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9月 07, 2006 6:29 am
愛情，到底像什麼？每一個人總希望愛情能像童話故事一樣的，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當然，我也希望這樣，可大部分的愛情，最後都不是如此，每一位王子跟公主，大多得面的生活的壓力跟未來的總總困難，所以，芷柔寧願選擇那本童話故事書，是不是她自己已經知道我跟她之間，是有著種種困難的。今晚，我又在夢裡跟她見面，她的手裡拿著一本叫做“小美人魚”的童書。我們一起牽著手，走向那個等待流星的季節……
一月了，又是一個新年度的開始，可是對於我們這些大學生來說，一月份卻是非常忙碌的季節，因為寒假即將要開始，也就是說離期末考試或是交期末報告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今天，我跟芷柔兩個人相約在圖書館見面，我們要一起去找書，我是為了「古典小說」課的報告去找書的，而她，則是為了「兒童文學」賞析，要選一本童書來發表自己的看法，我在書包裡偷偷的放了一顆蘋果，雖然圖書管裡不允許吃東西，但是，我甘願犯這個錯，我知道我的芷柔愛吃蘋果，而且她也常常要吃點東西墊肚子以避免胃痛，我想等一下邊找書，邊跟她一起吃蘋果，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吃法的蘋果，真是既好吃又很甜蜜……。我們在圖書館裡邊找書邊吃蘋果，我找了一本古典愛情小說「梁山伯與祝英台」，而芷柔則選了「小美人魚」。看到她選的書，我的嘴巴突然噘了起來。
「為什麼扁嘴啊？小民，這本書不好嗎？」
「這本書悲劇收場耶！童話故事用這樣結束，好奇怪喔！感覺要人家小朋友快點長大一樣！」
芷柔的嘴巴也跟著噘了起來，她冷冷的對我說了：
「你選的那本書還不是一樣悲劇收場，雖然最後在一起，可是卻變成了蝴蝶，我可不要我們兩個以後變成蝴蝶？還要分飛呢！」
「我也不想變成一堆泡沫？只能看著船上那個心愛的負心漢……」
我的嘴巴不小心說了一些回嘴的話，突然，整個世界就這樣靜了下來，好像時間停止了一般。接著，我看到芷柔的眼淚開始簌簌的滴了下來，那個樣子，像是一名被罵哭的小女孩，急於需要尋找人家的擁抱，又像是她的心裡藏著無法承受的壓力一樣的，可我，卻完全不知情且無能為力。我只能把雙臂湊了過去，輕輕的抱著她，等著她的眼淚慢慢的停止。一會兒，芷柔停止了哭泣，她淡淡的說著：
「對不起！小民！剛剛想到小美人魚的故事，就哭了……，對不起喔！」
芷柔的笑容跑出來了，又像是冬天燦爛的陽光那樣的，接著她裝了一個小小的可愛，嘴裡說著：
「對了，小民，下禮拜我就要交美術創作的作業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動工耶，你來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我需要你的蠻力來幫我敲掉藝術大樓前面步道的正方形方塊，其他的我就自己來作。」
過了幾秒鐘，她又說了話，而且臉上裝了哀求的表情。
「這個作業可要用水泥、瓷磚、和彩色石頭來創作“馬賽克”圖案！好難喔！壓力好大！嗯…還是，小民，你跟我一起做，好不好啊？」
看著芷柔那個近乎無賴又超可愛的表情，我想，我是真的再也沒有力氣拒絕她了，我笑笑的對她點了點頭，接著我們一起步出圖書館，就前往藝術大樓，開始準備動工做作業了。
這項工程看起來雖然不是很難，可是也花了我們好幾天的時間，有好幾次為了趕工，我跟芷柔都忘了吃飯的時間而省掉一餐，我總是會提醒著她該吃飯，但她卻不以為意，我知道一兩餐沒吃飯對我來說還算沒問題，但是對芷柔來說，那就是很大的負擔了，有好幾次為了哄她去吃飯，還跟她訂了過幾天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承諾，她這才肯決定停下工作先去吃飯，幾天以後，這項作業終於完成了，但是，當我跟她在收拾完工具之後，準備要清洗一下作品四周被水泥塗到的地方時，芷柔卻，她卻突然暈倒……
× × × × × × × × × × × ×
等到芷柔又再次醒來時，時間已經是隔天晚上了，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當她醒來時看到的是桌上花瓶裡有一朵紅色的玫瑰花，還有一個趴在床邊睡著的，雙手還緊緊握著她的手的我，她開始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醒了，小柔！」
我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睛，強打起精神坐了起來。
「你一直都沒睡，對不對？你的臉上長出小痘痘了，江書民你變醜了啦！」
看著芷柔一派輕鬆的話語，我先是笑了笑，然後嘴巴突然就扁了過去。再慢慢的說著：
「你昨天真是嚇死我了，突然在我面前暈倒，害我抱著你，拚命的往健康中心跑，然後再趕快送你來醫院，還好離學校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大醫院（註一）。我真的好怕，怕你會就這樣消失，你就像一張薄薄的影印紙一樣，我真怕只要我一沒握緊，你就會無聲無息的飄走了。」
「還好…還好…醫生說只是胃筋癵，真是嚇死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為了做作業而不吃飯？」
說著說著，我故意將整張臉給偏了過去，裝做一副很氣的樣子。
芷柔對我吐了吐舌頭，然後她輕聲的說：
「好啦！以後不敢了啦！大老爺，大帥哥，來，讓美女親一個……」
