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2月 27, 2007 10:04 pm
【系列之26】
一切跟藍色記憶有關的氛圍，
悄悄地在蘇打水的意亂情迷中，
說也許愛上了，也許差點愛上，也許……
然而「也許」二字，
也許也只是蘇打水與記憶的酸鹼中和裡，
微小的泡沫。
====================================================================
後來Joshua仍然常常來到咖啡店喝咖啡，並且在打烊之後，我們總是一起在沉寂下來的街道上沉澱著彼此的思維。
那些關於一天的思緒，與那些看不清臉孔的身影，在街燈下顯得深沉。可那時的夜色對我來說太美，因為他在。
即使我總看不清他的微笑有些什麼是屬於哲學屬於朋友屬於夜晚屬於……
屬於我對他的眷戀。
直到我終於明白他的微笑其實也一如看不清面孔的影子一樣迷離，是他再次提起Gabriel時。
那天，Joshua欲言又止，像是想傾吐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卻又害怕秘密如同泡沫一般，在人與人之間的迷離倒影間，一傳十，十傳百。
「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我問。
Joshua笑道：「Alice，妳很會看出別人的心事。」
「這並不難，對於深交的朋友，要看出他們心裡想什麼不難。」我說：「而你此刻似乎像是有什麼不吐不快的心事？」
Joshua笑笑：「妳很了解我。」
我淡淡一笑：「要說說看嗎？」
Joshua點點頭：「是關於Gabriel的事。」
「Gabriel？」我腦海中浮現了那天下午的美麗身影：「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他點點頭：「Gabriel愛上了我。」
Gabriel愛上了Joshua？
聽到他這麼說，我突然感到一片空白，這樣的空白跟路燈下深沉的身影形成了諷刺的對比。然而悲哀的是，那時我甚至意識不到這是一個諷刺。只知道用力地微笑成為了一個藉口、一個掩飾。
接著我只意識到我在Joshua面前努力若無其事地，繼續剩下的夜晚散步。
只是，自從那一刻起，我隱約感到有某種無法抗拒的黑洞，在我面前等我。並且，這樣的黑洞正因Joshua口中的Gabriel而開始像細胞分裂般，隨著Joshua的一字一句而分裂長大。
「Gabriel和你哥分手了之後喜歡上你了？」我看著他，問道。
「不，事實上他們尚未分手，但，Gabriel已經不愛他。」
「既然如此，為何你如此肯定她已愛上你？」
Joshua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這是她寫給我的。」
我伸出有點僵硬而勉強的手，從他手中接了過來：「我可以看？」
「嗯，我信任妳這個朋友，也想聽妳的想法。」
信任我……？
面對他這樣的信任，我只覺得有些諷刺，因為，我握著這樣的信任，卻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答應我別告訴別人。」Joshua神秘地說。
我點點頭，將Gabriel的信打開。
「哥：
總是期盼看到你注視著我時候的眼神。
每當看著你時，我常覺得幸福離我很遠。
只是我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而你呢？
你願意等這喜歡慢慢滋長嗎？」
我將信重新折好，交還給他。
「那麼你呢？你喜歡她嗎？」我問他。
「我想，應該是吧！」Joshua說：「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我的心沒來由的因為這句話而抽痛了，可是，那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聽見Joshua講起Gabriel的時候，會有這樣不知所措的痛楚。
那時始終不明白……
「但，回歸到最基本的問題，她現在是你哥的女朋友。你現在決定了愛她，便是讓你哥痛苦。我不認為現在是一個好時機，況且，你和她也才認識沒多久，弄不好你揹了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但Gabriel已經不愛他，他們遲早會分手，有沒有我的出現，都不是問題所在。」
「是嗎？」聞言，我笑笑：「要是事情真的能這麼單純就好了。」
「呵！是啊！就是這麼單純罷了。」Joshua微笑。
我抬頭看著他，他的微笑飛揚得讓人心痛。
但我只能祝福，並且，我發現，愈是義無反顧的祝福，就愈是掩飾的好方式。
那麼……
「希望你們能得到幸福快樂。」我說。
Gabriel之後果然和Joshua的哥哥分手，而後與Joshua在一起。
Joshua的哥哥無法接受，他愛Gabriel，視她為此生最愛的女人，但現在卻……
卻被自己的手足背叛，背叛得徹底，因此失去最愛。
