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溫警官對著電話大叫,當生氣已經沒任何意義後,只能以驚訝來替代了。

「沒有任何警衛,只在貨櫃裡有三個保全!是誰想出這個鬼主意的?」

「其中一個是英國那SAS的人……」行動電話那頭囁嚅地說。

「有個屁用!如果對方知道貨櫃今晚會到,也一定知道這不入流的安排,一顆震撼彈或者催淚瓦斯就解決了,管你什麼SAS,真的出了事就等著收屍。」

「附近還有一個支援班。」

「如果收到求援,多久能趕到?」

「大概二十分鐘。」

「大概?沒演練過嗎?」

「沒……他們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可以,溫警官想掐住那總經理的脖子用力搖晃幾下,聽聽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

「我建議你馬上派那些人過去,然後把這個爛計劃的負責人開除。」

「這……也許什麼事也沒有不是嗎?」

「隨便你!」溫警官用力闔上行動電話的掀蓋。

「已經知會基隆港警局了,不過他們說不知道有這樣的貨櫃,要向上頭請示。」小虎說。

「媽的,這時候誰會想淌這渾水,出了事也不關他們的責任。」溫警官憤恨地說。
小虎把油門踩到底,時速將近一百五十公里,阿青跟在後頭,特勤隊的裝甲車遠遠被拋在後頭。高速公路上雖然沒什麼車子,但因為下過雨路面濕滑,小虎挺著腰聚精會神開著。

下了交流道後,溫警官的行動電話響起,「他們受到攻擊了!」陳總經理哀嚎的聲音傳出「支援班已經上路了,我現在該怎麼辦?」

「報警阿,現在誰也不想淌這渾水,你能越往上找就越好。」

小虎以超過市區限速的兩倍疾駛,阿青在後頭詛咒地跟著。在闖過一個紅燈時,阿青和一剎車不住的車輛撞上,十字路口的指示路牌寫著“基隆港5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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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戴著防毒面具,小貓遲遲未能打開保險箱,衣先生對錶已經過了七分鐘了,戴上防毒面具走進貨櫃拍了小貓的肩膀說:「我們走。」

小貓急把防毒面具扯落「再給我一分鐘。」話還沒說完,還沒散盡的催淚瓦斯已經讓小貓眼淚直流。

「我們走。」衣先生堅持地說。

「可以的,我現在閉著眼也能幹好,我不放棄。」小貓說。

衣先生走出貨櫃,隱約看見警衛亭那有車輛駛近,再看了馬錶,已經過了十分鐘,正準備轉身把小貓拉出貨櫃時,聽見小貓的歡呼。

保險箱裡頭分隔成數十個小單位,每個單位又被另一道門鎖著,衣先生拿出鐵橇插進其中一個單位的細縫,用力撬了幾下,硬是撬了開來,“依莉莎白”就躺在藍色絨布上,手電筒照過,閃耀著七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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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警官趕到時看見保全公司的人被警衛擋在入口,溫警官出示了證件指著說那些人說:「他們和我一起的。」

「你可以進去,但他們不是警察不能進去。」

溫警官沒時間和那該死的警衛爭論,和小虎兩人衝了進去。遠遠看見貨櫃的門已經被打開,裡頭正要竄出兩個人。

「他們已經得手了!」小虎驚呼道。

溫警官腳步不停,從腰間抽出手槍連開了四槍,子彈打在貨櫃上彈出些許的火星,空曠的貨櫃置放區迴盪著槍聲。

小貓正要跳下貨櫃時不知道從那射來的子彈打在門上,讓他又縮了進去。衣先生在後頭看見了槍火的方向,拿起地上的自動步槍,調到半自動朝來人射出三顆子彈。

溫警官和小虎滾倒在地「幹,連步槍都有。」小虎咒罵道。

「應該是那個SAS的配備。」溫警官連開了幾槍直到槍機不再回膛後說。

對方又掃過一徘子彈,溫警官和小虎躲到一個貨櫃後面,再往貨櫃看時,那兩人已經跳出貨櫃朝反方向奔去。

「另外一個人是那個性衣的嗎?」小虎問。

「一定是他。」說話間溫警官換上新的彈匣。

兩人跑過貨櫃時,看見有兩個人被綁住正拼命掙扎,第三個人帶著防毒面具倒在地上,沒有生命的跡象。

槍聲一起,兩座守備塔的探照燈均往槍響處照來,一盞追著衣先生照,一盞照著溫警官。溫警官見前方兩人拐過一個貨櫃從視線消失,也伏在一貨櫃旁,小虎跟了上來。

「呼叫特勤隊,要他們繞到後面截住他們,你也從另一邊繞過去。還要那該死的探照燈別追著我們,怕我們跌倒嗎?」溫警官說完就又竄了出去。

夜裡一下恢復了平靜,衣先生只聽得自己的喘息聲和帆布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探照燈已經被衣先生甩開,只在鐵絲網欄邊來回照著。進來時剪開的缺口就在前面了,小貓靠著貨櫃不住喘氣,額頭因為汗水在黑暗中顯得油亮。

