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5月 22, 2006 10:17 pm
『妾身本為青樓妓，盼顧良人愁上心。今求一幕現紅顏，多少虛假幾許真。』只這幾句，便把戲台上她的人生寫全了。
十五歲數，正逢青春年華，朱娘以不薄的價錢被賣到妓院。正如妓院裡鴇母說的：「生來冶艷伶麗者命賤，生來醜目難掩者命貧。」那年，她的價錢是百斤豬隻，甚至還夠三個月的糧食錢。鴇母很看重朱娘，要她自小熟習技藝，要美麗的她能歌善舞。初時朱娘還能引以為樂，而在那初夜之後，她懂了安排下自己的命運。
包了朱娘初夜的是個大鬍子軍閥，他在鴇母面前灑下銀澄的洋元，直到鴇母前的茶几被堆滿為止。那夜她疼痛難以入睡，或是淚流不止吧。直到黎明，鴇母才看見床邊她昏厥的身影。
靠著鴇母教導下來的床第事和天生的容顏，多少爺兒們花下大把銀元只願與她一夜春宵。她的能歌善舞，在嫖客眼中不過是一種戲誘。
朱娘曾有過心上人，那回陳大官人領了批文人騷客來此。而周仰光在賭局中獲得彩頭，有幸與她共度一夜。那夜她和周先生舞文弄墨，時而朱娘吟歌弄琴，時而周先生暢談治國抱負，兩人春宵好不愉快。鳥啼時白光乍現，朱娘在他身邊輾轉醒來，心裡只盼他能攜著她遠離青樓，即便是苦窮的日子也願了。
朱娘殷切地問向周先生，而周仰光只是搖頭不語。只是一介不見聲名的文人，本事再大也大不了關門口的將軍。即便答案使得朱娘落淚，但離別前她仍告訴周先生，要周先生時不時地要來探望朱娘啊。
只為時而探望前來的周先生一人，朱娘漸漸問上鴇母贖身的事。鴇母要她別做它想，先好好地候著。鴇母告訴她，待哪時把她嫁給大戶人家享福。鴇母輕撫朱娘的手背說著：「這時代的女人，不過命賤不過命貧。把你嫁了出去，外頭不如這兒，你自己要好好擔待。」不多久，南省的軍閥花了上千大洋，屬意要將她納入妾群。
沒有鳳冠霞帔、喧鳴鑼鼓，朱娘單純地收拾行囊進入軍閥家中。自春分至秋分，由清明到寒露，她不是被正室妻妾欺侮訕笑，便是遭大官強辱。日子比猶在青樓時淒涼，每每她側身床邊，便想起那些日子裡周先生對她的好。只是歲月如流水，她僅能暗自神傷不能自己。
有一朝大官人回來，要朱娘重拾歌舞技藝。說是為了拓展南省的軍威，要將她轉嫁他處。不再說便離開了，只留朱娘憂愁。而後朱娘日復一日勤習，只為了在戲台上一展紅顏。這樣的日子，好過每日垂淚等死。一揚手，轉媚朱顏、一撥扇，春情風生。紅妝化作情人淚，歌舞度日似斷水。
出演的那天，整個戲班子心神不寧。也難怪，外頭坐的是獨裁軍閥和大權在握的文官。只有一場的戲，搞砸了說誰也不是。外頭貼滿了今天的戲碼，最後一場『臨青樓』朱娘才是出演角色。
朱娘靜靜地候著，聽來往熙攘的人們吆喝。丫環幫她著粧。看著銅鏡，朱娘想起自己悲苦的歲月；眼前催老的模樣，淚水使得妝上不齊。折騰了會兒，直到班主吆喝上，適逢完妝的朱娘才能出場。
她的丈夫就在戲台前方，他身旁是一位老朽文官。她看著丈夫和文官兩人喜吱得意的模樣，便又為自己的不值感嘆。即便鑼鼓喧天，她尚能聽見丈夫說的話：「朱娘以前可是小有名氣的紅牌呢！」儘管聽得難過，她仍是努力地出演──那原本便是她真實人生的角色。『生來冶艷伶麗者命賤』，她想起鴇母曾說的話。
接場換角時，淚潸潸的她走入後台。後台一位光鮮亮麗的男子等候著她，朱娘請禮後收下男子代傳的短信。她揭開短信，只斗大的幾顆字：『老文官是我父，前朝我與姑娘無緣，今朝你便是我枕邊人。周仰光。』只是如此，淚水撲上朱娘的心頭。
下一幕她登場時，周仰光坐在老文官身旁對她頷首微笑。每一曲每一詞她唱得唸得碎心，卻也酸甜難辨上心頭。這到底是真的，還是根本只是一場美夢。她想著便落淚哭了。淚水漾花她的妝，她不遮也不掩執意唱畢最後幾句。
『君可休妻是無才，亦可辱我腹不圓。莫言青樓煙花女，曾是那般非真願。』
