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2月 20, 2007 10:31 am
【系列之17】
紛飛的眷戀，
充斥了過季了的天空。
念念不忘的心情，
在換季裡擁擠。
====================================================================
「妳要去哪裡？」姐邊擦著杯子，邊說。
「去投遞一張明信片。」
「明信片？」
「是啊！邀請一個人來我店裡坐坐。」
「咦？妳打算邀請誰啊？」
「寫這封信的主人。」我晃了晃左手拿著的那封充滿愛情魅影的信，而拿在右手上的明信片則浮貼了從信上拷貝下來的念念不忘。
姐走過來，看了看我手上拿著的明信片跟信：「這信，不就是上次來我們店裡抱怨的那個女孩，她的前男友對她的那些念念不忘？妳把這些影印下來浮貼在明信片上要寄給那個魅影的主人？」
「是啊，我打算邀請他來我店裡喝杯茶。」
「為什麼呢？那女孩不是都已經回到現實裡幸福地繼續過日子了，妳又何必多費力氣去管她的前男友？」
「因為，對於不斷迴盪的理由，給魅影一個解釋的夢境，才符合夢專賣店應有的職業道德啊！」我笑著說：「做生意，總得要服務週到些，才能建立口碑。」
「呵！建立口碑？妳是打算擴大營業、開分店一類的嗎？」姐打趣地說。
「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笑著說：「也許，也是因為那些對過去充滿念念不忘的夢境的人，總讓我特別想主動招攬生意。」
「妳哦，就不怕賠本？」
「夢專賣店，從來都沒有會賠本的夢境。」我笑著說：「因為，現實永遠比那些如夢似幻的夢境值錢。」
不管再怎麼華麗輝煌、美輪美奐而令人迷戀的夢境，終究也只是一閃而過的泡影。
一回首，一睜眼，再多的自我催眠也不能抗拒一個血淋淋，不敢面對的事實。
而夢專賣店不賣如夢似幻，可以隨客人心意迷失的夢境，但賣回到現實裡，所有可行的服務。
而後，收下顧客留下的一個個關於過去的眷戀，那將成為夢專賣店良好的口碑，如同百年老店的招牌，吸引更多的顧客上門。
「妳收了很多客人那些不帶回現實的東西，但，我不懂，妳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姐問：「從來也沒有看妳使用過或是賣掉客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妳只是一直收著，卻不打算做任何處理。我總覺得，那些東西看起來並不是妳口中想賺取的夢境啊。所以我真的不懂，妳真的想要取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回到『現實』需要的一切吧！」我說：「回到『現實』需要的那些美麗的勇氣、自信、重新出發好好活下去的決心等等……我最想要看到的是這些吧！」
我順手將櫃子打開，取出裡面的自動逆滲透系統，「每一個顧客留下的夢境非賣品、或是經焚化後的夢灰塵，都會有些顧客捨棄它們時，決心回到現實的勇氣與決心沾附其上，這些對我來說，是很寶貴的東西。」我說：「對於長期留在夢境的人而言，這些東西很稀有、很珍貴。」
「妳蒐集這些東西，是為了妳的心願嗎？」
我笑笑。
「妳的心願，到底是什麼？」姐看著我，問。
「A secret.」我說：「暫時。」
「連姐也不能說嗎？」
「嗯，就像生日願望不能講出來一樣，為了避免它在夢境裡曝光後，便支離破碎，所以，直到心願了結的那一天到來之前，it is a secret.」我說。
姐看了看我，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但是，妹，為了妳的心願，妳打算一直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夢大街上開店嗎？妳應該知道，待在這裡，沒有希望、沒有現實，妳離開現實愈久，妳曾有過的一切，就只會被時間沖刷，最後，淪落為被人遺忘的泡沫。」姐很語重心長地說：「妳難道不怕變成那樣嗎？」
我笑笑，聳聳肩，「或許，其實只有我自己，才是夢專賣店裡最終的客人，所以我必需在這裡開著夢專賣店也不一定。」
自始至終都不曾遠離的夢魔，無止盡地總被夢境纏身。
不知怎麼離開，也或許，根本離開不了。
我只能持續守候那個閉上眼睛就會浮現的心願。
「唉，」姐歎了口氣：「因為這樣，所以才把妳磨練成夢專賣店裡專業而冷靜的販夢者嗎？」
「冷靜的販夢者嗎？或許吧！冷靜……」我打開門，夢大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無聲無息的夢境，總是夢大街上日復一日的風景。
