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7月 07, 2006 7:27 am
2.
鴻的確已在樓下守候著。
當我八點五分下樓開門之際，望著他準備開口抱怨的神情，這次我搶先說話：「對不起啦！昨天整理到半夜，一旦累了就很難起床的。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要生我的氣喔！」我笑著拉著鴻的手上樓，順利讓自己逃過一早就得挨罵的場景。
不夠出色也不會說好話來哄我的鴻，跟我在一起時，總喜歡把我當個小孩子看護，習慣操心東操心西的；在我眼裡，他才是喜歡依賴著我的大孩子，單憑那顆像孩子般率真的心，就足以讓我放下過往擁有的一切，心甘情願守在他的身邊。
而且，我也只有跟鴻在一起時，內心才能依舊感到滿足而自在的翱翔著。
爸媽總說我是遨遊四方的精靈，沒有人可以拴留住我。
我開始體悟內在翱翔能力的當而，是與方交會之際。
方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喜歡與他一起的感覺，跟他在一起，可以感到安心，也不用操心太多的瑣事；方總會盡可能發揮他照顧大家的本事，雖然他在功課上的表現並不見得比較出色。
我與方像是兩小無猜般，每年暑假總會一起報名參加自強活動，說我們是情侶，倒不如說是哥兒們更為妥當。
方與我最神似的就是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雖是需要下課兼家教存些零用錢，卻不因此失去他對我的慷慨解囊。相對地，我也是因為跟他在一起，才逐漸明白自由自在對我的重要。
高二那年暑假，我們倆一起參加登山活動，感受徒步前行的愉悅。
出發的當下還是灰濛濛的天空，半路上還下了場不小的雨，還記得當時的我，有點掃興的感覺讓我頓時想抽身而退，身後的方卻迎上來說：「要有運動精神，不可以輕易放棄的。」
當我們花費不少時間，終於跟大夥一同抵達目的地時，沒想到雨停了之後，天空放了晴，還伴隨著美麗耀眼的彩虹。站在山上的我，第一次感到新鮮，可以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彩虹，我回頭對方說：「你看，彩虹準是老天看我們走得這麼辛苦，特別賞給我們的登山禮物！」
當時的情景還依舊鮮明著，隔年春天，方卻輕易放棄了他的生命。
那場車禍發生在他傍晚上完家教返家的途中。
據他家人跟班導師的描述是，方為了閃躲突然跑到路中央的皮球，還有隨即在後的小孩，只好騎到快車道的路上，就在經過轉彎口的瞬間，剛好與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擦撞上。大卡車司機駕駛的車速並不快，可是方卻忘了將安全帽繫緊，所以當他整個人從機車上摔出去的時候，因頭先著地而血流不止，等救護車將他送抵醫院急救時，已回天乏術了。
我聽著班導師跟大家宣布方過世的消息時，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卻無法遏止不斷往下掉的眼淚。
怎樣也想像不到，總習慣叮嚀我過馬路時要注意安全的方，卻用了粗心大意的方式，結束了他蓄勢待發，卻尚未開始真正翱翔的人生。
過往的這些年來，每次只要一想到已離世的方，就會讓我的心情沉澱許久，除了悲傷失去一份青春歲月難得美好的真情，更是體悟生離死別的無法預測，原來卻只像是發生在宇宙瞬間的小小變化。
而且，我也會莫名想起每回方與我談到未來計畫的模樣。方是長子，性格卻沒有長子該有的獨立剛毅，反而總有點怯諾不安。他那副總想出國看看世界的渴望神情是我一直難以忘懷的。
