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


“這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面對監獄我不得不竭力申辯。

“別開玩笑了,誰相信你這些話?”法官說。

“我真的在開玩笑啊。”進了監獄,我還是這樣說。但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他們閉目而視,根本就不聽我的呼聲,猶如面對一個瘋子。所有努力純屬徒勞。

我與阿黃赤屁股一起長大,有過百拜之交,彼此以兄弟相稱,就算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語言來形容我們的友情也不爲過。

阿黃經營著一家珠寶商店,多年打拼後事業有成,在安定舒適的日子裏漸漸感到生活的無聊,他時常對我說:“兄弟,這日子真不好過呀。”看來他真是無聊之極,作爲好朋友我也爲之感到焦慮,這無聊的情緒差不多已經傳染到我身上啦。我深感不安,盡管與我無關,可從另一角度去說,這不正說明我這個做兄弟的是個沒有趣味的人嗎?因此我認爲應該想辦法找點事情,爲自己更爲阿黃解除這無聊之煩惱,打發掉那些漫長得有點莫明其妙的日子。

可出了那樣的事,阿黃肯定再也不會相信我了。非但不相信,我想我們多年的友情也將從此灰飛煙滅。這又怪得了誰呢?

蒙面人手持匕首闖進阿黃的珠寶店,命令阿黃把所有珠寶統統裝進布袋裏,要不然就把阿黃給剁了。那知阿黃面不改色,懶洋洋地對歹徒說:“你剁吧,我正活得不耐煩了。”歹徒沒見過這樣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老板,於是便自己動手裝珠寶。阿黃一點都不心痛,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歹徒的一舉一動,還彎腰從地上揀起散落的寶石掉進蒙面人的布袋。店裏的珠寶很快被洗劫一空,蒙面人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這麽順利,他背起布袋走向大門。這時候最要緊的是迅速離開。蒙面人一只手拽著布袋,另一只手去拉玻璃門的把手。但就在這時,他突然回過頭去看著阿黃,像是有什麽話要說,結果還是沒說,重又轉頭去伸手開門。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滿了警察與圍觀的人群。蒙面人不勝驚訝,剛才明明不見一個人影的,怎麽就忽然出現了那麽多人,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看來這是一場預謀,要不然阿黃的神情是不會那麽放松的,說不定他們早就躲藏在各個街頭牆角不聲不響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包括整個洗劫過程。當警官拉下蒙面人的面具時,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奇無比的尖叫聲。阿黃臉上一幅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是一樁失敗的搶劫案,我被送進監獄。這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一個不那麽成功的玩笑,過火而愚蠢。或者說它們都成功了,無論從哪方面看它們都是成功的經典案例。爲了消除無聊,必須付出自由的代價。自由是什麽?自由就是無聊。那麽我現在失去了自由也就打發了無聊。這很好,至於阿黃,他也說這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開玩笑必須事先張揚,而你沒有,因此必須進監獄,我們的多年兄弟情誼,從此一刀兩斷,盡管難以接受,但正因爲我們是好兄弟,各方面才依你的意願行事,可以看出你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