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6月 24, 2004 11:00 pm
塔沙嘉塔；生命之花，來去如風，亦無牽掛，變動瞬間，無以捕捉， 過去不在，未來不在，沒有現在。
瑜珈導師又念著他自己的密語，一向讓人摸不著頭緒。『我有一天會死，但是之後我會繼續活在妳的骨頭裏。』
『為什麼是活在我的骨頭裏，而不是心臟，一般人不是都說：「我們會活在彼此的心裏」？』你笑而不答，我也只好擷取這句話，寫在你強迫我紀錄的小筆記本裏。
『拉瑪的死將會活在我的骨頭裏。』
你翩然而去，像是一朵自樹上凋落，又在空中翻轉了數轉才落到土裏的櫻花，我不知道男人怎麼能活得像你這樣靈逸瀟灑，也許是你印度籍的母親傳給了你深遂閃亮的雙眼，或是你魔術師的父親傳給了你靈巧和高挑，終究你是不同於一般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上班族，甚至同時代的男性也不會有一個與你相仿。但是你卻活得如此不干擾世界，也不受世界干擾。
『瑜珈是運動，養身的運動，雕塑身材美好曲線的運動，聽說也可以治病。』麗美曾經用她學理性的言語，從科學的角度，解說我上的瑜珈課程。
我點點頭。『對啊，確實手臂和大腿都緊實多了，胃痛也好多了。』
我無法去跟她說關於拉瑪上課的時間裏，帶給我的快樂，和排除哀愁或是某些意識上的覺醒，自知可能我對著一隻小狗狗教牠握手，成效都好過和麗美談一些空泛而沒有時尚感的內容來得有成果，總之，我們通常天馬行空的聊盡所有演藝圈八卦，和現下當紅名牌，麗美對股票投資很有一套，經營的美容沙龍，來往的都是政商名流，她經常喜歡提起自己在美國加州的渡假村投資，那是她最大的喜悅。
『我打算再拼個五年就移民，那時候我才三十八歲，你不要老是跟著那個什麼印度人學瑜珈，沒有前途啦，學學我，你看我有了點錢，以後也不靠男人了。』麗美左手腕上原本有幾道傷疤，拜科技之賜現在已經了無蹤影，沒人知道她曾經為了幾個負心漢尋短，我們都習慣隱藏往事的缺憾，就像海浪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瞬間潮起潮落的浪花，組成的氣泡只有海岸知道，只有岸邊的細沙知道。
『等我賺到錢，我要蓋一座比老家還還舒適的孤兒院。』麗美發願般的說著。
『妳現在賺到的還不夠多嗎？』事實上我滿期待她馬上去實現她的理想，『院長常常說應該要擴建了，可是沒有經費。』我提醒她自己的老家比較需要救濟。
『我都拿去投資了，手上現錢沒有多少，而且我最近實在太忙了，』麗美在電話那頭，開始對我每個月捐給老家的幾百元嗤之以鼻，『妳自己都不夠用了，還裝什麼闊，要救人之前妳要先學會自救。』
『我想說捐多少是多少，反正我剛好都還過得去。』我對老家就是沒辦法像麗美抱持著零存整付的心情，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妳那點薪水都不夠我買一套衣服。』麗美有點無法理解我的寒酸中還企圖慈善。『我過些時候要蓋一座全亞洲最大的收容所，給流浪漢住。』我聽著麗美胸有成竹的理想，也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的。
『妳是否聽過有一種生活在南方的鳥叫做鳳凰，牠從來不會老。』我又想起莊子。
『人會老，天地會老，萬事萬物都會老，為什麼鳳凰不會老，我不相信，妳迷莊子迷昏頭了，如果有什麼化妝品抹上不會老，記得通知我去投資，我一定可以大賺一筆的。』
告訴我手術的的時間之後，妳匆忙的掛上電話，妳幾乎將自己都給了工作。