然而，一個微不足道的疏忽，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小小疏忽，卻在關鍵點決定了生命去留的方向，這才是讓我感到最莫名也最無力的哀痛。
如果當初，方沒有考慮到迎面跑出的小孩而調整行車方向，也沒有忘了繫緊安全帽，那會不會出現不一樣的結果？是不是他仍能跟我一起繼續前行，度過如昔般的甜美歲月？
我雖是無法想像答案的可能，但心中總是牢牢記得他登山時對我說的話，不可輕易放棄的運動精神。
或許，那就是方給我最珍貴的禮物，在我們短暫交會的青春歲月裡。
方的離開，也算是引導我開始思索生命的關鍵點。
發生意外的那年，剛好適逢即將面對大學聯考的期間，而我幾度曾因想起方離開而湧上無法抑制的難過，卻無人可以真心感同身受。
我心底明白自己無法好好跟家人陳述失去方那種說不出的失落，也知道他們即使給予言語上的安慰，卻同樣無法體會我對生命突然謝幕的惶恐。
加上還得面對來自家人對我諸多期許背後伴隨的無形壓力，我往往讓自己一個人在深夜裡哭泣來釋放情緒。
雖慶幸自己終究不負眾望，考上了還不錯的大學，內心卻像是提早接觸生死課題的無解，讓自己陰鬱了許久。
或許，那是因為感受得學習獨自面對悲歡離合的必須，也明白這些糾結的情緒是無法依靠他人給予的安慰而消失的，我不禁開始對生命產生更多的問號。
不知該如何尋找問題根源的我，一直用這樣的心境，一個人自以為堅強地走了好多年。
旅行與搬家是我最慣常使用的方式，來面對無常的人生，還有不安的自己。
在之後的歲月裡，袁是與我沒交往多久，一眼就能看出我堅強性格下同樣渴望依賴的人。
而鴻，卻是真心接納我需要用堅強來平衡依賴，願意跟我一起牽手克服難關的人。
大學畢業之後，我便開始搬家的旅程。
一開始只是因為工作使然。
工作使然雖是成就我得以搬離家庭的理由，想逃離一切才是主因。
如果你問我，到底是為了逃離什麼，答案雷同我對婚姻家庭長久以來的偏執。
也許，我只是以為自己害怕面對未知的人生。可是，這樣動機下產生的逃離並不是如開門關門轉頭就走般容易；我的逃離像是得腰上繫著粗線，拉著沉重的行李箱；那是允許我逃離的唯一條件。
只是，我一直沒有好好認真看清這一點。
那是個興奮的夜晚。
當爸媽幫我運送行李到新的住所，為我打理一切，忙東忙西，卻因天色已晚得返家時，我開心地跟有點捨不得我的爸媽說了再見。
一個人坐在爸媽剛買來的摺疊小沙發床上，望著半新不舊的陌生房間，想著即將搬來與我分享同層樓生活的友人，我喝著爸剛買給我的可樂，舒服的笑了起來。
我選擇了忙碌的工作，在大都會的雜誌社裡當個採訪編輯。
馬不停蹄的日子，責任制的工作性質，根本沒有給予我太多時間可以舒服的窩在住所，即使在家待著的日子裡，也是得忙著規劃工作與撰寫稿件。
上床睡覺是為了準備隔日一早得準時打卡，開始依舊繁忙不已的另一天。
然而，看似忙碌的工作，卻是引領我進入不一樣世界裡逍遙遊的助力。
我大學唸的是中文系，單純的生活其實也就是一頭專研在古今文學之中，透過文字而思緒卻可任意遨遊四方。
回歸現實，爸媽原本希望我唸的是教育，走上跟爸媽相似，可以在人生路上當個為他人指點迷津的明燈，也可以有個安定踏實的人生。
想起爸媽那樣細心為我鋪設好的紅地毯，我卻差一點不小心造成了閃失。
方的意外離去，曾不自覺影響了我，雖在聯考時造成了小小失常，但我仍舊努力通過聯考，並遵循眾家人的建議，選擇了離家不遠，人文氣息濃厚的學校就讀。
四年的大學生涯，我一直活在自己的空間裡。
擦身而過的愛情不是沒有，卻終究只是擦身而過。
我最嚮往的心境，是蘇軾在＜定風波＞裡呈現的豁達與智慧。只是，卻得過了多年之後，當我雙腳穩穩踏在地上，但依舊能與自在翱翔的心緊緊相連，才能體會存在其中的美麗：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雖是憑藉入選的稿件，我才有機會任職雜誌社，然而我更以為，願意一腳跨入採訪領域的勇氣，是來自一股想嘗試挑戰自我的決心。