日復一日的夢，除了冷靜以對，其他的掙扎，都沒有意義。
醒不過來的夢境已太多，所以只能冷靜地閉起眼睛，走入深淵。
「我該出門去寄信了。」跳開話題，「時候不早了，在今天的夢境開始運作前，我得趕快把這封信寄出去。」
「嗯，」姐點點頭：「路上小心。」
我笑笑，跨出夢專賣店大門。
走在夢大街上，今天夢大街上的夢境，有如不斷飄落的花辦，混同著夢灰塵，被記憶吹得翩翩飛舞。
如同亂花一樣，漸欲迷離我的雙眼。
我順手抓了一把空氣，揉成一個中空的夢境，將明信片與信放進去。
「去找你的主人吧！」我對那個夢境輕聲地說。
放手後，夢境飛了出去。
有如頭也不回的氫氣球，消失在天空。
今夜，相信夢境就會帶著明信片的主人，前來夢專賣店，找我。
回到夢專賣店時，夜幕已經低垂。
天空起了雲霧，夢的氣味也隨著現實裡飄落的深夜顏色，愈來愈濃了起來。
而如預期般將被邀請入內的男人，在中原標準時間的午夜一點，推開了店的玻璃門。
「歡迎光臨夢專賣店，請坐。」我招呼他到店裡的三號桌。
「為什麼妳會有這封信？」男人手上拿著那封我連同邀請函一起寄出的信，看似有些不太高興地問：「這封信為什麼會在妳手上？」
「因為它是現實裡不必要存在的東西。所以我當然可以很輕易得到它。」我笑著說。
「那妳為什麼又要把它連同邀請函一起寄給我？妳找我來是打算對我冷嘲熱諷一番嗎？」他看似有些生氣與怨言，像是一個秘密被揭露出來般赧然，卻又用質問的語氣企圖掩蓋。
「不，純粹只是為了對我的客人有週到的售後服務。」我笑道：「容我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家夢專賣店的店長，你也可以叫我夢專賣店的售貨小姐。」
「我沒有興趣知道妳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這家店是做什麼的，不過，能不能請妳這個不相關的外人不要插手我跟我前女友之間的事？」
「並不能說是跟我毫不相關唷！對不起，請容我說話直接，」我笑著說：「她一點也不希望這些繼續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所以來到我店裡，發洩那些承受你對她念念不忘的魅影所造成的壓力，光憑這些，她就是我的客人，為了夢專賣店的顧客至上經營原則，因此我當然必需對她有個週到的售後服務才行。」
「她來過妳這？」
我點點頭：「來杯什麼飲料吧？coffee or tea？」
「不用，謝謝。」男人表情嚴肅：「我來這裡只是想告訴妳，請妳不要隨便管別人的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要對她念念不忘也是我一個人的事，請妳不要對別人的念念不忘這麼多微詞。」
「你一個人的事情？你真的這麼以為嗎？」
關於愛情的種種，可以單純地只干一個人的事情？
不，那種機率微乎其微。
所以，別太天真了，我說。
「來杯青草茶好了，也許你需要降降那些太天真的怒火跟怨言。」我從冰箱拿出青草茶，倒了一杯給他。
「請妳不要刻意迴避話題。我再說一次，能不能請妳不要來插手我對她的念念不忘，我要對誰念念不忘，都不干妳的事。」
「Well，你還是要堅持說夢專賣店是在多管閒事也行。」我笑笑：「但我只希望你能別忽略一件事，愛情裡無法自拔、戀戀不捨的回憶最容易把過去與現在牽扯成一團亂。那可不是好事喔！」
一但在愛情裡置入了太多對於過去念念不忘的心情，接連不斷的魅影便總是出現在現實生活裡。
「你現在有新的女朋友了吧？」我說：「你可知道，不只是你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你現在的女朋友身邊也一直充斥著這些愛情魅影。她有多無助、多不安，也許你並不曉得。」
「妳說得很危言聳聽，真可以去幹新聞記者這行業了。」他說：「就算我還是會對我前女友念念不忘好了，但，我絕不會瞞著她、欺騙她，當我有那樣的情緒的時候我都會毫不保留地告訴她，這麼做，我相信便足以讓她信任我。她也對我很放心，我也絕不讓她擔心。所以我怎麼可能傷害她？況且，我很瞭解她，她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
「呵！」我笑笑：「你真的認為，在愛情裡主動自首那些念念不忘的心情自白，真的可以形成刀槍不入的信任，讓她不受任何傷害嗎？」
「傷害？我不懂妳想說的到底是什麼。」男人說：「我會對我現在的女友造成什麼傷害？」
「既然你這麼問，不如，我給你看樣東西吧！」我轉身回到櫃台，拉開抽屜，拿出鑰匙打開意念懸想鏡的櫃子，將鏡子放到他坐著的三號桌前。
「妳拿這面鏡子要幹嘛？」
「這是意念懸想鏡，」我說：「可以讓你看到你以為的情況下，另一面不為人所知的東西。」
