉關於你的一切嗎？
自從那日見到你又摟著Ｃ回到了我們的家。我想我知道了，對你來說，他在你心目中始終都有足夠的誘惑力，不管是肉體或心靈都是。即使Ｃ哭著告訴我：「我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們之間的！」只是那時，這句話在我聽來像是一個預謀，不管Ｃ是有意無意，還是當時一言不發的你，對我來說都如此晴天霹靂。不知道是誰說的：愛情這種東西，只有被排除在外的人才是壞人。
我成了壞人。讓一向可愛善良的Ｃ哭泣。
我成了壞人。干涉了你和Ｃ之間。
可是為什麼，如果壞人是我的話，我卻感覺心裡會那麼受傷？
我逃離了現場。那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家」。
印象中接著幾天來你似乎有從手機、從ＢＢＳ信箱、從e-mail留言企圖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不過我一概都拒絕了。畢竟，那些話都明白的告訴我一個事實：
這場愛情，我出局了。
你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和體諒。
而我需要做的事情是：徹底消失。
你甚至匯給我了一筆可觀的數字，要我早點搬離和你同居的公寓，還替我找好了幾家租金不錯的公寓或套房。只要我點頭，前兩個月的租金和押金你就會替我墊好了。
不過我沒有去。
至於你匯給我的款項，我很沒骨氣的收下了。
因為隔天早上我離了職，決定就依你的願乾脆就從你在的城市徹底消失。
台北。離高雄，夠遠了吧。
連家當都沒收（畢竟，沒臉再回那個不再是我的家。）除了證件手機和皮包，我一件緊身背心輕裝就來了。只是沒想到，原來台北，這麼冷。
是不是人一定要發生什麼「極端的事情」就會做出冒險的事？
例如，出走他方？
當然，因為現實考量以及英文根本很爛的緣故，我並沒有遠走他國。又不是小說的情節。只是來到台北而已。
我心裡盤算著。接下來，我得找到租金便宜的房間、投遞履歷，或者乾脆先玩玩一陣子？
想來想去一下子沒什麼定案。Gray依舊專心開著車，剛剛經過的應該是北美館吧，旁邊還有一間看起來好有童話感的小房子。看起來，很幸福。
我想我曾經是擁有那種幸福的。因為你的緣故。
而現在，那些已經跟我無關了。
路過士林，抵達天母，漸漸就駛離鬧區了。
我感覺有什麼在我體內彷彿已經漸漸消失。例如悲傷還是其他的。而且還有了即將要開始旅行的好心情。我開朗的笑了。
但我明白仍舊有些事情是無法騙得過自己的。
在我的眼裡，曾經出現一瞬悠光，那是溼溼的。
心裡很傷，有一道無法抹合的罅隙不斷裂開。你和Ｃ在罅隙的兩端，而我卻掉了下去。
夜間的溼氣很重，凝結在窗上，彷彿是在訴說它曾經哭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