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9月 18, 2005 11:40 pm
末日。
《氛圍》
今天的氣氛很詭異。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變了樣，除了我以外。
電視新聞、報章雜誌、行走路人，甚至連我相本中的所有照片！可……可我記得那照片上的我，明明是漾著幸福笑容的啊！
我翻開了我的相本，越翻下去心情就越往下沉。照片上所有的我……不，不只是我！是所有人！相簿中所有的人都寫著冷漠，整本相簿都散發出一本死氣。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所認定的世界，其實是長這個樣子的？
腦袋一片空白，當自己所認定的世界被現實狠狠地推翻的時候，我其實是做不出任何反應的。
我呆呆的走到大門口，找到清掃紐，按了下去。
一堆藍色機械小人從保養屋跑出來，快速的清掃家內。
看著藍色小人忙碌的樣子，我突然想到我上個月還訂了一批烹飪用的紅色小人。不是說最晚一個禮拜就可以取貨了嗎？現在幾月幾號？地球歷四十七年六月十四日。一個月了。怎麼還沒送來？
「鏡羽，幫我接上藍天科技。」我說。鏡羽是我去年買的智慧腦，可以幫我解決「生理需求」以外的一切家中事務。
「藍天科技您好，編號849725，請問您有什麼事呢？」柔美的電子合成音響起。又是電子合成音。這種依靠程式說話的電子女郎雖然辣到能讓人噴鼻血，但是跟她對話總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更何況我還不知道是要叫「她」還是叫「它」。
「我需要送貨狀態，謝謝。」我說。
老實說，我很討厭這種「編號制度」，我明明就有登錄我的名字，但公司卻還是堅持設定編號制度。這種制度讓人的距離在無形之中拉的更遠。
「調閱中，請稍後。」電子女郎閉上眼睛說。
「有關編號849725的訂貨資料，目前只剩下一組紅色家庭烹飪組，貨源目前屬於缺貨狀態，預估四天後送出，如造成您的困擾，請見諒，謝謝。」
「鏡羽，中斷連線。」我說。
奇怪了，怎麼會缺貨的呢？藍天科技一向是以量產技術來攻佔市場的啊，他們還曾誇下海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訂同一套貨，他們也有把握在七天之內交貨。
而現在呢？
一個月了。
還要四天？
算了，管他那麼多做啥，就算藍天科技今天倒了也不關我的事。
我拿起虛擬頭盔戴上，準備進入《實境》體驗另一種人生。
×××
《實境》內（註一）
今天的自然氣侯依舊詭異。昨日冷的快把人凍成冰棒，今天就熱的讓我想脫光去裸奔。昨日讓整個海平面結成微霜，今日就連南極的冰山都快溶化了。
這天氣真是他媽的詭異。
西元二二四五年，氣侯開始產生異變，先是撒哈拉沙漠下了兩天四夜的冰雹。
為什麼是兩天四夜？天知道太陽幹麻躲在另外一邊耍了兩天的自閉。
世界上所有的科研人員、自然學家、氣侯學家的權威全都聚在一起，討論了四天一夜，只得出一個結論：地球的壽命，要結束了。
全球陷入恐慌。
也許在這種時候，才更能突顯人類的醜惡吧？
我不懂。已經剩下沒幾天好活了，但全球的犯罪率卻衝上了歷史上從未有的高峰。
殺人、擄掠、強暴、鬥毆等等……
世界亂了。
我站在頂樓俯瞰著大地，以及我的同類們。
看著下面煉獄般的場面，我嘆了口氣。
註一：《實境》──此為藍天科技研發出的虛擬實境體驗系統，戴上頭盔進入到虛擬實境後，使用者會不記得自己原本的記憶，而連接到《實境》內的記憶。也就是說，在《實境》內，每個人都是一個嶄新的自己，也都不是自己。
《死亡》
「近日來連續的天氣異變已經引起了全球恐慌，也因為這連續的天災異變，各國政府緊急組成了應變組織，而各國議會所做出的最後決定就是把三年後的「移民計畫」提前實施。至於移民人選採人才優先制，規則如下……」
