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2月 25, 2005 11:53 pm
他是小南，我是南瓜子。
其實我的小名叫瓜子，因為我的瓜子臉，所以小時候長輩們都叫我小瓜子。認識他後，他說我是他的，所以我就變成了南瓜子。
§
這副臉蛋也不是生下就如此，我媽說我小時候白胖胖圓呼呼，尤其是這張臉，特別肉彈，長輩們見到我，老愛玩弄我的臉一番，最常使出的招式就是，彎曲成鉗子狀的食指和中指，用力一鉗我的臉頰，媽呀！這種錐心之痛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說也奇怪，上小學後，我的肉臉突然變成了瓜子臉，我媽說，可能是小時候經常被長輩們按摩，促進臉部血液循環，自然就『消腫』了。
雖然我媽提出的理論十之八九不足為信，就拿酒窩來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迷上那兩個小洞，總是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對。我媽跟我說拿筆經常鑽兩頰，就會『長』出酒窩，我可是奉為聖旨，每天照三餐鑽，卻從來不見半點長出酒窩的跡象，類似例子不甚枚舉，所以深究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論。
但不管什麼無科學根據的怪理論，都不是重點，我變成瓜子臉是事實，長輩們不再鉗我的臉頰，取而代之的，是這個一直跟著我到現在的小名「瓜子」。
我和小南認識，也因為我的小名。
#######################################
秋老虎連續發威，烤得讓人覺得連汗毛都乾焦焦。
小南說那天，是難得有風的日子，所以特地摘掉平常老是戴著的棒球帽，讓頭髮吹吹風。
他照例經過忠孝東路和敦化北路口，準備去誠品聽聽免費的音樂，再去看免費的書。
照例站在路口最前面的位置，等著搶第一個過馬路。
照例那些手拿問卷的「討卷人」，又笑盈盈地要他幫忙填張問卷。
就像我一樣，小南是個不懂拒絕別人的人，而且每回經過都舊事重演，索性，他再也不掙扎，問卷送上立刻就範。
照例接過問卷機械性地開始填，但小南發現那人遞給他的是一張填過的問卷，姓名欄上大大地寫了兩個字「瓜子」。
小南頓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這張是填過的，我換張新的給你。」討卷人有點擔心，生怕好不容易停下腳步的路人會不耐煩。
「不填真實姓名你就拿不到錢吧？」小南總是貼心地亂發送他的關心。
「是呀！剛才那位小姐堅持自己叫瓜子，她強調絕對有誠意幫忙，問卷上留下的手機號碼保證是真的，還叫我當場打打看。」
「你打了？」
「打啦！那關乎到今天的收入。那位瓜子小姐還很得意地秀出顯示了我的號碼的手機，我懷疑她根本是想要我的號碼。」討卷人露出男人得意的奸笑。
「你把那張問卷送我如何？」
「不行啦，那是今天開市第一張，意義非凡。」
「那我用五元向你買。」小南不放棄。
「成交。」
§
就這樣，小南花了五元就買到我的電話，而我，卻也只花了五分鐘就愛上他，愛上他那隨性的調調。
§
「瓜子，怎麼會有人叫這種怪名字？」小南立刻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兌現剛才5元買來的小驚喜。
「你哪位？沒禮貌先生。」
「我是呆子，你失聯多年的哥哥。」
我嚇了一跳，取綽號這檔子事是我的強項，周圍的朋友都被取遍了，甚至開始幫虛擬人物取起綽號，連那還未出現的真命天子，我都想好了要取啥綽號，就叫「呆子」，不管組成合「瓜呆」還是「呆瓜」，都是天生一對。
「抱歉，我哥叫傻子。」我嘴上還以顏色，但心頭一緊，手心有點冒汗。
這類沒營養的垃圾話，我們一來一往又講了一會兒，這時的我正坐在銀行裡等待叫號，鐘就在眼前走，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整整五分鐘的對話。
我們的第一次交談，被呼喚「六十六號請到三號櫃台」的電子叫號聲給打斷。
§
匆匆掛了電話，我的手，無意識地把袋子裡準備要存的錢遞上。
「那人是誰呀？」我的腦袋無意識地出現這個問題。