最殘忍的分手莫過於此。
Joshua的哥哥始終無法接受，也無法原諒這一切。
當他走進店裡，而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與Joshua有著相像的五官，只是他不愛笑。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果然就是Joshua的哥哥，Kelvin。
「他是不是我弟弟，我是不是他哥哥，這些都已經不重要。」Kelvin眼神充滿冷漠地說：「我從未想過會被如此徹底地背叛！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一個卻是我的親弟弟，這教我怎麼能接受？」Kelvin始終咬著牙說著。
「感情上的許多事都不是人能控制的。」我遞上一杯蜂蜜蘇打水給他，「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
他輕輕接過，一飲而盡。
「真好喝……而且，為什麼，跟她喜歡喝的飲料味道如此相像……」他若有所思，卻也悵然若失。
「她？Gabriel？」
Kelvin點點頭：「這什麼飲料？」他問。
「蜂蜜蘇打水。」
「原來如此。」Kelvin點點頭，表情卻有些惘然與深邃。
而那一剎那間，在他的表情下我卻看到了一個與我面對Joshua時，極其相似的熟悉……
在這樣的熟悉之下，我也不知道我為何下意識似乎想從Kelvin身上辨認出什麼與Joshua相似的東西。
Joshua與Gabriel在一起之後便很少再出現在咖啡店裡了，反而是Kelvin，常常都會來，並且來的時候總是要求點一杯蜂蜜蘇打水。
當店裡沒什麼客人時，Kelvin有時會坐到櫃台來與我聊天，有時聊聊他對Gabriel的感情，有時則聊聊最近發生的事。
每當他提到Gabriel時，我總是靜靜地聽他說，偶而插上一兩句安慰的話，他也總是靜靜點頭聽著我的安慰之語。並且總在那之後說我很會安慰人，是個很好的女孩。
然而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那時候我總是在想，Gabriel一定是個棒極了的女孩子，才會讓Joshua和Kelvin如此心醉。
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有時我會有點感傷自己只是個咖啡店小姐，只能聽著客人喝著咖啡，講那些不屬於我的故事。
Kelvin很少會提到Gabriel的事，但，每次一提到Gabriel，他總是陷入一種很深沉的表情，像是在想什麼，關於離去之後的心情。
而後表情有點像是想追憶什麼，卻又沒有墓碑可以追悼已逝去的東西那樣的哀傷。
當他第七次試圖追悼的時候，我又遞上一杯蜂蜜蘇打水給他。
「嗯，謝謝妳。」接過杯子，他輕啜了幾口：「這杯蜂蜜蘇打水的鹼度剛好，真的很好喝哪！為什麼妳會這麼了解我？」
「了解你？」
「是啊！妳真的很了解我的傷、我的痛……為什麼……為什麼妳能這麼了解……？」他喃喃自語：「所以，才能調出這麼好喝這麼符合我喜好的蜂蜜蘇打水。」
我跌進他充滿淡藍色系的悲傷眼神裡，說不出一句話。
卻總是忘了告訴那眼神，其實，那只是用大眾口味的三合一即溶蜂蜜蘇打粉包沖泡出來的。
然而，為什麼我會跌進去？並且總是忘了告訴他關於蜂蜜蘇打水的秘密？
我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好像有什麼如泡沫般飄浮著的氣氛，但其實那總是忽遠忽近，我觸碰不到。我也曾經想過，是否是因為Joshua太遠而同是手足的Kelvin又與他太相像，所以我總是用一種近乎關心的心情替Kelvin沖泡他所點的蜂蜜蘇打水？
這些問題總是在Kelvin來到咖啡店時，如放映機一樣重覆又重覆地在我腦中出現。但總是無解。
直到許久未見的Joshua，再次出現在咖啡店。
Joshua出現在店裡已經是好一陣子之後的事了，當他走進來的時候，那抹在陽光灑落的窗邊微笑還是很令我懷念。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我端上他點的摩卡。
「還不錯。」Joshua微笑：「妳呢？」
「嗯。」我微笑以對：「你最近跟Gabriel還順利嗎？」
「她是個很美好的女孩，就像是一個貴重的禮物。」Joshua說：「我實在懷疑我有沒有資格可以擁有這麼貴重的禮物。一切就像夢一樣，很不真實。」
「聽你這麼說，她真的是一個很棒的女孩子。」我說：「要好好幸福下去喔。」
Joshua輕輕點點頭：「我會努力，謝謝妳。」
「那麼，你跟你哥現在如何？」
Joshua攤攤手，笑笑：「自從Gabirel的事情之後，他好一陣子看待我如同陌生人，喔，不，甚至比陌生人更冷漠。」
「這是一定的吧！情傷需要時間，更何況又是自己的親手足造成的情傷。」
「我了解，是我的錯。」
我搖搖頭：「沒有誰對誰錯，充其量是時機不對。」
Joshua點頭：「謝謝妳，Alice，妳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女孩。」
