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歸宗——劍醫——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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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蓮園。齊夫人——柳湘蓮居住的宅院;因她愛蓮,故內裡植滿蓮花。邢幕凡領著他們步上曲橋,幾折迂迴,來到位於湖心中的涼亭,只見題柱上寫著「芙蕖」二字。涼風輕送,朵朵藕花隨風搖曳,眾人只覺雅氣襲面,渾身舒泰。

  「刑總管!」清脆的叫喚,出自亭外的姑娘。只見她生得一張鵝蛋臉兒,眉似春山,眼若點漆,笑時相當討喜。到了跟前,朝四人一福,才開口道:「見過總管、言武訓。」

  刑幕凡應了一聲,問道:「喜兒,妳不在笙園,怎麼跑這兒來了?」

  喜兒說道:「回總管,奴婢陪小姐來見夫人,現下她們正在房內說話。夫人還吩咐,請總管先帶客人小坐,一會兒便可用飯。」

  刑幕凡點點頭,對著她說道:「好!妳帶路吧。」

  「是,請諸位隨奴婢來。」喜兒施了禮,便領前行。

  途中,刑幕凡又道:「喜兒是小姐的貼身丫鬟,辦起事來相當俐落,是個很機靈的姑娘。」

  喜兒欠身行禮,笑道:「謝總管褒美。」

  一行人來到前廳,只見桌上已擺好碗筷。刑幕凡招呼眾人坐下,一旁婢女立即上前添茶。

  元千好持杯在握,只覺手暖還溫,氤氳繚繞中,不時有桂香飄送,但他隱約嗅出當中另有一味,轉向夢色,探詢她的看法。

  夢色小飲一口,登時柳眉輕揚,訝然道:「這是蓮薰桂香飄!」

  刑幕凡微微一怔,笑道:「夫人真是見多識廣,竟然連這兒都喝得出來。」

  夢色搖搖手,說道:「實不相瞞,家母曾教過小女子釀造此品。」

  刑幕凡問道:「夫人覺得山莊這釀風味如何?」

  夢色淺淺一笑,露出兩個酒窩,說道:「負責釀造之人手法相當純正,這口味不濃不膩,非常適中。」

  這時一名丫鬟走了出來,說道:「夫人、小姐到了。」

  眾人只見一名容貌姣美的少女,攙著位中年美婦由內裡走了出來。兩女比肩徐行,蓮步姍姍的模樣,宛若並蒂芙蓉步香塵。夫人生得一張瓜子臉,皓齒蛾眉,嬌娜美艷,雖已年近半百,但勤於調養,是故看來不過三十出頭。小姐雖無其母般妍麗,可也綺羅粉黛,月貌花龐,眉間更是多了幾分韶華之色。

  齊夫人甫坐定,便笑道:「兩口兒真是郎才女貌,我們家老爺說得可一點都沒錯。」

  夢色聽了,羞得垂下了頭,泛紅的梨頰,有種說不出的風情。元千好輕握她柔荑,二人眼神交會,只見她甜甜一笑,秋波送情,叫他捨不得移開雙眼。

  「哈哈哈哈!……來了!總算來了!」忽地,遠處傳來朗朗笑聲,初聞尚有些許距離,須臾,聲音已至廳外。

  只見齊天颺推門而入,臉上滿是笑意。他看眾人起身相迎,忙道:「坐、坐!大夥兒都坐!」

  「老爺,您怎麼出關了?昨兒個我問刑總管,他說恐怕還要幾天呢。」齊夫人替他斟了杯茶,如是問道。

  齊天颺說道:「這次閉關相當順遂,可說是大有斬獲。一出練功房,又聽說貴客登門,真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說罷,忍不住捋鬚大笑。

  刑幕凡與言十三聞言,立時齊聲道:「恭喜莊主!賀喜莊主!」

  齊天颺點點頭,轉向元千好,問道:「那日一別,賢弟你們究竟上哪去了?老夫多次派人上山,可都苦等無人。」

  元千好深深一揖,歉然道:「前輩大恩,我倆今日才來拜謝,望請見諒。」停了一停,又道:「經過那件事,晚輩便攜內子回藥谷拜見恩師,順便稟告她老人家有關田武之事。」

  齊天颺說道:「為人子,本該如此。只是你們這一去就是數年,老夫還道你們忘了此約。」

  元千好苦笑道:「恩師見內子大病初癒,欣喜之餘又擔心她沾染其他病痛,遂要我們住下,由她親自調護。我倆年前離開藥谷後,立即直奔山莊而來。」

  齊天颺捋了捋鬚,了然道:「原來如此。」

  邢幕凡見他們只顧聊天,冷落桌上菜餚,忍不住插嘴道:「莊主,先用菜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齊天颺哈哈一笑,說道:「老夫一高興,倒忘了這事兒。來、來……大夥兒一塊來。」