『等我手術出來，我請妳去高棉的吳哥窟玩，那裡聽說是古文明的發祥地，我打算去投資一個朋友的旅行社開發這條路線。』手術前妳還不忘工作的事情。
『好啊，我在外頭等妳。』我繼續埋首看著莊子。
《惠子是梁國的首相，他有他所相信的內線消息說莊子在垂涎他的職位，而且陰謀要取代他。
當莊子走訪梁國，首相派出一些警察要來抓他，雖然他們搜尋了三天三夜但還是找不到他。
在那個同時莊子自己跑去見惠子說：『你是否聽過有一種生活在南方的鳥，叫做鳳凰，牠從來不會變老，那種不會死的鳳凰，發自南海， 然後飛到北海，除了在某些神聖的樹之外，從來不棲息；除了最精緻 ，最稀有的水果之外，從來不碰任何食物，而且牠只喝最清澈的泉水。』
『從前有一隻貓頭鷹，在吃一隻已經腐爛的老鼠，牠看到鳳凰往頭上飛過，牠向上看並發出惶恐的尖叫聲，然後將那隻死老鼠抓在他自己身邊顯得很驚慌。』
『首相，你為什麼要那麼狂亂，抓著你首相的職位，很驚恐的對我尖叫。』
莊子原文：惠子向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
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為鵷鶵，子知之乎？夫宛鳥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我看著書上莊子的這段話，不知道麗美是不是活出了她生命中的鳳凰，還是像貓頭鷹緊抓著虛幻的死老鼠，害怕鳳凰來爭奪，當然麗美是鳳凰，她的財富已經讓她擁有一個正常人要不吃不喝工作兩百年，才能達到的境界，就世俗的眼光來看，麗美一定就是鳳凰了。
我接聽了正在震動的電話，顯示了瑜珈導師的號碼。
『喂，對啊剛推進去，只是小手術，她要畫雙眼皮和隆乳，對啊，我都說她已經很漂亮了，不要再作了，她就是不聽，好好，掰。』
拉瑪例行的問候了我的缺課，他知道我確定今天要留在醫院陪麗美，其實麗美可以請一兩個看護，但是她非要我來陪她，像最近一次的意外，也是半夜打電話給我，說她吞了一整瓶安眠藥，還睡不著，傭人都睡了，要我過去看她，弄得我精疲力竭。
我常常困惑，她對財富的態度，和對人的信任，在熱忱上有著太大的差距，孤兒院的背景讓我們飽受折磨，或許穿上名牌的時候，我的作用就被替代了，等她卸下名牌，才會想起我。
我常常想起老家開滿圍牆的扶桑花，艷紅而且瑰麗，我們最喜歡將花蕊黏在鼻端，反正沒其他玩具，妳總是將花戴滿頭髮，說：『有那一天我只要選擇國王。』那是關於如果有一個國王給你滿皇宮的寶物，只能挑一個，你要挑哪一個的故事。我還記得我笑說，『為什麼不要寶物？』妳笑說：『我就是要國王，國王只能有一個，一旦我有國王，我就有國家以內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我那時震懾於妳的聰穎，崇拜不已。
我到現在還相信人生中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國王，只是我的國王必然不同於妳的國王。而我們擁有的世界是否也將是完全不同？
手術室的燈暗了，麗美被推出手術室，轉到一般病房，我趕緊問著名的美容醫生，『麗美的手術還順利吧？』
『非常順利，等她麻醉劑退了，妳就可以和她交談，不過眼睛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目前先不要太勞累。』名牌的醫生講話也是彷彿鑲了金子的貴氣，我還沒想到問他更多，他就轉身離去。
我撫著妳，看著妳身上的紗布，我相信妳是浴火的鳳凰，妳也一定找到了妳的國王，也找到了妳的王國，如果世界上有不死的鳳凰，又必須一再的從火焰裏重生，那一定不屬於我。
