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3月 22, 2005 9:04 pm
如果說，在陽光怡人涼風輕拂的午後，坐在城市光廊的露天咖啡座，吃著燻鮭魚三明治，間或啜飲著香濃的咖啡，這樣子悠閒的讀著安妮˙狄勒德(Annie Dillard)的小說是人生最幸福的享受的話；那麼，同一個畫面再加上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就是人生最不幸的寫照了。
我站在咖啡座旁的公車候車停下，檢視著襯衫上的咖啡污漬。這是剛才慌忙躲雨時，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所留下的印記。這印記彷彿是消失的咖啡在提醒我：別忘了我倆共有的美好時光唷。是的，我怎忘得了呢？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會在我身上留下這麼大片的污漬？明明那杯咖啡是很迷你的啊？走遍全世界，咖啡都是小小杯的。這麼小的杯子，理當是製造不出這麼大片的污漬才對。不是我在說，這片污漬簡直像是我原本就穿著咖啡色的襯衫一樣，佈滿了我的全身。
「天啊！先生，你也未免太愛喝咖啡了吧？」旁邊一位也在躲雨的女人，以誇張的驚訝語調說著，然後自以為幽默的笑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女人大約三十歲上下，有著很長的睫毛及豐滿的嘴唇。不是特別漂亮，卻很有女人味。是那種會讓男人想擁入懷裡的類型。女人穿著短到大腿上的裙子，黑色的絲襪顯得腿很修長。看來她很懂得展現自己的優點，也是個自信的女人，我想。
「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呢。」女人笑著說。
「妳在銀行工作？」我見她穿著C銀行的西裝外套，所以這樣問她。
「是啊，剛剛跟客戶在這兒談完事情，正要回公司，結果遇上大雨。」女人撥了撥垂落在前額的濕髮，很好看的動作。這女人有勾男人魂魄的本事。
「看來這場雨沒這麼快停。」我看著地上逐漸匯聚了一汪汪的水灘。
「大概吧。不過這樣一來，剛好有藉口可以翹班。」女人笑著說。
我配合著笑了一下。
「有菸嗎？」女人問我。
我將放在襯衫口袋的菸盒拿出來。已經讓雨水溼透了的菸盒，上面還有暗黃色的咖啡漬。
「喔，不必了。」女人看見菸盒的慘狀，急忙揮著手說。
我由菸盒裡抽出了一跟菸，放在嘴裡點燃，「嗯，不錯嘛，有曼特寧的味道。」
「呵呵，真的啊？」女人被我逗笑了。
「要不要來一根？」我問著。
「好吧，來一根嚐嚐，看看是不是真有曼特寧的味道。」女人說。
我幫她燃著了菸，「怎麼樣？需要糖或奶精嗎？」
「神經。」女人白了我一眼，從皮包裡拿出行動電話，撥了組號碼。「喂？雅琴喔？對啊，雨好大喔，妳幫我跟經理說我不回去了，這裡叫不到車，我大概要等雨停了才能走……嗯，那謝謝妳了，拜。」女人將電話放回皮包裡，嘴角泛起調皮的笑意，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謊言未被拆穿。下雨天的計程車，就像失事船隻四週的鯊魚群般，一直繞著渾身溼透且狼狽驚慌的人，隨時準備吞了你似的，是這樣的具有生命力。
「真的翹班啊？」我說。
女人一付「那可不？」的表情笑著。
我們兩個靜默著。雨勢很急，高速落下的雨在撞擊地面後，化成了煙霧。一片霧茫茫。咖啡座的老闆，開始架起了大型雨傘。許多客人紛紛重新落座。
我該約她嗎？一般來說，像現在這種情形，我應該「禮貌性」的詢問：「既然雨不會這麼快停，不如讓我請妳喝杯咖啡？」類似這樣的話，身為紳士應該有的禮儀，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吧？她沒有理由不是嗎？男女間的情感很是微妙，是否有好感於彼此，很容易感覺得到。我肯定她不討厭我。跟不討厭的人喝杯咖啡，應該無傷大雅吧？還是約吧，如果不行，馬上攔部計程車走了便了。好，決定了。我將上述的台詞再心裡默唸了三次，像是在唸著某種古老且神秘的咒文似的，好像這樣一來，這句話出口後，便會有不可思議的效用。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女人將皮包舉在頭上，小跑步到了已立起巨大雨傘的咖啡座，轉身向我招著手。我急忙跟了過去。