我將頭轉了回來，看著她略顯蒼白但又稚氣可愛的臉，突然，一種反射性的動作，不自覺的我就把雙唇給湊了過去，芷柔將眼睛閉了起來，準備要迎接著我好合成一次天衣無縫的接吻，正當我們倆的四片嘴唇將要相接的時候，突然，門被打開了，芷柔的爸爸跟媽媽買好晚餐恰恰走了進來。突然被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我們，真是尷尬到臉差點就綠了！
跟芷柔的父母親短暫交談之後，我跟芷柔輕聲的說：
「今晚你爸媽說要照顧你，而且外面下大雨呢！那我就先回學校了，明天早上再來看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什麼無理的要求啊？」
芷柔只是用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不停的看著我，像是有什麼陰謀似的，然後，她果然提出了無理的要求。
「我好想要，淡水街上髮飾店裡那對美麗的蝴蝶髮飾（註二），還有，後天是『象限性流星雨』（註三）開始的季節，我要你跟我去擎天崗（註四）看流星許願，然後，你明天幫我把那本小美人魚的童書帶來。」
我的臉上一陣傻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在跟芷柔還有她的父母道了別之後，我就離開了醫院。
× × × × × × × × × × × ×
隔天，天還沒完全亮，我就急急忙忙的騎車到醫院，進了病房裡，芷柔還在沉睡中，跟芷柔的父母打了招呼之後，我將芷柔想要的那對“蝴蝶髮飾”輕輕的放在她的枕頭邊，我想要她第一眼醒來，就能看到她想要的東西，而事情的發展果然一如我的預料，當她第一眼醒來，看到那一對髮飾，她真的高興的跳了起來，然後緊緊的抱著我，完全不顧她的父母親就在身邊。其實，如果我沒說，或許她今生都不會知道，這對髮飾是我昨天晚上冒著大雨，還闖過六個紅燈，穿越火車即將經過的平交道，再逆向直行上了大度路，差點跟一群砂石車對撞，最後，才在店門即將關上時進去買到的，而且被店員給白了一眼呢！但是，我這樣的搏命演出使我可以在一早就得到芷柔的深情擁抱，我想，這是很值得的喔！
一整個早上，我們都在聊天中度過，只是護士小姐偶爾來量體溫，會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這是一點小小的不圓滿呢！下午，芷柔班上的同學來看她，還跟她說了明天晚上同學們要一起去擎天崗看流星的事情，聽的她津津有味的，一副很羨慕的樣子。晚上，芷柔在讀著那一本童書，而我，則是削著她愛吃的蘋果，還不停的餵她吃，因為我很想把她餵的健健康康的，好讓她陪著我一生一世。
隔天一早，我又來醫院報到了。但是，我卻看到病床上的棉被摺的整整齊齊的，芷柔的父母親也回彰化去了，原來，醫生說芷柔可以出院了，她笑嘻嘻的對我說著：
「剛剛好趕上可以去看流星雨，我好想跟你一起去看流星雨喔！我們可以來許願。嗯……，小民，我們兩個人都想一個心願，晚上看流星的時候可以許喔！我們來猜拳，贏的人先選！」
結果，我猜贏了。
這天晚上，我們一行十幾個人騎車往擎天崗前進，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是一個觀星的好日子，到了擎天崗，我們一群人各自找地方等待流星的造訪。我跟芷柔一起坐在人行步道旁的草地，她的頭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一起看著天空，一邊等待流星的到來，一邊談著我們美麗的未來，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靜靜的聽著我說，我真的不清楚，那時候的她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未來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可能又要發作。她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在我的肩膀上，但我卻沒有發現……
「流星！是流星！」
聽著有人大喊，我果然看到天上一顆流星倏然墜落，我急忙的許願，就在流星的尾巴恰恰消失之前。許完願後，我高興的跳了起來，對著這個世界大叫大笑，就像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拿到糖果那樣的，我高興的抱著芷柔，大聲的對她說：
「我們今生，誰都不許離開誰，我們今生，誰都不許離開誰喔……」
但是，我看到芷柔眼中的淚水。我緩緩的擎起手來，擦拭著她臉上的眼淚，恰恰此時，一顆眼淚從芷柔的眼角開始航行，並悄悄擱淺在我的手心。接著，她開口輕輕的說話：
「小民，我的眼淚，就是人魚公主的眼淚。書上說：人魚公主為了深愛的王子，她寧願自己化成了陽光下的泡沫……，我想，不管將來我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喔！因為我是人魚公主，而你是我的王子。如果我有怎麼樣，你可不許跟著來……」
「如果，今天晚上，天上就只出現一顆流星，那我滴在你手心的眼淚，就是我看到的流星，我現在說的話，就是我許的心願，我知道，你不會讓我的心願落空的，對不對？」
我對芷柔點了點頭。看著芷柔那樣堅定的眼神，我的淚，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因為我是知道她心裡的苦的，我知道即使要她捨棄一切，換取些許的時間，她還是會願意為了短短的一刻，選擇能夠付出真愛的機會，她的眼睛，她的感情，就像大海一樣的深邃......