雜誌社的導向是向讀者介紹休閒娛樂的生活方式。
面對與所學領域的不同、獨立作業的辛苦，加上得隨機應付來自採訪對象的刁難，或迎接來自總編的壓力，我常常在半夜醒來，總有股心力交瘁，累到無法用言語比擬的感受。
我也往往不自主地想起遠方的爸媽，尤其是他們那副溫暖依舊的神情，曾幾度想放下艱辛的工作，興起想返家也未嘗不可的念頭。
只是，每每看見出刊的雜誌，特別是當看見自己費盡心力，一字一句刻印在上面的文字，便讓我想起當初登山的情景；方熟悉的話語依舊湧上心頭，提醒我不該輕易放棄，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也可以堅持奮力往前走。
也是這樣的生活方式，才能讓我克服從小對人群圍繞的障礙，知道雖置身在群體裡工作，卻依然可以感受自由來去的喜悅。
不過，這樣特立獨行的生活方式也不免換來同事們的疑惑神情。
不管再怎樣的互動與交談，也僅限於工作領域上；沒有人能夠無法突破我內在架築的硬實心牆，守護著只屬於我一人飛翔四方的精靈世界。
或許，這樣逍遙的世界也曾吸引了小琦同學的目光，只可惜他沒有奮力一搏，勇往直前尋找開啟我心門鑰匙的勇氣。
這樣忙碌奔波的日子過了差不多半年之久，原以為就會這樣繼續下去我依舊執意呵護的單純人生，沒想到遇見袁的瞬間，我已走上意外連連的人生。
不設防的相遇，讓袁輕易碰觸到了我心裡最柔軟的部分；那副值得我信賴的微笑，是把無形的鑰匙，輕易開啟了我層層上鎖的心門。
遇見袁之後，我開始與袁分享一直以來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精靈世界，想不到，他回應給我的卻是另一個與我相似的境地。
那是個任何人都可以自在進出，卻無人擁有停留權的虛幻世界，包括袁自己。
鴻的確已在樓下守候著。
當我八點五分下樓開門之際，望著他準備開口抱怨的神情，這次我搶先說話：「對不起啦！昨天整理到半夜，一旦累了就很難起床的。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要生我的氣喔！」我笑著拉著鴻的手上樓，順利讓自己逃過一早就得挨罵的場景。
不夠出色也不會說好話來哄我的鴻，跟我在一起時，總喜歡把我當個小孩子看護，習慣操心東操心西的；在我眼裡，他才是喜歡依賴著我的大孩子，單憑那顆像孩子般率真的心，就足以讓我放下過往擁有的一切，心甘情願守在他的身邊。
而且，我也只有跟鴻在一起時，內心才能依舊感到滿足而自在的翱翔著。
爸媽總說我是遨遊四方的精靈，沒有人可以拴留住我。
我開始體悟內在翱翔能力的當而，是與方交會之際。
方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喜歡與他一起的感覺，跟他在一起，可以感到安心，也不用操心太多的瑣事；方總會盡可能發揮他照顧大家的本事，雖然他在功課上的表現並不見得比較出色。
我與方像是兩小無猜般，每年暑假總會一起報名參加自強活動，說我們是情侶，倒不如說是哥兒們更為妥當。
方與我最神似的就是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雖是需要下課兼家教存些零用錢，卻不因此失去他對我的慷慨解囊。相對地，我也是因為跟他在一起，才逐漸明白自由自在對我的重要。
高二那年暑假，我們倆一起參加登山活動，感受徒步前行的愉悅。
出發的當下還是灰濛濛的天空，半路上還下了場不小的雨，還記得當時的我，有點掃興的感覺讓我頓時想抽身而退，身後的方卻迎上來說：「要有運動精神，不可以輕易放棄的。」