他到最後，都沒解釋清楚自己是誰，我竟然也沒再追問。
手機上留有他的號碼，想儲存起來，卻不知道用什麼名字。
「呆子？」
不行，要保留給我未來的男人。
「怪角？」、「沒禮貌？」、「路人甲？」
通通不好，我為了這個陌生人苦惱不已。
「九月十八」，我決定用那天的日期，當成他的代號，在他還沒有名字之前，就暫時頂著用吧！
§
那天通過電話之後，『九月十八』常常打電話來，總是東聊西扯說一些生活上的雜事，還有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多數在講吃的，我大部分時間只聽他說，不然就是和他唱唱反調，很少主動提我的事。
「今天難得早起，終於一圓把涼麵和味增湯當早餐的願望，可是老闆娘竟然沒聽到我說不要加大蒜，害我臭嘴又拉了一整天。」『九月十八』典型的飲食日記報告。
「妳有沒有試過奶茶加湯圓？粉圓每次嚼得嘴巴很酸，湯圓就不會。可是只有我家樓下的阿婆賣這樣的組合。」
「不是我不愛綠豆湯，那個湯每次喝完，喉嚨都沙沙的，很不舒服，所以我只吃豆子。」
『九月十八』經常向我報告他的飲食經歷和喜好，其他方面我不知道，對吃，他可是個十足的怪人。
我今天破例主動開口了。
「今天本來想再去天母來趟冰淇淋之旅。」我說了『本來』，讓『九月十八』輕易推側出結果。
「為什麼不能去？.」
「那個來了。」我很無力地回答。
「改去吃緹拉米蘇、或是超綿密天使布丁、不然芒果慕斯也不錯，口感和冰淇淋差不了多少唷！」
「沒興趣。」
老娘我就只愛冰淇淋。
「那見面有沒有興趣？讓妳眼睛吃冰淇淋！」
這是通電話將近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說見面，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搶著接下去說。「一個小時後敦南誠品見。嘟～嘟～～」
電話被掛上了。
喂。
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留著小平頭。
其實我的小名叫瓜子，因為我的瓜子臉，所以小時候長輩們都叫我小瓜子。認識他後，他說我是他的，所以我就變成了南瓜子。
§
這副臉蛋也不是生下就如此，我媽說我小時候白胖胖圓呼呼，尤其是這張臉，特別肉彈，長輩們見到我，老愛玩弄我的臉一番，最常使出的招式就是，彎曲成鉗子狀的食指和中指，用力一鉗我的臉頰，媽呀！這種錐心之痛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說也奇怪，上小學後，我的肉臉突然變成了瓜子臉，我媽說，可能是小時候經常被長輩們按摩，促進臉部血液循環，自然就『消腫』了。
雖然我媽提出的理論十之八九不足為信，就拿酒窩來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迷上那兩個小洞，總是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對。我媽跟我說拿筆經常鑽兩頰，就會『長』出酒窩，我可是奉為聖旨，每天照三餐鑽，卻從來不見半點長出酒窩的跡象，類似例子不甚枚舉，所以深究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論。
但不管什麼無科學根據的怪理論，都不是重點，我變成瓜子臉是事實，長輩們不再鉗我的臉頰，取而代之的，是這個一直跟著我到現在的小名「瓜子」。
我和小南認識，也因為我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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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連續發威，烤得讓人覺得連汗毛都乾焦焦。
小南說那天，是難得有風的日子，所以特地摘掉平常老是戴著的棒球帽，讓頭髮吹吹風。
他照例經過忠孝東路和敦化北路口，準備去誠品聽聽免費的音樂，再去看免費的書。
照例站在路口最前面的位置，等著搶第一個過馬路。
照例那些手拿問卷的「討卷人」，又笑盈盈地要他幫忙填張問卷。