我笑笑。
「但話說回來，幸好有妳，謝謝妳在這段時間給了我哥不少幫助，不然他不會恢復得這麼快，也不會這麼快地願意打破心防重新建立我們已破碎的手足關係。」
「我？」我愣了一下：「但我什麼也沒做，其實。」
「呵……妳對他的安慰就是他最大的力量。」Joshua說：「這陣子Kelvin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妳哦。他說，覺得妳不錯。」
我不懂Joshua想表達什麼。
Joshua詭譎地笑笑：「Kelvin不錯，好好考慮一下吧！」
從Joshua口中聽見這樣的話，我突然感到心中有點複雜的感覺。
像是心動又心酸……充滿在一個很矛盾的角落裡。
同時我也不禁想，Joshua說這話的時候，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
是真心希望Kelvin從情傷中重新站起，亦或只是替他尋找一個可能的女孩填補他自己對Kelvin的良心不安？
然而當我在接下來的幾天還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Kelvin對於蜂蜜蘇打水的眷戀情愫卻將這些問題重新洗牌。
Joshua在咖啡店與我講這些話之後的幾天，Kelvin來到了店裡找我。
這天，他像Joshua一樣，在店裡坐到打烊，而後，他走過來問我有沒有空一起去吃個宵夜。
「我請客。」Kelvin說。
於是，在與過去相同的時空、相似的場景，路上也充滿一樣的路燈光線下，我與Kelvin持續緩步的影子則逐漸在街道上與深夜交集。
Kelvin手上尚拿著在店裡沒喝完的蘇打水，他吃了一口麵包，又喝下一口，然後很用力地把它們全吞進肚子裡去。
「在這樣的夜晚喝熟悉的飲料，總是特別讓人想起一些類似的回憶。」他說。
「你又想起Gabriel了？」
「不知道，或許吧！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這是她喜歡喝的飲料，而妳所調製出來的蜂蜜蘇打水，味道又是如此熟悉……喝下它，就彷彿喝下了我跟她的回憶。」Kelvin說：「然而，我卻又不知道，最近，想起她的時候，總覺得不只是單純的想起她，或許，其實我也是在想妳。我的思緒裡有妳存在著，但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可是，妳給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持續說著。
而我與他皆停下了腳步。
我看著Kelvin，卻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而他則繼續說著：「如果，等我找回自己，讓我愛妳可以嗎？」他看著我，說。
他的手裡尚握著沒喝完的蜂蜜蘇打水。
我心裡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我，這是一場蜂蜜蘇打水的意亂情迷事件。
但他與Joshua相似的眼神，卻讓我無法抽離這樣的意亂情迷。
也許，他為蜂蜜蘇打水所迷惘，而我則為那相似的眼神所迷惑。
於是，不自覺地，我輕輕點頭，很輕很輕地，「我可以等你找回自己──」
但我不知道我想等待的究竟是Kelvin，還是那個與Joshua相似的溫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之後我一直抱著這樣的疑惑等著Kelvin找回自己，我也以為自己該這樣等。
但這樣的想法卻在Joshua再次出現在咖啡店時，又讓我不知所措。
Joshua的再次出現，已經是他與Gabriel在一起的兩個月之後。
當他進來這家店的時候，也仍然像以往一樣，坐在同樣的角落，點同樣的咖啡。
「你好像都不曾跟你哥同時出現在這裡。」端上咖啡時，我說。
「還不是時候吧！Kelvin尚未完全釋懷，他需要時間。」Joshua說：「所以我說我要來，問他要不要一起來的時候，他總說他今天有事。」無奈地笑笑，攤攤手。
「原來如此。」
「有沒有空？要不要坐下來聊一聊？」他說。
我點點頭。
「最近和Kelvin如何？」他問。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問？你不能單純只問我或者是他嗎？為什麼一定要加一個『和』字？」
Joshua微笑：「這要問你們啊。」
我搖搖頭：「我只說我會等他找回完整，但，我跟他仍是沒有關聯的兩個個體。」我正色地說：「別扯在一起，please.」
「知道了，別那麼嚴肅，怪嚇人的。」他笑道。
「Sorry.」我說：「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和Gabriel在一起還順利嗎？」