而那一晚，天空真的就只出現那麼一顆流星而已。是不是，這就是老天最後的決定……
時間，又停在清晨的五點三十八分。我在淚濕了枕頭的清晨裡醒了過來，起身以後，我從抽屜裡拿出一支藍色的蝴蝶髮飾，這是那天我送給芷柔的那對髮飾裡的一支，她留下了粉紅色的髮飾，而將藍色的送給了我，我想，她大概是已經知道蝴蝶即使成雙，也終將分飛的悲劇，所以，她就先將髮飾送給我了，好減輕我心中的苦，只是……。我看著手上這支髮飾，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護身符，將它們擺在一起，看著它們，我的心裡不住的想著，是否我該跟芷柔一起去那個有她的地方，還是不要讓她那天晚上許的心願破滅。看著她那一晚深邃的眼睛，我想，在我的心裡，應該是已經有了最後的答案……（待續）
※附註一：離學校最近的醫院：三軍總醫院。
※附註二：蝴蝶髮飾：詳看第16回
※附註三：象限性流星雨：為三大常年可觀測的流星雨之一，大多出現在每年的一月分。
※附註四：擎天崗：擎天崗草原，為台北市觀星的良好地點。
※第20回，最終回。
一月了，又是一個新年度的開始，可是對於我們這些大學生來說，一月份卻是非常忙碌的季節，因為寒假即將要開始，也就是說離期末考試或是交期末報告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今天，我跟芷柔兩個人相約在圖書館見面，我們要一起去找書，我是為了「古典小說」課的報告去找書的，而她，則是為了「兒童文學」賞析，要選一本童書來發表自己的看法，我在書包裡偷偷的放了一顆蘋果，雖然圖書管裡不允許吃東西，但是，我甘願犯這個錯，我知道我的芷柔愛吃蘋果，而且她也常常要吃點東西墊肚子以避免胃痛，我想等一下邊找書，邊跟她一起吃蘋果，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吃法的蘋果，真是既好吃又很甜蜜……。我們在圖書館裡邊找書邊吃蘋果，我找了一本古典愛情小說「梁山伯與祝英台」，而芷柔則選了「小美人魚」。看到她選的書，我的嘴巴突然噘了起來。
「為什麼扁嘴啊？小民，這本書不好嗎？」
「這本書悲劇收場耶！童話故事用這樣結束，好奇怪喔！感覺要人家小朋友快點長大一樣！」
芷柔的嘴巴也跟著噘了起來，她冷冷的對我說了：
「你選的那本書還不是一樣悲劇收場，雖然最後在一起，可是卻變成了蝴蝶，我可不要我們兩個以後變成蝴蝶？還要分飛呢！」
「我也不想變成一堆泡沫？只能看著船上那個心愛的負心漢……」
我的嘴巴不小心說了一些回嘴的話，突然，整個世界就這樣靜了下來，好像時間停止了一般。接著，我看到芷柔的眼淚開始簌簌的滴了下來，那個樣子，像是一名被罵哭的小女孩，急於需要尋找人家的擁抱，又像是她的心裡藏著無法承受的壓力一樣的，可我，卻完全不知情且無能為力。我只能把雙臂湊了過去，輕輕的抱著她，等著她的眼淚慢慢的停止。一會兒，芷柔停止了哭泣，她淡淡的說著：
「對不起！小民！剛剛想到小美人魚的故事，就哭了……，對不起喔！」
芷柔的笑容跑出來了，又像是冬天燦爛的陽光那樣的，接著她裝了一個小小的可愛，嘴裡說著：
「對了，小民，下禮拜我就要交美術創作的作業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動工耶，你來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我需要你的蠻力來幫我敲掉藝術大樓前面步道的正方形方塊，其他的我就自己來作。」
過了幾秒鐘，她又說了話，而且臉上裝了哀求的表情。
「這個作業可要用水泥、瓷磚、和彩色石頭來創作“馬賽克”圖案！好難喔！壓力好大！嗯…還是，小民，你跟我一起做，好不好啊？」
看著芷柔那個近乎無賴又超可愛的表情，我想，我是真的再也沒有力氣拒絕她了，我笑笑的對她點了點頭，接著我們一起步出圖書館，就前往藝術大樓，開始準備動工做作業了。
這項工程看起來雖然不是很難，可是也花了我們好幾天的時間，有好幾次為了趕工，我跟芷柔都忘了吃飯的時間而省掉一餐，我總是會提醒著她該吃飯，但她卻不以為意，我知道一兩餐沒吃飯對我來說還算沒問題，但是對芷柔來說，那就是很大的負擔了，有好幾次為了哄她去吃飯，還跟她訂了過幾天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承諾，她這才肯決定停下工作先去吃飯，幾天以後，這項作業終於完成了，但是，當我跟她在收拾完工具之後，準備要清洗一下作品四周被水泥塗到的地方時，芷柔卻，她卻突然暈倒……
