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喘得亂七八糟的站在我面前,也難怪,這裡是八樓,如果從一樓就快步或是狂奔跑上來,能夠臉不紅氣不喘,那還真是少有。我把糖糖交給糖先生抱著,糖糖這時還熟睡著,我稍稍的整理已經皺掉的制服……當然,我是不會這麼簡單就離開現場的。


  『我說你啊,上回是因為泡妞而忘了糖糖,這回又是甚麼事?』我兩手叉在胸前,瞪大了眼繼續說:『要是這次的原因是跟上回一樣,你就完了。』

  「妳……妳是上回在漢神的紀小姐?」唐先生疑惑的打量著我。

  『是的,就是本小姐我:紀懷恩。』我指著自己,『要不是我剛好去找幼稚園園長的話,糖糖現在可能已經餓得發昏了!』當然,後面這句是謊話,怎麼能說是糖糖打手機給我的。

  『你還沒說明原因喔?』我持續的瞪著唐先生。

  『別跟我說你在某處遇上了大塞車之類的芭樂藉口。』這是男人常用的爛藉口。

  「我是在高速公路上台南仁德段塞住啦,是因為發生連環追撞。」『甚……甚麼?還真的是……』

  『別說你的手機掉了,所以才沒打給糖糖。』

  「呃──手機是沒掉啦,只是模樣變了。」唐先生從公事包取出一支8250,還是已經斷裂毀損的8250。

  『欸──你到底是遇到甚麼事啊?』生氣的情緒慢慢的冷卻下來,『我看你還是仔細的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好了。』


  「其實我自己確實該負絕大部分的責任的啦。」唐先生將他傍晚那一段有點倒楣的經歷大致上說了一遍。起因是今天下午他到嘉義去接洽業務,在把所有事情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五點了,他老兄一面往停車處跑一面開始撥打手機,這時候這段有點倒楣的經歷就開始了。

  走路不看前面一定會出事情,更何況是用跑的,「當時我和一位小姐撞個正著……」唐先生當下只忙著陪不是,等到過了一下子,一聲"啪嚓"的聲響傳來,唐先生這才發現右手手掌裡是空的,剛才那一撞,讓他的8250飛離手中,而那一聲"啪嚓"正是──這下他心愛的8250已經在馬路上往生了。「啊啊啊啊!我的8250啊──」也許是唐先生的叫聲太過淒厲,等唐先生回過頭的時候,該位和他相撞的小姐,早就不知道閃到哪兒去了……『這位老兄怪怪的,快閃……』如果我是那位小姐,當下我就會這麼想。

  唐先生心裡想著,只要開快一點,應該不會耽擱太多,於是加足了油門往高雄的方向飛駛而去,這時候,這段有點倒楣的經歷開始進入最高潮,就在台南仁德交流道附近,發生了規模不小的連環追撞車禍,南下交通因此堵塞了將近兩個小時,等到車陣開始移動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快要八點了,更糟的還是無法全線通行,現場只是先清出兩個車道,國道警察一面處裡現場一面紓解車陣,就這樣又再耽誤了半小時,等下到高速公路終點時,已經是九點快半了。


  『我看啊,下回你臨時要出遠門的話,先打電話給糖糖吧。』

  「不好意思,糖糖這次又麻煩妳了。」唐先生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糖糖還趴在唐先生身上繼續睡著。

  『算起來,你才是給我找麻煩的人喔,嘻嘻。』我笑了笑。

  「哈哈哈哈,真是慚愧。」唐先生打開了家門,「進來喝杯茶吧,我有帶了些東西回來吃,妳也一起吃吧,算是略為表達感謝之意。」唐先生指著放在地上公事包旁的白色紙袋……哇──是方師傅的麵包欸。

  『不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是十點半超過了,『你唐先生欠我的,用這一點東西是不足以打發我的喔,你就和糖糖一起吃吧。』我少說也要一大袋,那一小袋怎麼夠吃?