我按了Off鈕，把電視給關了。人才移民制啊……哈哈，那換句話說，就是我絕對不會上去的那種制度嘛！
那也就是說，我將陪著這地球，我的母星，直到死去。
母星啊母星，你一死，就得搭上十幾二十億的人口吶！
你存在了幾十億年，而最後，卻敗在你所孕育出的人類，你甘心嗎？
如果是我，我不甘心。
彷彿是在回應我的想法似的，地開始搖晃。
地晃了。上下左右的搖動。
我一個踉蹌跌出欄杆之外，我往下墜落。
重力加速度，墜落時帶起的風壓刮的我整個身體都好痛。
我離地面越來越近。我看到陸地上所有的人，都在四處逃竄著。我笑了。笑的很開心。
我又看了一下，一堆人在地上爬行著，淒厲的叫吼聲像尖刺般，毫不留情的穿越我的耳膜，而我，無能為力。
離地面又近了一些。十樓……六樓……四樓……二樓……我與地面接觸了。
我摔成了肉醬。
是嗎？當然不是。為什麼呢？因為我還沒看過肉醬會講故事。
×××
《驚醒》
我醒了過來。
我拔下了虛擬頭盔，微微的喘了口氣。又體驗了一次地球當初滅亡時候的感覺，那種感覺，還真不舒服。到了這個星球上已經四十七年了，而我對母星的思念也延續了四十七年。
當初我憑著設計的才能，入選了移民計畫，所以我到了以前我們稱為「火星」的這顆星球。
當初到的時候，所有人都謝天謝地、互相擁抱在一起，哭的溪哩花拉的。
而各國政府也正式的融合在一起，成為《地球聯合政府》。
政府決定重建所有的一切。包括社會基礎。
所有的人每天都處於一種不知名的緊繃狀態，好像只要稍微放鬆了一點點，這世界就毀滅了似的。
而經過這樣近乎不要命的「趕工」，火星終於在二十年之後，被我們完完全全的改造成一個高科技都市。
而這樣，是好，還是壞？
誰知道呢？
我總覺得我們正走著跟從前的地球一樣的路，人又開始漸漸的疏遠起來、社會的組成層面也漸漸變的簡單明瞭化，一切只建立在利益上、科技又開始發達、「第二顆地球」又開始漸漸的崩塌當中。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很少人會想到。
在這個社會裡，只要有人提到母星，就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雖然不會被判刑，但自己原本的朋友、情人、親戚，會漸漸的離自己遠去。
而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為什麼連相本中我的笑容都變的那麼的冷酷。照片上的我，散發出一股死氣。
唉，難道最後連我都逃不過這所謂的「正常」嗎？
也是，當所有人都不正常的時候，正常的自己，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走向床邊，躺了下去：「鏡羽，把燈關了。」
視線失去焦點，世界轉為黑暗。
而我，被睡意支配意識，我睡了。
×××（待續）
末日。《混亂》
我拔下了虛擬頭盔。
真是的，《實境》中的我怎麼這麼杞人憂天呢？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在《實境》中還能進入《實境》。
是自我催眠嗎？催眠自己「進入」了《實境》。
我走到吧檯調了杯翡翠紅，啜飲一口。
一下子承受了兩種人格的感覺真不好受。
我有種我不是我的感覺。
有時候，我會覺得說，人生嘛！何必活的那麼辛苦咧？
及時行樂才重要！
六十七年來，我每天都在尋求讓自己得到快樂的方法。
……等等。
六十七年來？
那不是《實境》的第二記憶嗎？
還是這原本就是我的記憶？
等等……我現在很亂。
我拿出了我的ID卡。
年齡：二十四歲。
這是我的真實年齡……吧？
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顫抖。
伸出手來拿起一面鏡子，深吸一口氣，把視線移至鏡面上的自己。
很年輕的一張臉。
但……這是誰？
眼前的這個人是誰？我嗎？好像……不是。
那他是誰？
又或者是說，我是誰？
我真的是我自己嗎？
或是其實我根本不是我自己？
