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3月 20, 2005 12:26 am
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今年六歲，小女兒今年四歲。如果你家裡剛好也有差不多年齡層的孩子，並且也像我們家一樣，一次有兩個；那麼，我妻子被醫生宣告為精神耗弱症患者這回事兒，你一定不難理解。
可我不同。跟大多的父親一樣，由於工作的關係，能夠陪伴小孩的時間很少。每天出門上班時，小孩仍沉浸夢鄉；加完班回到家裡，小孩業已入睡。說來慚愧，我看見她們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來得多。每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時，第一件事，總會輕聲的打開她們的房門，悄悄走進去看她們可愛的睡顏。我想，做父親的在外頭辛苦工作，為的就是看見心愛的家人，這般安詳的睡著(筆者按：雖然有些囉唆，不過我希望「著」這個字在此處讀「ㄓㄜ˙」。也許我不認識你，但我謝謝你)。
我承認我很寵她們，你可以說這是某種補償心理。補償我無法時常陪伴她們身邊，那些美好卻太少的歡愉時光。我通常在星期五結束工作後──如果沒加班的話──便會到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裡，在賣玩具的部門，買幾個玩具給她們。這已成了例行公事了。不管是買洋娃娃，還是積木，我一律一款買雙份。剛開始不知道，給倆個寶貝買了我認為適合她們各自的玩具，結果，她們都吵著要不屬於自己的那份。讓她們交換吧，又不肯。倆個人還常因此打起來。妻認為買玩具給她們是自找麻煩。所以，我現在不管買什麼給她們，一式雙份準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這樣，她們是不折不扣的破壞狂。所有我買給她們的玩具，平均壽命不超過三天(這也是為什麼我幾乎每個禮拜，都要買新玩具給她們的原因之一)。以芭比娃娃來說吧，通常的下場，不是缺手缺腳，便是頭不見了。每次我看見這樣的慘狀，都會問：「她們的頭勒？」然後倆個寶貝就「咯咯」的笑著。老實說，我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星期六同事結婚，我帶著妻與孩子們去喝喜酒。很成功的喜宴，賓主盡歡。新人們接受眾人的祝福時，臉上透著光。我跟妻提起了我們結婚時的情形，妻笑著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十年前我在一間氣氛浪漫的餐廳裡跟她求婚時，她也是像如今這般，握著我的手笑著。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我跟妻彷彿回到了熱戀的時候，妻和我的情慾都高漲了起來。沒想到因為參加同事的婚禮，意外讓我與妻即將熄滅的熱情，重新燃起。
回到家裡後，妻將孩子們哄去睡覺，我則出去買了香檳與下酒菜，我跟妻打算重溫新婚時的甜蜜。確定孩子們都睡著了後，我跟妻飲著酒，談著以往熱戀時的種種回憶。然後我們一起洗澡，像新婚蜜月旅行時一樣，瘋狂的做著愛。
妻睡著了。我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跟妻好久沒有這樣了，我想著不禁笑了。
我走進孩子的房間，替他們重新將棉被蓋好。這是我睡覺前的習慣，即使原本棉被就蓋得好好的，我還是會不放心的再確認一次。我看著散落一地的玩具，芭比娃娃的頭又沒了。我搖了搖頭，將床頭櫃上的小夜燈關了，輕輕將門掩上退了出去。
將睡未睡之際，我隱約看見兩個黑影進了我的臥房，慢慢的向床邊靠近。我想起身看仔細，但酒後的激烈性愛，讓我疲累得無法照自己的意願行動。黑影逐漸向我靠近，像是擴散開來的煙霧般，黑影的體積開始膨脹，愈來愈大，幾乎將房間裡的空隙填滿了。我勉力將眼睛睜開一些，看出是兩個人影。女兒？我喊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巨大的人影是我的女兒沒錯。我耳邊出現了她們玩耍時的嬉笑聲。兩個人影將我由床上拎了起來，我像玩具般，輕易的被她們拋來拋去。恐懼充斥著我的全身，我感到我的頭皮發麻。她們一邊一個拉著我的手臂，我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扯著懸在空中。好痛！突然我想起了一個畫面：兩個女兒一邊一個扯著芭比娃娃的手臂，然後……天啊！我瘋狂大叫著，但卻像嘴上重壓著枕頭般，只能發出囈語似的輕哼。我的肩頭傳來了劇痛感。要斷了吧？我想。「啪！」我耳畔傳來了橡皮筋被大力扯斷的聲音。我的手臂離開了我的身體。我重重摔在床上。「哈哈……」她們開心的笑著。她們將昏過去的我搖醒，一個抓著我的身軀──沒有手臂的身軀──另一個開始擰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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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被笑聲吵醒，聲音是由隔壁女兒的臥房傳來的。原來是夢，我想。我走進女兒的房間，兩個寶貝撲到我身上，嘴裡「爹地爹地」的喊著。妻子在廚房喚我們去吃早餐。兩個小搗蛋一蹦一跳的離開房間。