「Gabriel……」Joshua若有所思：「我不知道耶，但總有一種感覺，我跟她的磁場波動似乎不太一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沒有像與妳一起聊天時可以滔滔不絕，我與她似乎少了那樣的合拍。」Joshua看著我，那一瞬間，我感覺他很認真地說著。
「合拍？」
「我不知道，也許，我與Gabriel沒辦法在一起很久吧！」Joshua說：「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但，也許在那之後，你又還沒跟Kelvin在一起的話，我會想來追妳也不一定。」
聞言，我心裡的那種心動又矛盾的感覺，又從他的眼神中被喚起。
可我極力想制止。
「別開玩笑了。」於是我說。
「我不是開玩笑，我想，在咖啡店那些時候，我是喜歡過妳的。」
「你的所謂『喜歡』，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吧！」
「不，」他搖搖頭，笑著：「是像對Gabriel的那種喜歡唷！可惜只是瞬間。」
聞言，心痛地咬咬牙，開口：「別亂想了，你現在唯一所需要想的，是不要讓Gabriel傷心難過，要努力給這麼美又這麼好的女孩子幸福。」我正色地說。
Joshua看著我，沉默了數秒：「我盡量。」
「不行盡量，是一、定、要、這、麼、做。」
「嗯……」Joshua微笑，掩蓋他應答的微弱與混亂迷惘：「我知道了，我努力，別擔心。」他說。
我當時沉浸在愛情正義的無私執法者情結裡，對於他的笑容什麼也沒有多想。
包括Joshua的混亂、包括我的矛盾，通通都被丟在正義後頭。
而後他也終究還是如同一般客人一樣，來了，又離開。與我沒有任何關聯地。
只剩下摩卡的咖啡香繼續殘留。
我坐在Joshua坐過的椅子，在咖啡香尚未完全消散前，想找些什麼可以讓我清醒的思緒，當成奶精或糖，加進這樣迷惘的咖啡香之中。
Joshua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否因為他想再次傷害Kelvin？想要再次在兄弟之間的瑜亮情結裡獲勝，一報在哥哥面前沒有自信之仇？
如此一來，他未免過份。
亦或，是否是因為Joshua其實誰也不愛？
不愛Kelvin不愛Gabriel不愛我。甚至，連自己也不愛，所以才輕易地用愛來當籌碼傷害別人。
亦或，是否是因為Joshua根本不知道何謂愛情，所以當眷戀包上了Gabriel的美麗，他便無法抗拒，但他實際上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
我在咖啡香裡加進了許許多多的思緒去猜測Joshua，直到咖啡香如泡沫一般消失無蹤，而店裡重新恢復無色無味沒有重量的空氣。
於是，終於，打烊。
而後，下班。
回家。
然而當我關了店門要離開時，卻發現Kelvin站在對街。
我走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
「沒多久前。」
「嗯。」
「我弟來過，對吧？」他問：「他說今天要來妳這裡喝咖啡。」
「嗯，他來過，我們聊了些時候。」
「聊了什麼？」Kelvin探問般的語氣。
我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
我搖搖頭：「我們聊Gabriel的事。」
他沉默了下來，而我們持續走到街尾他停車的地方。
「天冷了，我送妳回去吧。」他打開車門。
「嗯。」
直到他送我到家之後離去，我始終未曾跟他說起今天與Joshua的談話。因為，我總有預感Kelvin無法承受，我不希望他們兄弟再因此更加分裂。
但除此之外呢？
似乎有那麼一點除此之外也是因為，或許我對於Joshua有種混亂的感覺。泡沫裡面的混亂，讓我不想再額外驚動一分，一毫。
但Kelvin後來還是知道了，原因是因為Joshua主動跟他說起。
他知道了之後，來找我。
「妳為什麼什麼都不說？」說這話時，Kelvin的表情看起來很沉重。
我難以回答，真的難以回答。
他看我沉默，自己也沉默了兩三秒，最後，終於開口：「其實，妳心裡也喜歡他，是吧？」他下了一個結論。
「我不想再讓你們兄弟之間產生無謂而更糟的距離。」
他無奈地笑笑：「我們的距離不會更遠，但或許也不會更近，一切都會那麼剛剛好，唯一不同的是，我會避開再次受傷的可能距離。」
隨後他擁抱了我，跟我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我已經知道他的決定。
但從他做了決定的那一刻起，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多餘的情緒。也許是我的潛意識裡對這樣蘇打水泡沫般的眷戀，以及因此所沖泡出來的情愫，並不能及得上面對Kelvin與Joshua的相似而產生的矛盾。
所以，也許Kelvin對我來說，是否只是一種寄託？一種對Joshua的寄託？
是吧或許是這樣……
我這麼想，並且這麼下了結論。
我想，或許這麼想的時候我會好過一點，然後可以一切無事，即使，在那之後的幾個禮拜，我還是不自覺容易陷入一種蜂蜜蘇打水般的氛圍，然後為此莫名感傷。
