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重疊會使記憶模糊,現實使往事沖淡,新的喜怒早已磨掉了悲歡的陳跡,往日的憂慮在新的可能面前,更像是一次慢鏡頭的諧謔插曲,所有的驚心動魄千迴百轉鮮血淋漓天塌地陷的經驗,都變成不足與人道卻又荒誕不經,有趣又不無傷感,故事是生活當中的花式子,而生活一直再持續再更新。總之問題與焦點還是得回你自己身上。

淺薄、浮躁、做作、哄抬、目空一切或是屁滾尿流,經歷變故後都會回到同一種結局,過程只是一隻週而復始的鴕子,心去的美麗心情跟青春一樣喚不回,而人生與社會所賦予你的道義跟責任,你就只能如牛駕轅般,啃啃巴巴去完成。成長的一面是豐富充實,老練與安詳,另一面是冷淡多疑,麻木與庸俗。

你想保持多一點的時光與浪漫的激情,真誠與執著,幼稚與書生氣的幻想,永遠的生動與失望的推遲到臨。夢,就讓他是夢,夢只是夢,他似乎永遠也不會被得到,所以也不會失落。不管有多少困惑自責跟遺憾,不管有多少皺摺還沒有平展,有多少空洞還沒有補實,有多少針刺還沒有取出,溫熱的甜美的浸潤的欣喜的青春,當愛情即將宣告,就像有一首歌兒白雲般地把他們托了起來。

愛情就要來了,熱烈而美妙的會面,是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幸福,一切都會進行很快合乎程序的快,合乎步驟與邏輯由淺入深,由虛到實由短到長,由溫到熱到正面的難分難解,似乎是按照教科書的規定,似乎是按照陸軍的操練要領,似乎有一種身外的力量在揮動迷人而又不可抗拒的指揮棒,你也可以把它當作是小事是開玩笑,然而的確不折不扣地,就要來了。

然而就在這令信軒暫時迷離又逐漸釐清的一段時間中,卻也在不可預期當中也發生了許多事:秀尹跟一個新竹國立大學男生展開了交往。芷伶與正要當兵的男友分手了。而朝勝正對芷伶展開瘋狂追求中…。這樣的震撼有如一記重拳轟的信軒毫無招架之力,完全沒辦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然而信軒與芷伶仍是有著某種程度的聯繫,芷伶毫無心機地悠游於兩個男人當中,朝勝的追求是那樣的直接毫不保留,毫不錯過任何細節地討好著芷伶。

而信軒卻芷伶將彼此親密的相處深藏心底而毫不遺下任何痕跡,對於芷伶來說:朝勝就如同太陽般的光明鮮亮,炙人刺激,親近的如影隨形。而信軒就像孤單的月亮般陰暗冷淡,遙遙地掛在天邊。芷伶把對於前男友戀情的來龍去脈,點點滴滴的細節與心路歷程及戀愛結束的心理感受完完全全的跟信軒分享,在信軒面前的芷伶是個失戀的痛不欲生的頹廢的女人。

而在朝勝面前的芷伶確有著另外的面貌,毫不像一個失戀的女人,盡一切可能的開心,信軒冷冷地觀看著朝勝對於芷伶的追求及芷伶不可置否的接受,雖然朝勝與芷伶單獨行動的機會增多了,但是正處於單身活會的芷伶與信軒同時也以令人難以查覺的速度逐漸加溫日趨熱絡。

上課中偶爾傳遞著彼此暗中交談的紙條都讓信軒如獲異珍地小心翼翼回味著收藏著,以往常令人難受的交談無語的情況也有所改善,只不過這種不可言喻的依念與及情感的落差也是時常的出現,狂悲狂喜的情況當然不可能在有所期待的人的心中能若無其事。

屬於這個年代的苦悶與悲傷正煎熬著這群年輕的小夥子,人生的歷程彷彿早已被規劃刻畫好了,我們只不過再是被擺了進去這個大鎔爐,大染缸,大戲劇內部去經歷這樣的洗禮與造就,這樣的造就的所得不見得能對未來的人生歷程有所幫助,但是苦悶的是:這樣的過程是非這樣不可由不得你。