我將桌上他帶來的那封念念不忘，用打火機點燃了起來。
「妳不要隨便破壞我的東西！」他試圖想搶過來。
「你放心，會起氧化作用的，只會是那些念念不忘的魅影。」我笑著說：「你等下就可以看到一些你從未發現的東西。」
燃燒作用產生的煙冉冉飄向鏡面，是的，正如同往事其實並不如煙。
而鏡面慢慢地顯出了影像。
那是他現在的女友，拿著手機，正在聽他說著第七十三次對前女友的思念。
她靜靜地聽他訴說那些至今仍然無法割捨的眷戀。
「我不想瞞妳，所以我想，我得跟妳坦白，我心底的確有個角落，還是屬於她的。」坦蕩蕩無所愧，認為這麼做便是不欺騙自己也不欺騙身邊的人的磊落。
「嗯，我懂。」女孩在手機這頭靜靜地聽他吐露，聽他思念，聽他眷戀過去。
那些早已過季的愛情，她陪著他念念不忘的魅影，一起寂寞。
但，多麼諷刺的寂寞！
兩個人在一起，卻仍因為念念不忘過去的魅影，而讓兩人之間充斥了寂寞的味道。
他傾吐完，她掛上手機，但掛上手機後卻輕輕嘆息。
眼框似乎有些濕，淚珠滑過了強裝無事的聲音之後更無奈的愁容。
愛一個人，也要連同那樣念念不忘的魅影一起無怨無悔地愛嗎？
她不知道，但，每當他在她面前講起那些念念不忘的眷戀之時，她只感到滿懷複雜而令她透不過氣、快窒息的感受。
雖然他說，除非她先選擇離開，不然絕不會先離開她，他會好好照顧她直到永遠。
然而，那些跟她無關的愛情魅影不時出現，她感到寂寞而孤單。
有人在身邊，卻令她感到很無助、很無奈的孤單……
但她仍守候著他，她愛他，這是她這麼孤單的理由。
是的，即使魅影始終揮之不去也愛他。
但，能這樣愛多久？還能堅持著堅強微笑多久？
她不知道……
「……」
男人看著意念懸想鏡，沉默不語。
「你只顧著自己的念念不忘，大概沒有想過你過季的愛情在她的天空裡，也製造了多少傷害，令她無時無刻都有著不安與疲累的魅影吧？」結束意念懸想鏡的影像顯示，我說。
他還是一言不發，像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久久才開口反應過來：「我一直認為她會諒解我的心情，難道，是我錯了？我看到的一切只是表面？」
「諒解？請別說這兩個字噢。」我微笑：「愛情裡面的諒解，往往都得建立在心如刀割的感受之上。」
「她從來都不曾在我面前有過這樣的表情，該不會是妳造假吧？」
「造假？別開玩笑了，我的店也是要有商譽的，你這麼說未免太不公平。夢專賣店，童叟無欺。」
「……」他摸著鏡面：「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原來這麼難過，我對她的坦白卻造成了她的傷害。」
「你看不到，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我說：「畢竟，愛情裡，太多人為了討戀人歡心，或是不讓對方擔心，總是充滿著各式各樣微笑的偽裝。她是個好女孩，為了不讓你擔心，所以一個人默默承受那些心如刀割的孤寂感。有人在身邊卻仍寂寞的孤寂感。」我說。
愛情裡，什麼東西最沒必要？是的，念念不忘最沒必要。
何苦拿該過季了的念念不忘苦苦相逼？
「唉……」他長吁了一口氣，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椅背上：「我也想忘了過去的戀情啊！妳以為我不想嗎？可是，談何容易？每當我想忘了她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想盡我的力量幫忙她，她也沒有拒絕。我不敢說我的念念不忘沒有錯，但，這些念念不忘的眷戀持續不斷，跟她並沒有拒絕我，甚至有時還會找我幫忙她些什麼也有些關係吧！」他說。
「Well，」我笑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想請你來我店裡坐坐的原因之一。雖然她是我的顧客，但本店並沒有『顧客永遠是對的』這樣的信條。或許，你們都各有苦衷，也遑論念念不忘的責任歸屬該怎麼如股票般分股，我只有一個良心建議。你願不願意聽？」
「什麼建議？」
「有的戀人的個性組合，讓他們分手後仍然可以是朋友，但你倆顯然是比較適合幾年內互不相干的個性組合。」
「互不相干？呵！妳的意思是認為我們該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都說了，是『幾年內』，不見得是一生都得如此。」我笑著說：「在敏感的幾年時間，如果還不能自信自己跟身邊的人可以不受那些該過季的情愫影響，這是最直接也最不拖泥帶水的作法。」我說。
「……」聞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互不相干……是嗎？真的非得要走到互不相干這一步才行嗎？」