當我們花費不少時間，終於跟大夥一同抵達目的地時，沒想到雨停了之後，天空放了晴，還伴隨著美麗耀眼的彩虹。站在山上的我，第一次感到新鮮，可以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彩虹，我回頭對方說：「你看，彩虹準是老天看我們走得這麼辛苦，特別賞給我們的登山禮物！」
當時的情景還依舊鮮明著，隔年春天，方卻輕易放棄了他的生命。
那場車禍發生在他傍晚上完家教返家的途中。
據他家人跟班導師的描述是，方為了閃躲突然跑到路中央的皮球，還有隨即在後的小孩，只好騎到快車道的路上，就在經過轉彎口的瞬間，剛好與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擦撞上。大卡車司機駕駛的車速並不快，可是方卻忘了將安全帽繫緊，所以當他整個人從機車上摔出去的時候，因頭先著地而血流不止，等救護車將他送抵醫院急救時，已回天乏術了。
我聽著班導師跟大家宣布方過世的消息時，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卻無法遏止不斷往下掉的眼淚。
怎樣也想像不到，總習慣叮嚀我過馬路時要注意安全的方，卻用了粗心大意的方式，結束了他蓄勢待發，卻尚未開始真正翱翔的人生。
過往的這些年來，每次只要一想到已離世的方，就會讓我的心情沉澱許久，除了悲傷失去一份青春歲月難得美好的真情，更是體悟生離死別的無法預測，原來卻只像是發生在宇宙瞬間的小小變化。
而且，我也會莫名想起每回方與我談到未來計畫的模樣。方是長子，性格卻沒有長子該有的獨立剛毅，反而總有點怯諾不安。他那副總想出國看看世界的渴望神情是我一直難以忘懷的。
然而，一個微不足道的疏忽，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小小疏忽，卻在關鍵點決定了生命去留的方向，這才是讓我感到最莫名也最無力的哀痛。
如果當初，方沒有考慮到迎面跑出的小孩而調整行車方向，也沒有忘了繫緊安全帽，那會不會出現不一樣的結果？是不是他仍能跟我一起繼續前行，度過如昔般的甜美歲月？
我雖是無法想像答案的可能，但心中總是牢牢記得他登山時對我說的話，不可輕易放棄的運動精神。
或許，那就是方給我最珍貴的禮物，在我們短暫交會的青春歲月裡。
方的離開，也算是引導我開始思索生命的關鍵點。
發生意外的那年，剛好適逢即將面對大學聯考的期間，而我幾度曾因想起方離開而湧上無法抑制的難過，卻無人可以真心感同身受。
我心底明白自己無法好好跟家人陳述失去方那種說不出的失落，也知道他們即使給予言語上的安慰，卻同樣無法體會我對生命突然謝幕的惶恐。
加上還得面對來自家人對我諸多期許背後伴隨的無形壓力，我往往讓自己一個人在深夜裡哭泣來釋放情緒。
雖慶幸自己終究不負眾望，考上了還不錯的大學，內心卻像是提早接觸生死課題的無解，讓自己陰鬱了許久。
或許，那是因為感受得學習獨自面對悲歡離合的必須，也明白這些糾結的情緒是無法依靠他人給予的安慰而消失的，我不禁開始對生命產生更多的問號。
不知該如何尋找問題根源的我，一直用這樣的心境，一個人自以為堅強地走了好多年。
旅行與搬家是我最慣常使用的方式，來面對無常的人生，還有不安的自己。
在之後的歲月裡，袁是與我沒交往多久，一眼就能看出我堅強性格下同樣渴望依賴的人。
而鴻，卻是真心接納我需要用堅強來平衡依賴，願意跟我一起牽手克服難關的人。
大學畢業之後，我便開始搬家的旅程。
一開始只是因為工作使然。
工作使然雖是成就我得以搬離家庭的理由，想逃離一切才是主因。
如果你問我，到底是為了逃離什麼，答案雷同我對婚姻家庭長久以來的偏執。
也許，我只是以為自己害怕面對未知的人生。可是，這樣動機下產生的逃離並不是如開門關門轉頭就走般容易；我的逃離像是得腰上繫著粗線，拉著沉重的行李箱；那是允許我逃離的唯一條件。