不可否認，蘇打水的泡沫，仍然讓我不知所措了好一陣子。
直到Joshua的再次出現。
一切跟藍色記憶有關的氛圍，
悄悄地在蘇打水的意亂情迷中，
說也許愛上了，也許差點愛上，也許……
然而「也許」二字，
也許也只是蘇打水與記憶的酸鹼中和裡，
微小的泡沫。
====================================================================
後來Joshua仍然常常來到咖啡店喝咖啡，並且在打烊之後，我們總是一起在沉寂下來的街道上沉澱著彼此的思維。
那些關於一天的思緒，與那些看不清臉孔的身影，在街燈下顯得深沉。可那時的夜色對我來說太美，因為他在。
即使我總看不清他的微笑有些什麼是屬於哲學屬於朋友屬於夜晚屬於……
屬於我對他的眷戀。
直到我終於明白他的微笑其實也一如看不清面孔的影子一樣迷離，是他再次提起Gabriel時。
那天，Joshua欲言又止，像是想傾吐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卻又害怕秘密如同泡沫一般，在人與人之間的迷離倒影間，一傳十，十傳百。
「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我問。
Joshua笑道：「Alice，妳很會看出別人的心事。」
「這並不難，對於深交的朋友，要看出他們心裡想什麼不難。」我說：「而你此刻似乎像是有什麼不吐不快的心事？」
Joshua笑笑：「妳很了解我。」
我淡淡一笑：「要說說看嗎？」
Joshua點點頭：「是關於Gabriel的事。」
「Gabriel？」我腦海中浮現了那天下午的美麗身影：「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他點點頭：「Gabriel愛上了我。」
Gabriel愛上了Joshua？
聽到他這麼說，我突然感到一片空白，這樣的空白跟路燈下深沉的身影形成了諷刺的對比。然而悲哀的是，那時我甚至意識不到這是一個諷刺。只知道用力地微笑成為了一個藉口、一個掩飾。
接著我只意識到我在Joshua面前努力若無其事地，繼續剩下的夜晚散步。
只是，自從那一刻起，我隱約感到有某種無法抗拒的黑洞，在我面前等我。並且，這樣的黑洞正因Joshua口中的Gabriel而開始像細胞分裂般，隨著Joshua的一字一句而分裂長大。
「Gabriel和你哥分手了之後喜歡上你了？」我看著他，問道。
「不，事實上他們尚未分手，但，Gabriel已經不愛他。」
「既然如此，為何你如此肯定她已愛上你？」
Joshua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這是她寫給我的。」
我伸出有點僵硬而勉強的手，從他手中接了過來：「我可以看？」
「嗯，我信任妳這個朋友，也想聽妳的想法。」
信任我……？
面對他這樣的信任，我只覺得有些諷刺，因為，我握著這樣的信任，卻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答應我別告訴別人。」Joshua神秘地說。
我點點頭，將Gabriel的信打開。
「哥：
總是期盼看到你注視著我時候的眼神。
每當看著你時，我常覺得幸福離我很遠。
只是我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而你呢？
你願意等這喜歡慢慢滋長嗎？」
我將信重新折好，交還給他。
「那麼你呢？你喜歡她嗎？」我問他。
「我想，應該是吧！」Joshua說：「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她是很棒的女孩，有如天使……
我的心沒來由的因為這句話而抽痛了，可是，那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聽見Joshua講起Gabriel的時候，會有這樣不知所措的痛楚。
那時始終不明白……
「但，回歸到最基本的問題，她現在是你哥的女朋友。你現在決定了愛她，便是讓你哥痛苦。我不認為現在是一個好時機，況且，你和她也才認識沒多久，弄不好你揹了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但Gabriel已經不愛他，他們遲早會分手，有沒有我的出現，都不是問題所在。」
「是嗎？」聞言，我笑笑：「要是事情真的能這麼單純就好了。」
「呵！是啊！就是這麼單純罷了。」Joshua微笑。
我抬頭看著他，他的微笑飛揚得讓人心痛。
但我只能祝福，並且，我發現，愈是義無反顧的祝福，就愈是掩飾的好方式。
那麼……
「希望你們能得到幸福快樂。」我說。
Gabriel之後果然和Joshua的哥哥分手，而後與Joshua在一起。
Joshua的哥哥無法接受，他愛Gabriel，視她為此生最愛的女人，但現在卻……
卻被自己的手足背叛，背叛得徹底，因此失去最愛。
最殘忍的分手莫過於此。
Joshua的哥哥始終無法接受，也無法原諒這一切。