「這麼講或許殘忍，但只有這樣做，你們之間的過去才不會持續有如揮之不去的夢境，影響所有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我說。
他點點頭，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或許，的確該如妳所說的，該狠下心來好好互不相干一些時間……」他說：「如果我的念念不忘會造成我前女友與現任女友的困擾的話，或許該聽妳的建議這麼做。」
我微笑。
他站起身來，「那麼，我該回去了，謝謝妳邀請我到妳店裡。」
「不客氣，喝完青草茶再回去吧！」我跟他握手：「你還沒喝半口呢！好浪費啊！」
他拿起杯子：「這應該不是孟婆湯一類的吧？讓人會忘記一切。」
「沒加料，放心，就是普通的青草茶罷了。」我笑道。
他點點頭，「呵！要是是孟婆湯的話也不賴，就可以更乾脆，直接把我對她的記憶帶走，一了百了。」
「別想尋找捷徑了，孟婆湯可不會讓你還可以選擇你想要清除哪一段的記憶哪！」我說：「靠自己努力比較實際一點。」
「也是。」他笑道，一口氣把杯子裡剩下的青草茶喝掉，放下杯子：「真是清爽的茶，感謝妳的邀請與招待。」
「不客氣，希望你能讓現在的女友得到真正的幸福快樂，直到永遠。」我跟他握手。
「永遠？」他伸出手與我握手，「永遠是個很遙遠的名詞，當初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她說她會在我身邊，直到永遠。」
「Well，沒有一個人能夠確信自己會是彼此未來裡永恆的幸福，但兩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要努力去發掘永恆的可能嗎？」我說：「也許成功、也許失敗，也許身邊這個今日選擇的人，是明日牽手的老伴，也或許今日凝視的人在轉身後便遠離，但，偶然與必然的相遇總是這樣交織在我們的人生裡呀！」
「說得也是。」他點點頭：「好一個發掘永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
「那麼，時間不早了，不擔誤你了，快回去吧！」我說，「謝謝你賞光蒞臨本店。」
「呵！話說回來，在這裡開店似乎頗不錯的，夢大街這裡似乎什麼都可以賣，也什麼都可以買，改天我也來這開個店算了，想必很有趣。」
我搖搖頭：「夢大街上的店，不管能買賣的東西再多元，也永遠賣不出『現實』這種東西。」我說：「沒有『現實』，一切都沒有意義。」
夢境裡，看似萬能般天馬行空的美麗夢幻，卻永遠找不到一切關於「現實」的東西。
若是選擇了長期留在這裡，就如同放棄了現實中的一切。
「你想要如此嗎？」我說。
「在這裡開店的代價這麼高啊！」他有點驚訝的表情，吐吐舌頭：「現實還蠻美麗，我捨不得。畢竟，我還沒讓我女友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是的，你還有現實中該愛的人，你還有長遠的幸福等你努力呢！因為你的人生還有很多關於『希望』的氣味，所以你並不適合這裡。」我說：「一旦選擇留在夢大街裡，就只能為了所守候的夢境，不斷在深淵裡遊盪，漫無止盡。」
「遊盪……那麼，妳也是放棄了現實中的一切的人之一嗎？」他問。
「Well，在這裡的人，無非都是如此。」
如輕煙，如薄絲，二十四小時繚繞不散的夢境，終究逼我放棄現實，而在夢大街上開店販夢。
「妳這個廣告不實的生意人，」他笑著說：「勸別人回到現實，結果自己卻是最不願回到現實裡的人。」
不願回到現實？是嗎？是這樣嗎？
不，或許不是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我無法回去也不能回去。
所以，選擇在這裡開店，我有我想要等待的東西。
「妳在等待什麼呢？」他問。
「商業機密。」我神秘地笑笑：「別問太多了，時間真的不早了，快回去吧！」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他沒好氣地笑道：「永遠都有所保留。」
我笑笑：「你要這麼說也行。」
「那麼，好吧！不挖妳秘密了，謝謝妳的招待，神秘的店長。」
「別這麼說。」
「妳這裡的青草茶還真不錯喝。」他跨出門外，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笑著說。
「謝謝你的好評，希望等你一覺醒來後，能有助於讓你現在該把握的幸福神清氣爽一些。」我笑道：「回去後，請好好幸福著。不管能不能永恆都要用心努力唷！」
「嗯，會的。」他點點頭：「這次我會努力不讓我現在的愛情過季，然後，直到永遠。」
紛飛的眷戀，
充斥了過季了的天空。
念念不忘的心情，