只是，我一直沒有好好認真看清這一點。
那是個興奮的夜晚。
當爸媽幫我運送行李到新的住所，為我打理一切，忙東忙西，卻因天色已晚得返家時，我開心地跟有點捨不得我的爸媽說了再見。
一個人坐在爸媽剛買來的摺疊小沙發床上，望著半新不舊的陌生房間，想著即將搬來與我分享同層樓生活的友人，我喝著爸剛買給我的可樂，舒服的笑了起來。
我選擇了忙碌的工作，在大都會的雜誌社裡當個採訪編輯。
馬不停蹄的日子，責任制的工作性質，根本沒有給予我太多時間可以舒服的窩在住所，即使在家待著的日子裡，也是得忙著規劃工作與撰寫稿件。
上床睡覺是為了準備隔日一早得準時打卡，開始依舊繁忙不已的另一天。
然而，看似忙碌的工作，卻是引領我進入不一樣世界裡逍遙遊的助力。
我大學唸的是中文系，單純的生活其實也就是一頭專研在古今文學之中，透過文字而思緒卻可任意遨遊四方。
回歸現實，爸媽原本希望我唸的是教育，走上跟爸媽相似，可以在人生路上當個為他人指點迷津的明燈，也可以有個安定踏實的人生。
想起爸媽那樣細心為我鋪設好的紅地毯，我卻差一點不小心造成了閃失。
方的意外離去，曾不自覺影響了我，雖在聯考時造成了小小失常，但我仍舊努力通過聯考，並遵循眾家人的建議，選擇了離家不遠，人文氣息濃厚的學校就讀。
四年的大學生涯，我一直活在自己的空間裡。
擦身而過的愛情不是沒有，卻終究只是擦身而過。
我最嚮往的心境，是蘇軾在＜定風波＞裡呈現的豁達與智慧。只是，卻得過了多年之後，當我雙腳穩穩踏在地上，但依舊能與自在翱翔的心緊緊相連，才能體會存在其中的美麗：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雖是憑藉入選的稿件，我才有機會任職雜誌社，然而我更以為，願意一腳跨入採訪領域的勇氣，是來自一股想嘗試挑戰自我的決心。
雜誌社的導向是向讀者介紹休閒娛樂的生活方式。
面對與所學領域的不同、獨立作業的辛苦，加上得隨機應付來自採訪對象的刁難，或迎接來自總編的壓力，我常常在半夜醒來，總有股心力交瘁，累到無法用言語比擬的感受。
我也往往不自主地想起遠方的爸媽，尤其是他們那副溫暖依舊的神情，曾幾度想放下艱辛的工作，興起想返家也未嘗不可的念頭。
只是，每每看見出刊的雜誌，特別是當看見自己費盡心力，一字一句刻印在上面的文字，便讓我想起當初登山的情景；方熟悉的話語依舊湧上心頭，提醒我不該輕易放棄，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也可以堅持奮力往前走。
也是這樣的生活方式，才能讓我克服從小對人群圍繞的障礙，知道雖置身在群體裡工作，卻依然可以感受自由來去的喜悅。
不過，這樣特立獨行的生活方式也不免換來同事們的疑惑神情。
不管再怎樣的互動與交談，也僅限於工作領域上；沒有人能夠無法突破我內在架築的硬實心牆，守護著只屬於我一人飛翔四方的精靈世界。
或許，這樣逍遙的世界也曾吸引了小琦同學的目光，只可惜他沒有奮力一搏，勇往直前尋找開啟我心門鑰匙的勇氣。
這樣忙碌奔波的日子過了差不多半年之久，原以為就會這樣繼續下去我依舊執意呵護的單純人生，沒想到遇見袁的瞬間，我已走上意外連連的人生。
不設防的相遇，讓袁輕易碰觸到了我心裡最柔軟的部分；那副值得我信賴的微笑，是把無形的鑰匙，輕易開啟了我層層上鎖的心門。
遇見袁之後，我開始與袁分享一直以來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精靈世界，想不到，他回應給我的卻是另一個與我相似的境地。
那是個任何人都可以自在進出，卻無人擁有停留權的虛幻世界，包括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