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1月 27, 2005 9:39 am
蘇卡達象龜優哉的享受著冬日的單薄陽光，吃著脆嫩的地瓜葉，咔滋咔滋的在聲響；我瑟縮著身子骨用著寧靜的眼眸端詳的看著牠的用餐。牠已有六十歲龜齡，與我算是同年之友，在我猶尚溫存老母的腹胎內等待出世的時候，老父便禁不起好奇心的慫恿，把牠帶了回家飼養與我作玩伴，只可惜，我出世的前兩年，根本就是處於吃喝拉撒睡的模樣，對外在的刺激變化人事物的流轉渾然不知。好不容易，隨著秒殺的時間推進，讓我的形體有若吹氣球般的膨脹起來，漸漸的，我有了對世界的萬事萬物認知感受，而「你」卻是我開眼界後，我第一次以眼視之以手撫之的人生開頭的好朋友。
「044，你的放風時間快結束了，請回到你的窩吧！」在外頭的綠草坪，安養院的看護人員，以手拍著044的肩頭，面無表情的說著，這一拍讓044的古老記憶速地的騰回當下，他嘟嚷著說：「趕什麼趕呢？我可是有付錢的人，憑那一點命令我...？」話語聲調是沙沙的化不開夾雜著氣吁吁的呼吸音，看護人員沒好氣的耐著性子，還是把他請回安養床躺平以便管理，至於花甲資歷的蘇卡達象龜，則龜步的慢緩緩的踱回樹洞內踡居著，隔著窗與044相對著。
安養院是座活的人間地獄，空間永遠充塞著老杇腐敗老人氣味，看的見的老人，不是老的如榕樹瘤般的崎嶇，便是臉上尊容老人斑佈滿輪廓，酥腰的老人簡直要把頭低到地板上拖地，不良於行排泄物難以自理的老人，則是沒尊嚴的時光倒流至襁褓期，要看護工來處理善後，誰說人死後才有天堂地獄？安養院就是現在進行式的活地獄。044躺在如沮洳場的床舖上，空洞呆滯的眼睛凝視著蒼白的天花板，緬懷昔日過往的美生活，限於人老腦內記憶體不足，他只能打開二十至三十歲的記憶抽屜來放映品味。此刻，腦細胞接下044的指令，進行複雜的倒帶程序，把空間拉至四十年前的場景，那時的男女已不時興媒妁之言，完全憑藉著直覺找對象，離婚與結婚是稀鬆平常的代誌，二十出頭歲的044正對著網路與女網友談情說愛，「喂，辣妹，妳不要以為網路是虛擬的世界，它只是我們人類利用的工具，」044有嘴說到沒唌口乾舌燥，對著欲邀約的女人放送著秋波愛意，「可是我媽媽說電腦上的男人沒一個靠得住，所以...，」女網友古意的應答著044，「不要那麼悲觀啊！這可是時代的進化的產物，誰也擋不住，相信我一次，好嗎？」044靠著那九個阿拉伯數字的手機號碼，遊說著女網友出門與他見一面，「好吧！不過要到人多的地方公共場合，」被044死纏爛打所「感動」，她決定要與044見一面，「太好了，我就知道妳會答應，」044雀躍不已彷彿要從手機另一端飛了出去。
在安養院老人床躺臥的花甲老翁044，想到三十多年前的情史，臉部的細微肌肉神經就忍不住出賣他，眉開眼笑迸裂開來，隔壁床的室友還以為他精神失常出問題，不過他腦海內的情史紀錄片，卻不因旁人的訕笑而中止跑片。「那我們去MTV看電影好啦！在那裡燈光美氣氛佳，相信妳一定會喜歡，」其實044不安好意懷鬼胎，MTV在那時代乃是另類的賓館，當包廂內的燈火一熄，開始放電影時，就是小倆口的好戲登場，這利害關係044那會不曉得呢？「好吧！就去看MTV，不過先說好哦！你不能毛手毛腳，」女網友撒嬌的道著，反正色慾薰心直衝腦門，044也樂的配合著她直說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是044此刻心情最佳寫照。他站在與女網友相約見面的MTV門前，惴惴不安的來回走著，咕嚕咕嚕的煙不離口抽不停，地上皆是陣亡的煙屁股，因為他深怕煮熟的鴨子飛掉了，所以，就像變色龍那三百六十度的旋轉的眼珠子，目睭死盯著人來人往的「獵物」瞧，終於，他的眼簾瞳仁映照著一位有點熟又有點不熟的女人，彷若變色龍鎖定腹中物時那般專注，倏地的就彈舌而出命中目標，044不疾不徐拿出手機打電話確定是否是眼前的這一位，「妳到了嗎？」044斜睨著不遠處的女子有否接電話，「Bingo！果然是她，」只見那女子同步的拿起電話回應。