× × × × × × × × × × × ×
等到芷柔又再次醒來時，時間已經是隔天晚上了，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當她醒來時看到的是桌上花瓶裡有一朵紅色的玫瑰花，還有一個趴在床邊睡著的，雙手還緊緊握著她的手的我，她開始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醒了，小柔！」
我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睛，強打起精神坐了起來。
「你一直都沒睡，對不對？你的臉上長出小痘痘了，江書民你變醜了啦！」
看著芷柔一派輕鬆的話語，我先是笑了笑，然後嘴巴突然就扁了過去。再慢慢的說著：
「你昨天真是嚇死我了，突然在我面前暈倒，害我抱著你，拚命的往健康中心跑，然後再趕快送你來醫院，還好離學校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大醫院（註一）。我真的好怕，怕你會就這樣消失，你就像一張薄薄的影印紙一樣，我真怕只要我一沒握緊，你就會無聲無息的飄走了。」
「還好…還好…醫生說只是胃筋癵，真是嚇死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為了做作業而不吃飯？」
說著說著，我故意將整張臉給偏了過去，裝做一副很氣的樣子。
芷柔對我吐了吐舌頭，然後她輕聲的說：
「好啦！以後不敢了啦！大老爺，大帥哥，來，讓美女親一個……」
我將頭轉了回來，看著她略顯蒼白但又稚氣可愛的臉，突然，一種反射性的動作，不自覺的我就把雙唇給湊了過去，芷柔將眼睛閉了起來，準備要迎接著我好合成一次天衣無縫的接吻，正當我們倆的四片嘴唇將要相接的時候，突然，門被打開了，芷柔的爸爸跟媽媽買好晚餐恰恰走了進來。突然被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我們，真是尷尬到臉差點就綠了！
跟芷柔的父母親短暫交談之後，我跟芷柔輕聲的說：
「今晚你爸媽說要照顧你，而且外面下大雨呢！那我就先回學校了，明天早上再來看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什麼無理的要求啊？」
芷柔只是用她那雙大大的眼睛不停的看著我，像是有什麼陰謀似的，然後，她果然提出了無理的要求。
「我好想要，淡水街上髮飾店裡那對美麗的蝴蝶髮飾（註二），還有，後天是『象限性流星雨』（註三）開始的季節，我要你跟我去擎天崗（註四）看流星許願，然後，你明天幫我把那本小美人魚的童書帶來。」
我的臉上一陣傻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在跟芷柔還有她的父母道了別之後，我就離開了醫院。
× × × × × × × × × × × ×
隔天，天還沒完全亮，我就急急忙忙的騎車到醫院，進了病房裡，芷柔還在沉睡中，跟芷柔的父母打了招呼之後，我將芷柔想要的那對“蝴蝶髮飾”輕輕的放在她的枕頭邊，我想要她第一眼醒來，就能看到她想要的東西，而事情的發展果然一如我的預料，當她第一眼醒來，看到那一對髮飾，她真的高興的跳了起來，然後緊緊的抱著我，完全不顧她的父母親就在身邊。其實，如果我沒說，或許她今生都不會知道，這對髮飾是我昨天晚上冒著大雨，還闖過六個紅燈，穿越火車即將經過的平交道，再逆向直行上了大度路，差點跟一群砂石車對撞，最後，才在店門即將關上時進去買到的，而且被店員給白了一眼呢！但是，我這樣的搏命演出使我可以在一早就得到芷柔的深情擁抱，我想，這是很值得的喔！
一整個早上，我們都在聊天中度過，只是護士小姐偶爾來量體溫，會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這是一點小小的不圓滿呢！下午，芷柔班上的同學來看她，還跟她說了明天晚上同學們要一起去擎天崗看流星的事情，聽的她津津有味的，一副很羨慕的樣子。晚上，芷柔在讀著那一本童書，而我，則是削著她愛吃的蘋果，還不停的餵她吃，因為我很想把她餵的健健康康的，好讓她陪著我一生一世。
