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二十七)

風, 失精無神的匆匆從眼前拂過, 連個招呼都不打.

她, 黯然無光的眼睛默默的凝視, 憔悴得像花已謝.

林雲絲毫沒有悅喜, 沒有忿怒, 沒有悲哀, 沒有愉樂.

沒有感情.

就像心已死.

而且情已逝.

重逢竟然是這樣, 那相見爭如不見.

她, 看著手上剛折下不久但已經開始凋謝的那株花辮連枝, 很靜.

他, 撫著龍泉寶劍晶瑩精亮的劍脊劍身劍鋒這慧劍斬情絲, 好累.

要是再見到她, 我肯定說不出話來, 即使是任何不適合的話, 如: “今天天氣很好啊~”. 甚至因為思念而在夢裡泣訴不下百千萬遍的 : “我依然很想念妳”都竟然變得那麼的不適宜. 為了覺得對不起所愛的人, 想停止犯錯的內疚開始作祟, 於是身體從此堅決離開. 可是靈魂會不斷地渴望回來.

回去!

一直到了有這麼一天, 才恍然如夢初醒地發現, 其實一切都已經注定好了, 不管是不是有誰的出現或又是誰的消失, 即使是在半夜街上醉酒發瘋的, 即使是一曲 “思念誰”尚未彈罷便已滿嘴的苦滿眼的溼滿心的痛, 即使是在任何時刻不經意回頭一瞥也不願意讓妳看見我偷偷的在拭抹淚痕的, 即使緣盡今生仍然勉強掙扎情牽來世苦苦纏綿著的, 一切將在那裡, 一切就在那裡, 一切正在那裡.

一切與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

雖然妳我一直自以為能改變.

在愛過痛過之後, 我還是那末的珍惜所有一切關於妳的記憶, 任性的堆積成為我人生超重的行李, 不離, 不棄.

妳是那年煙花特別多的其中最絢爛的精彩, 可是我的心再也對不上妳底眼睛所看到的綻放底方向.

(二之二十八)

她左手握花朵, 右手輕撫花辮, 低垂的眼眸流露的複雜感覺似是看他很近看花很遠.

他雙手握緊劍柄, 心裡就一句問話吟呻, “我真的能不念舊情, 對她刺出這一劍嗎?”

她神情充滿懷念過去相聚時歡愉快樂的辰光.

他神色盡是感懷如今離別後憂愁痛苦的日子.

她突然將手中的花朵皽抖著枝葉一齊刺出去.

他惘然左封右擋上攔下鎖前盤後旋起躍落跳.

可是他和她之間還相隔了那麼兩三丈的距離.

花舞? 劍蹈? 晨曦裡面最後一次的相依相惜?

陽光映入他眼瞳, 那樣的燦爛炫燿充滿生氣.

花彩褪出她眼眸, 這麼底晦曖暗昧不再顏色.

漫空血雨,像是春天捨不得,無數繽紛血花開.

滿天飛花,又是秋天太無情,難盡飄零飛血落.

龍泉寶劍刺入她的心, 卻沒有帶來多少心痛.

如她所想, 他還是會準確無比刺出這一劍.

如他所選, 復仇的意願天上地下從此無阻.

她在他離開時肉體活著靈魂早已進入永夜.

他在離開她時早已向她刺出了致命的一劍.

她無時無刻每分每秒心頭都在承受著劍尖.

死在深愛的人劍下是她日夜所祈求的幸福.

他於是從此背負一個人的天荒地老到盡頭.

夢迴挑燈看劍, 惻然無語問世間, 情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