  三巡之後,齊天颺見氣氛熱絡,開口道:「賢弟啊,老夫心裡有個打算,不過得問問你的意思。」

  元千好看著他,說道:「前輩請說無妨。」

  齊天颺說道:「你我曾同生共死,也算是種緣分,不如今日結拜做兄弟如何?」這話一出,在座諸人皆是一驚。

  元千好愣了一愣,想到二人輩份相差甚遠,忙道:「蒙前輩厚愛,但這……似是有所不妥。」

  齊天颺正色道:「這有什麼不妥?你只要點個頭,這事兒不就成了!莫非你嫌棄老夫?」

  「老爺……你別這樣,讓人家看笑話了。」齊夫人深知夫君性情,即便幫腔道:「元大夫,我們老爺出身寒微,不懂那些個繁文縟節。可他既然有心與你結交,定是真心誠意,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元千好並非不願,只是擔心落人口實,說他高攀齊天颺。他心中猶豫不決,偏頭看了夢色一眼,只見她含笑盈盈,自是贊同。二人心意相通,當下齊身揖道:「見過大哥、大嫂,還有……」

  齊夫人嘴角一彎,說道:「小女樂笙,今年十七了。」

  齊樂笙欠身一福,覺得二人年歲不大,稱叔嬸十分彆扭,當下粉臉一紅,不知叫或不叫。秋水一轉,求助似地看著齊夫人。

  齊夫人知道她心中顧忌,呵呵笑道:「樂笙,既然是妳爹爹的結拜兄弟,按禮數妳就稱元叔、元嬸吧。」

  「是……」齊樂笙靦腆一笑,說道:「樂笙見過元叔、元嬸。」

  「樂笙好乖。」夢色笑道。

  夢色與樂笙都是獨生女,雖有輩份之別,但彼此心中都是無限歡喜。高興之餘,夢色由懷中掏出一枚香包,說道:「嬸嬸身上沒什麼東西,這香包是我自個兒做的,就送給妳吧。」

  樂笙接過,見香包繡工精美,薰香撲鼻,自是愛不釋手,忙問道:「這香包是元嬸做的?我也想學,元嬸可以教我怎麼做嗎?」

  夢色點頭應允,笑道:「當然可以。這繡包若是換上不同花草,還會有不同的效用。」

  「真的?那我一定要學!」樂笙喜笑顏開,小心翼翼地收起香包。

  廳內氣氛融洽,可是枯坐在旁的言十三卻覺得索然乏味。眼見元千好搖身成為山莊二爺,他心中不禁擔憂一劍八梭今後在山莊的地位。

  用完午飯,邢幕凡與言十三先後離席。過沒多久,樂笙便纏著夢色教她製作香包,夫人對此也有興趣,是故三人一同進了內房。

  齊天颺見狀,說道:「義弟,咱們到外頭走走!」

  兩人出了蓮園,往莊前而去。齊天颺身著白衫,步履輕快,只見他衣衫不起,飄逸若仙;真氣不凝,猶是圓融不透,可見修為已臻歸真之境。

  到了試劍碑,齊天颺見他留在上頭的字,讚道:「幾年不見,義弟的淩虛氣劍更見神妙!」

  「大哥讚謬了。」元千好手指雅劍少三字,說道:「見過此招,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齊天颺微微一笑,伸手輕觸字跡,說道:「這招銀霜飛雪雖然平凡,不過到了宮主手上,倒是威力無窮。」

  元千好附和道:「宮主年紀輕輕便有此造詣,將來更是無可限量。」

  齊天颺步入旁邊涼亭,問道:「義弟可知東武林為何獨尊劍術?又為何有萬劍歸宗大會嗎?」

  元千好也沒多想,便道:「不是因為大哥創立了萬劍山莊嗎?」

  齊天颺呵呵一笑,說道:「義弟太過抬舉了。為兄草創山莊之時,也曾憑藉大會打響名聲,因此真有影響力的尚有其人。」

  元千好心思流轉,驀然想起雅劍少這人,便道:「那麼是玹藝劍宮囉?」

  齊天颺捋鬚頷首,說道:「義弟真是一點就通。劍宮在東武林已有數百年基業,萬劍歸宗大會更是為了發揚劍藝而設。只不過一開始多由劍宮勝出,所以後來加了一條規定,就是優勝者與其所屬派門十年內不得再派弟子參賽。」

