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之29】

從深淵中，被一滴淚驚醒。
那是魚的淚嗎？
然而，夢境則一如海水，
繼續它日復一日地大江東去，浪淘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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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應出現了！她醒過來了！醒過來了！」
圍繞著的人們，驚喜地開始七嘴八舌。
全身白如天堂的醫生護士在床邊檢查我回到現實裡的呼吸與心跳。
我禮貌性地勉強在臉上舉起一個微笑。

海浪總是規律地定期拍打岸邊，像是定期來訪的旅者歌聲。
而這樣的規律總是再簡單也不過的迴圈。
就連睜開眼、閉上眼也是。
由清醒而沉睡、沉睡而清醒。意識消融，而又重新凝聚，這些也像海水一般，是再簡單也不過的迴圈。
然而此刻我的意識卻還拖著一半的影子，在清醒之前的最後一顆夢境泡泡裡。

現實的光線亮得讓我幾乎睜不開眼，但在之間我卻彷彿還看見姐，姐對著我微笑。
「日後也千萬別忘記了，死去的人，不能了結任何遺憾，只有活著的人，才做得到。」姐說。
我點點頭。

昔者，莊周作夢變成了蝴蝶，自覺很高興地翩翩飛舞著。於是就忘了自己究竟是不是莊周。忽然夢醒了，實實在在卻回到了莊周的形體。莊周因而對飛翔的夢消散了而感到失落，失落之下卻也開始懷疑起，這莊周的形軀究竟是實實在在的莊周，還是只是蝴蝶的一個迷夢。
究竟，是莊周作著蝴蝶的夢，還是蝴蝶夢見自己化成莊周？
莊周是莊周，還是蝴蝶夢裡的莊周？
蝴蝶是蝴蝶，還是莊周夢裡的蝴蝶？

然而這樣的討論永無止盡。
最後我們只好清醒，並且繼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