當他走進店裡，而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與Joshua有著相像的五官，只是他不愛笑。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果然就是Joshua的哥哥，Kelvin。
「他是不是我弟弟，我是不是他哥哥，這些都已經不重要。」Kelvin眼神充滿冷漠地說：「我從未想過會被如此徹底地背叛！一個是我最愛的女人，一個卻是我的親弟弟，這教我怎麼能接受？」Kelvin始終咬著牙說著。
「感情上的許多事都不是人能控制的。」我遞上一杯蜂蜜蘇打水給他，「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
他輕輕接過，一飲而盡。
「真好喝……而且，為什麼，跟她喜歡喝的飲料味道如此相像……」他若有所思，卻也悵然若失。
「她？Gabriel？」
Kelvin點點頭：「這什麼飲料？」他問。
「蜂蜜蘇打水。」
「原來如此。」Kelvin點點頭，表情卻有些惘然與深邃。
而那一剎那間，在他的表情下我卻看到了一個與我面對Joshua時，極其相似的熟悉……
在這樣的熟悉之下，我也不知道我為何下意識似乎想從Kelvin身上辨認出什麼與Joshua相似的東西。
Joshua與Gabriel在一起之後便很少再出現在咖啡店裡了，反而是Kelvin，常常都會來，並且來的時候總是要求點一杯蜂蜜蘇打水。
當店裡沒什麼客人時，Kelvin有時會坐到櫃台來與我聊天，有時聊聊他對Gabriel的感情，有時則聊聊最近發生的事。
每當他提到Gabriel時，我總是靜靜地聽他說，偶而插上一兩句安慰的話，他也總是靜靜點頭聽著我的安慰之語。並且總在那之後說我很會安慰人，是個很好的女孩。
然而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那時候我總是在想，Gabriel一定是個棒極了的女孩子，才會讓Joshua和Kelvin如此心醉。
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有時我會有點感傷自己只是個咖啡店小姐，只能聽著客人喝著咖啡，講那些不屬於我的故事。
Kelvin很少會提到Gabriel的事，但，每次一提到Gabriel，他總是陷入一種很深沉的表情，像是在想什麼，關於離去之後的心情。
而後表情有點像是想追憶什麼，卻又沒有墓碑可以追悼已逝去的東西那樣的哀傷。
當他第七次試圖追悼的時候，我又遞上一杯蜂蜜蘇打水給他。
「嗯，謝謝妳。」接過杯子，他輕啜了幾口：「這杯蜂蜜蘇打水的鹼度剛好，真的很好喝哪！為什麼妳會這麼了解我？」
「了解你？」
「是啊！妳真的很了解我的傷、我的痛……為什麼……為什麼妳能這麼了解……？」他喃喃自語：「所以，才能調出這麼好喝這麼符合我喜好的蜂蜜蘇打水。」
我跌進他充滿淡藍色系的悲傷眼神裡，說不出一句話。
卻總是忘了告訴那眼神，其實，那只是用大眾口味的三合一即溶蜂蜜蘇打粉包沖泡出來的。
然而，為什麼我會跌進去？並且總是忘了告訴他關於蜂蜜蘇打水的秘密？
我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好像有什麼如泡沫般飄浮著的氣氛，但其實那總是忽遠忽近，我觸碰不到。我也曾經想過，是否是因為Joshua太遠而同是手足的Kelvin又與他太相像，所以我總是用一種近乎關心的心情替Kelvin沖泡他所點的蜂蜜蘇打水？
這些問題總是在Kelvin來到咖啡店時，如放映機一樣重覆又重覆地在我腦中出現。但總是無解。
直到許久未見的Joshua，再次出現在咖啡店。
Joshua出現在店裡已經是好一陣子之後的事了，當他走進來的時候，那抹在陽光灑落的窗邊微笑還是很令我懷念。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我端上他點的摩卡。
「還不錯。」Joshua微笑：「妳呢？」
「嗯。」我微笑以對：「你最近跟Gabriel還順利嗎？」
「她是個很美好的女孩，就像是一個貴重的禮物。」Joshua說：「我實在懷疑我有沒有資格可以擁有這麼貴重的禮物。一切就像夢一樣，很不真實。」
「聽你這麼說，她真的是一個很棒的女孩子。」我說：「要好好幸福下去喔。」
Joshua輕輕點點頭：「我會努力，謝謝妳。」
「那麼，你跟你哥現在如何？」
Joshua攤攤手，笑笑：「自從Gabirel的事情之後，他好一陣子看待我如同陌生人，喔，不，甚至比陌生人更冷漠。」
「這是一定的吧！情傷需要時間，更何況又是自己的親手足造成的情傷。」
「我了解，是我的錯。」
我搖搖頭：「沒有誰對誰錯，充其量是時機不對。」
Joshua點頭：「謝謝妳，Alice，妳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女孩。」
我笑笑。
「但話說回來，幸好有妳，謝謝妳在這段時間給了我哥不少幫助，不然他不會恢復得這麼快，也不會這麼快地願意打破心防重新建立我們已破碎的手足關係。」