  元千好稱道:「這條規則立意甚好,一來可避免某派獨大,二來又可讓眾人得以公平競爭。」語罷,又問道:「聽刑總管說,本屆大會由山莊承辦,如此一來,山莊就無人可參賽了吧?」

  齊天颺說道:「沒這回事,本屆大會雖由山莊承辦,但扣除相關人等,就只有為兄必須出任公證人。而且聽幕凡說,言武訓近來勤加練習,似乎有意參賽。」

  元千好知道刑幕凡亦深藏不露,提問道:「刑總管不參加嗎?」

  齊天颺解釋道:「大會另一條規定,每派只能推出一人,因此言武訓若要參加,那他便只能做罷。」

  「這樣對刑總管會不會有失公允?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為兄也這麼擔心,所以私底下找過幕凡。但他不僅無意參賽,而且還力薦言武訓。」

  元千好點點頭,說道:「刑總管淡泊名利,更顯得超拔脫俗。不過我看試劍碑至今不過十人之數,會不會令大會顯得冷清?」

  齊天颺說道:「放心,通常不到最後關頭,那些自詡為高手的人絕不會出現。」

  元千好打趣道:「這就是所謂的高手風範嗎?」

  齊天颺哈哈大笑,說道:「可以這麼說吧!不過為兄心裡其實挺在意兩個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現身參加。」

  元千好大感好奇,問道:「哪兩位這麼了得,能讓大哥掛心?」

  齊天颺說道:「也許你曾聽過他們的名號。一位是雨定先生蕭雨遙,一位是白髮劍少聞人獨我。這兩人都是少見的劍術奇才,對劍的造詣也可說是獨步江湖。」

  元千好看著他,突然間有所領悟,問道:「大哥似乎不看好言武訓,是這樣子嗎?」

  齊天颺微微一笑,說道:「也不全是如此,言武訓的確是一流好手,但他個性過於高傲,臨陣對敵時恐怕有所輕忽。再說高手對決,半招便足以定出高下,假使他能全力以赴,才有十足勝算。」

  「大哥說得是,唯有全力以赴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元千好點頭稱是。

  「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齊天颺站起身子,朝山莊走去。少時,只聽他又道:「對了!你們若無其他行程,不如在莊內住上一陣子,等大會結束,為兄再帶你們四處走走。這東武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值得一看的地方也還不少。」

  「就照大哥的意思。」元千好遵從道。

  回到山莊,齊天颺隨手招了名家丁,吩咐道:「你陪二爺到竹院打點打點,有欠什麼,缺什麼的,儘管跟總管說。」交代完畢後,轉向元千好,說道:「義弟,我們晚上一起用飯,明兒個為兄要開始忙大會之事,恐怕再沒時間陪你們。」

  元千好說道:「大哥正事要緊,我們沒關係的。」說罷,便隨家丁離開。

  途中與家丁攀談,才知他與齊天颺結拜之事,已傳遍整個山莊;而在刑幕凡的安排下,有幾名丫鬟被派來竹院。他與夢色閒情過日,不喜有人服侍,因此最後只留個名喚秋惜的婢女。

  天色漸晚,秋惜便帶元千好與夢色前往主院。晚膳後,大夥兒閒聊一陣,即便回轉竹院。是夜,萬籟俱寂,除了負責巡守的侍衛外,眾人皆已熄燈歇息。玉兔當空,涼風嫋嫋,偶來幾片烏雲,也掩不住浩瀚月光。

  只見銀波宣洩,枝葉扶疏,院內滿是黑影晃動。元千好躺在床上,靜聽風過樹梢的沙沙聲,突然,夢色嚶嚀一聲,軟若無骨的嬌軀往他懷裡直鑽,待得找到舒服的姿勢,才滿足地發出嘆息。元千好笑了笑,知道她畏冷,遂一手拉高被子,一手圈著她。

  「相公……怎麼還不睡……」夢色眨了眨眼,噘著小嘴咕噥著,模樣十分可愛。

  「沒事兒,睡吧。」元千好在她額上打了個戳兒,繼而哄她入睡。夢色含糊地應了一聲,不久便沉沉睡去。元千好看著她寧靜的面容,少時,也含笑入眠。

——待續

路子辛苦,這《劍醫》第二回可真是等得久。
不過內容精良,你自謙多慮了。

謝薩芙姐誇獎,路子很高興。
:lol: