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最後的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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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一直以來,我做著重複的夢。夢見被一顆像樹一樣大且快速直襲而來的飛球打中身體,緊接著,身體四碎五裂。而丟這顆球的人,竟然是我的舅舅。夢醒,天也亮了。
我,張雲,興農牛隊二軍投手。加盟牛隊三年。
『張雲,馬上收拾行李,球隊現在在台北,明天下午到天母球場跟球隊會合。恭喜,明天你是先發投手,出戰兄弟象隊。』
聽到二軍總教練這一段話語,我的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
三年了,待在二軍整整三年,明天總算是我大顯身手的日子了。想到同期進入職棒,之前同在中華隊的學弟蔡粽南現在都已經是興農牛隊的當家投手,而我這一個所謂中華隊王牌且職棒選秀第一指名的超級新人,卻只能待在二軍。而這一等,就是三年。
然而,會招致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得怪罪於那通荒謬的電話。
那一晚,為了慶祝我將在中華職棒初登板先發,幾個大學校隊隊友們開車邀我外出喝酒,回到宿舍時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多了,我本想洗個澡便好好休息以迎接明天的比賽,偏偏這時候有電話打擾。
「張雲,七線電話」
吆喝的正是王世賢,我的室友。第三指名入隊的選手,實力雖然不錯,但是可能只有下放二軍的份。
我的心裡一陣冷笑的從他手中接過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是舅舅。一個六合彩的大組頭。
「喂!小雲啊!恭喜你加入職棒,舅舅果然沒有看錯,你真的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人。聽你媽媽說明天你要先發,別忘了要讓客隊五分以上,舅舅不會虧待你的……」
聽了舅舅這一番話之後,我的心裡突然打了一個冷顫,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隔天一早,球團集合大家,宣佈重要事項:
「王世賢改本日先發,張雲馬上收拾行李,到台中向二軍球團報到……」
之後,在待在二軍的日子裡,我時常會想,如果當時我能不接那通舅舅打來的電話,也許我就不會多等三年。
只是,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明晚的比賽,只要我能擊敗對手甚或完投完封無安打而一戰成名,年薪百萬甚至千萬就不再是夢,而這三年的等待,對我來說就是甘之如飴。
晚點名後,幾個隊友提議宵夜喝酒以慶祝我這遲來的一軍「初登板」,消夜後,簡單收拾行李,我便驅車往台北去。車子步行在中港路上,滿滿街燈閃爍耀眼,就像是球場照明燈全開般的使人興奮,因為,一場精采的比賽就要展開,而這爆滿的人車,就像是趕赴這場職棒比賽的癡心球迷。就在此時,手機響了。
「喂!我張雲。」
電話那頭傳來的,竟又是那熟悉的聲音。
「小雲啊!我舅舅啦!恭喜你將要在一軍出賽,可不能丟我們張家的臉,要好好投啊!不過明天你可要讓三分以上,一百萬我已經匯到你媽媽的戶頭……」
掛了舅舅的電話後,我的腦袋竟然一片空白。接著,放聲大哭又狂笑不已……。
突然,兩個大燈疾速閃爍……簡直就是相機閃光燈般的……而我,正是場上那名最耀眼的球星。二軍成績三十八勝四敗;一軍成績,零。
兩日後。中國時報體育版斗大的篇幅記著:
『昨日天母棒球場興農牛出戰兄弟象隊,興農牛在王牌投手蔡粽南以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的速球壓制下,順利拿到今年第十四勝。只是他本週兩場先發,卻是牛隊創隊以來投手首次。』
而在中國時報社會版上一個小小框頁內寫著:
『原本預定於昨日出戰兄弟隊的前興農牛隊新秀投手張雲,因車禍顱內出血,經急救無效,於今晨病逝台中澄清醫院。死因:闖紅燈,車撞在行道樹上……』

不知應說是命運作弄
還是不幸
參雜著人為因素

也許三種成份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