「我？」我愣了一下：「但我什麼也沒做，其實。」
「呵……妳對他的安慰就是他最大的力量。」Joshua說：「這陣子Kelvin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妳哦。他說，覺得妳不錯。」
我不懂Joshua想表達什麼。
Joshua詭譎地笑笑：「Kelvin不錯，好好考慮一下吧！」
從Joshua口中聽見這樣的話，我突然感到心中有點複雜的感覺。
像是心動又心酸……充滿在一個很矛盾的角落裡。
同時我也不禁想，Joshua說這話的時候，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
是真心希望Kelvin從情傷中重新站起，亦或只是替他尋找一個可能的女孩填補他自己對Kelvin的良心不安？
然而當我在接下來的幾天還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Kelvin對於蜂蜜蘇打水的眷戀情愫卻將這些問題重新洗牌。
Joshua在咖啡店與我講這些話之後的幾天，Kelvin來到了店裡找我。
這天，他像Joshua一樣，在店裡坐到打烊，而後，他走過來問我有沒有空一起去吃個宵夜。
「我請客。」Kelvin說。
於是，在與過去相同的時空、相似的場景，路上也充滿一樣的路燈光線下，我與Kelvin持續緩步的影子則逐漸在街道上與深夜交集。
Kelvin手上尚拿著在店裡沒喝完的蘇打水，他吃了一口麵包，又喝下一口，然後很用力地把它們全吞進肚子裡去。
「在這樣的夜晚喝熟悉的飲料，總是特別讓人想起一些類似的回憶。」他說。
「你又想起Gabriel了？」
「不知道，或許吧！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這是她喜歡喝的飲料，而妳所調製出來的蜂蜜蘇打水，味道又是如此熟悉……喝下它，就彷彿喝下了我跟她的回憶。」Kelvin說：「然而，我卻又不知道，最近，想起她的時候，總覺得不只是單純的想起她，或許，其實我也是在想妳。我的思緒裡有妳存在著，但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可是，妳給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持續說著。
而我與他皆停下了腳步。
我看著Kelvin，卻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而他則繼續說著：「如果，等我找回自己，讓我愛妳可以嗎？」他看著我，說。
他的手裡尚握著沒喝完的蜂蜜蘇打水。
我心裡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我，這是一場蜂蜜蘇打水的意亂情迷事件。
但他與Joshua相似的眼神，卻讓我無法抽離這樣的意亂情迷。
也許，他為蜂蜜蘇打水所迷惘，而我則為那相似的眼神所迷惑。
於是，不自覺地，我輕輕點頭，很輕很輕地，「我可以等你找回自己──」
但我不知道我想等待的究竟是Kelvin，還是那個與Joshua相似的溫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之後我一直抱著這樣的疑惑等著Kelvin找回自己，我也以為自己該這樣等。
但這樣的想法卻在Joshua再次出現在咖啡店時，又讓我不知所措。
Joshua的再次出現，已經是他與Gabriel在一起的兩個月之後。
當他進來這家店的時候，也仍然像以往一樣，坐在同樣的角落，點同樣的咖啡。
「你好像都不曾跟你哥同時出現在這裡。」端上咖啡時，我說。
「還不是時候吧！Kelvin尚未完全釋懷，他需要時間。」Joshua說：「所以我說我要來，問他要不要一起來的時候，他總說他今天有事。」無奈地笑笑，攤攤手。
「原來如此。」
「有沒有空？要不要坐下來聊一聊？」他說。
我點點頭。
「最近和Kelvin如何？」他問。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問？你不能單純只問我或者是他嗎？為什麼一定要加一個『和』字？」
Joshua微笑：「這要問你們啊。」
我搖搖頭：「我只說我會等他找回完整，但，我跟他仍是沒有關聯的兩個個體。」我正色地說：「別扯在一起，please.」
「知道了，別那麼嚴肅，怪嚇人的。」他笑道。
「Sorry.」我說：「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和Gabriel在一起還順利嗎？」
「Gabriel……」Joshua若有所思：「我不知道耶，但總有一種感覺，我跟她的磁場波動似乎不太一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沒有像與妳一起聊天時可以滔滔不絕，我與她似乎少了那樣的合拍。」Joshua看著我，那一瞬間，我感覺他很認真地說著。
