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在我领悟完‘无缘对面不相识’这半句格言后,我马上体验到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另半句的真谛。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的她出现了。
她——那个借伞的女孩。
就在我收起手机,正想迈步之际,她从我的视线中冒了出来。
有点像电影里的情节。
她站在离我二十三米七十三厘米三十一毫米的距离。
面对面。
只隔了二十三米七十三厘米三十一毫米的氧,氮,二氧化碳与少许的水蒸气。
还有来往的人群。
及走廊。
和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走近谁。
当我再有知觉时,她已站在离我二十三厘米七十一毫米的距离。
面对面。
只隔了十七厘米七十一毫米的氧,氮,多一点点的二氧化碳与少许的水蒸气。
没有了人群。
对,你没看错,我没写错,他没编错,是十七厘米七十一毫米的氧,氮,多一点点的二氧化碳与少许的水蒸气。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把她牵得更近。
这是我第二次牵她的手。
和上次不同的是,上回并不是我特意的牵她的手,而这回是。
“真巧。”
“嗯。”
“你几时上来的?”
“今早···你呢?”
“我···今天中午吧···你现在要去哪?”
“想到处走走···你呢?要回旅馆了呀?”
“是···啊不···其实···那个···”
“什么嘛?”
“我陪你走走。”我饿着肚子道。
“哈哈,好啊。”
于是,我又回到了那个打转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找到出口的鬼地方。
不过,不一样的风景有不一样的心情。
此刻,那世界第一大型室内主题游乐场早已打烊了,精品店啦,钱币兑换台啦也已结业休息了;之前的人潮,霓虹灯和游戏背景音乐都消失了,只剩下几个正在做清洁工的阿ma,几个正在对游戏场内的游戏机及设施进行检查与维修的技工
,几个正在巡逻的保安人员和几台24小时操作的汽水贩卖机。顿时,四周就像盛装后的晚会一样,人去楼空。
不过,这一切都不很重要。重要的事,当微光投向我们之际,地上长长的黑影之间系着的是手与手。
我的和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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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应该是,不一样的心情有不一样的风景吧。
怎么说呢?如果要我一个人再走一次这个鬼地方,比叫马生蛋、鸡喂奶还难,要知道此地此刻静悄悄的比刚刚人来人往还要毛骨悚然。
可是,当与她并走在这鬼地方时,一切又是另一番景色,之前统统的恐怖都变成了浪漫。
“好想骑喔!”
就在我们走着,走着走过旋木马之际。
“你等下···”说着,我放开了她的手,奔向蹲在不远处正检查控制飞天象开关电路板的技工。
“大叔···”
“什么事?”
“大叔,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大叔,能不能帮我重新开启那个旋木马?我···我想骑。”
他听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斜着身子望了站在我身后远处的女孩,问道∶“你女朋友啊?”
“···嗯···是。”
他听后,站起身子,道∶“第一,现在已过了游戏场营业的时间;第二,你没买票;第三,我不是那游戏的负责人;第四,看你还不过二十岁就学人拍拖,真是人小鬼大;第五,我今年才二十五岁,不是什么大叔。”
说完,那个明明看起来就像近四十岁的技工拿起了放在地上的一大串钥匙,走向旋木马,回头道∶“你不是想骑吗?”
“谢谢。”我诚心地对那明明看起来就像近四十岁的技工说道。
在木马上。
旋着。
“不客气,我也年轻过。”
想象一下,整个昏暗的游乐场,只有那旋木马上的五彩灯一闪一闪的,上面的木马则跟着背景音乐的旋律而旋转着,不快也不慢。这梦幻般的情景,竟然发生在我身上。这也难怪在做清洁工的阿ma和24小时操作的汽水贩卖机都向我们投以羡慕的眼光。然而,这一切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微笑。甜甜的,跟豆花水一样。
就在我正斜方的木马上。
当她回头。
笑。
此刻,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或许是连时间老人也被我们的举动给吸引了。
就这样,我们也不知旋了多少圈,音乐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我们俩就这样转呀转,欣赏着五彩灯泡所照向四周的景物,和彼此的微笑,不发一语的,直到那个技工重回到旋木马的开关控制台上,把那钥匙拔出,道∶“够了,木马头晕了。”
于是,我牵着她的手,下了木马,又再到处闲走。只是,此刻脑袋里还不停的重复出现那音乐的回音和闪闪的灯泡。
浪漫的后遗症吧, 我想。
不过,值得。
走着,走着,我发觉她放慢了脚步。
“累了?”
“一点。”
“那我们先坐下来休息吧。”
于是,我们便就地坐在奥斯卡像的脚边。
“你刚才跟那叔叔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好开旋木马给我们骑呢?”
“我跟他说我女朋友想骑嘛。”
“去你的,谁是你女朋友呀?”
“就是刚刚和我一起骑木马的女孩呀。”
“是吗?”她嘴里说得满不在乎,眼神中却不经意流露出幸福的样子。
“谢谢。”她最终说道。
“不用。”
“如果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就好。”
“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想跟你借样东西。”
“什么?”
“明天。”
“什么?”
“明天我想到室外的游乐场玩玩,可是还没找到人陪,你不得空吗?那就算···”
“得空,我明天整天24小时1440 分钟84400秒 都得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借了,几时才还?”
“Bish ”她笑道,拳头已在我脸上推了一下。
“对了,你刚刚好像说了些什么的,我听不清楚,可以重复吗?”
“什么什么?没什么呀,嗯,休息够了,再走一会儿吧。”
一会儿 = 一小时半
在这一小时半里,我们聊了很多,不管天南地北、东八西卦的都聊,可她却再也没提起那句她说了我却装作听不清楚的话。
对,虽然她那时只用了 28 分贝的声量,可是,我却一字一语的清楚明白“如果你真是我男朋友就好。”
就在我与她自初逢以来的第四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