就像我一樣，小南是個不懂拒絕別人的人，而且每回經過都舊事重演，索性，他再也不掙扎，問卷送上立刻就範。
照例接過問卷機械性地開始填，但小南發現那人遞給他的是一張填過的問卷，姓名欄上大大地寫了兩個字「瓜子」。
小南頓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這張是填過的，我換張新的給你。」討卷人有點擔心，生怕好不容易停下腳步的路人會不耐煩。
「不填真實姓名你就拿不到錢吧？」小南總是貼心地亂發送他的關心。
「是呀！剛才那位小姐堅持自己叫瓜子，她強調絕對有誠意幫忙，問卷上留下的手機號碼保證是真的，還叫我當場打打看。」
「你打了？」
「打啦！那關乎到今天的收入。那位瓜子小姐還很得意地秀出顯示了我的號碼的手機，我懷疑她根本是想要我的號碼。」討卷人露出男人得意的奸笑。
「你把那張問卷送我如何？」
「不行啦，那是今天開市第一張，意義非凡。」
「那我用五元向你買。」小南不放棄。
「成交。」
§
就這樣，小南花了五元就買到我的電話，而我，卻也只花了五分鐘就愛上他，愛上他那隨性的調調。
§
「瓜子，怎麼會有人叫這種怪名字？」小南立刻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兌現剛才5元買來的小驚喜。
「你哪位？沒禮貌先生。」
「我是呆子，你失聯多年的哥哥。」
我嚇了一跳，取綽號這檔子事是我的強項，周圍的朋友都被取遍了，甚至開始幫虛擬人物取起綽號，連那還未出現的真命天子，我都想好了要取啥綽號，就叫「呆子」，不管組成合「瓜呆」還是「呆瓜」，都是天生一對。
「抱歉，我哥叫傻子。」我嘴上還以顏色，但心頭一緊，手心有點冒汗。
這類沒營養的垃圾話，我們一來一往又講了一會兒，這時的我正坐在銀行裡等待叫號，鐘就在眼前走，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整整五分鐘的對話。
我們的第一次交談，被呼喚「六十六號請到三號櫃台」的電子叫號聲給打斷。
§
匆匆掛了電話，我的手，無意識地把袋子裡準備要存的錢遞上。
「那人是誰呀？」我的腦袋無意識地出現這個問題。
他到最後，都沒解釋清楚自己是誰，我竟然也沒再追問。
手機上留有他的號碼，想儲存起來，卻不知道用什麼名字。
「呆子？」
不行，要保留給我未來的男人。
「怪角？」、「沒禮貌？」、「路人甲？」
通通不好，我為了這個陌生人苦惱不已。
「九月十八」，我決定用那天的日期，當成他的代號，在他還沒有名字之前，就暫時頂著用吧！
§
那天通過電話之後，『九月十八』常常打電話來，總是東聊西扯說一些生活上的雜事，還有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多數在講吃的，我大部分時間只聽他說，不然就是和他唱唱反調，很少主動提我的事。
「今天難得早起，終於一圓把涼麵和味增湯當早餐的願望，可是老闆娘竟然沒聽到我說不要加大蒜，害我臭嘴又拉了一整天。」『九月十八』典型的飲食日記報告。
「妳有沒有試過奶茶加湯圓？粉圓每次嚼得嘴巴很酸，湯圓就不會。可是只有我家樓下的阿婆賣這樣的組合。」
「不是我不愛綠豆湯，那個湯每次喝完，喉嚨都沙沙的，很不舒服，所以我只吃豆子。」
『九月十八』經常向我報告他的飲食經歷和喜好，其他方面我不知道，對吃，他可是個十足的怪人。
我今天破例主動開口了。
「今天本來想再去天母來趟冰淇淋之旅。」我說了『本來』，讓『九月十八』輕易推側出結果。
「為什麼不能去？.」
「那個來了。」我很無力地回答。
「改去吃緹拉米蘇、或是超綿密天使布丁、不然芒果慕斯也不錯，口感和冰淇淋差不了多少唷！」
「沒興趣。」
老娘我就只愛冰淇淋。
「那見面有沒有興趣？讓妳眼睛吃冰淇淋！」
這是通電話將近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說見面，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搶著接下去說。「一個小時後敦南誠品見。嘟～嘟～～」
電話被掛上了。
喂。
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留著小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