  「喔,都快十一點了,確實不方便多留。」唐先生看了一下屋內的時鐘,「那有機會的話,可以讓我好好答謝妳一番嗎?」

  『你這是企圖約我囉?』「只是單純想答謝而已,看妳意願啦。」

  『這再說吧。』我拎起了包包,『再有下一次的話,你就死定了!』

  「不會,絕對不會。」

  『哼!諒你也不敢有下次。』

  「讓我送妳下樓吧,這附近一帶入夜後治安有點不太好,至少讓我護送妳離開。」

  『我能拒絕嗎?』我笑笑的看著唐先生。

  「當然不行,這是一定要的。」『嗯──那就麻煩你囉。』


  唐先生把糖糖抱進屋內安置好後,隨即跟著我一起坐電梯下樓,這才讓我想起來,就明明有電梯,剛才他幹嘛從步梯那裡跑上來啊?「心裡面急了嘛,完全壓根兒的忘了電梯的存在。」唐先生抓抓頭不好意思的說著。

  在電梯下到一樓前的這段時間,唐先生只是靜靜的等待電梯的門開,我這時才仔細的把唐先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呃──我身上有甚麼嗎?紀小姐?」『沒有啦,只是你足足高了我一個頭,體格又壯碩,很有安全感……』我在回答甚麼啊?「哈哈,只是這樣的安全感卻吸引不到女伴,因為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啊。」唐先生說完的時候,電梯也到了一樓,唐先生出電梯前的那一段話,讓我不知道該繼續接甚麼話上去,感覺上,我好像是說錯了話,我想我應該是說了不該出現的詞句了吧?

  「今天真是非常的感謝妳幫我照顧糖糖。」唐先生在我發動機車前,又再一次鄭重的道謝,我想我大概想太多了,看唐先生笑臉盈盈的,絲毫沒有任何不快,也對啦,畢竟是單親爸爸,要是因此就感到不適,那抗壓程度也太差勁了點,確認自己的無心之言並沒有造成他的困擾後,我放心的發動了引擎。


  「紀小姐!」我把機車發動的同時,唐先生叫住了我,『嗯──甚麼事?』

  「剛才電梯裡面的話題別太在意,我有糖糖就夠了,至於能不能幫她找個媽咪,那倒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呵呵。」唐先生似乎已經看出剛才我的庸人自擾。

  『看來妳真的很疼糖糖,全心的教養她。』我的小黃還在發動著。

  「畢竟願意當個現成媽咪的女人也很難找了,重點也要糖糖喜歡才成……」唐先生說完看了我一眼,「妳是第一個讓糖糖這麼信任的女人……」

  『也許是我跟她的親生媽咪很相像的緣故吧?』「也許是因為這樣吧?呵呵。」


  我戴上安全帽,催下油門離開了唐先生的公寓大廈,『也許我應該是屬於不想當現成媽咪的其中之一吧?』我心裡一直這麼想著。

  很少晚歸的我,一回到家,很自然的就成為老媽和姊姊的焦點,記得上回晚歸的經歷已經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了──和上一任男友交往的時候,有了這麼一層的背景,姊姊和老媽也就馬上聯想:「厚厚厚,是不是交男朋友啦?玩到這麼晚?」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夠了喔,妳們母女倆。


  「妳也不能怪我這麼聯想啊,嘻──」姊姊曖昧的笑了笑,「好啦,妳就說了吧,交男朋友又不是甚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有就是沒有。』我白了姊姊一眼,『我和蓮芬逛街晚歸妳就不會聯想喔?』

  「說真的,我還一度以為妳的性向改變了勒。」老媽喝了口茶。

  『喂!』我狠狠的瞪了老媽一眼。


  為了不讓"母姊聯軍"的攻勢繼續下去,再繼續下去的話,槓到凌晨一兩點應該是沒問題,這樣就會錯失了美容覺的黃金時間,睡眠不足是女人美麗的天敵,所以這當下的時間可不容許耽誤到,『好啦!我怕兩位了啦!』我把傍晚到剛才之前所發生的事,仔細且清楚的說出來。

  「原來妳已經計畫要當個現成的媽啦?」沒、不是啦!妳們到底有沒有仔細聽我講啊?「也好,就當個現成的外婆也不賴,我還蠻喜歡糖糖的,好討喜喔!」「是啊,是啊,馬上就有個可愛的外甥女。」欸欸欸,妳們倆在自我陶醉個啥勁呀?就說了不是這樣的嘛,我對唐先生一點感覺都沒有啦!「唉唉唉,感覺這檔事兒啊,相處久了自然就來啦,呵呵呵呵。」老媽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直線了……好吧,也許「據實以告」是我今晚最大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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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爹地今天沒回來,糖糖怎麼回家?」
『去阿姨那裡啊,跟阿姨睡囉。』
「真的啊?那爹地今天別回來好了。」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