「合拍？」
「我不知道，也許，我與Gabriel沒辦法在一起很久吧！」Joshua說：「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但，也許在那之後，你又還沒跟Kelvin在一起的話，我會想來追妳也不一定。」
聞言，我心裡的那種心動又矛盾的感覺，又從他的眼神中被喚起。
可我極力想制止。
「別開玩笑了。」於是我說。
「我不是開玩笑，我想，在咖啡店那些時候，我是喜歡過妳的。」
「你的所謂『喜歡』，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吧！」
「不，」他搖搖頭，笑著：「是像對Gabriel的那種喜歡唷！可惜只是瞬間。」
聞言，心痛地咬咬牙，開口：「別亂想了，你現在唯一所需要想的，是不要讓Gabriel傷心難過，要努力給這麼美又這麼好的女孩子幸福。」我正色地說。
Joshua看著我，沉默了數秒：「我盡量。」
「不行盡量，是一、定、要、這、麼、做。」
「嗯……」Joshua微笑，掩蓋他應答的微弱與混亂迷惘：「我知道了，我努力，別擔心。」他說。
我當時沉浸在愛情正義的無私執法者情結裡，對於他的笑容什麼也沒有多想。
包括Joshua的混亂、包括我的矛盾，通通都被丟在正義後頭。
而後他也終究還是如同一般客人一樣，來了，又離開。與我沒有任何關聯地。
只剩下摩卡的咖啡香繼續殘留。
我坐在Joshua坐過的椅子，在咖啡香尚未完全消散前，想找些什麼可以讓我清醒的思緒，當成奶精或糖，加進這樣迷惘的咖啡香之中。
Joshua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否因為他想再次傷害Kelvin？想要再次在兄弟之間的瑜亮情結裡獲勝，一報在哥哥面前沒有自信之仇？
如此一來，他未免過份。
亦或，是否是因為Joshua其實誰也不愛？
不愛Kelvin不愛Gabriel不愛我。甚至，連自己也不愛，所以才輕易地用愛來當籌碼傷害別人。
亦或，是否是因為Joshua根本不知道何謂愛情，所以當眷戀包上了Gabriel的美麗，他便無法抗拒，但他實際上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
我在咖啡香裡加進了許許多多的思緒去猜測Joshua，直到咖啡香如泡沫一般消失無蹤，而店裡重新恢復無色無味沒有重量的空氣。
於是，終於，打烊。
而後，下班。
回家。
然而當我關了店門要離開時，卻發現Kelvin站在對街。
我走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
「沒多久前。」
「嗯。」
「我弟來過，對吧？」他問：「他說今天要來妳這裡喝咖啡。」
「嗯，他來過，我們聊了些時候。」
「聊了什麼？」Kelvin探問般的語氣。
我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
我搖搖頭：「我們聊Gabriel的事。」
他沉默了下來，而我們持續走到街尾他停車的地方。
「天冷了，我送妳回去吧。」他打開車門。
「嗯。」
直到他送我到家之後離去，我始終未曾跟他說起今天與Joshua的談話。因為，我總有預感Kelvin無法承受，我不希望他們兄弟再因此更加分裂。
但除此之外呢？
似乎有那麼一點除此之外也是因為，或許我對於Joshua有種混亂的感覺。泡沫裡面的混亂，讓我不想再額外驚動一分，一毫。
但Kelvin後來還是知道了，原因是因為Joshua主動跟他說起。
他知道了之後，來找我。
「妳為什麼什麼都不說？」說這話時，Kelvin的表情看起來很沉重。
我難以回答，真的難以回答。
他看我沉默，自己也沉默了兩三秒，最後，終於開口：「其實，妳心裡也喜歡他，是吧？」他下了一個結論。
「我不想再讓你們兄弟之間產生無謂而更糟的距離。」
他無奈地笑笑：「我們的距離不會更遠，但或許也不會更近，一切都會那麼剛剛好，唯一不同的是，我會避開再次受傷的可能距離。」
隨後他擁抱了我，跟我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我已經知道他的決定。
但從他做了決定的那一刻起，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多餘的情緒。也許是我的潛意識裡對這樣蘇打水泡沫般的眷戀，以及因此所沖泡出來的情愫，並不能及得上面對Kelvin與Joshua的相似而產生的矛盾。
所以，也許Kelvin對我來說，是否只是一種寄託？一種對Joshua的寄託？
是吧或許是這樣……
我這麼想，並且這麼下了結論。
我想，或許這麼想的時候我會好過一點，然後可以一切無事，即使，在那之後的幾個禮拜，我還是不自覺容易陷入一種蜂蜜蘇打水般的氛圍，然後為此莫名感傷。
不可否認，蘇打水的泡沫，仍然讓我不知所措了好一陣子。
直到Joshua的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