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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我學會調製Midnight Sun了,趕快叫A來喝吧!順便套一段A的故事喔!」BOBO興奮的在話筒那端說著。

載著A快到瘋馬酒吧的路上,天空又開始飄下了毛毛細雨。我常常跟A來這裡喝酒,聊聊公事、聊聊心事,或者靜靜的聽著一些沙發音樂;若跟廠商應酬式的拼酒來比,就如同台南人到台北搭捷運一樣吧。
有一次出差,跟台北的同事搭捷運。同事說:「D,靠右邊站。」正當我一臉疑惑的同時,手扶梯左側一堆人咚咚咚的加速度走了過去。我想,不是那個社會的人,是很難體會那種感覺的。

在人群逐漸散去時,BOBO端了三杯酒出來。「喝吧!這杯我請客喔!」
望著BOBO,她對著我露了一個俏皮的鬼臉。
「A,Midnight Sun喝起來怎樣?」

BOBO真的很厲害!不留痕跡的直接銜接住上次未完的故事尾巴。A則好像被催眠了一樣,真的就接著照BOBO的暗示開始說了。
「那天,我還是一樣喝了酒才去。」

「我找61號。」
領班頓了一下。
扣!扣!扣!
「請進!」
「我今天MC來ㄋㄟ,你要不要換個美容師做呢?」
「沒差啦!」
從我第二次開始又點61號時,我知道白天的那些商業經濟理論,已經無法再用同理可證。
「你等等喔!」61號開門走了出去。
「來!這是我上次說要請你喝的Midnight Sun。」

接過61號手中的那杯調酒,我才體會到「沙中見世界」的神秘意境;看著酒杯裡的顏色,我真的看見了極地裡的風光。
那晚,我真的醉得很厲害;因為,我花了3000塊,卻只是跟61號一直聊著午夜的色彩。

那一夜你喝了酒
作詞:李宗盛 作曲:李宗盛

那一夜你喝了酒 帶著醉意而來
朦朧中的我 不知道該不該將門打開
你彷彿看出我的憂鬱 輕輕哭了起來
然後隔著紗門對我訴說你的悲哀
剎那間我突然了解
你這樣的男人 要的不只是愛
什麼時候該給你關懷
什麼時候我又應該走開
哦.....哦.....


A突然哼起了李宗盛的歌,我跟BOBO則是靜靜的聽著。聽說,人在講到哽咽處時,為了掩飾壓抑不住的情感,總是會假裝轉過頭去咳嗽一樣。

BOBO靜靜的幫A倒了一杯Burnett`s Gin,我則是含了一口Midnight Sun,輕輕的用舌尖撥弄它;想像著,61號是帶給A怎樣的午夜陽光。
「A,再喝一杯吧!」BOBO又開始引導催眠了。
喝了一口酒,A繼續說著。
「我想61號應該很缺錢吧,MC來了都還不休假。」

「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妳的目的就是在短期內籌到一筆錢,妳就把這張床當成一塊肉墊,那些赤裸裸的男人,就像一頭頭待宰的肉豬。妳只是幫忙把豬隻的筋肉按摩一下,這樣,大家才能吃到有彈性的豬肉ㄚ!哈哈!」我試圖將氣氛營造的輕鬆一點。但看著61號的神情,就如同這間斗室一樣,光線永遠都只是昏暗不明。
「想開一點吧!我幫你算算。假設你平均一天幫四隻豬按摩,一隻工錢1000塊,一個月扣掉公休4天,一年12個月。請問,一年所得多少,開始搶答!」
「大概120萬吧!」61號笑了出來。
「是阿!很快妳就可以離開了!」

剛說完這句話,突然換我悲傷了起來。就像啟動沙漏開關的秘語一樣,我跟61號相處的時間,隨著沙漏翻轉,而開始了倒數計時。
記得高中時候,同學的女友寫了一封信給他說:「你是圈圈,我是圈圈,我用一個大圈圈,把我們圈在裡面。」
當時正好數學教到「集合」這個單元,大家嬉笑的鬧成一團。而我跟61號的交集,就只是在這家店裡,只能是在晚上9點到凌晨5點。
就好像蘭若寺的聶小倩,只能出現在午夜與藺采臣相會;而當小倩可以投胎的那天清晨,藺采臣用身體擋住欲垮下來的門板,怕光線照射到她的魂魄,在雞的第一聲啼叫中,猛一回頭,已是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個骨灰罈。

「A, 乾了這杯吧!」我忍不住插嘴說著。

我想A已經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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