在換季裡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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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裡？」姐邊擦著杯子，邊說。
「去投遞一張明信片。」
「明信片？」
「是啊！邀請一個人來我店裡坐坐。」
「咦？妳打算邀請誰啊？」
「寫這封信的主人。」我晃了晃左手拿著的那封充滿愛情魅影的信，而拿在右手上的明信片則浮貼了從信上拷貝下來的念念不忘。
姐走過來，看了看我手上拿著的明信片跟信：「這信，不就是上次來我們店裡抱怨的那個女孩，她的前男友對她的那些念念不忘？妳把這些影印下來浮貼在明信片上要寄給那個魅影的主人？」
「是啊，我打算邀請他來我店裡喝杯茶。」
「為什麼呢？那女孩不是都已經回到現實裡幸福地繼續過日子了，妳又何必多費力氣去管她的前男友？」
「因為，對於不斷迴盪的理由，給魅影一個解釋的夢境，才符合夢專賣店應有的職業道德啊！」我笑著說：「做生意，總得要服務週到些，才能建立口碑。」
「呵！建立口碑？妳是打算擴大營業、開分店一類的嗎？」姐打趣地說。
「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笑著說：「也許，也是因為那些對過去充滿念念不忘的夢境的人，總讓我特別想主動招攬生意。」
「妳哦，就不怕賠本？」
「夢專賣店，從來都沒有會賠本的夢境。」我笑著說：「因為，現實永遠比那些如夢似幻的夢境值錢。」
不管再怎麼華麗輝煌、美輪美奐而令人迷戀的夢境，終究也只是一閃而過的泡影。
一回首，一睜眼，再多的自我催眠也不能抗拒一個血淋淋，不敢面對的事實。
而夢專賣店不賣如夢似幻，可以隨客人心意迷失的夢境，但賣回到現實裡，所有可行的服務。
而後，收下顧客留下的一個個關於過去的眷戀，那將成為夢專賣店良好的口碑，如同百年老店的招牌，吸引更多的顧客上門。
「妳收了很多客人那些不帶回現實的東西，但，我不懂，妳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姐問：「從來也沒有看妳使用過或是賣掉客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妳只是一直收著，卻不打算做任何處理。我總覺得，那些東西看起來並不是妳口中想賺取的夢境啊。所以我真的不懂，妳真的想要取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回到『現實』需要的一切吧！」我說：「回到『現實』需要的那些美麗的勇氣、自信、重新出發好好活下去的決心等等……我最想要看到的是這些吧！」
我順手將櫃子打開，取出裡面的自動逆滲透系統，「每一個顧客留下的夢境非賣品、或是經焚化後的夢灰塵，都會有些顧客捨棄它們時，決心回到現實的勇氣與決心沾附其上，這些對我來說，是很寶貴的東西。」我說：「對於長期留在夢境的人而言，這些東西很稀有、很珍貴。」
「妳蒐集這些東西，是為了妳的心願嗎？」
我笑笑。
「妳的心願，到底是什麼？」姐看著我，問。
「A secret.」我說：「暫時。」
「連姐也不能說嗎？」
「嗯，就像生日願望不能講出來一樣，為了避免它在夢境裡曝光後，便支離破碎，所以，直到心願了結的那一天到來之前，it is a secret.」我說。
姐看了看我，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但是，妹，為了妳的心願，妳打算一直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夢大街上開店嗎？妳應該知道，待在這裡，沒有希望、沒有現實，妳離開現實愈久，妳曾有過的一切，就只會被時間沖刷，最後，淪落為被人遺忘的泡沫。」姐很語重心長地說：「妳難道不怕變成那樣嗎？」
我笑笑，聳聳肩，「或許，其實只有我自己，才是夢專賣店裡最終的客人，所以我必需在這裡開著夢專賣店也不一定。」
自始至終都不曾遠離的夢魔，無止盡地總被夢境纏身。
不知怎麼離開，也或許，根本離開不了。
我只能持續守候那個閉上眼睛就會浮現的心願。
「唉，」姐歎了口氣：「因為這樣，所以才把妳磨練成夢專賣店裡專業而冷靜的販夢者嗎？」
「冷靜的販夢者嗎？或許吧！冷靜……」我打開門，夢大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無聲無息的夢境，總是夢大街上日復一日的風景。
日復一日的夢，除了冷靜以對，其他的掙扎，都沒有意義。
