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2月 04, 2005 11:07 pm
短小說
只有十八歲不到的馬可，長得一副二十出頭的模樣。出門前還刻意穿上襯衫、休閒褲，好掩飾他的稚氣。因為他想買一本十八歲以上才能觀看的雜誌。
也許因為天氣好，陽光普照的關係，不管走到那兒都感覺路人向他微笑。馬可也客氣地一一頷首致意。是啊，今天天氣真好。多謝你的問候。喔！你的微笑對我而言是如此美麗。他想對路人這麼說，卻還是帶著一抹天真的笑容與路人擦肩而過。
書店裡那本限制級的雜誌就在運動雜誌旁，架子上只剩一本。但是書店裡人群太多，過分安靜的環境使馬可害怕拿著雜誌結帳──更何況，櫃檯上還是個女孩子呢。於是他到一旁的文學櫃上取書閱讀，倚靠書櫃的他眼睛還是離不開那本雜誌。當有一個中年男子慢慢走向那本雜誌時，馬可心理慌了起來。
拜託，請不要拿那本雜誌，只剩一本了。馬可暗自祈禱著。中年男子離開，完全沒有拿起那本雜誌的打算。男人離開後他放下心中大石，卻也才注意到手中的書──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第一集。他細心地閱讀了幾段。
冗長、煩悶、完全是不停頓的牢騷。馬可如是想著。欲要轉身換取另一本時，一個不留神撞著別人的肩頭，聽見書本掉落地毯的沉重聲響。馬可轉頭一看。天啊，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啊。女孩緩緩地蹲下欲撿起書本。馬可見她滿臉的不悅，趕緊也蹲下幫她把書本撿起。
「你看這本書啊？」看見馬可手中的書本，女孩子微微展開笑容問著。「我父親說這是本好書，他說喜歡這本書的人都很善良。」不解風情的馬可支支吾吾地回答。
攀談一陣後女孩看了看馬可，帶著笑聲抱著書本離開。他心底嘆息一聲，轉身看去，那頭正有人拿著他的雜誌左看右看。媽呀！
馬可趕緊走了過去，清了清喉嚨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這本書我有打算要買。」那男子把雜誌放回去說道：「嗯，我沒打算要買。」
馬可禮貌地說：「真的謝謝你。」連他都訝異說出口的話語是如此地真摯。
「不會。另外，」男人說道：「小兄弟你褲襠拉鍊沒拉上。」
當男人走開時，馬可還是愣在一旁，原來路人笑的是這個。
趕緊把雜誌和書疊在一起放在斜架上，封面上是個半露酥胸的日本美女，他不忘先看了一眼。
背對著人們和櫃檯，馬可忙拉起拉鍊。可慌忙之下拉鍊卻卡住襯衫下擺，他趕緊整理襯衫。一陣慌忙不是夾到襯衫，要不就是夾到手指，要不就是老舊的拉鍊對不準齒痕。
「該死的，你就是不肯屈服。」他低聲罵道：「快啊快啊。」
好一會兒弄好儀容，後頭卻意外靜得出奇，半轉頭才發現大夥都盯著他，而那女孩正往他這兒走來，拿著剛出版的追憶似水年華第二集。馬可窘得滿臉通紅，打算拿起雜誌跟書就離開。不小心手指碰到斜架，雜誌跟書本同羽毛般緩緩地落下。落下的速度相當緩慢，馬可也是來不及反應。
追憶似水年華跟肉彈雜誌就落在女孩和馬可之間，肉彈上的女郎冶艷地冷笑，彷彿正嘲笑著馬可。女孩看見那本雜誌，不發一語便轉身離開。
不知道什麼心，他趕緊把雜誌放回架上，當作毫無關係。拿著書便往櫃檯走去，心理還正向那本雜誌道別。櫃檯上換了男子結帳，這讓馬可更為感嘆，如果他早點來早些結帳，也省了這簍子。馬可刻意明顯地拿起追憶似水年華第二集，好為他掙一些已失去的面子。
買了兩本毫無興趣的文學書，跟相當有興趣的雜誌揮淚道別。這些都算了，為何櫃檯男子還要說出這麼殘酷的話：「小兄弟，你要玩它請回家去玩。」「我只是拉鍊夾住了。」馬可無力地說道。
「是啊是啊，」男子絲毫不相信他，結完帳還多補了句：「就算是玩它，也不要跟它說話。」
儘管如此，那兩本書還是讓他無法自拔地陷入。馬可把棉被拉起蓋上胸腹。一樣有閱讀的快感，只是作用的方式不同罷了。他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