那我……到底是誰？
我迷惘了。
我仰頭把調好的翡翠紅喝盡。
走至維生艙，戴好虛擬頭盔。
再次體驗不同的人生。
體驗我自己。
要一次次的進去各種不同的人生，尋找我自己。
我，到底是誰？
×××
末日《『性』交》
晨曦的天光自頭頂上的天窗照射進來，灑落在我的身上。
我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迷濛的問：「鏡羽，幾點了？」
「颯曜，現在時間是早上八點二十七分。」鏡羽柔美的電子合成音自房內的擴音器響起。
「嗯，幫我準備早餐，謝謝。」我抓了抓頭說。
「嗯，不客氣。」她說。
我爬起身走向洗手間，隨便盥洗一番就走至飯廳。
隨便吃了一點，準備去赴約。
「鏡羽，今天的密碼是『末日』。」我說。昨天的《實境》讓我想到了四十七年前的事情，所以今日的密碼我用了「末日」兩字。
「了解，存檔完畢。」鏡羽說。
我走了出去。
坐上浮車，我打開加速器，飛了出去。
在路上，我想到了我們現在的性愛方式越來越奇特。我們沒有了老化的威脅，所以也就多了非常多的時間去安排私事。而現在所謂的「性愛」是有「性」無「愛」，人們只著重在「性」的層次上，卻遺忘了「愛」是什麼。就算不小心弄出了個生命，也會請政府移出到人工子宮。而他們呢？繼續做他們的「性」愛。
而我現在要去赴約。
赴上禮拜搭上線的女孩的約。
現在的人，行事作風越來越直接大膽，也越來越有距離。
想跟誰「性」交，直接走到她（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問：「有興趣性愛嗎？」
只有兩種反應。
點頭或搖頭。
而我，得到女方頭部上下垂直擺動的動作。
所以我現在正在往赴約地點前進。
×××
末日。《末日》
激情過後，我一隻手摟住了女孩的腰。女孩靠躺在我的懷中。我凝視著天花板，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認為你該負什麼責任嗎？」女孩開口了。她用一種冷冷的語氣說。
我愣了一下。我該負責任嗎？在只注重「性」的今日，我是個異類。不過我並不討厭這種異類法，至少這樣還有點人性。
「呵呵，是的，我覺得我該負點什麼責任，但是其實我並不需要負任何責任。」我笑了笑，離開女孩柔弱無骨的身軀。
幫她穿戴整齊，拍了拍她的屁股：「好啦，要回家了吧？我也要回去了，那就再見囉！」
我穿戴好後，走向頂樓，開了浮車回去家中。
「末日。」浮車停在車庫前面，我輕輕的說。
庫門逐漸開啟，等至開啟完全後，我開進了庫中。
走進了客廳，我拿了杯水一口喝盡。
「鏡羽，打開《實境》頭盔的維生系統。」我說。
「是的，颯曜。」鏡羽說。
我坐至維生艙內，戴上了《實境》頭盔。
準備進入《實境》。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們這樣進入《實境》中有什麼意義呢？我們體驗了各種人生、各種思想、各種時空。我還記得，有一次，我進入了一個高科技的人生。我進入了《實境》中的《實境》。
這讓我感到非常的恐懼，只是我從不去正視我的恐懼。
我可以從《實境》裡面進入《實境》，這也就代表，現在的我，也可能是處在《實境》內。我搞不清現實與虛擬，我無法去確定「我」是否真的存在。我感到冷汗浸濕後背。
如果說，我的記憶、我的思維、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呢？都是捏造的呢？
我不敢在想下去。
這對我來說，比當初母星要毀滅的時候，還更加令我恐懼。
這是末日。
所有的人都不認識彼此、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與末日有何不同？
唉，不想了，進入《實境》吧。
我按下了開關，進入了《實境》。
×××
今天的氣氛很詭異。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變了樣，除了我以外。