醒不過來的夢境已太多，所以只能冷靜地閉起眼睛，走入深淵。
「我該出門去寄信了。」跳開話題，「時候不早了，在今天的夢境開始運作前，我得趕快把這封信寄出去。」
「嗯，」姐點點頭：「路上小心。」
我笑笑，跨出夢專賣店大門。
走在夢大街上，今天夢大街上的夢境，有如不斷飄落的花辦，混同著夢灰塵，被記憶吹得翩翩飛舞。
如同亂花一樣，漸欲迷離我的雙眼。
我順手抓了一把空氣，揉成一個中空的夢境，將明信片與信放進去。
「去找你的主人吧！」我對那個夢境輕聲地說。
放手後，夢境飛了出去。
有如頭也不回的氫氣球，消失在天空。
今夜，相信夢境就會帶著明信片的主人，前來夢專賣店，找我。
回到夢專賣店時，夜幕已經低垂。
天空起了雲霧，夢的氣味也隨著現實裡飄落的深夜顏色，愈來愈濃了起來。
而如預期般將被邀請入內的男人，在中原標準時間的午夜一點，推開了店的玻璃門。
「歡迎光臨夢專賣店，請坐。」我招呼他到店裡的三號桌。
「為什麼妳會有這封信？」男人手上拿著那封我連同邀請函一起寄出的信，看似有些不太高興地問：「這封信為什麼會在妳手上？」
「因為它是現實裡不必要存在的東西。所以我當然可以很輕易得到它。」我笑著說。
「那妳為什麼又要把它連同邀請函一起寄給我？妳找我來是打算對我冷嘲熱諷一番嗎？」他看似有些生氣與怨言，像是一個秘密被揭露出來般赧然，卻又用質問的語氣企圖掩蓋。
「不，純粹只是為了對我的客人有週到的售後服務。」我笑道：「容我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家夢專賣店的店長，你也可以叫我夢專賣店的售貨小姐。」
「我沒有興趣知道妳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這家店是做什麼的，不過，能不能請妳這個不相關的外人不要插手我跟我前女友之間的事？」
「並不能說是跟我毫不相關唷！對不起，請容我說話直接，」我笑著說：「她一點也不希望這些繼續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所以來到我店裡，發洩那些承受你對她念念不忘的魅影所造成的壓力，光憑這些，她就是我的客人，為了夢專賣店的顧客至上經營原則，因此我當然必需對她有個週到的售後服務才行。」
「她來過妳這？」
我點點頭：「來杯什麼飲料吧？coffee or tea？」
「不用，謝謝。」男人表情嚴肅：「我來這裡只是想告訴妳，請妳不要隨便管別人的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要對她念念不忘也是我一個人的事，請妳不要對別人的念念不忘這麼多微詞。」
「你一個人的事情？你真的這麼以為嗎？」
關於愛情的種種，可以單純地只干一個人的事情？
不，那種機率微乎其微。
所以，別太天真了，我說。
「來杯青草茶好了，也許你需要降降那些太天真的怒火跟怨言。」我從冰箱拿出青草茶，倒了一杯給他。
「請妳不要刻意迴避話題。我再說一次，能不能請妳不要來插手我對她的念念不忘，我要對誰念念不忘，都不干妳的事。」
「Well，你還是要堅持說夢專賣店是在多管閒事也行。」我笑笑：「但我只希望你能別忽略一件事，愛情裡無法自拔、戀戀不捨的回憶最容易把過去與現在牽扯成一團亂。那可不是好事喔！」
一但在愛情裡置入了太多對於過去念念不忘的心情，接連不斷的魅影便總是出現在現實生活裡。
「你現在有新的女朋友了吧？」我說：「你可知道，不只是你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你現在的女朋友身邊也一直充斥著這些愛情魅影。她有多無助、多不安，也許你並不曉得。」
「妳說得很危言聳聽，真可以去幹新聞記者這行業了。」他說：「就算我還是會對我前女友念念不忘好了，但，我絕不會瞞著她、欺騙她，當我有那樣的情緒的時候我都會毫不保留地告訴她，這麼做，我相信便足以讓她信任我。她也對我很放心，我也絕不讓她擔心。所以我怎麼可能傷害她？況且，我很瞭解她，她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
「呵！」我笑笑：「你真的認為，在愛情裡主動自首那些念念不忘的心情自白，真的可以形成刀槍不入的信任，讓她不受任何傷害嗎？」
「傷害？我不懂妳想說的到底是什麼。」男人說：「我會對我現在的女友造成什麼傷害？」
「既然你這麼問，不如，我給你看樣東西吧！」我轉身回到櫃台，拉開抽屜，拿出鑰匙打開意念懸想鏡的櫃子，將鏡子放到他坐著的三號桌前。
「妳拿這面鏡子要幹嘛？」
「這是意念懸想鏡，」我說：「可以讓你看到你以為的情況下，另一面不為人所知的東西。」
我將桌上他帶來的那封念念不忘，用打火機點燃了起來。
