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聲蟲鳴

儘管教授與我交情不錯,我們仍能避免誹聞,因為我們已經說好,在校,保持一定的距離。
雖然我很健談,倒也還能守口如瓶。關於我私下的生活,連勁申也不清楚。
只是偶爾小姑姑還有雪鄉會問:
「妳的教授為什麼常打電話給妳?」
我總是選擇以沉默來代替回答。
這樣不尋常的交往一直持續,至少在大三那年冬季前,我們的事一直沒有人知道。
直到那年冬季,那個蟬聲仍不絕於耳的午後,教授將洗好的照片送到我家。

「請妳告訴我這些照片是怎麼來的。」
小姑姑打開房門,將一個小信封袋丟在我面前。
那是教授合成的屬於我們兩人的合照,看到這些才猛然想起,教授要我去信箱取照片的事。
不妙啊,因為自己的忘記,結果被小姑姑攔截。

「妳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小姑姑不死心的追問。
「喔?」我裝傻。
「什麼喔,不說我就打電話通知妳爸爸媽媽。」小姑姑作勢要拿起話筒。
「好好好,」我拉住小姑姑:「我說就是了嘛!」
「……」我皺著眉頭:「小姑姑,先讓我上廁所好不好?」
我捏著屁股假裝很急:「我已經便祕三天了,好不容易有便意…」

「少來!」小姑姑用高分貝吶喊:「今天早上是誰上完大號發現馬桶不通的啊?」
「我啊!」我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小姑姑的臉氣沉了,我也閉嘴了。
只有不知死活的雪鄉還敢抱著肚子格格的笑。
等到小姑姑望她一眼,她才嗚著嘴,不敢再笑。

我被小姑姑拖到教授家,開門的是教授,他對我們的突然拜訪有些驚訝,
「什麼事啊?」
「什麼事!」小姑姑咆哮:「你可真厲害,知道我姪女父母不在身邊,勾引她,以為不說,就可以瞞過全天下的人嗎?」
教授愣了一下,注視我恐懼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小姑姑從口袋拿出一堆信,我眼睛瞪大了,那些信是我收在抽屜的,小姑姑是怎麼拿到的?
「你敢說這些信不是你寫的?還有…」小姑姑氣到有些顫抖:
「你看這是什麼?」小姑姑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用力一砸,力道過大,信封內幾張照片順勢露了出來。

「你還要不要臉啊?也不想想自己的歲數,你都可以當梅氛的爹了…」
「姑姑!」我制止她說下去。
「怎麼?怕人說啊!」
「不是…,」我猛搖頭:「我要說的是,他本來就可以當我爹。」
「住口!」小姑姑阻止我說下去。

「給我一點時間!」教授看著我忍住笑:
「我會給妳一個交代……」
「不必了,明天我就讓她辦休學。」
「要走…應該也是我…」
教授話還沒說完,小姑姑便插口,酸溜溜地:
「我怎麼知道你離開後會不會回來?反正梅氛的父母在國外,讓她休學出國唸書,這樣一舉兩得也不錯。」
教授與我四目交接,彼此都沉默了,寧靜的空氣,充滿哀悼的味道。
由於小姑姑的堅持,也為了雙方好,我像是投降般,服從小姑姑的話。

辦休學那天,勁申拉著我的手:
「妳瘋啦?念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辦休學?」
我沒回答,因為我怕一開口,會東窗事發。
至少目前只有小姑姑和雪鄉是知道的,而她們就是怕事情被公開,才要我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我沒瘋。」我拿起便條紙寫上別墅的電話還有地址:
「有事再連絡。」遞給勁申,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學校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