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首歌就想哭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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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聽到一首歌就想哭的男孩

高慈貝貝/文

那時他看上去比我大十幾歲,我們相遇在一個背風的地方,暫時的安甯促使倆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交談起來,遠處顯示著那條來時的小路,看上去如此漫長。那邊還有一條路,更加彎曲,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也許會由此結伴同行,這與誘惑相去甚遠。

我什麽也沒有,他腳上的那雙新鞋倒很吸引我。於是我跟他套起近乎,我說我在推銷一種酒,一種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的酒,由於名貴不便帶在身邊,再說如果背著酒走路將會多麽累人啊。他說他表示理解,接著他說並不喜歡喝酒,還問我喜不喜歡喝。我說我真想現在就他媽的幹上幾口。他略有所思,盯著我看了一會,笑著說我一定是偷著喝光了那些酒跑出來的。我說我哪敢喝這酒,再說也不喜歡這種酒的味道。他便歎一口氣,表示同情,一個愛喝酒的人推銷酒而且是名酒,又不能喝,這是多麽不幸的事。

擋風的那片岩石上畫有許多圖案,還刻著好多我們看不懂的文字,他說這就是藝術。我說我不欣賞這樣的東西,總覺得與我相去甚遠。那時我還不滿二十歲,如此安逸又藝術的地方竟使我産生一種強烈的墮落感。他說昨天晚上睡在一塊青草地上,一個同事淩晨兩點爬到他身邊,硬要說故事給他聽,那位同事說她最近很煩,心情糟透了。我說她喜歡你?他說一點都不喜歡她,可又不好意思拒絕,就硬著頭皮聽。後來呢?後來她睡著了,我就去店裏買了一雙新鞋,換上之後就開始沒命地奔跑,於是就跑到了這裏。可你的鞋子還是像新的一樣,一點塵土都沒有。他說塵土被露水打濕所以看不出來。我趴過去仔細地看那雙鞋子,果然有許多塵土的痕迹,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不過在我眼裏那仍然是一雙新鞋。

記得那天坐在大石頭上,面對遙遠的前方,我們認真地策劃著接下去要走的道路,或者說是他爲我設計,想到這點我至今還有些感動。可能是年齡的差距,也可能是出發地點的不同,最終我們沒能結伴而行。也許他又回到該回去的地方,不久後我收到過他的一封信。信中他對那天的幾個詞語用得不當表示嚴重的謙意,他說“前景堪憂”實際上是他自己內心裏針對自己的看法,你這麽年輕,前景應該一片光明才對,我怎麽可以這麽說呢?還有就是“前途末蔔”也不對,盡管我想用這個詞語替代前面這個詞語,可是仔細一琢磨覺得同樣不恰當,幸好那天我沒有說出來,要不然就犯雙重錯誤啦。前途末蔔,你想想這是多麽讓人不安又疑惑的詞眼。他反複強調我如此年輕,好像我會永遠年輕下去似的。他毫不掩飾對於年輕的羨慕,這世界多麽讓人感到奇怪,其實那天我之所以著迷於他的那雙新鞋,不也是對他那個時間的向往嗎?

那位老兄後來再也沒有見過,他沒有把那雙鞋脫下來送我(當然我也沒有向他要),但我還是感激他的,因爲過後我所走的路只不過是他來路的一種重複,盡管看上去如此不同,但畢竟還是少走了那麽幾個彎道。況且在以後的道路中,我也獲得了自己的新鞋。

偶然交疊的兩條線
在短暫交會的剎那
激盪岀智慧的火花
這個短文是有感於最近碰到的一些事情而寫的,尤其是那些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及那些大學將要畢業的學生。他們四處奔波找工作或者爲了生存長年飄泊在外。他們有的意氣風發,有的早已意興懶散,但多半前途末蔔,處於無聊又迷茫的階段。
我真想幫他們一把或者對他們說些什麽,但我又能幫助他們什麽?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與他們聊天,覺得大多心地純真又善良,其中有一個看起來十分堅強自信的小夥子對我說,他喜歡聽歌,一聽張惠妹唱的那首《哭砂》就想哭,他的手機裏也只存這一首歌,有空就拿出來聽,反複地聽,直至聽得手機沒了電爲止。他的話讓我久久不能釋懷,其實他們以及周圍的許多朋友何嘗不都是聽見某一首歌就想哭的男孩子,面對這些我是多麽無力。
就祝他們一路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