但躺臥在床舖的044內心細微的思緒分歧發出兩種鏡頭，這是他蒼老退化的記憶首次獨立自主的進化，或許說他選擇性記憶也或許說他拒絕過往愛情的苦疼，於是在他的腦細胞認真要求下，情史變成為兩部曲─求歡首部曲─女子見到他真呷意，滿臉皆是泛紅的歡愉訊息，經過身份確認後，兩人情不自禁摟腰搭背相依偎，在心領神會的服務生帶頭指引下，進入那改變腦細胞歷史的銷魂包廂，於是，當包廂門一關，影片才開始跑至出品公司的LOGO放送，兩人早已如久旱逢甘霖似的擁吻、二十指大遊移、彼此的褪去衣裳、做著哺乳類動物最原始又省錢的勾當，當兩人世界的暴風雨停歇下來後，光溜溜的身軀搭著嬌喘的氣息，才意會這是看影片的包廂，欲正視螢光幕的影片時，這才驚訝的發現螢光幕早已如雪花飛舞影片結束了，兩個人啞然失笑不慌不忙穿上衣衫，恩恩愛愛的勾著手下著樓，且不約而同的往樓梯間的左側紀念公園望出去，原來公園正中央有著一根高聳入雲霄的八二三炮戰勝利紀念碑，很有默契，兩人又再一次的相擁熱吻，這個橋段讓044在房間內是笑的更大聲，惹的室友的猛然白眼，於是他收斂的忍住爽快的情緒，繼續把回憶飆向求歡二部曲。如同首部曲一般，也是用著手機確認彼你我，只是，這次044尚未來的及開口，就活生生的被女網友以有非禮之嫌予於拒絕，這下該如何是好呢？只有兩人僵持的佇足在MTV的樓下門口，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這時，女網友開口說了話：「不然下回有機會再聯絡吧！」她不經意的透露不耐煩看著左手腕的手錶，「好吧！就下次有機會再找『健康』的場所好了...，」044如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兩人互道再見，看著女網友離去的背影，044悒悒的不知要說些什麼？然這真實的打擊的確烙印在044的腦海當中，永難抺滅直到現今...。在房間內的室友見到044一會笑一會哭，皆以為他腦袋的線路是否短路打結？然過往回憶的044一個人走在回家的歸途上，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有著苦不堪言的痛，連那公園的八二三紀念碑都黯淡沒元氣不再挺直。回憶累了，044不知不覺的安眠入睡，陪著他安渡餘年的蘇卡達象龜依舊隔著窗呷著牠的地瓜葉，孤獨的走下去，直到形體消滅的那天。
「044，你的放風時間快結束了，請回到你的窩吧！」在外頭的綠草坪，安養院的看護人員，以手拍著044的肩頭，面無表情的說著，這一拍讓044的古老記憶速地的騰回當下，他嘟嚷著說：「趕什麼趕呢？我可是有付錢的人，憑那一點命令我...？」話語聲調是沙沙的化不開夾雜著氣吁吁的呼吸音，看護人員沒好氣的耐著性子，還是把他請回安養床躺平以便管理，至於花甲資歷的蘇卡達象龜，則龜步的慢緩緩的踱回樹洞內踡居著，隔著窗與044相對著。
安養院是座活的人間地獄，空間永遠充塞著老杇腐敗老人氣味，看的見的老人，不是老的如榕樹瘤般的崎嶇，便是臉上尊容老人斑佈滿輪廓，酥腰的老人簡直要把頭低到地板上拖地，不良於行排泄物難以自理的老人，則是沒尊嚴的時光倒流至襁褓期，要看護工來處理善後，誰說人死後才有天堂地獄？安養院就是現在進行式的活地獄。044躺在如沮洳場的床舖上，空洞呆滯的眼睛凝視著蒼白的天花板，緬懷昔日過往的美生活，限於人老腦內記憶體不足，他只能打開二十至三十歲的記憶抽屜來放映品味。此刻，腦細胞接下044的指令，進行複雜的倒帶程序，把空間拉至四十年前的場景，那時的男女已不時興媒妁之言，完全憑藉著直覺找對象，離婚與結婚是稀鬆平常的代誌，二十出頭歲的044正對著網路與女網友談情說愛，「喂，辣妹，妳不要以為網路是虛擬的世界，它只是我們人類利用的工具，」044有嘴說到沒唌口乾舌燥，對著欲邀約的女人放送著秋波愛意，「可是我媽媽說電腦上的男人沒一個靠得住，所以...，」女網友古意的應答著044，「不要那麼悲觀啊！這可是時代的進化的產物，誰也擋不住，相信我一次，好嗎？」044靠著那九個阿拉伯數字的手機號碼，遊說著女網友出門與他見一面，「好吧！不過要到人多的地方公共場合，」被044死纏爛打所「感動」，她決定要與044見一面，「太好了，我就知道妳會答應，」044雀躍不已彷彿要從手機另一端飛了出去。