『妳看有雙眼皮是不是好看多了，眼睛大多了』妳復原後對著一雙明眸顧盼不已。
『真的大好多，妳變漂亮了，我真的為妳開心，雙眼皮一直是妳的夢想。』
『看看這個，以後穿衣服都不怕不好搭了。』看著妳胸部也驕傲了許多，我報以微笑。
院長進來了，『淑華，妳說麗美住哪間，我來了好幾趟都沒看到人？』麗美轉過頭看著院長，院長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有一些陌生和懷疑，『這位小姐，妳就是麗美嗎？』
『我今天要上瑜珈，妳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妳，院長，麗美要麻煩您了。』院長有點困窘的拉扯著她的修女頭巾，一定是空調太熱了。
好幾天都在醫院陪麗美，她出院之後，我可以去補瑜珈漏掉的課程。
拉瑪從漂浮的空中回到地板。
『我什麼時候可以也會漂浮？』我認為瑜珈也如同學其他世界的才華一樣，只要認真學習就一定能到達。
『等妳可以面對死亡，而且相信自己死後會繼續活在我的骨頭裏。』
聽不懂，為什麼我還沒死，要朝著死到你的骨頭裏前進，這是什麼理論？萬一我們兩個同時死去呢？那誰會活在誰的骨頭裏？我看我的根器不夠，沒辦法活到你的骨頭裏了。
我伸出雙手，作了一個山的姿勢，你繼續唸著一堆我好像聽懂，又好像全沒聽懂的字串，反正我必須專注在呼吸上，你要唸什麼，學生我也不可能反對。
『燒成灰燼的我的言語，燒成灰燼的我的意，燒成灰燼的我的身體，燒光之後有個我自己。』
燒光之後還會有自己嗎？燒光之後不是就光溜溜了嗎？就算有也是骨灰吧？
我聽著聽著胡思亂想著，繼續儘可能專心的呼吸著……燒成灰燼的我的言語……燒成灰燼的我的意……燒成灰燼的我的身體……燒光之後有個我自己……
吸……呼……吸……呼……吸。
瑜珈導師又念著他自己的密語，一向讓人摸不著頭緒。『我有一天會死，但是之後我會繼續活在妳的骨頭裏。』
『為什麼是活在我的骨頭裏，而不是心臟，一般人不是都說：「我們會活在彼此的心裏」？』你笑而不答，我也只好擷取這句話，寫在你強迫我紀錄的小筆記本裏。
『拉瑪的死將會活在我的骨頭裏。』
你翩然而去，像是一朵自樹上凋落，又在空中翻轉了數轉才落到土裏的櫻花，我不知道男人怎麼能活得像你這樣靈逸瀟灑，也許是你印度籍的母親傳給了你深遂閃亮的雙眼，或是你魔術師的父親傳給了你靈巧和高挑，終究你是不同於一般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上班族，甚至同時代的男性也不會有一個與你相仿。但是你卻活得如此不干擾世界，也不受世界干擾。
『瑜珈是運動，養身的運動，雕塑身材美好曲線的運動，聽說也可以治病。』麗美曾經用她學理性的言語，從科學的角度，解說我上的瑜珈課程。
我點點頭。『對啊，確實手臂和大腿都緊實多了，胃痛也好多了。』
我無法去跟她說關於拉瑪上課的時間裏，帶給我的快樂，和排除哀愁或是某些意識上的覺醒，自知可能我對著一隻小狗狗教牠握手，成效都好過和麗美談一些空泛而沒有時尚感的內容來得有成果，總之，我們通常天馬行空的聊盡所有演藝圈八卦，和現下當紅名牌，麗美對股票投資很有一套，經營的美容沙龍，來往的都是政商名流，她經常喜歡提起自己在美國加州的渡假村投資，那是她最大的喜悅。
『我打算再拼個五年就移民，那時候我才三十八歲，你不要老是跟著那個什麼印度人學瑜珈，沒有前途啦，學學我，你看我有了點錢，以後也不靠男人了。』麗美左手腕上原本有幾道傷疤，拜科技之賜現在已經了無蹤影，沒人知道她曾經為了幾個負心漢尋短，我們都習慣隱藏往事的缺憾，就像海浪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瞬間潮起潮落的浪花，組成的氣泡只有海岸知道，只有岸邊的細沙知道。