於是以往的愉快相處只剩下偶爾的問候及眼光的相會即閃躲,每每望著芷伶與朝勝離去的背影只讓信軒更苦悶更孤單,寂寞的日子彷彿擁無止境的蔓延開來,不過不知道是朝勝的追求手法不對,還是未能走入芷伶的內心深處,這兩人的戀曲一直未能有個令人出人意表而加以祝福的結局,在這場你追我躲又曖昧不明當中,朝勝也是苦惱不已而有著許多的困惑,所以信軒與秀尹也成了昭勝暗加察訪密談或是從他們的言談中竊知一些芷伶對於他的一些觀感。

而一直以來跟芷伶交從慎密的信軒也很講義氣地避嫌而遠離芷伶,當然知道昭勝與芷伶的未成竟果信軒心中仍有著些許的翼望與幻想,雖然他知道,這一切從幻想出發,當然也是由於幻想的破滅而得以清醒。

這個大三剛開學之際,從各地回到校園的學子們也交換著許多暑假的趣聞跟心得,相對的也讓這群年輕人又活絡了起來,而剛開學的許多選課及生活等安頓問題也讓這四個年輕人之間相處的更為熱絡親密,昭勝原本與芷伶及信軒欲共同休一門管理學院的心理學,但陰錯陽差之下昭勝居然沒能選上而只能跟秀尹去上土木系的資訊管理課程,所以只剩信軒跟芷伶一同去上這門心理學的課,

就在這個同時,信軒與芷伶又好像死灰復燃般地回複到親密的相處,更往親密曖昧的深淵中鑽牛角尖了。每每上課前兩人總是互相約好等待的地點在一同進入教室,信軒總是在門口等待著每每有不同面貌的芷伶,時而將長髮簪起露出潔白無暇的項頸,時而如黑色瀑布般的流洩。當然這兩個人總是不專心聽課地交頭接耳或是在一張白紙上互相填鴨地傳送訊息,下了課又一同到學校外面吃飯逛街,重新回到這樣熱絡相處的信軒當然樂不可支且重懷愛意,

但是也每每在點滴相處當中不敢透露半分情意,但這兩人間彼此肢體相處的曖昧卻也從中展開,當然這些都是新軒的期待與感受,雖然不知芷伶心上的感覺,有些一塵不染卻誰也摸不著頭腦,信軒只覺得這樣的學校生活美麗的如水中的花影,霧裡的山川,夢中的年月,那種引人憧憬卻又茫茫然而不著實際。

所以這樣的散步與上課也常讓信軒下了課後用著美麗的文字與幻想地填入日記本內,學生時代的細膩與深刻究竟要如何加以模擬、臆測、想像、甚至化為文字呢?那究竟要要怎樣華麗燦爛的文字才足夠去表達去展開去鋪陳那樣年代的悲與喜呢?

就在大三的冬天,信軒與芷伶因為共同選修了一堂心理學課而讓彼此的關係有了更重要的發展,節季邁入隆冬,冰冷的空氣中帶了不可思議的秋瑟意味,越來越厚重的外衣裹著每個行色匆匆的年輕學子,越來越冰冷的溫度使得校園內人潮的穿梭減少了,在芷伶沒來的三堂課,度日如年興趣缺缺意興闌珊槁木死灰,空曠的教室稀落的學生,信軒當然心存希望能在未知的下一刻一睹芷伶曼妙的身影,

而若芷伶有來上課的三堂課,卻又是那麼一瞬即逝,在信軒眼中仿若輕輕的一撇,匆匆掠過而絲毫未留下遺跡,但這兩人親暱的談話與肢體接觸卻也每每讓信軒回味不已,芷伶總是把心中所想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與信軒分享,這裡面的想法時而幼稚時而深賦哲學思想,時而牽涉生活的柴米醬醋茶的細節,時而有著高中少女的夢幻與期待,信軒總是如獲至寶的微笑的聽著想著安慰著支持著延續著,
彼此的談話。