《ｅｎｄ－》
《氛圍》
今天的氣氛很詭異。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變了樣，除了我以外。
電視新聞、報章雜誌、行走路人，甚至連我相本中的所有照片！可……可我記得那照片上的我，明明是漾著幸福笑容的啊！
我翻開了我的相本，越翻下去心情就越往下沉。照片上所有的我……不，不只是我！是所有人！相簿中所有的人都寫著冷漠，整本相簿都散發出一本死氣。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所認定的世界，其實是長這個樣子的？
腦袋一片空白，當自己所認定的世界被現實狠狠地推翻的時候，我其實是做不出任何反應的。
我呆呆的走到大門口，找到清掃紐，按了下去。
一堆藍色機械小人從保養屋跑出來，快速的清掃家內。
看著藍色小人忙碌的樣子，我突然想到我上個月還訂了一批烹飪用的紅色小人。不是說最晚一個禮拜就可以取貨了嗎？現在幾月幾號？地球歷四十七年六月十四日。一個月了。怎麼還沒送來？
「鏡羽，幫我接上藍天科技。」我說。鏡羽是我去年買的智慧腦，可以幫我解決「生理需求」以外的一切家中事務。
「藍天科技您好，編號849725，請問您有什麼事呢？」柔美的電子合成音響起。又是電子合成音。這種依靠程式說話的電子女郎雖然辣到能讓人噴鼻血，但是跟她對話總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更何況我還不知道是要叫「她」還是叫「它」。
「我需要送貨狀態，謝謝。」我說。
老實說，我很討厭這種「編號制度」，我明明就有登錄我的名字，但公司卻還是堅持設定編號制度。這種制度讓人的距離在無形之中拉的更遠。
「調閱中，請稍後。」電子女郎閉上眼睛說。
「有關編號849725的訂貨資料，目前只剩下一組紅色家庭烹飪組，貨源目前屬於缺貨狀態，預估四天後送出，如造成您的困擾，請見諒，謝謝。」
「鏡羽，中斷連線。」我說。
奇怪了，怎麼會缺貨的呢？藍天科技一向是以量產技術來攻佔市場的啊，他們還曾誇下海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訂同一套貨，他們也有把握在七天之內交貨。
而現在呢？
一個月了。
還要四天？
算了，管他那麼多做啥，就算藍天科技今天倒了也不關我的事。
我拿起虛擬頭盔戴上，準備進入《實境》體驗另一種人生。
×××
《實境》內（註一）
今天的自然氣侯依舊詭異。昨日冷的快把人凍成冰棒，今天就熱的讓我想脫光去裸奔。昨日讓整個海平面結成微霜，今日就連南極的冰山都快溶化了。
這天氣真是他媽的詭異。
西元二二四五年，氣侯開始產生異變，先是撒哈拉沙漠下了兩天四夜的冰雹。
為什麼是兩天四夜？天知道太陽幹麻躲在另外一邊耍了兩天的自閉。
世界上所有的科研人員、自然學家、氣侯學家的權威全都聚在一起，討論了四天一夜，只得出一個結論：地球的壽命，要結束了。
全球陷入恐慌。
也許在這種時候，才更能突顯人類的醜惡吧？
我不懂。已經剩下沒幾天好活了，但全球的犯罪率卻衝上了歷史上從未有的高峰。
殺人、擄掠、強暴、鬥毆等等……
世界亂了。
我站在頂樓俯瞰著大地，以及我的同類們。
看著下面煉獄般的場面，我嘆了口氣。
註一：《實境》──此為藍天科技研發出的虛擬實境體驗系統，戴上頭盔進入到虛擬實境後，使用者會不記得自己原本的記憶，而連接到《實境》內的記憶。也就是說，在《實境》內，每個人都是一個嶄新的自己，也都不是自己。
《死亡》
「近日來連續的天氣異變已經引起了全球恐慌，也因為這連續的天災異變，各國政府緊急組成了應變組織，而各國議會所做出的最後決定就是把三年後的「移民計畫」提前實施。至於移民人選採人才優先制，規則如下……」
我按了Off鈕，把電視給關了。人才移民制啊……哈哈，那換句話說，就是我絕對不會上去的那種制度嘛！
那也就是說，我將陪著這地球，我的母星，直到死去。