『等我賺到錢，我要蓋一座比老家還還舒適的孤兒院。』麗美發願般的說著。
『妳現在賺到的還不夠多嗎？』事實上我滿期待她馬上去實現她的理想，『院長常常說應該要擴建了，可是沒有經費。』我提醒她自己的老家比較需要救濟。
『我都拿去投資了，手上現錢沒有多少，而且我最近實在太忙了，』麗美在電話那頭，開始對我每個月捐給老家的幾百元嗤之以鼻，『妳自己都不夠用了，還裝什麼闊，要救人之前妳要先學會自救。』
『我想說捐多少是多少，反正我剛好都還過得去。』我對老家就是沒辦法像麗美抱持著零存整付的心情，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妳那點薪水都不夠我買一套衣服。』麗美有點無法理解我的寒酸中還企圖慈善。『我過些時候要蓋一座全亞洲最大的收容所，給流浪漢住。』我聽著麗美胸有成竹的理想，也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到的。
『妳是否聽過有一種生活在南方的鳥叫做鳳凰，牠從來不會老。』我又想起莊子。
『人會老，天地會老，萬事萬物都會老，為什麼鳳凰不會老，我不相信，妳迷莊子迷昏頭了，如果有什麼化妝品抹上不會老，記得通知我去投資，我一定可以大賺一筆的。』
告訴我手術的的時間之後，妳匆忙的掛上電話，妳幾乎將自己都給了工作。
『等我手術出來，我請妳去高棉的吳哥窟玩，那裡聽說是古文明的發祥地，我打算去投資一個朋友的旅行社開發這條路線。』手術前妳還不忘工作的事情。
『好啊，我在外頭等妳。』我繼續埋首看著莊子。
《惠子是梁國的首相，他有他所相信的內線消息說莊子在垂涎他的職位，而且陰謀要取代他。
當莊子走訪梁國，首相派出一些警察要來抓他，雖然他們搜尋了三天三夜但還是找不到他。
在那個同時莊子自己跑去見惠子說：『你是否聽過有一種生活在南方的鳥，叫做鳳凰，牠從來不會變老，那種不會死的鳳凰，發自南海， 然後飛到北海，除了在某些神聖的樹之外，從來不棲息；除了最精緻 ，最稀有的水果之外，從來不碰任何食物，而且牠只喝最清澈的泉水。』
『從前有一隻貓頭鷹，在吃一隻已經腐爛的老鼠，牠看到鳳凰往頭上飛過，牠向上看並發出惶恐的尖叫聲，然後將那隻死老鼠抓在他自己身邊顯得很驚慌。』
『首相，你為什麼要那麼狂亂，抓著你首相的職位，很驚恐的對我尖叫。』
莊子原文：惠子向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
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為鵷鶵，子知之乎？夫宛鳥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我看著書上莊子的這段話，不知道麗美是不是活出了她生命中的鳳凰，還是像貓頭鷹緊抓著虛幻的死老鼠，害怕鳳凰來爭奪，當然麗美是鳳凰，她的財富已經讓她擁有一個正常人要不吃不喝工作兩百年，才能達到的境界，就世俗的眼光來看，麗美一定就是鳳凰了。
我接聽了正在震動的電話，顯示了瑜珈導師的號碼。
『喂，對啊剛推進去，只是小手術，她要畫雙眼皮和隆乳，對啊，我都說她已經很漂亮了，不要再作了，她就是不聽，好好，掰。』
拉瑪例行的問候了我的缺課，他知道我確定今天要留在醫院陪麗美，其實麗美可以請一兩個看護，但是她非要我來陪她，像最近一次的意外，也是半夜打電話給我，說她吞了一整瓶安眠藥，還睡不著，傭人都睡了，要我過去看她，弄得我精疲力竭。