隔天一早，我又來醫院報到了。但是，我卻看到病床上的棉被摺的整整齊齊的，芷柔的父母親也回彰化去了，原來，醫生說芷柔可以出院了，她笑嘻嘻的對我說著：
「剛剛好趕上可以去看流星雨，我好想跟你一起去看流星雨喔！我們可以來許願。嗯……，小民，我們兩個人都想一個心願，晚上看流星的時候可以許喔！我們來猜拳，贏的人先選！」
結果，我猜贏了。
這天晚上，我們一行十幾個人騎車往擎天崗前進，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是一個觀星的好日子，到了擎天崗，我們一群人各自找地方等待流星的造訪。我跟芷柔一起坐在人行步道旁的草地，她的頭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一起看著天空，一邊等待流星的到來，一邊談著我們美麗的未來，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靜靜的聽著我說，我真的不清楚，那時候的她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未來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可能又要發作。她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在我的肩膀上，但我卻沒有發現……
「流星！是流星！」
聽著有人大喊，我果然看到天上一顆流星倏然墜落，我急忙的許願，就在流星的尾巴恰恰消失之前。許完願後，我高興的跳了起來，對著這個世界大叫大笑，就像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拿到糖果那樣的，我高興的抱著芷柔，大聲的對她說：
「我們今生，誰都不許離開誰，我們今生，誰都不許離開誰喔……」
但是，我看到芷柔眼中的淚水。我緩緩的擎起手來，擦拭著她臉上的眼淚，恰恰此時，一顆眼淚從芷柔的眼角開始航行，並悄悄擱淺在我的手心。接著，她開口輕輕的說話：
「小民，我的眼淚，就是人魚公主的眼淚。書上說：人魚公主為了深愛的王子，她寧願自己化成了陽光下的泡沫……，我想，不管將來我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喔！因為我是人魚公主，而你是我的王子。如果我有怎麼樣，你可不許跟著來……」
「如果，今天晚上，天上就只出現一顆流星，那我滴在你手心的眼淚，就是我看到的流星，我現在說的話，就是我許的心願，我知道，你不會讓我的心願落空的，對不對？」
我對芷柔點了點頭。看著芷柔那樣堅定的眼神，我的淚，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因為我是知道她心裡的苦的，我知道即使要她捨棄一切，換取些許的時間，她還是會願意為了短短的一刻，選擇能夠付出真愛的機會，她的眼睛，她的感情，就像大海一樣的深邃......
而那一晚，天空真的就只出現那麼一顆流星而已。是不是，這就是老天最後的決定……
時間，又停在清晨的五點三十八分。我在淚濕了枕頭的清晨裡醒了過來，起身以後，我從抽屜裡拿出一支藍色的蝴蝶髮飾，這是那天我送給芷柔的那對髮飾裡的一支，她留下了粉紅色的髮飾，而將藍色的送給了我，我想，她大概是已經知道蝴蝶即使成雙，也終將分飛的悲劇，所以，她就先將髮飾送給我了，好減輕我心中的苦，只是……。我看著手上這支髮飾，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護身符，將它們擺在一起，看著它們，我的心裡不住的想著，是否我該跟芷柔一起去那個有她的地方，還是不要讓她那天晚上許的心願破滅。看著她那一晚深邃的眼睛，我想，在我的心裡，應該是已經有了最後的答案……（待續）
※附註一：離學校最近的醫院：三軍總醫院。
※附註二：蝴蝶髮飾：詳看第16回
※附註三：象限性流星雨：為三大常年可觀測的流星雨之一，大多出現在每年的一月分。
※附註四：擎天崗：擎天崗草原，為台北市觀星的良好地點。
※第20回，最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