母星啊母星，你一死，就得搭上十幾二十億的人口吶！
你存在了幾十億年，而最後，卻敗在你所孕育出的人類，你甘心嗎？
如果是我，我不甘心。
彷彿是在回應我的想法似的，地開始搖晃。
地晃了。上下左右的搖動。
我一個踉蹌跌出欄杆之外，我往下墜落。
重力加速度，墜落時帶起的風壓刮的我整個身體都好痛。
我離地面越來越近。我看到陸地上所有的人，都在四處逃竄著。我笑了。笑的很開心。
我又看了一下，一堆人在地上爬行著，淒厲的叫吼聲像尖刺般，毫不留情的穿越我的耳膜，而我，無能為力。
離地面又近了一些。十樓……六樓……四樓……二樓……我與地面接觸了。
我摔成了肉醬。
是嗎？當然不是。為什麼呢？因為我還沒看過肉醬會講故事。
×××
《驚醒》
我醒了過來。
我拔下了虛擬頭盔，微微的喘了口氣。又體驗了一次地球當初滅亡時候的感覺，那種感覺，還真不舒服。到了這個星球上已經四十七年了，而我對母星的思念也延續了四十七年。
當初我憑著設計的才能，入選了移民計畫，所以我到了以前我們稱為「火星」的這顆星球。
當初到的時候，所有人都謝天謝地、互相擁抱在一起，哭的溪哩花拉的。
而各國政府也正式的融合在一起，成為《地球聯合政府》。
政府決定重建所有的一切。包括社會基礎。
所有的人每天都處於一種不知名的緊繃狀態，好像只要稍微放鬆了一點點，這世界就毀滅了似的。
而經過這樣近乎不要命的「趕工」，火星終於在二十年之後，被我們完完全全的改造成一個高科技都市。
而這樣，是好，還是壞？
誰知道呢？
我總覺得我們正走著跟從前的地球一樣的路，人又開始漸漸的疏遠起來、社會的組成層面也漸漸變的簡單明瞭化，一切只建立在利益上、科技又開始發達、「第二顆地球」又開始漸漸的崩塌當中。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很少人會想到。
在這個社會裡，只要有人提到母星，就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雖然不會被判刑，但自己原本的朋友、情人、親戚，會漸漸的離自己遠去。
而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為什麼連相本中我的笑容都變的那麼的冷酷。照片上的我，散發出一股死氣。
唉，難道最後連我都逃不過這所謂的「正常」嗎？
也是，當所有人都不正常的時候，正常的自己，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走向床邊，躺了下去：「鏡羽，把燈關了。」
視線失去焦點，世界轉為黑暗。
而我，被睡意支配意識，我睡了。
×××（待續）
末日。《混亂》
我拔下了虛擬頭盔。
真是的，《實境》中的我怎麼這麼杞人憂天呢？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在《實境》中還能進入《實境》。
是自我催眠嗎？催眠自己「進入」了《實境》。
我走到吧檯調了杯翡翠紅，啜飲一口。
一下子承受了兩種人格的感覺真不好受。
我有種我不是我的感覺。
有時候，我會覺得說，人生嘛！何必活的那麼辛苦咧？
及時行樂才重要！
六十七年來，我每天都在尋求讓自己得到快樂的方法。
……等等。
六十七年來？
那不是《實境》的第二記憶嗎？
還是這原本就是我的記憶？
等等……我現在很亂。
我拿出了我的ID卡。
年齡：二十四歲。
這是我的真實年齡……吧？
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顫抖。
伸出手來拿起一面鏡子，深吸一口氣，把視線移至鏡面上的自己。
很年輕的一張臉。
但……這是誰？
眼前的這個人是誰？我嗎？好像……不是。
那他是誰？
又或者是說，我是誰？
我真的是我自己嗎？
或是其實我根本不是我自己？
那我……到底是誰？
我迷惘了。
我仰頭把調好的翡翠紅喝盡。
走至維生艙，戴好虛擬頭盔。
再次體驗不同的人生。
體驗我自己。