我常常困惑，她對財富的態度，和對人的信任，在熱忱上有著太大的差距，孤兒院的背景讓我們飽受折磨，或許穿上名牌的時候，我的作用就被替代了，等她卸下名牌，才會想起我。
我常常想起老家開滿圍牆的扶桑花，艷紅而且瑰麗，我們最喜歡將花蕊黏在鼻端，反正沒其他玩具，妳總是將花戴滿頭髮，說：『有那一天我只要選擇國王。』那是關於如果有一個國王給你滿皇宮的寶物，只能挑一個，你要挑哪一個的故事。我還記得我笑說，『為什麼不要寶物？』妳笑說：『我就是要國王，國王只能有一個，一旦我有國王，我就有國家以內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我那時震懾於妳的聰穎，崇拜不已。
我到現在還相信人生中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國王，只是我的國王必然不同於妳的國王。而我們擁有的世界是否也將是完全不同？
手術室的燈暗了，麗美被推出手術室，轉到一般病房，我趕緊問著名的美容醫生，『麗美的手術還順利吧？』
『非常順利，等她麻醉劑退了，妳就可以和她交談，不過眼睛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目前先不要太勞累。』名牌的醫生講話也是彷彿鑲了金子的貴氣，我還沒想到問他更多，他就轉身離去。
我撫著妳，看著妳身上的紗布，我相信妳是浴火的鳳凰，妳也一定找到了妳的國王，也找到了妳的王國，如果世界上有不死的鳳凰，又必須一再的從火焰裏重生，那一定不屬於我。
『妳看有雙眼皮是不是好看多了，眼睛大多了』妳復原後對著一雙明眸顧盼不已。
『真的大好多，妳變漂亮了，我真的為妳開心，雙眼皮一直是妳的夢想。』
『看看這個，以後穿衣服都不怕不好搭了。』看著妳胸部也驕傲了許多，我報以微笑。
院長進來了，『淑華，妳說麗美住哪間，我來了好幾趟都沒看到人？』麗美轉過頭看著院長，院長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有一些陌生和懷疑，『這位小姐，妳就是麗美嗎？』
『我今天要上瑜珈，妳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妳，院長，麗美要麻煩您了。』院長有點困窘的拉扯著她的修女頭巾，一定是空調太熱了。
好幾天都在醫院陪麗美，她出院之後，我可以去補瑜珈漏掉的課程。
拉瑪從漂浮的空中回到地板。
『我什麼時候可以也會漂浮？』我認為瑜珈也如同學其他世界的才華一樣，只要認真學習就一定能到達。
『等妳可以面對死亡，而且相信自己死後會繼續活在我的骨頭裏。』
聽不懂，為什麼我還沒死，要朝著死到你的骨頭裏前進，這是什麼理論？萬一我們兩個同時死去呢？那誰會活在誰的骨頭裏？我看我的根器不夠，沒辦法活到你的骨頭裏了。
我伸出雙手，作了一個山的姿勢，你繼續唸著一堆我好像聽懂，又好像全沒聽懂的字串，反正我必須專注在呼吸上，你要唸什麼，學生我也不可能反對。
『燒成灰燼的我的言語，燒成灰燼的我的意，燒成灰燼的我的身體，燒光之後有個我自己。』
燒光之後還會有自己嗎？燒光之後不是就光溜溜了嗎？就算有也是骨灰吧？
我聽著聽著胡思亂想著，繼續儘可能專心的呼吸著……燒成灰燼的我的言語……燒成灰燼的我的意……燒成灰燼的我的身體……燒光之後有個我自己……
吸……呼……吸……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