「你先過去,我掩護著。」衣先生說。

「老大,鑽石在你那,你先過去,槍給我。」小貓伸出雙手就要接過步槍。

衣先生遲疑了一下,小貓僵直的手臂懸在半空,月亮突然從雲層中透出,瀉了滿地華光。衣先生看見小貓帶著興奮的神色。

「好。」衣先生側身過去把原本背著的步槍卸下遞給小貓。

衣先生轉身準備離去,小貓拉得長長的影子竟將步槍舉了起來。

「老大,」衣先生沒有回頭「把鑽石給我吧!」

「你要這鑽石有什麼用。」

「老麥都告訴我了,如果我交給他雖然分得少,但也比你給我得多。我求你,把鑽石給我。」

「如果我不給你呢?」

「那我只好自己……」

小貓話沒說完,胸部突然像被螺絲起子狠狠鑽了兩下,整個胸腔像是燒了起來一樣,一口氣不斷往外吐,氣吐盡了,生命也到了盡頭。衣先生頭也不回就往前跑去,沒上拉鍊的外套被風帶起,背後多了兩個小洞,碎片緩緩飄落地上。

「不許動,警察。」就要到出口時,小虎的聲音從後響起。

衣先生停住腳步,正要轉身時背後傳來清脆的金屬聲。

「我說不許動,」小虎拉動槍機「兩腳跪下,雙手放在頭後……」

衣先生不理會小虎的話,反而倒退地走向小虎,小虎朝衣先生大腿開了一槍,血噴在地上,在月光下特別濃黑。

兩人已經只差一個手臂的距離,衣先生突然轉身左手握住小虎手槍的槍機使得小虎無法擊發,小虎抬腳就往衣先生的傷口踢去,衣先生雙手抓住小虎的右手往地上滾去。兩人扭打著滾了幾圈,一聲槍響,夜又重還寧靜。

衣先生慢慢站起,手握著小虎的槍,血沿著槍管一滴滴地往地上流去。小虎抱著肚子痛苦呼吸著。

「把槍放下!」溫警官趕到從衣先生背後喝道。

衣先生沒有轉身,手上的槍指著小虎的頭,特勤隊已趕到鐵絲網外,車用的探照燈打在溫警官和衣先生身上,車上跳下四、五名特勤幹員槍口均對著衣先生。衣先生彷彿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只是看著探照燈覺得像是太陽。

「姓衣的都結束了,活著總比死了好。」溫警官掩飾對小虎受傷的焦急,朝衣先生的背影說。

「溫警官,像我這樣的人有時候死了比活著好。」衣先生說完轉身面對溫警官。

「對,沒有你這樣的人我會輕鬆許多,不過我不想浪費我的子彈。」溫警官不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就這樣死去,也許是出於憐惜,溫警官甚至想過衣先生如果是警察一定相當出色。

「是嗎?」衣先生突然朝溫警官開了一槍,除了溫警官反射地開了一槍外,鐵絲網外的特勤隊員也同時開槍。

衣先生仰天倒下身體不斷抽蓄,對他來說這一切也許早從他國中輟學離開孤兒院那時就已經結束了。溫警官走近將衣先生的槍踢到一旁槍口仍對著衣先生。

「為什麼?」是問衣先生為何執意尋死,也是問故意打偏的那槍。

衣先生嘴角牽起淺淺的微笑,看見無垠的黑夜幻成艷陽高照的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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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警官穿上筆挺的制服站在立身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直到門鈴作響,拉了拉衣身後走出房間並輕輕關上門,怕吵醒什麼似的,牆上和小雪的結婚照兩人笑得永遠甜蜜。

「我們快遲到了,剛去看了小虎,他說英國人與其頒什麼獎章給你,還不如給些獎金來得實在……」大門關上後阿青的聲音隨著兩人下樓的腳步漸行漸。

公寓裡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在自己該在的定位上,陽光從窗台灑進屋內照亮了整個客廳,沙發旁的邊桌放著一紙離婚協議書而小雪的名字已經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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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亮的鈴鐺聲隨著店門的開闔不時響起,偶爾筱竹會抬頭看看,儘管很清楚知道他不可能再突然出現禮貌地問自己吃過了嗎,儘管警察已經告訴自己關於他的一切,筱竹還是要抬頭看看,看的不是現在,是那一幕只有自己、仲夏和他的夜晚。

秋老虎在天空撒野,校園裡每個角落都填滿了朗麗陽光,透進玻璃落在教室的桌椅上,篩灑在每一顆梧桐下。有時飄過一朵棉雲,有時下一陣午後急雨,雲過後,雨停了,陽光依然燦爛。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