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酒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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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二】滯留鋒中的流魂

  海平線周邊,顏色介於黑暗與憂鬱間。

  起初以為即將綻放的曙光正逐漸消失。當最後一絲夕光被夜晚消磨掉時,我卻慶幸地笑了起來。

  也許人總是要到臨死前,才會仰天看著瀰漫夜幕各處的星雲,注意起它們含蓄而神秘的光彩。

  也許人總是要到臨死前,才會想起自己所擁有的。

  這一剎那,我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冰冷的海水刺入了我厚實的夾克,四肢均已發麻,任憑海潮將我翻來覆去地玩弄。此時,我僅不過是個飄浮於生命與死亡間的浮標,等待命運要我往何處傾倒。

  如果從這兒看得見北極星,或許就能回家了吧。

  家。

  在闔上眼睛前,那是個多麼抽象的字眼。彷彿是另個時空中的銀河,充斥著迴轉竄流的意象,而憶起甜美快樂的從前時,它們便卸下偽裝顯露出漩渦的樣貌。平常,漩渦就像酒窩一般,但在死亡邊緣,漩渦是痛苦的,是令人窒息的,是令人無法自拔的。

  靈魂,開始自後腦杓飄起。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好在當母親說:「老爸老媽以後交給你養了。」時,我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口頭上答應。

  靈魂自後腦杓升起,表示前往天堂的路徑已經打開了,或是飛離身軀後才會急速掉入地獄呢?老實說,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想知道。

  我不想死。尤其我還沒想起,我所擁有的。

  濃霧中,一個身影漫步過來……

  對了……我所擁有的,是一個人……

  是個女人。我專情珍愛的女人。而她的名字是……

  我竭盡全力呼喊,但自己卻聽不見半點聲響,視線愈漸模糊……


  「一張往海爾村的票。」我說。

  售票員搓著腮鬍,以及不解的神情。不知所以地,他的表情像極了敵人對俘虜凌辱時的恥笑,又恰似昨晚酒吧除了海德菈以外其餘所有人投注給我的關懷。

  快醒過來!我已經與戰爭無關了!

  「有問題嗎?」是手自己落在櫃檯上的,卻嚇得售票員掉了帽子,開始慌張地囁囁嚅嚅說起難以瞭解的語言。「……你說什麼?」

  「先生……北、北上的班車從、從上個月就已經……已經停駛了……是……戰爭的緣故……」

  「瞭解了。也就是說,只有南下的班車是吧?」

  售票員猛點頭。

  離開櫃檯,走在派瑞斯市街上,對於未來何去何從,我毫無頭緒。

  
  不知道,她是否安然無恙……

   
  「年輕人……」骯髒的窄巷傳來聲音。一名銀輝覆顱的老頭蹲坐在橫臥的陳舊酒桶上,破爛的披風覆蓋全身,手持一根腐朽木杖。

  「年輕人,你的名字。」

  我總在想,算命師有能耐預測未來,卻不知道某個人的名字嗎?

  「我叫李奧納。」說完,掉頭要走。

  「請不要敷衍我,你至少矮他一個頭。」

  「……我運氣真不好。」我調侃道,「我叫海爾,請問,你可以去煩別人了嗎?」

  老頭竟咧嘴開懷大笑起來,牙齦上剩下不到三顆黃牙,但震驚我的,並非他奇異的外表,而是他接續的話語。

  「果然是艾爾索的個性,對神與宗教永遠是個懷疑論者,即使親眼目睹也不肯隨意相信。在海上飄泊了一個晚上後撿回一條命卻仍舊不懂得微笑。自從離開海爾村服役後便變得孤獨而又乖戾,七年來深深地愛著一個人也不敢大膽表達。你繼續悶在心裡只會萌生心病的,孩子。」

  我錯愕地雙眼大睜,欲言又止。

  他是誰!

  這分明是我第一次到派瑞斯城,為什麼他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

  「看你這副德行,好像見鬼似的。喔,對了……」老人從斗篷內搜出某個東西,旋即朝我臉上擲來。我反應快,趕緊接住,只發現面前剩下幾個陳舊木桶,以及窄小的死巷。

  消、消失了?

  手握著一株常春藤,我尚未能回到現實中。

  一陣旋風吹起,滯留耳邊許久。(待續)

蠻期待這篇長篇小說架構的小說。
尤其是作者把女主角命名為海德拉
希臘神話中的九頭怪
而場景以國外有戰爭為背景的小說很少有新寫手著墨
令人可期。

薩芙版主,

對於長篇小說,說穿了從來沒寫過,這是頭一回,能有您的期待感激萬分,希冀您之後對此篇的指教。

另外,很抱歉地說,海德菈並非希臘文的Hydra而是拉丁文的Hedera,意指的即是常春藤,恰巧於下個段落會提及。如果建構了不同的預想,還請您見諒。 :oops:

希望您繼續指教!


Koala.Y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