「妳不要隨便破壞我的東西！」他試圖想搶過來。
「你放心，會起氧化作用的，只會是那些念念不忘的魅影。」我笑著說：「你等下就可以看到一些你從未發現的東西。」
燃燒作用產生的煙冉冉飄向鏡面，是的，正如同往事其實並不如煙。
而鏡面慢慢地顯出了影像。
那是他現在的女友，拿著手機，正在聽他說著第七十三次對前女友的思念。
她靜靜地聽他訴說那些至今仍然無法割捨的眷戀。
「我不想瞞妳，所以我想，我得跟妳坦白，我心底的確有個角落，還是屬於她的。」坦蕩蕩無所愧，認為這麼做便是不欺騙自己也不欺騙身邊的人的磊落。
「嗯，我懂。」女孩在手機這頭靜靜地聽他吐露，聽他思念，聽他眷戀過去。
那些早已過季的愛情，她陪著他念念不忘的魅影，一起寂寞。
但，多麼諷刺的寂寞！
兩個人在一起，卻仍因為念念不忘過去的魅影，而讓兩人之間充斥了寂寞的味道。
他傾吐完，她掛上手機，但掛上手機後卻輕輕嘆息。
眼框似乎有些濕，淚珠滑過了強裝無事的聲音之後更無奈的愁容。
愛一個人，也要連同那樣念念不忘的魅影一起無怨無悔地愛嗎？
她不知道，但，每當他在她面前講起那些念念不忘的眷戀之時，她只感到滿懷複雜而令她透不過氣、快窒息的感受。
雖然他說，除非她先選擇離開，不然絕不會先離開她，他會好好照顧她直到永遠。
然而，那些跟她無關的愛情魅影不時出現，她感到寂寞而孤單。
有人在身邊，卻令她感到很無助、很無奈的孤單……
但她仍守候著他，她愛他，這是她這麼孤單的理由。
是的，即使魅影始終揮之不去也愛他。
但，能這樣愛多久？還能堅持著堅強微笑多久？
她不知道……
「……」
男人看著意念懸想鏡，沉默不語。
「你只顧著自己的念念不忘，大概沒有想過你過季的愛情在她的天空裡，也製造了多少傷害，令她無時無刻都有著不安與疲累的魅影吧？」結束意念懸想鏡的影像顯示，我說。
他還是一言不發，像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久久才開口反應過來：「我一直認為她會諒解我的心情，難道，是我錯了？我看到的一切只是表面？」
「諒解？請別說這兩個字噢。」我微笑：「愛情裡面的諒解，往往都得建立在心如刀割的感受之上。」
「她從來都不曾在我面前有過這樣的表情，該不會是妳造假吧？」
「造假？別開玩笑了，我的店也是要有商譽的，你這麼說未免太不公平。夢專賣店，童叟無欺。」
「……」他摸著鏡面：「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原來這麼難過，我對她的坦白卻造成了她的傷害。」
「你看不到，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我說：「畢竟，愛情裡，太多人為了討戀人歡心，或是不讓對方擔心，總是充滿著各式各樣微笑的偽裝。她是個好女孩，為了不讓你擔心，所以一個人默默承受那些心如刀割的孤寂感。有人在身邊卻仍寂寞的孤寂感。」我說。
愛情裡，什麼東西最沒必要？是的，念念不忘最沒必要。
何苦拿該過季了的念念不忘苦苦相逼？
「唉……」他長吁了一口氣，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椅背上：「我也想忘了過去的戀情啊！妳以為我不想嗎？可是，談何容易？每當我想忘了她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想盡我的力量幫忙她，她也沒有拒絕。我不敢說我的念念不忘沒有錯，但，這些念念不忘的眷戀持續不斷，跟她並沒有拒絕我，甚至有時還會找我幫忙她些什麼也有些關係吧！」他說。
「Well，」我笑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想請你來我店裡坐坐的原因之一。雖然她是我的顧客，但本店並沒有『顧客永遠是對的』這樣的信條。或許，你們都各有苦衷，也遑論念念不忘的責任歸屬該怎麼如股票般分股，我只有一個良心建議。你願不願意聽？」
「什麼建議？」
「有的戀人的個性組合，讓他們分手後仍然可以是朋友，但你倆顯然是比較適合幾年內互不相干的個性組合。」
「互不相干？呵！妳的意思是認為我們該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都說了，是『幾年內』，不見得是一生都得如此。」我笑著說：「在敏感的幾年時間，如果還不能自信自己跟身邊的人可以不受那些該過季的情愫影響，這是最直接也最不拖泥帶水的作法。」我說。
「……」聞言，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互不相干……是嗎？真的非得要走到互不相干這一步才行嗎？」