落幕時眾人吆喝鼓掌，朱娘哭了，周仰光也跟著落淚。
十五歲數，正逢青春年華，朱娘以不薄的價錢被賣到妓院。正如妓院裡鴇母說的：「生來冶艷伶麗者命賤，生來醜目難掩者命貧。」那年，她的價錢是百斤豬隻，甚至還夠三個月的糧食錢。鴇母很看重朱娘，要她自小熟習技藝，要美麗的她能歌善舞。初時朱娘還能引以為樂，而在那初夜之後，她懂了安排下自己的命運。
包了朱娘初夜的是個大鬍子軍閥，他在鴇母面前灑下銀澄的洋元，直到鴇母前的茶几被堆滿為止。那夜她疼痛難以入睡，或是淚流不止吧。直到黎明，鴇母才看見床邊她昏厥的身影。
靠著鴇母教導下來的床第事和天生的容顏，多少爺兒們花下大把銀元只願與她一夜春宵。她的能歌善舞，在嫖客眼中不過是一種戲誘。
朱娘曾有過心上人，那回陳大官人領了批文人騷客來此。而周仰光在賭局中獲得彩頭，有幸與她共度一夜。那夜她和周先生舞文弄墨，時而朱娘吟歌弄琴，時而周先生暢談治國抱負，兩人春宵好不愉快。鳥啼時白光乍現，朱娘在他身邊輾轉醒來，心裡只盼他能攜著她遠離青樓，即便是苦窮的日子也願了。
朱娘殷切地問向周先生，而周仰光只是搖頭不語。只是一介不見聲名的文人，本事再大也大不了關門口的將軍。即便答案使得朱娘落淚，但離別前她仍告訴周先生，要周先生時不時地要來探望朱娘啊。
只為時而探望前來的周先生一人，朱娘漸漸問上鴇母贖身的事。鴇母要她別做它想，先好好地候著。鴇母告訴她，待哪時把她嫁給大戶人家享福。鴇母輕撫朱娘的手背說著：「這時代的女人，不過命賤不過命貧。把你嫁了出去，外頭不如這兒，你自己要好好擔待。」不多久，南省的軍閥花了上千大洋，屬意要將她納入妾群。
沒有鳳冠霞帔、喧鳴鑼鼓，朱娘單純地收拾行囊進入軍閥家中。自春分至秋分，由清明到寒露，她不是被正室妻妾欺侮訕笑，便是遭大官強辱。日子比猶在青樓時淒涼，每每她側身床邊，便想起那些日子裡周先生對她的好。只是歲月如流水，她僅能暗自神傷不能自己。
有一朝大官人回來，要朱娘重拾歌舞技藝。說是為了拓展南省的軍威，要將她轉嫁他處。不再說便離開了，只留朱娘憂愁。而後朱娘日復一日勤習，只為了在戲台上一展紅顏。這樣的日子，好過每日垂淚等死。一揚手，轉媚朱顏、一撥扇，春情風生。紅妝化作情人淚，歌舞度日似斷水。
出演的那天，整個戲班子心神不寧。也難怪，外頭坐的是獨裁軍閥和大權在握的文官。只有一場的戲，搞砸了說誰也不是。外頭貼滿了今天的戲碼，最後一場『臨青樓』朱娘才是出演角色。
朱娘靜靜地候著，聽來往熙攘的人們吆喝。丫環幫她著粧。看著銅鏡，朱娘想起自己悲苦的歲月；眼前催老的模樣，淚水使得妝上不齊。折騰了會兒，直到班主吆喝上，適逢完妝的朱娘才能出場。
她的丈夫就在戲台前方，他身旁是一位老朽文官。她看著丈夫和文官兩人喜吱得意的模樣，便又為自己的不值感嘆。即便鑼鼓喧天，她尚能聽見丈夫說的話：「朱娘以前可是小有名氣的紅牌呢！」儘管聽得難過，她仍是努力地出演──那原本便是她真實人生的角色。『生來冶艷伶麗者命賤』，她想起鴇母曾說的話。
接場換角時，淚潸潸的她走入後台。後台一位光鮮亮麗的男子等候著她，朱娘請禮後收下男子代傳的短信。她揭開短信，只斗大的幾顆字：『老文官是我父，前朝我與姑娘無緣，今朝你便是我枕邊人。周仰光。』只是如此，淚水撲上朱娘的心頭。
下一幕她登場時，周仰光坐在老文官身旁對她頷首微笑。每一曲每一詞她唱得唸得碎心，卻也酸甜難辨上心頭。這到底是真的，還是根本只是一場美夢。她想著便落淚哭了。淚水漾花她的妝，她不遮也不掩執意唱畢最後幾句。
『君可休妻是無才，亦可辱我腹不圓。莫言青樓煙花女，曾是那般非真願。』
落幕時眾人吆喝鼓掌，朱娘哭了，周仰光也跟著落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