我看著地上芭比娃娃殘缺的身體，想起了昨晚的夢。我將娃娃的頭與四肢重新裝好，然後向吃著早餐的女兒們，喊著別再將娃娃分屍了。女兒們的笑聲傳了過來。我搖搖頭，將娃娃放下，轉身離開房間。
當我跨出房門時，我聽見背後傳來了無奈的嘆息聲……
【完】
可我不同。跟大多的父親一樣，由於工作的關係，能夠陪伴小孩的時間很少。每天出門上班時，小孩仍沉浸夢鄉；加完班回到家裡，小孩業已入睡。說來慚愧，我看見她們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來得多。每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時，第一件事，總會輕聲的打開她們的房門，悄悄走進去看她們可愛的睡顏。我想，做父親的在外頭辛苦工作，為的就是看見心愛的家人，這般安詳的睡著(筆者按：雖然有些囉唆，不過我希望「著」這個字在此處讀「ㄓㄜ˙」。也許我不認識你，但我謝謝你)。
我承認我很寵她們，你可以說這是某種補償心理。補償我無法時常陪伴她們身邊，那些美好卻太少的歡愉時光。我通常在星期五結束工作後──如果沒加班的話──便會到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裡，在賣玩具的部門，買幾個玩具給她們。這已成了例行公事了。不管是買洋娃娃，還是積木，我一律一款買雙份。剛開始不知道，給倆個寶貝買了我認為適合她們各自的玩具，結果，她們都吵著要不屬於自己的那份。讓她們交換吧，又不肯。倆個人還常因此打起來。妻認為買玩具給她們是自找麻煩。所以，我現在不管買什麼給她們，一式雙份準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這樣，她們是不折不扣的破壞狂。所有我買給她們的玩具，平均壽命不超過三天(這也是為什麼我幾乎每個禮拜，都要買新玩具給她們的原因之一)。以芭比娃娃來說吧，通常的下場，不是缺手缺腳，便是頭不見了。每次我看見這樣的慘狀，都會問：「她們的頭勒？」然後倆個寶貝就「咯咯」的笑著。老實說，我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星期六同事結婚，我帶著妻與孩子們去喝喜酒。很成功的喜宴，賓主盡歡。新人們接受眾人的祝福時，臉上透著光。我跟妻提起了我們結婚時的情形，妻笑著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十年前我在一間氣氛浪漫的餐廳裡跟她求婚時，她也是像如今這般，握著我的手笑著。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我跟妻彷彿回到了熱戀的時候，妻和我的情慾都高漲了起來。沒想到因為參加同事的婚禮，意外讓我與妻即將熄滅的熱情，重新燃起。
回到家裡後，妻將孩子們哄去睡覺，我則出去買了香檳與下酒菜，我跟妻打算重溫新婚時的甜蜜。確定孩子們都睡著了後，我跟妻飲著酒，談著以往熱戀時的種種回憶。然後我們一起洗澡，像新婚蜜月旅行時一樣，瘋狂的做著愛。
妻睡著了。我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跟妻好久沒有這樣了，我想著不禁笑了。
我走進孩子的房間，替他們重新將棉被蓋好。這是我睡覺前的習慣，即使原本棉被就蓋得好好的，我還是會不放心的再確認一次。我看著散落一地的玩具，芭比娃娃的頭又沒了。我搖了搖頭，將床頭櫃上的小夜燈關了，輕輕將門掩上退了出去。
將睡未睡之際，我隱約看見兩個黑影進了我的臥房，慢慢的向床邊靠近。我想起身看仔細，但酒後的激烈性愛，讓我疲累得無法照自己的意願行動。黑影逐漸向我靠近，像是擴散開來的煙霧般，黑影的體積開始膨脹，愈來愈大，幾乎將房間裡的空隙填滿了。我勉力將眼睛睜開一些，看出是兩個人影。女兒？我喊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巨大的人影是我的女兒沒錯。我耳邊出現了她們玩耍時的嬉笑聲。兩個人影將我由床上拎了起來，我像玩具般，輕易的被她們拋來拋去。恐懼充斥著我的全身，我感到我的頭皮發麻。她們一邊一個拉著我的手臂，我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扯著懸在空中。好痛！突然我想起了一個畫面：兩個女兒一邊一個扯著芭比娃娃的手臂，然後……天啊！我瘋狂大叫著，但卻像嘴上重壓著枕頭般，只能發出囈語似的輕哼。我的肩頭傳來了劇痛感。要斷了吧？我想。「啪！」我耳畔傳來了橡皮筋被大力扯斷的聲音。我的手臂離開了我的身體。我重重摔在床上。「哈哈……」她們開心的笑著。她們將昏過去的我搖醒，一個抓著我的身軀──沒有手臂的身軀──另一個開始擰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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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被笑聲吵醒，聲音是由隔壁女兒的臥房傳來的。原來是夢，我想。我走進女兒的房間，兩個寶貝撲到我身上，嘴裡「爹地爹地」的喊著。妻子在廚房喚我們去吃早餐。兩個小搗蛋一蹦一跳的離開房間。
我看著地上芭比娃娃殘缺的身體，想起了昨晚的夢。我將娃娃的頭與四肢重新裝好，然後向吃著早餐的女兒們，喊著別再將娃娃分屍了。女兒們的笑聲傳了過來。我搖搖頭，將娃娃放下，轉身離開房間。
當我跨出房門時，我聽見背後傳來了無奈的嘆息聲……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