要一次次的進去各種不同的人生，尋找我自己。
我，到底是誰？
×××
末日《『性』交》
晨曦的天光自頭頂上的天窗照射進來，灑落在我的身上。
我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迷濛的問：「鏡羽，幾點了？」
「颯曜，現在時間是早上八點二十七分。」鏡羽柔美的電子合成音自房內的擴音器響起。
「嗯，幫我準備早餐，謝謝。」我抓了抓頭說。
「嗯，不客氣。」她說。
我爬起身走向洗手間，隨便盥洗一番就走至飯廳。
隨便吃了一點，準備去赴約。
「鏡羽，今天的密碼是『末日』。」我說。昨天的《實境》讓我想到了四十七年前的事情，所以今日的密碼我用了「末日」兩字。
「了解，存檔完畢。」鏡羽說。
我走了出去。
坐上浮車，我打開加速器，飛了出去。
在路上，我想到了我們現在的性愛方式越來越奇特。我們沒有了老化的威脅，所以也就多了非常多的時間去安排私事。而現在所謂的「性愛」是有「性」無「愛」，人們只著重在「性」的層次上，卻遺忘了「愛」是什麼。就算不小心弄出了個生命，也會請政府移出到人工子宮。而他們呢？繼續做他們的「性」愛。
而我現在要去赴約。
赴上禮拜搭上線的女孩的約。
現在的人，行事作風越來越直接大膽，也越來越有距離。
想跟誰「性」交，直接走到她（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問：「有興趣性愛嗎？」
只有兩種反應。
點頭或搖頭。
而我，得到女方頭部上下垂直擺動的動作。
所以我現在正在往赴約地點前進。
×××
末日。《末日》
激情過後，我一隻手摟住了女孩的腰。女孩靠躺在我的懷中。我凝視著天花板，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認為你該負什麼責任嗎？」女孩開口了。她用一種冷冷的語氣說。
我愣了一下。我該負責任嗎？在只注重「性」的今日，我是個異類。不過我並不討厭這種異類法，至少這樣還有點人性。
「呵呵，是的，我覺得我該負點什麼責任，但是其實我並不需要負任何責任。」我笑了笑，離開女孩柔弱無骨的身軀。
幫她穿戴整齊，拍了拍她的屁股：「好啦，要回家了吧？我也要回去了，那就再見囉！」
我穿戴好後，走向頂樓，開了浮車回去家中。
「末日。」浮車停在車庫前面，我輕輕的說。
庫門逐漸開啟，等至開啟完全後，我開進了庫中。
走進了客廳，我拿了杯水一口喝盡。
「鏡羽，打開《實境》頭盔的維生系統。」我說。
「是的，颯曜。」鏡羽說。
我坐至維生艙內，戴上了《實境》頭盔。
準備進入《實境》。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們這樣進入《實境》中有什麼意義呢？我們體驗了各種人生、各種思想、各種時空。我還記得，有一次，我進入了一個高科技的人生。我進入了《實境》中的《實境》。
這讓我感到非常的恐懼，只是我從不去正視我的恐懼。
我可以從《實境》裡面進入《實境》，這也就代表，現在的我，也可能是處在《實境》內。我搞不清現實與虛擬，我無法去確定「我」是否真的存在。我感到冷汗浸濕後背。
如果說，我的記憶、我的思維、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呢？都是捏造的呢？
我不敢在想下去。
這對我來說，比當初母星要毀滅的時候，還更加令我恐懼。
這是末日。
所有的人都不認識彼此、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與末日有何不同？
唉，不想了，進入《實境》吧。
我按下了開關，進入了《實境》。
×××
今天的氣氛很詭異。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變了樣，除了我以外。
《ｅｎ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