「這麼講或許殘忍，但只有這樣做，你們之間的過去才不會持續有如揮之不去的夢境，影響所有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我說。
他點點頭，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或許，的確該如妳所說的，該狠下心來好好互不相干一些時間……」他說：「如果我的念念不忘會造成我前女友與現任女友的困擾的話，或許該聽妳的建議這麼做。」
我微笑。
他站起身來，「那麼，我該回去了，謝謝妳邀請我到妳店裡。」
「不客氣，喝完青草茶再回去吧！」我跟他握手：「你還沒喝半口呢！好浪費啊！」
他拿起杯子：「這應該不是孟婆湯一類的吧？讓人會忘記一切。」
「沒加料，放心，就是普通的青草茶罷了。」我笑道。
他點點頭，「呵！要是是孟婆湯的話也不賴，就可以更乾脆，直接把我對她的記憶帶走，一了百了。」
「別想尋找捷徑了，孟婆湯可不會讓你還可以選擇你想要清除哪一段的記憶哪！」我說：「靠自己努力比較實際一點。」
「也是。」他笑道，一口氣把杯子裡剩下的青草茶喝掉，放下杯子：「真是清爽的茶，感謝妳的邀請與招待。」
「不客氣，希望你能讓現在的女友得到真正的幸福快樂，直到永遠。」我跟他握手。
「永遠？」他伸出手與我握手，「永遠是個很遙遠的名詞，當初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她說她會在我身邊，直到永遠。」
「Well，沒有一個人能夠確信自己會是彼此未來裡永恆的幸福，但兩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要努力去發掘永恆的可能嗎？」我說：「也許成功、也許失敗，也許身邊這個今日選擇的人，是明日牽手的老伴，也或許今日凝視的人在轉身後便遠離，但，偶然與必然的相遇總是這樣交織在我們的人生裡呀！」
「說得也是。」他點點頭：「好一個發掘永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
「那麼，時間不早了，不擔誤你了，快回去吧！」我說，「謝謝你賞光蒞臨本店。」
「呵！話說回來，在這裡開店似乎頗不錯的，夢大街這裡似乎什麼都可以賣，也什麼都可以買，改天我也來這開個店算了，想必很有趣。」
我搖搖頭：「夢大街上的店，不管能買賣的東西再多元，也永遠賣不出『現實』這種東西。」我說：「沒有『現實』，一切都沒有意義。」
夢境裡，看似萬能般天馬行空的美麗夢幻，卻永遠找不到一切關於「現實」的東西。
若是選擇了長期留在這裡，就如同放棄了現實中的一切。
「你想要如此嗎？」我說。
「在這裡開店的代價這麼高啊！」他有點驚訝的表情，吐吐舌頭：「現實還蠻美麗，我捨不得。畢竟，我還沒讓我女友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是的，你還有現實中該愛的人，你還有長遠的幸福等你努力呢！因為你的人生還有很多關於『希望』的氣味，所以你並不適合這裡。」我說：「一旦選擇留在夢大街裡，就只能為了所守候的夢境，不斷在深淵裡遊盪，漫無止盡。」
「遊盪……那麼，妳也是放棄了現實中的一切的人之一嗎？」他問。
「Well，在這裡的人，無非都是如此。」
如輕煙，如薄絲，二十四小時繚繞不散的夢境，終究逼我放棄現實，而在夢大街上開店販夢。
「妳這個廣告不實的生意人，」他笑著說：「勸別人回到現實，結果自己卻是最不願回到現實裡的人。」
不願回到現實？是嗎？是這樣嗎？
不，或許不是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我無法回去也不能回去。
所以，選擇在這裡開店，我有我想要等待的東西。
「妳在等待什麼呢？」他問。
「商業機密。」我神秘地笑笑：「別問太多了，時間真的不早了，快回去吧！」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他沒好氣地笑道：「永遠都有所保留。」
我笑笑：「你要這麼說也行。」
「那麼，好吧！不挖妳秘密了，謝謝妳的招待，神秘的店長。」
「別這麼說。」
「妳這裡的青草茶還真不錯喝。」他跨出門外，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笑著說。
「謝謝你的好評，希望等你一覺醒來後，能有助於讓你現在該把握的幸福神清氣爽一些。」我笑道：「回去後，請好好幸福著。不管能不能永恆都要用心努力唷！」
「嗯，會的。」他點點頭：「這次我會努力不讓我現在的愛情過季，然後，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