「請我喝杯咖啡吧？」女人笑著提議。
【完】
我站在咖啡座旁的公車候車停下，檢視著襯衫上的咖啡污漬。這是剛才慌忙躲雨時，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所留下的印記。這印記彷彿是消失的咖啡在提醒我：別忘了我倆共有的美好時光唷。是的，我怎忘得了呢？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會在我身上留下這麼大片的污漬？明明那杯咖啡是很迷你的啊？走遍全世界，咖啡都是小小杯的。這麼小的杯子，理當是製造不出這麼大片的污漬才對。不是我在說，這片污漬簡直像是我原本就穿著咖啡色的襯衫一樣，佈滿了我的全身。
「天啊！先生，你也未免太愛喝咖啡了吧？」旁邊一位也在躲雨的女人，以誇張的驚訝語調說著，然後自以為幽默的笑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女人大約三十歲上下，有著很長的睫毛及豐滿的嘴唇。不是特別漂亮，卻很有女人味。是那種會讓男人想擁入懷裡的類型。女人穿著短到大腿上的裙子，黑色的絲襪顯得腿很修長。看來她很懂得展現自己的優點，也是個自信的女人，我想。
「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呢。」女人笑著說。
「妳在銀行工作？」我見她穿著C銀行的西裝外套，所以這樣問她。
「是啊，剛剛跟客戶在這兒談完事情，正要回公司，結果遇上大雨。」女人撥了撥垂落在前額的濕髮，很好看的動作。這女人有勾男人魂魄的本事。
「看來這場雨沒這麼快停。」我看著地上逐漸匯聚了一汪汪的水灘。
「大概吧。不過這樣一來，剛好有藉口可以翹班。」女人笑著說。
我配合著笑了一下。
「有菸嗎？」女人問我。
我將放在襯衫口袋的菸盒拿出來。已經讓雨水溼透了的菸盒，上面還有暗黃色的咖啡漬。
「喔，不必了。」女人看見菸盒的慘狀，急忙揮著手說。
我由菸盒裡抽出了一跟菸，放在嘴裡點燃，「嗯，不錯嘛，有曼特寧的味道。」
「呵呵，真的啊？」女人被我逗笑了。
「要不要來一根？」我問著。
「好吧，來一根嚐嚐，看看是不是真有曼特寧的味道。」女人說。
我幫她燃著了菸，「怎麼樣？需要糖或奶精嗎？」
「神經。」女人白了我一眼，從皮包裡拿出行動電話，撥了組號碼。「喂？雅琴喔？對啊，雨好大喔，妳幫我跟經理說我不回去了，這裡叫不到車，我大概要等雨停了才能走……嗯，那謝謝妳了，拜。」女人將電話放回皮包裡，嘴角泛起調皮的笑意，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謊言未被拆穿。下雨天的計程車，就像失事船隻四週的鯊魚群般，一直繞著渾身溼透且狼狽驚慌的人，隨時準備吞了你似的，是這樣的具有生命力。
「真的翹班啊？」我說。
女人一付「那可不？」的表情笑著。
我們兩個靜默著。雨勢很急，高速落下的雨在撞擊地面後，化成了煙霧。一片霧茫茫。咖啡座的老闆，開始架起了大型雨傘。許多客人紛紛重新落座。
我該約她嗎？一般來說，像現在這種情形，我應該「禮貌性」的詢問：「既然雨不會這麼快停，不如讓我請妳喝杯咖啡？」類似這樣的話，身為紳士應該有的禮儀，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吧？她沒有理由不是嗎？男女間的情感很是微妙，是否有好感於彼此，很容易感覺得到。我肯定她不討厭我。跟不討厭的人喝杯咖啡，應該無傷大雅吧？還是約吧，如果不行，馬上攔部計程車走了便了。好，決定了。我將上述的台詞再心裡默唸了三次，像是在唸著某種古老且神秘的咒文似的，好像這樣一來，這句話出口後，便會有不可思議的效用。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女人將皮包舉在頭上，小跑步到了已立起巨大雨傘的咖啡座，轉身向我招著手。我急忙跟了過去。
「請我喝杯咖啡吧？」女人笑著提議。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