在安養院老人床躺臥的花甲老翁044，想到三十多年前的情史，臉部的細微肌肉神經就忍不住出賣他，眉開眼笑迸裂開來，隔壁床的室友還以為他精神失常出問題，不過他腦海內的情史紀錄片，卻不因旁人的訕笑而中止跑片。「那我們去MTV看電影好啦！在那裡燈光美氣氛佳，相信妳一定會喜歡，」其實044不安好意懷鬼胎，MTV在那時代乃是另類的賓館，當包廂內的燈火一熄，開始放電影時，就是小倆口的好戲登場，這利害關係044那會不曉得呢？「好吧！就去看MTV，不過先說好哦！你不能毛手毛腳，」女網友撒嬌的道著，反正色慾薰心直衝腦門，044也樂的配合著她直說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是044此刻心情最佳寫照。他站在與女網友相約見面的MTV門前，惴惴不安的來回走著，咕嚕咕嚕的煙不離口抽不停，地上皆是陣亡的煙屁股，因為他深怕煮熟的鴨子飛掉了，所以，就像變色龍那三百六十度的旋轉的眼珠子，目睭死盯著人來人往的「獵物」瞧，終於，他的眼簾瞳仁映照著一位有點熟又有點不熟的女人，彷若變色龍鎖定腹中物時那般專注，倏地的就彈舌而出命中目標，044不疾不徐拿出手機打電話確定是否是眼前的這一位，「妳到了嗎？」044斜睨著不遠處的女子有否接電話，「Bingo！果然是她，」只見那女子同步的拿起電話回應。但躺臥在床舖的044內心細微的思緒分歧發出兩種鏡頭，這是他蒼老退化的記憶首次獨立自主的進化，或許說他選擇性記憶也或許說他拒絕過往愛情的苦疼，於是在他的腦細胞認真要求下，情史變成為兩部曲─求歡首部曲─女子見到他真呷意，滿臉皆是泛紅的歡愉訊息，經過身份確認後，兩人情不自禁摟腰搭背相依偎，在心領神會的服務生帶頭指引下，進入那改變腦細胞歷史的銷魂包廂，於是，當包廂門一關，影片才開始跑至出品公司的LOGO放送，兩人早已如久旱逢甘霖似的擁吻、二十指大遊移、彼此的褪去衣裳、做著哺乳類動物最原始又省錢的勾當，當兩人世界的暴風雨停歇下來後，光溜溜的身軀搭著嬌喘的氣息，才意會這是看影片的包廂，欲正視螢光幕的影片時，這才驚訝的發現螢光幕早已如雪花飛舞影片結束了，兩個人啞然失笑不慌不忙穿上衣衫，恩恩愛愛的勾著手下著樓，且不約而同的往樓梯間的左側紀念公園望出去，原來公園正中央有著一根高聳入雲霄的八二三炮戰勝利紀念碑，很有默契，兩人又再一次的相擁熱吻，這個橋段讓044在房間內是笑的更大聲，惹的室友的猛然白眼，於是他收斂的忍住爽快的情緒，繼續把回憶飆向求歡二部曲。如同首部曲一般，也是用著手機確認彼你我，只是，這次044尚未來的及開口，就活生生的被女網友以有非禮之嫌予於拒絕，這下該如何是好呢？只有兩人僵持的佇足在MTV的樓下門口，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這時，女網友開口說了話：「不然下回有機會再聯絡吧！」她不經意的透露不耐煩看著左手腕的手錶，「好吧！就下次有機會再找『健康』的場所好了...，」044如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兩人互道再見，看著女網友離去的背影，044悒悒的不知要說些什麼？然這真實的打擊的確烙印在044的腦海當中，永難抺滅直到現今...。在房間內的室友見到044一會笑一會哭，皆以為他腦袋的線路是否短路打結？然過往回憶的044一個人走在回家的歸途上，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有著苦不堪言的痛，連那公園的八二三紀念碑都黯淡沒元氣不再挺直。回憶累了，044不知不覺的安眠入睡，陪著他安渡餘年的蘇卡達象龜依舊隔著窗呷著牠的地瓜葉，孤獨的走下去，直到形體消滅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