下了課的時候有時芷伶會拉著信軒回到她的宿舍一同泡茶或咖啡,延續未完成的話題與還沒交換夠的想法,這樣的親暱接觸都偶爾為信軒那賴以維生的寂靜注入了相當濃烈飽滿的充實與填補,當然在朝勝的熱烈追求下,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理所當然昭勝也是著美麗閨房的座上常客,當然比較多的時候是這四個人的聊天打牌囉,大學生活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跟平常人的生活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年輕的氣息與朝氣罷了。

天氣冷是這淡水校園常見的氣候,這一早信軒邊呼氣暖手邊等著芷伶,雙手都搓揉的發紅卻仍無法將身體的寒意降低,裹著厚重外套的芷伶出現了,見了信軒怕冷的模樣,芷伶便緊握著信軒的雙手,這樣的舉動讓信軒喜出望外不能置信驚駭不已,然後就以這樣的緊握牽行進入了教室,這三堂課兩個人的手從沒分離過。

這是一種體溫的感染,更是曖昧的開端,似乎誰也沒去察覺去探就這樣的雙手緊握應該透露出什麼樣的男女關係才有的舉動,三堂課安安靜靜的過去,信軒彷彿置於雲端的從天堂游歷了一番,緊張的心緒使得雙手頻頻出汗,在拭汗潔淨之後兩個人的手又不自覺又向互相吸引般的的靠觸而又緊握,十指的交疊溫暖了寒冬的冷意,更溫暖的應該是那股蠢蠢欲動的曖昧流動與難釐清的彼此心緒。

信軒多希望從此都不要下課,怕下課的鐘聲會毀滅了這幸福的片刻,多希望永遠都不要等到鐘聲的到來來,甚至希望鐘聲從此消失,下課的鐘聲仍照往例響起了,就在信軒心頭為之一凜之際,卻見芷伶仍照常的拉起握緊了信軒的手往教室外邁去,這時信軒的幸福似乎更被加倍更被延續更被增添,面不改色的芷伶讓信軒猜測不出什麼所以然…。

兩個人就這樣緊握了手逛著校園的一切及校外的街道,似乎一切顯的渾然天成而絲毫沒有不合理的地方,這樣的舉動在外人眼裡絕對是一對親暱的小情侶,然而在這兩人之間卻只是寒冷的互相陪伴趨寒與加溫,隨著人潮身影的移動卻也分不開兩人緊握的雙手,一樣的逛街吃飯不同的只是兩人不忍分離的雙手,

信軒故態自若的談天但心理的激動與感動卻已是千折百迴延蕩不已,這樣的親暱延續了好多堂課,延續在許多同學一起吃飯的片刻,延續在秀尹與昭勝這兩人的詫異與不可置信中,延續在許多單身男女的羨慕眼光當中,可是這樣的曖昧卻也從未被點破被指責被挑明被確認被釐清。

當然信軒對於昭勝是愧疚的,所以蠻多時候信軒也會有所克制與避嫌,但是只要昭勝並未出現的場合,這兩人就忘我忘情的十指交纏的聊天唱歌談笑,似乎覺得這是再自然不過的表現,芷菱的雙手白皙而修長,但信軒則粗躁而細瘦,彼此不斷的探索而渴求而搓揉而互相安慰。

就像是戀愛的季節,浪漫的季節,唱歌的季節嗎?愛情會這麼輕易地降落到每個人的額頭上嗎?獲的信念獲得愛情,獲得無垠的理想和幸福。到處都是光明,我們都曾經經歷過類似光明的經驗。

也許你會說:那些美好的日子哪裡去了?每個日子都沉甸甸,亮燦燦,紅彤彤,熱騰騰的。這樣的日子一個接一個過去,一個又一個堆積在記憶裡,你真想清楚無誤隨時溫習他們嗎?不管曾經多少美麗,飄落下來堆積起來,他們失去著或者終於失去了自己的鮮明和光澤,他們變成叫做一團往事或者是舊日的灰濛濛的塵霧,逐漸失去了秩序和形體,你所失去的也開始長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